第十八章用鮮花堆砌起來的墓碑(下)


    晚上九點鍾,是正常人坐在家裏麵對電視,手裏捏著遙控器百無聊賴來回跳台,試圖找到好看節目的時間,最多再過兩三個小時,他們就應該躺到床上陷入沉睡,否則的話,他們就沒有充足的精力去迎接第二天的工作。


    但是在有些場所,晚上九點鍾,他們才會正式開始營業!


    六名身穿黑『色』t恤,臉上帶著彪悍氣息的年輕男人靜靜站在大門前,無論是誰想要進入前麵的場所,都要在他們的注視下,穿過那台自動掃描機。無論是誰,隻要在身上藏著刀子或者槍械,都休想蒙混過關。


    看著張雯婷帶著齊烈陽走過來,一名身穿西裝手裏拿著對講機的保安經理笑了,“呦,雯婷你這個‘表哥’滿帥的嘛。”


    齊烈陽皺起了眉頭,雖然聽不懂,但是他敢用自己的腦袋打賭,“表哥”這個詞在眼前這個場合,絕對不會含有褒意!


    張雯婷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職業化的嫵媚,“王哥你就知道拿小妹開涮,這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啦。”


    “朋友更好!”保安經理眨著眼睛,“他知你‘深淺’,你知他‘長短’。”


    在這樣的打趣中,齊烈陽跟在張雯婷的身後,在六名“殺氣騰騰”的保安注視下,穿過那道隻有在機場才能看到的自動掃描機,終於進入了張雯婷工作的場所。


    在震耳欲襲的音樂聲中,一群紅男綠女正擠在並不大的舞池裏,瘋狂扭動他們的身體,用各種誇張的擺動與扭甩,來發泄他們精力過盛的青春與熱情。在舞池的頂部,一些在電動馬達帶動下,高速轉動的燈頭,將各種特效燈光一波波一層層的傾灑下來,帶著這片世界就象是燃燒的地獄般忽明忽暗。


    突然有四盞探燈亮了,四個隻穿著比基尼泳衣,身材『性』感火辣的女人爬上舞池周圍的台柱,開始扭動自己的身體,做出各種火辣『性』感的動作。


    可是並沒有多少人把目光傾注到她們四個人的身上,因為在這個時候,一隻貨真價實的浴盆,竟然在小型起吊機的帶動下,一點點挪到了最醒目的位置。


    七彩燈光在那隻浴盆的上空不斷閃爍,用紅『色』激光形成的“牢籠”從天而降,直接“扣”到了那隻浴盆上,就在這種眾星拱月般的氛圍下,一條潔白而修長,還帶著水漬的腿,突然從浴盆裏探出來,就是在這瞬間,整個舞池裏狂熱的呼喊幾乎響徹雲霄。


    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場合的齊烈陽真的看呆了。在他呆呆的注視下,一直躺在浴盆裏的女人終於一點點坐起來,她顯然接受過專業“舞技”培訓,她的四肢就象是沒有骨頭般柔軟而靈活,她就坐在高高吊起的浴盆中翩翩起舞,女『性』年輕而充滿活力的身軀,精湛的“舞技”,還有浴盆裏的水花,這三者在燈光的照耀下,不斷的閃爍和變形,幻化出一層層夢一樣的光彩。


    當浴盆裏年輕的女人,雙手撐著浴盆,把自己的身體倒翻過來,在空中擺出一個高難度體『操』造型時,現場的氛圍達到了最狂熱的頂峰。


    張雯婷輕拉了一下齊烈陽,帶著他坐到了最後麵一張方桌子旁,然後主動坐到了高高的吧椅上。借著不斷閃爍的燈光,齊烈陽很快就發現在他們這張方桌上的台卡裏,印有“688”這樣一個數字。


    兩個人一坐過來,就有一個穿著銀『色』馬甲的帥氣男孩走過來,熟練的在兩個人麵前的方桌上放了一隻可以在水中漂浮的無煙蠟燭,看到張雯婷,這個男孩對她熟撚的一笑。張雯婷連酒水牌都沒有看,就隨意點了一個酒水套餐外加一個中份果盤,然後打開錢夾,從裏麵取出七張百元大鈔。


