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還得先說到墨國,就是那個擅長布妖陣的墨國――”


    “我知曉墨國之事,隻是你們藏於深山,和那墨國陣族有何關聯?”子衿聽了阿裏的話,迎麵便答道,以一種近乎不容違抗的命令口吻。


    “我們住的這個山穀名為玄穀,我們玄宗族人世代不與外人來往,守著我們祖先的遺訓。隻是,那墨國陣族不知從何得知我們族人個個身賦異稟,趁我們族長不備,布了‘墨蝕’,以族長之命來要挾我們歸順,我們實難做到,可又不能不顧及族長安危,方才聽姑娘說公子才從‘墨蝕’陣中走出,想必定是高人,還望救我們族長!我們全族定不忘此恩!”


    “若是你們沒有遇上我們兄妹,你們是投降還是看著你們族長死!”看似尖刻的問題從他嘴裏說出仿佛隻是一個決定一般輕巧,可他不像是會刁難他人之人!


    “我們――我們,祖訓斷不能違背!”艱難的回答,仿佛承受了錐心的疼痛,阿裏的臉扭成了一團。


    “你們的答案我很滿意!”溫潤如風的讚賞。


    “你!大膽!阿裏哥,他們定不是好人,先抓起來再說!”年輕人又衝動了。


    “閉嘴!”阿裏瞪了年輕人一眼。“請公子成全!”


    “我不會破陣――”眾人眼中一陣怒意,“可我家蘭兒可以!”眾人轉喜。


    “我?”


    “蘭兒隻要向救大哥一樣,走入陣中,此陣便破!”雲淡風輕間自有說不出的讓人安心。


    “根本不行,我們族中最具本領的族人,皆被陣中戾氣所傷,現在還重傷不起,能否保命尚未可知,這位小姑娘怎能破陣?”


    “就憑她是月茚之時出生的!”折了折扇,輕輕道來。


    “月茚!”阿裏似乎開始相信我能破陣。族人的眼中也沒有原先的焦慮,隻是,我自己不明白,這月茚究竟是何物?沒有人告訴我。


    族長被困之處是密林,環境和子衿所困之處差不多。眾人沒有入林,是子衿和阿裏大哥決定的,原來阿裏大哥就是下一任族長。


    在離族長十丈開外的地方,他們也停下了。


    “蘭兒,相信玉哥哥嗎?”


    都到這會了才問,不會嫌晚嗎?我忸得看著他。


    “肯定沒事,要是有事,玉哥哥陪你一起!”對上他透澈的眼,我相信這個傷口還在流血的男子,憑著的隻是一種心中的感覺,彷佛相熟了百年,沒有過多的思考。


    慢慢走近林中的老人,年約六旬,相貌清矍,眼眸閃著平和而智慧的光芒,亦是一襲白袍。


    “姑娘是何人?仙子?想來定是,老朽看來是不行了,就算功力再強,這都三日滴水未進了?敢問仙子可是蘭花仙?”老頭見到我就沒頭沒腦劈天蓋地問來。


    “老頭,我名蘭兒!特來救你出去!‘墨蝕’遇上我也就算是‘自蝕’了!”我開懷大笑道。


    “姑娘可是月茚之時出生?”


    “應該吧!”我答的輕快。我果然沒事,看來我真是神人啊!


    “姑娘怎知自己可以破陣?”


    “子衿告訴我的?”


    “子衿是何人?”


    “你這老頭怎這麽多話!走了!”我拉了拉老頭,確定他還有步行的力氣。


    扶著老頭一路走出來,我一臉的自豪,我一天之中救了兩個人。隻是,心中一驚,要是我今天沒有出宮,我那那謫仙似的子衿和這可愛的老頭豈不?可是,我是什麽時候給他冠上了“我的”標簽。


    “族長,您沒事吧!“阿裏一把衝上前來。


    “蘭兒,可有事?”隱玉直盯盯地看了我半天,確定沒事後,一把將我擁入懷中,抱得很緊,就像要把我硬生生揉入心中一樣。


    “疼――”下一秒,我又酣暢的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真好!


