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恩泰雙眸微微閉起,在張帆腰間按壓敲打,每一次落手,都敲擊在後者的骨節處。


    而他,憑借著七節手傳來的微妙感應,來判斷張帆的病症。


    叮咚叮咚叮!


    一陣錯落有致的悅耳聲音,隨著樸恩泰的敲擊,傳到秦浩的耳朵裏。


    時如狂風驟雨,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或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悠揚清脆。


    “此人當真是個天才!”


    秦浩心中暗暗說道。


    在這般年紀,能夠創造出七節手,這等精妙的手法,倒也不負神醫之名。


    難怪,連孫老都會動心,收下這人做弟子。


    禮堂中。


    眾人全都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眼珠子一動不動,緊緊盯著樸恩泰的一舉一動。


    在這等關鍵時刻,即便是輕微的聲響,也會影響他們的判斷。


    就連梁宏業、葉靜嫻、蘇風華等人,臉上都露出震驚。


    古今往來,能夠被稱為神醫之人,俱都是一朝一代的絕世之人,醫術精妙,天才橫溢。


    還有就是,他們對中醫做出的貢獻。


    如神醫扁鵲,創造出望聞問切四診法,為中醫進行診斷,提供了強大的助力。


    神醫華佗,無論是五禽戲,還是麻沸散,亦或是中醫外科,對於後世之人,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藥王孫思邈,寫下了千金方,留下無數珍奇藥方。


    醫聖張仲景,有傷寒雜病論留世。


    神醫李時珍,踏遍祖國山河,尋遍天才奇珍寶藥,將之一一記錄在冊。


    ……


    在當世之中,有能力自成一派的人,不超過五個。


    眼前的樸恩泰,就是其一。


    “不對!”


    “不對!”


    “還是不對!”


    樸恩泰眉頭擰成一團,神情凝重,口中喃喃說道,像是入了魔一般。


    從傳來的震動看,張帆身上並無病症。


    但這是不可能的。


    張帆坐在輪椅上,無力行走,這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事實。


    “難道,病症不在這裏?”


    樸恩泰心中一動,七節手施展,如無影手一般,轉瞬間,就敲打了張帆的全身。


    敲擊到脖頸後靈台穴的時候,手掌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


    隨後,立即移向別處。


    “找到了嗎?”


    秦浩眼眸一閃,喃喃說道。


    樸恩泰的動作雖然隱秘,常人難以發覺,但秦浩可不是常人,而是一尊橫擊天人的強者。


    六識之敏銳,遠超常人之想象。


    坦白講,張帆的奇異病症,他通過望氣術,都是沒能看出來端倪。


    心中一動,秦浩眉心出現一道豎痕。


    仔細一看,這哪裏是什麽豎痕,分明是一隻豎瞳!


    天眼!


    看世間真假,破一切虛妄!


    “原來是這裏。”


    秦浩天眼一開,看向張帆的脖頸處,麵上露出恍然之色。


    樸恩泰心中有異,麵上毫無波瀾,又在張帆身上敲擊了一會兒,才收回了手掌。


    神情之中,帶著凝重和思索。


    “嘿嘿,看來這位樸神醫也不神了。”


    “是啊,秦院長能帶他們來,必定都是非常棘手的病症,之前,他也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可不是,若不然,他怎麽會是葉醫生的對手。”


    ……


    人群中,看到樸恩泰神情凝重,麵無表情,眾人大笑著說道。


    在他們看來,這是樸恩泰束手無策了。


    雖然,樸恩泰被稱為神醫,但那是在高麗國,眾人頂多聽過這個名號,對於他的醫術,心中並不認同。


    到底,高麗國隻是彈丸小國,夜郎自大。


    這位樸神醫,多半也是被吹噓的。


    反倒是葉靜嫻,是中醫大會的老人,又是京城的名醫,神醫葉天士的傳人,聲名享譽四海。


    因此,見到葉靜嫻敗在樸恩泰手中,心中並不服氣。


    此刻,見到樸恩泰束手無策,被打回原形,心中真是解氣。


    當然了,這隻是一部分人認為的。


    如蘇風華、葉靜嫻、侯老之流,可是真切感受到這位樸神醫的厲害。


    醫術無僥幸!


    若非樸恩泰學識淵博,又豈能知道五髒藏神這等深奧的醫理。


    “孫老,到您了。”


    樸恩泰沉吟一會兒,朝著背對著他的孫老叫了一聲。


    眾人都是精神一震,眼帶精光,殷切的看著孫永昌。


    孫永昌轉身睜眼,仔細打量著坐在輪椅上的張帆。


    這是望診。


    何為望?


    《靈樞·本髒篇》所說:“視其外應,以知其內髒,則知所病矣。”


    “望其氣,五色皆無。”


    “麵色微黃,紅潤光澤。”


    “此人無病。”


    孫永昌打眼一掃,腦袋宛如最精確的儀器,給出了合理的診斷。


    這一眼,不僅是望診,更有他行醫幾十年的經驗,盡在其中。


    “呼吸平靜,悠長有力,不急不緩。”


    “方才聽他說話,中氣十足,聲音清朗。”


    他仔細一聽,又做出判斷,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聞診。


    隨後,他手掌一伸,搭在張帆的寸關尺,進行切脈。


    呼吸之間,孫老就已經用上了三種診法。


    唯一沒有使用的,是問。


    既然樸恩泰都沒有使用,他自然也不會用,省的落人以柄。


    “怪哉,怪哉!”


    孫永昌放開張帆的寸關尺,喃喃說道。


    他雙眼微閉,眉頭緊皺,腦海中如放電影一般,將平生遇到的疑難雜症,以及讀過的奇絕之病,盡數瀏覽。


    聽到孫永昌的話,眾人心頭一沉,有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這人的病真的如此棘手,連孫老都看不出來?


    梁宏業和鄧澤瑞相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


    想不到,這人的病症如此棘手,孫永昌親自出手,都判斷不出病因。


    若是他們兩個上去,隻怕也無計可施。


    好在,樸恩泰也沒有看出來,多半是個平手之局。


    這下子,高麗國眾人興奮了。


    剛才,看到樸恩泰眉頭緊鎖,無功而返,心中如吊桶大水,忐忑不安。


    此刻,見到孫永昌也遇見攔路虎,才放鬆下來。


    如此一來,當是不敗之地。


    “世間病例萬千,病因不盡相同,不可以偏概全。”


    “頭痛醫頭,腳痛治腳,這是老一套。靈藥可治百病,尚且不治百人。”


    “病情隻有一種,病因卻是萬千。”


    “偏診法,就是以奇門之處,治療奇異之症,頭痛可醫腳,腳痛或許因頭而起。”


    就在無計可施之時,孫永昌的腦海中,陡然響起這麽一段話語。


    如醍醐灌頂,撥開層層迷霧,讓他豁然開朗,得見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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