    看到這一幕,齊烈陽總算是隱隱明白,台卡裏那個“688”應該就是坐在這裏的最低消費標準。


    他們坐在最後麵的位置上,幾乎無法看清楚前麵的舞台,齊烈陽這個為了五十塊錢都能鑽下水道挖爛泥的窮孩子,真的無法想象,前麵更好的位置最低消費是多少,而那些有著舒適沙發的卡座,還有包間,又需要多少錢。


    看到齊烈陽的臉『色』,張雯婷略略搖頭,似乎在嘲笑齊烈陽的少見多怪。在“噠”的一聲輕響中,她點燃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取出來的香煙,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又向空中熟練的吐了兩個煙圈。


    以浴盆為舞台起舞的女人,連帶浴盆都被帶走了,就在這個“天浴”節目結束的同時,四周那震耳欲聾的舞曲也突然一起結束。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陣勢的齊烈陽,隻覺得自己的耳邊被震得難受,在勉強適應了這裏麵的高分貝後,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他更加覺得難受。


    “你是不是覺得那個當眾躺在浴盆裏跳舞的女人很不知廉恥?”


    張雯婷用一種優雅的動作夾著手中的香煙,端起少爺剛剛送到他們桌上的龍舌蘭一飲而盡,淡然道:“我可以告訴你,能跳這種舞的人,都是正規藝校裏走出來的高才生,她們出場表演一次,不過是幾百塊錢的收入,但是你看到那些包廂了沒有,真正有錢的老板都在那裏,隻要他們願意,完全可以通過這裏的工作人員,請跳舞的女孩到自己那裏坐坐,而這一坐,運氣好的話,她們今天晚上的收入就能輕輕鬆鬆上萬。”


    “對了,你知道現在人們怎麽稱呼藝校嗎?”張雯婷的臉上滿是濃濃的嘲諷,“他們叫藝校為‘米校’,意思就是說,那裏是專門培養情『婦』的地方,你可能沒有見過那種陣勢,一旦到了周末,在藝校外麵就會排滿了各種各樣的名牌汽車,那都是老板們來接自己情人去周末幽會了。”


    “呀,對不起,對不起。”


    明明幾杯龍舌蘭並不會讓她喝醉,但是張雯婷臉上的表情,卻已經象是微醉了,她趴在齊烈陽的耳邊,笑叫道:“我坐在你身邊,這樣霸占著你,其她酒水促銷員根本不會過來和我搶食。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讓開,我敢保證不出十五分鍾,就會有一個長相不錯的酒女促銷員,也就是‘公主’出現在你麵前,陪你一起猜拳,陪你一起喝酒,陪你一起聊天。你還可以提出帶她‘出場’,按照這家會所的標準,公主出場的最低費用是兩千塊一夜,但是你長得這麽帥,這麽有男子氣概,又懂得察顏觀『色』,說不定真的能一分錢不花的把公主帶出去。如果你在某方麵表現夠神勇的話,讓一些精神極度空虛的公主倒貼錢養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齊烈陽下意識的脫口問了一句:“她們就不怕被抓了?”


    “抓,怎麽抓?!”


    張雯婷瞪大了眼睛,“現在一夜情不算違法吧?這些女孩子可都是有合法工作,都是執證上崗的‘酒水促銷員’!她們和客人一起喝酒,一起聊天,結果情投意合,一起出去開房,又有什麽不行的?兩個人玩得高興,男人願意掏錢給這個臨時女朋友買上一件衣服,又有什麽不對的?難道男朋友給女朋友零花錢或者是買了東西,就是嫖娼?那樣的話,我看就算是在中國再加蓋一百萬間拘留所,也不夠用吧?!”


    大都市裏的生活越來越緊張,人們的精神越來越空虛,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每天下班後會把自己精心打扮起來,然後坐在咖啡廳之類的地方,等著出現一個長得不討厭,而且懂得討女人喜歡的男人出現,然後一起在床上恣意放縱一番,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雙方就各走各路,從此形同路人。


    也許在十年前這麽做是違反法律,但是現在,也不過就是一種生活態度罷了。


    就算警察叔叔都是福爾摩斯轉世,又怎麽分辨這些人哪些是錢『色』交易,哪些又是情投意合?估計那些警察叔叔甚至無法分辨,究竟哪些一夜情是來自這種會所,又有哪些一夜情,來自更“正規”的酒吧或者咖啡廳?


    突然間齊烈陽隻覺得自己仿佛被一桶冰水劈頭蓋臉澆下來,整個人在瞬間都變得一片冰涼。


    張雯婷如果在這裏工作的話,那她,又會做什麽?!


