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在真鍋咖啡館裏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各懷心腹事,誰也不說話。


    良久,二哥終於開口打破了寧靜:“老四,做完這一票,我們走吧,這種日子我也夠了,我們去一個不為人知的小島,打漁種菜安逸地過完下半生吧!”


    我定定地望著二哥,二哥這是怎麽了?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我歎了口氣說道:“談何容易!不過我們的確需要休息了!不如我們搞些錢,離開這裏。”


    “我也是這樣想,像我們這樣早晚會掉腳,我們身上命案累累,掉腳就完蛋!我在想,這個侯德彪不是什麽福建同鄉會的會長嗎?也算是個大哥級吧?應該有錢,我們幹脆打草摟兔子,洗了丫挺的!”(洗就是搶劫的意思)


    “可是二哥,這樣做我們就犯了道上的規矩了。”我說。


    “嗬嗬,我的傻弟弟,還講什麽道上的規矩!我們現在都這樣了,誰能幫我們擺tuo目前的困境?隻有我們自己解救自己!就這麽定了,我們最後撈一票,撈足了就出去,這種半人半鬼的日子我過夠了!”二哥已然下了決心,我知道著意味著什麽,我們將要tuo離hei道了!


    傍晚,二哥和那個河南人在一個小路旁見了麵,那人收了二哥兩千塊錢,拿了照片走了,說好明天同一時間地點把東西送來,按照分工我悄悄跟在了那人的後麵,那人上了公交車,我也上去,那人後來又打車兜圈子,很是謹慎,哎!由此看來,這年頭幹什麽都不好混啊!一直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我才跟到了閘北的一個棚戶區,看著那人進了一個破爛的帶閣樓的房子,我就給二哥打了電話告訴他地點,二哥就打車過來了。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上海的馬路上燈火通明,可是在摩天大廈的背後的破舊的棚戶區確是陰暗潮濕的,隻有路口一盞在淒風冷雨中搖曳的鬼火一樣的路燈。


    我和二哥幽靈一樣潛入到弄堂深處的那個破房子的窗前。


    裏麵昏暗的燈光透出來,我輕輕推了推門,裏麵插上了,二哥圍著房子轉,在側麵找到了電閘盒子,就彎腰拾了一根木棍,去捅上麵的盒子,一桶即開,又用棍子把電閘拉開了。


    二哥小聲說:“你等他一開門就衝進去!”


    我伸出大拇指,表示知道了,果然一個男人罵罵咧咧地開了門,我早就戴好了羊皮手套,拔出匕從門後的陰影裏閃身出來,反手吧匕壓在他的喉嚨上,推他後退進屋,小聲命令道:“不許出聲!進去!”


    與此同時,二哥把電閘又推了上去,隨後跟了進來,把房門反鎖了。


    樓下隻是個廚房,到處散著黴的味道,一個斑駁的木樓梯通上麵的閣樓,我示意河南人上去,河南人認出了後麵進來的二哥,就普通一聲跪下了:“大哥,我多收你錢了,我現在就退給你!”


    二哥說:“少廢話,上去!”


    河南人隻好起身上樓,我和二哥跟在後麵也上去了,樓上的光景好了許多,擺放著一排機器設備,還有電腦,一個長相一般的年輕女人正坐在電腦前麵滿臉驚恐地看著我們。


    “我老婆。”河南人指著女人說道。


    二哥把河南人推坐在機器前麵,說道:“我不要你退錢,我要你現在就給我做!還要好好做!做得不好我就殺了你們兩個!”


    “好好!大哥稍等,馬上就好!”河南人在一大堆照片裏麵找到了二哥剛剛給他的那兩張,和他的老婆一起忙碌起來。


    我拎著匕檢查著這幢簡易的房子,棚頂還有兩處漏水的地方。


    半個小時以後,兩份證件做好了,看上去和真的沒什麽兩樣,二哥對河南人說:“嗯,不錯!”又站到那女人的身後,說:“現在,把掃描儀上和電腦裏我的照片記錄刪除!”


    其實我們冒險闖進來就是為了這個,任何環節都不留痕跡!


    二哥看著她把所有的記錄都刪除了,伸手又掏出一千元錢放到電腦前,說:“這是給你們的封口費,忘掉我們來過這裏,出去亂講,你們就死定了!”二哥伸出食指和二拇指做了一個開槍的手勢。


    河南人嚇得連忙說:“不敢不敢,這錢我們也不要!”