    “你的傷口變黑了?”隱玉的手臂開始滲出絲絲的黑血。


    “看來是中毒了,不過沒事,我們穀中不乏救命的良藥!”阿裏說的雲淡風輕,再看隱玉,毫無擔憂之狀,隻是我,抓著隱玉的左手,像是怕他會死一般的緊張。可我緊張什麽,我們非親非故,莫不是我喜歡上了他?呸,呸呸,一定是瞎想的。


    玄穀的房子全是用竹子造的,想必是取竹子高潔的寓意吧。


    ……


    “老頭,我爹說你們的穀雖然能助你們避世,卻也是你們自己的障礙!”仗著是老頭的救命恩人,我這幾日越狂妄。


    族長沒有絲毫的慍態,笑容可掬,“這話聽著有點耳熟,很多年前,有個人也這麽和我說來著,看姑娘的長相,和故人之妻有幾分相似呢?不過,他的子女是斷然不會出現在這荒郊的,他若得子,必然疼愛至極!”


    “老頭,你是說你恩人的爹不疼我,是嗎?”


    “哦,哦,老頭子失禮了,蘭兒恩人莫要見怪!”老頭笑彎了腰。我知道,其實他是縱容我,就像我爹爹,我王舅那般。


    “對了,我要回家!”好像出宮好多日了。


    “可我的傷還沒好呢,而且不確定路上還有沒有追兵!”子衿麵不改色的說。其實我覺得,他定是在這裏好吃好住慣了,懶得走了。


    “蘭兒,你菇吃膩了?”我不得不承認,子衿很成功地轉移了我的注意力。


    話說我來了這玄宗,便愛上了這裏的菇。許是山靈水秀吧,這裏的蕨類植物特別的好吃,我每天都得喝上一大鍋的湯。阿裏告訴我,那些菇使他們用來入藥的,但鑒於我救族長有功,任我吃喝。我看著也就是些尋常的菇而已,哪有那般神奇?


    族裏的人很善良,大概是因為沒有與外人接觸吧,他們默許我的隨性,對族長的不敬,隻是我從不認為“老頭子”是不敬。長命百歲為老,至高無上為頭,天地之子為子,連起來不就是“老頭子”嗎?


    對於我這樣的解釋,族長很是開心,族人也很滿意,隻有子衿,淺淺地笑著,讓人看不明白。像是褒獎,像是讚許,像是……


    某日,我現,他們藏了一味菇沒有煮給我吃,我很是生氣地向老頭抱怨。


    “罷了,阿裏啊,你令每戶捐出一味靈芝吧,給蘭兒燉湯喝!”我當下傻了眼,原來靈芝是菇的一個特殊品種?古時的靈芝長得竟然這般小?族裏的靈芝並不多,每戶每年也就隻有兩三朵,卻慷慨地給我一朵。對於老頭的大方和族人的大度,我很是滿意。


    那天,老頭把我和子衿喚入林中,然後鄭重地說,我們可以離開了,而且世間再不會有“墨蝕”陣了,因為布陣的人死了。我一直以為是老頭找人把他殺了,不想,他是與那陣一同滅去了。老頭說,我喜歡吃菇到是幫了他一個大忙,因為菇是用來入藥的,他正愁如何讓我吃藥呢,不想我自己吃得很歡。不記得那時是什麽表情了,心裏就像吃了蒼蠅般憋屈,原來,自始至終我才是那個被大家算計了的人!


    布陣的人以自己的心為陣眼,因為老頭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所以,布陣人使出了絕招,卻遇到了我。可我,雖然化解了陣,卻早已為戾氣所傷,隻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於是,老頭與子衿一同演戲,算計了我,便有了後來吃菇的一說。


    我心裏為老頭和子衿的用心良苦所感動,但嘴上還是抱怨得很。每每此時,子衿就會鳳目睥睨地看著我,然後臉上蕩起微微的、淺淺的笑。


    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覺悟當念還,玄穀當必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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