    “這間會所有六層,第一和第二層,是這種麵對大眾的消費場所,第三層是ktv,第四五六層,卻隻針對vip會員開放。”


    張雯婷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有話要說,“有資格到vip會員區的女人,無一例外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氣質、外貌並存的絕對精品。和我們這些粗枝大葉的角『色』不同,那些女人都接受過會所長達兩個月形體、禮儀、舞蹈、『插』花、茶道專業培訓,再根據她們自身『性』格特點,塑造成各種最吸引男人注意的角『色』,和我們相比,她們更像是藝『妓』,隻賣藝不賣身,隻要她們不願意,客人根本不能強迫她們,但就是因為這樣,那些平時習慣了哭著喊著想要倒貼的男人,才會象一群發情的種豬般,天天往上麵跑,將大把大把鈔票投到那種隻能看不到吃的女人身上。文憑這種東西,真是到哪裏都有用啊!”


    齊烈陽靜靜的望著張雯婷,張雯婷剛才說的話,無異於已經承認,她也是“公主”中的一員,她身上那所有的名牌,包括齊烈陽現在喝的酒,剛才吃的飯,所有的一切,都來自那些一夜情男朋友的“饋贈”!而她,最大的人生目標,不是別的,竟然是想到這間會員的四層五層或者六層!


    突然間,齊烈陽後悔了,他不應該來到這個城市,他更不應該因為相信了張小娟寫給他的信,而找到了她。如果他沒有來到這個城市,沒有坐到這個叫“張雯婷”的女人身邊,他和張小娟之間,還能保留一段童真的夢,還能一起在信來信往之間,一起編織一段早已經不存在的美麗童話!


    張雯婷已經把她的“現實”與“真實”徹底展現在齊烈陽麵前,麵對這無可辯駁的真與現,齊烈陽真的無話可說,他隻能坐在那裏,一杯接著一杯默默喝著桌子上的酒。


    至於舞池裏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主持人,什麽時候開始表演起包括東北二人傳在內的各種節目,他真的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關注。


    當耳邊再次安靜下來,整個現場都一片燈火通明的時候,齊烈陽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並沒有到散場的時間。現在遠方鍾塔的時針才指向十二點鍾,時間還早得很。


    腦袋上沒有一根頭發,油亮得猶如一個燈泡,全身還穿了一身黑西裝,怎麽看都不像好人,卻偏偏能妙語如珠,引得在場幾百名顧客一起放聲歡笑的主持人,手裏正高舉著一隻玩具兔子。


    這隻玩具兔子,就算是在精品商城裏,大概也就一百多塊錢,而主持人把它拿出來,赫然是在玩當眾拍賣的把戲。


    十塊錢起拍,每喊一次價最少要加十塊。


    這種太過幼稚的玩具,顯然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風浪,隻有幾個帶著女朋友來玩的小男生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在這種情況下,玩具兔子的拍賣價被喊到一百二十塊錢,就落入了一個女孩子的手中。那個喜奪“桂冠”的女孩子,還當眾吻了一下身邊的男孩,看男孩一臉陶醉的模樣,顯然是借助這隻兔子,他和身邊的女朋友關係有了曆史『性』進展,也許他今天晚上,就有望把女朋友推倒在床了。


    柔情似水的經典情歌突然在現場的空氣中回『蕩』,那個怎麽看都不像是好人的主持人,臉上也『露』出了太過於造作的“溫柔”表情,就在這種氣氛的烘托下,兩個打扮得幹幹淨淨,猶如鄰家女孩的服務員,一起捧著一隻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編成的“心”形花籃,走到了舞池中心。


    “九百九十九朵紅玫瑰,代表了天長地久,代表了此情至死不渝,代表了今夜最唯美的浪漫,如果你真的愛身邊的女孩,如果你真的願意和她白頭到老,如果你還是一個男人,不要在乎掏光自己的腰包,為了心愛的她,舉起手中的牌子競拍吧!讓我們一起效仿古人吳三桂,為紅顏衝冠一怒!不同的是,吳三桂賭的是命,是江山,而我們隻需要賭的是區區的一千塊錢!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起拍價一千,每次競價不得少於一百元!”