    二哥把手指壓到自己的嘴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對我點了點頭,我把匕收了起來,跟在二哥身後下了樓。


    外麵的雨更急了,我們從棚戶區出來,在海寧路上攔了輛出租車,直接回到了長城公寓。


    這一夜,我們在雨滴聲中睡得很熟。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去租車公司用二哥昨晚拿到的假證件租了一輛桑塔納2ooo,我們穿了休閑式的運動裝,頭上戴了配套的品牌網球帽,寬邊的太陽鏡,盡管看上去在陰雨綿綿的冬季我們的打扮有些另類,但是這樣的遮掩效果卻是最好的,路人見了,隻能說是看見了兩個穿名牌運動服的人,至於到底長相如何,誰也無法說清。


    我們在福建同鄉會會館四周轉悠了兩圈,並未見侯德彪的影子。


    二哥說:“院子裏也不見他那輛淩誌轎車,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楊姐說過,這個侯德彪是個好色之徒,晚上,晚上他一般都要去九江路的一家夜總會,走,我們先去那邊看看地形。”說完二哥一打方向盤我們去了九江路。


    九江路是個單行線,隻能由東向西行駛,我們隻走了一趟,二哥說:“回去吧,今天就到這裏,晚上我們來這邊蹲他!”


    我們並沒有回長城公寓,不能讓這輛桑塔納出現在我們住的地方。我們找了個停車場,把車子存了進去,然後在車裏換下運動服,穿著皮夾克摘下帽子和眼鏡,大搖大擺走了出來,在馬路上攔了輛出租回到公寓。


    在房間裏麵,我們仔細地勾畫了兩張地形圖,一張是福建同鄉會會館的、一張是九江路夜總會的,對照上海市市區jiao通圖,反複研究了進退的路線。


    吃完晚飯,我們馬上打車到停車場,開著桑塔納先去了那個會館,還是沒有看到侯德彪的車,就趕緊趕到九江路,此時時間還早,我們把車停到夜總會斜對麵的岔道口,坐在車裏靜靜地等。


    晚上九點四十分,楊姐給我們的資料裏麵的那輛黑色淩誌4oo出現了,同時出現的還有一輛黑色廣本,兩輛車停在九重天夜總會大門前,兩個黑衣保鏢模樣的人先下車,一個背對著車麵向馬路站著,另一個彎腰伸手拉開後車門,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漢,披著一件黑色的長風衣下了車,看上去氣派非凡,這個果然就是我們的目標――侯德彪。後麵的廣本車上下來三個西裝革履的夾著手機包的生意人,他們相互說著話,向夜總會的大門走進去。兩個保鏢跟在侯德彪的身後也進去了。門口的兩輛車無聲地開走,停到邊上的一個停車區域,兩個司機下車,互相敬煙點煙,就站在車邊抽煙說話,看來沒有要上去的意思。


    我和二哥相互看了一眼,在車裏忙著換了裝束,現在我們倆身著名牌西裝,也夾著手機包,下車,穿過馬路走了過去。進門是個不大的小門廳,裏麵兩個服務生一道我們上了旁邊的電梯,我注意了一下,一排一共四部電梯。電梯是直達九樓的,夜總會在九樓,難怪叫九重天了。


    一下電梯,氣氛馬上不一樣,兩排十幾個身穿緊身旗袍的靚妹,一起鞠躬叫道:“歡迎光臨!”


    馬上有領班模樣的穿黑色套裙的小姐上前來,彎腰伸手做出請的手勢,笑盈盈地說到:“兩位先生裏麵請,大廳還是包房?有沒有預約?”


    二哥挺直了xiong膛,氣宇軒昂地回答道:“我們第一次來,先看看,就大廳吧!”


    “好的,請跟我來!”說完扭動著興感的腰身在前麵帶路。


    我不露聲se地四下裏瞄了一圈,前麵徑直過去就是大廳,左邊一條幽密的走廊,有幾個先生小姐進進出出,那邊就是包房區域了,右邊是個結賬的大吧台,也有三兩個客人在那裏抽煙閑聊。


    進了大廳,裏麵是很多散座,正前方一個t型大舞台,演出已經開始,兩對的重彩nan女在跳舞,大廳裏的霓虹怪異,一時間眼睛有些不太適應。


    領班帶我們到了一個比較靠前的座位,我和二哥大模大樣地坐下來,馬上有服務生過來,彎腰問我們喝點什麽。


    “百威啤酒,謝謝!”二哥說道。


    不一會,服務生上了幾個小瓶的百威和兩個杯子,還有兩個小吃的果盤,說了一句還需要什麽就叫他,然後悄悄離開了。


    我掏出三五煙,遞給二哥一支,點上,對二哥說:“你坐在這裏,我去看看地形。”


    我放下手機包,起身走出了大廳,直接就奔包房區的那條走廊走去,那裏的人多了起來,我在包房的走廊裏轉悠了兩圈,裏麵很大,好多大大小小的包房,都是那種半透明的磨砂印花的玻璃門窗,在走廊裏根本看不清包房裏麵的情況,隻是偶爾有人從包房進出才能撇到一眼裏麵的情況。兩圈下來,我並沒有找到侯德彪的影子,隻是確認了這裏沒有其他的出口,隻能從進來的電梯下去,我心裏有數了,就走回了歌舞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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