    能在這種場所當主持人的家夥,絕對都是酒量驚人,口才上佳,而且超級不要臉的角『色』。明明是想要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編成的花籃狠宰現場某個凱子一筆,卻能說得這麽動人,這麽煽情,仿佛正在準備和大家一起見證一場世紀經典愛情的誕生似的。


    在這種場所打滾了好多年,不知道見過多少類似於此的活動與花樣,張雯婷真的應該一笑置之的。


    可是看著坐在自己身邊,呆呆的一杯接著一杯喝酒的齊烈陽,一種說不出來的衝動,讓她突然開口了:“齊烈陽,如果我還是張小娟,而不是張雯婷,今天你願意把這個花籃買下來,送給我嗎?”


    已經喝得有點頭昏眼花的齊烈陽定了定神,他望著這個臉上帶著濃濃肯求與絕望的女人,看著她那雙隱隱泛起星星點點淚痕的雙眼,他依稀又看到了那個叫張小娟的女孩身上純真而質樸的美麗。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她悲傷的眼淚,還有臉上那濃濃的絕望,齊烈陽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痛得厲害,他突然狠狠一拍桌子,放聲叫道:“我要了!”


    “好,七十四號台的先生開價了,底價一千,還有沒有比他更懂得愛情的男人,願意和他競拍這隻花籃?”


    在炒作氣氛方麵,主持人絕對稱得上行家裏手。在他或妙語如珠,或慷慨激昂,或溫情如水的煽動下,一隻成本價也就在一千塊錢左右的玫瑰花籃,價格就像是坐上飛機般一路向上跳。


    當花籃的價格已經喊過一萬的時候,張雯婷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了:“齊烈陽,你不要再喊了,太貴了。”


    “如果一萬塊錢,就能買回原來的張小娟,這個價格,貴嗎?”


    齊烈陽望著張雯婷,就連張雯婷都無法分辨,他究竟是醉著,還是醒著,“恭喜你,你已經回來一小部分了,我想,作為一名‘酒水促銷員’,你們唯恐身邊的男人掏的錢太少,而不是太多吧?”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齊烈陽再次舉起了手中那隻用塑料製成,隻要用力一晃就會發出“啪啪”聲響的小巴掌。


    “七十四號先生又加價了,一萬一,還有沒有人願意繼續進行愛的角逐……”


    主持人的話還沒有說完,齊烈陽就霍然站起,他瞪著主持人,放聲喝道:“『操』你妹子的,老子舉一次手就值一千?兩萬!”


    齊烈陽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有一天,會用鈔票直接打別人的臉。主持人微微一愣,但是他的工作,不就是在別人用錢打臉的時候,笑著去承受,然後讓對方用更多的錢打過來?!


    看到這一幕,張雯婷心裏湧起的不是快樂和得意,而是……糟了!


    張雯婷太了解這種場所,齊烈陽剛才是用錢當眾打了主持人的臉,但是在同時,也打了剛才那些和他競價的男人臉!如果剛才競價的人,都是口袋鈔票數量一般的人那還好些,齊烈陽完全可以用這種蠻橫的高壓戰術,取得最後勝利,但是如果包廂裏有一些真正可以揮金如土的富豪,對方一旦開始鬥氣,再加上主持人的煽風點火,這隻花籃將會被炒到一個天文數字!


    張雯婷甚至已經可以嗅到空氣中那濃重得幾乎無法化開的火『藥』氣息,她更擔心的是,如果齊烈陽酒後胡說八道,喊出一個根本無法支付的天價,最終卻無法支付,他要麵臨的,必然是會所幕後主人的發狠報複!


    經過十幾秒鍾的沉默後,在東南角的包廂外麵,一名服務員扯開了嗓子喊道:“一號房客人開價兩萬零一百。”


    張雯婷心髒猛的一顫,兩萬零一百,有能力進入一號房的客人,這種行為就是在回擊齊烈陽剛才的霸道。可以預見,無論齊烈陽開出多麽高的價格,他都會不慍不火的在後麵加上一百塊錢。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必然是那種實力超群,而且早已經學會了用氣定神閑的態度,麵對任何風風雨雨的boss級人物。


    這一次齊烈陽也沉默了,他霍然抬頭,盯著一號房的方向,雖然他看不到對方,但是他知道,對方也正在打量著他。這注定是一場他們兩個人之間,莫明其妙,卻又真實爆發的對抗!


    就在全場幾百個人的注視中,齊烈陽明明目光如劍,但是在他的臉上,卻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十萬。”


    全場一片死一樣的安靜。一些膽子較小的人,已經離開座位,默默離開了這間公會,在齊烈陽眼角的餘光中,他更可以清楚的看到,會所的保安都進入最緊張狀態。


    男人之間因為女人和麵子問題而爆發“戰鬥”,在類似於此場所發生流血事件,甚至是有人當場慘死,也絕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新聞。越是象齊烈陽這種年輕氣盛,可能背後還有相當實力支撐的『毛』頭小子,就越能惹事,而且惹得還越狠!


    一號包房裏的客人沉默著,大概他也在思考,僅僅是為了一時之氣,就引發一場貨真價實的戰爭,是不是值得。


    最重要的是,僅僅是目光的交鋒,他就能清楚的感受到齊烈陽勢在必得的堅持,還有齊烈陽身上那股依然沒有消散的血腥氣息!


    這個年輕的男人,身上竟然爆發出真正的殺氣!


    主持人舉起了手中的錘子,他還想象平時那樣,用煽風點火之類的方法,將競價再拖下去,可是當齊烈陽的目光微轉,他突然心驚肉跳,就連數秒的速度也變得快了起來。


    “啪!”


    當主持人手中的錘子重重落下,這隻花籃終於決定了最後的主人時,齊烈陽從口袋裏取出那張劉鵬飛交給他的提款卡,看也不看把它直接甩給了保安經理,“提款密碼,正好十萬,自己取了,卡不用還我了。”


    大踏步走進舞池,接過那隻碩大的花籃,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下,齊烈陽走回張雯婷的身邊,他望著這個女人,沉聲道:“我知道你和你老爹出來一定吃足了苦頭,我不想對你說教,我隻希望,這些花能埋藏你過去的所有經曆,讓你可以放下負擔重新尋找自己的生活。”


    說完這些話,齊烈陽猛然舉起手中的花籃,然後把它倒轉下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在張雯婷的頭上下了一場花雨,就在這個時候,張雯婷隻覺得自己幾乎要被鮮花給淹沒了。


    也許旁觀者覺得,一個很帥氣的男孩,用十萬的天文數字價格買下一隻花籃,把裏麵的花都倒在同樣漂亮的女朋友頭上,這一幕很唯美,也很浪漫,也許是在佩服齊烈陽一擲千金的豪氣,猶如狂風驟雨般的掌聲,突然在整個會所裏響起。


    不知道什麽時候,眼淚已經忍不住的從張雯婷的眼睛裏瘋狂湧出。如果她沒有離開那片大山,如果她的父親張老三沒有染上吸毒的惡習,如果不是她自暴自棄,她不會走到這一步。但是最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已經絕望了,已經放棄了整個人生的時候,她曾經喜歡過的那個男孩,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重新出現在她的麵前。


    以她對男人的了解,她能看得出來,齊烈陽手中的錢,隻有這麽多。他竟然為了自己,傾盡了所有!而他要做的,竟然就是好象又白癡的用這筆錢,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買回那個曾經純真的自己!


    難道他不知道,時間是不能回頭的,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賣的嗎?


    “哭吧,哭吧,用力的哭吧。”


    就在這一波接著一波狂風驟雨般的掌聲中,齊烈陽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又是那樣的堅定而張揚,“哭過之後,拋掉所有負擔,奔向新生命,重新尋找原來的自己,做回六年前的張小娟吧。對不起,我已經找到了心中所愛,不能去做你的男人,但是我依然是你青梅竹馬的同學和朋友,在將來人生的路上,我們無論相距多遠,我也會關注著你,並為你的幸福與快樂,而衷心微笑的。”


    張雯婷突然跳起來,不顧一切的抱住了眼前這個男人,在這個時候,她所有的偽裝都消失了,她的嘴唇抖動了半天,才終於“哇”的一聲當眾大哭起來。哭著哭著,她又感到不好意思起來,她突然張開嘴,對著齊烈陽的肩膀狠狠咬下去。


    她咬得可真重,很快,她的舌尖就品嚐到甜甜的味道。


    但是齊烈陽卻沒有推開她,他隻是雙手一橫,把這個早已經傷痕累累的女人抱在了自己的懷裏,就這樣抱著她,大踏步走出了這片用金錢、欲望、與失落的尊嚴交織成的世界,在走出大門的時候,齊烈陽低下頭,在張雯婷的耳邊,低聲道:“走吧,張小娟,我已經累了,帶我這個老同學老朋友回家吧。先說好,來者是客,雖然你是女生,但還得是我睡床,你打地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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