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帶著兵馬走出大營,休哥氣的牙癢癢,忙召集自己的部下,迅速出了大營,一路撤走,找了一處高地隱蔽起來。


    韓匡嗣、耶律沙帶大兵向歸降的宋軍行去,宋軍齊齊跪地,神色甚是恭敬。韓匡嗣眼見此景心裏越發高興,帶大軍更是深入其中。忽然,四周響起一陣響亮的號角聲,跪在地上的宋兵們,立刻拿起麵前橫放的武器,向這些還在茫然中的遼兵刺去。頓時,慘叫聲響起,馬嘶聲響起,遼軍混作一團。韓匡嗣驚變,竟不顧自己的都統之職,率先騎馬逃出宋營。遼兵沒有人指揮,更是混亂不堪,都急急逃竄,這一來一往,不少遼兵就死在混亂中。宋軍詐降早有準備,營地周圍還設置了不少陷阱,遼兵逃跑時,有不少掉落陷阱的,即刻便送了性命。急著逃跑被踩死的,掉落陷阱被紮死的,沒來的及逃脫被刺死的遼兵,比比皆是。


    趙延進眼見勝券在握,當即下令追擊逃出的遼軍殘兵敗將,這一路追擊,直把韓匡嗣嚇得魂飛魄散,就怪自己的馬沒多長幾條腿了。這一路,丟盔棄甲,狼狽不堪,眼看著就被宋兵追到,韓匡嗣正準備認命,就聽到自己前方喊聲震天,一路兵馬齊齊站在高崗上,領頭的將領正是耶律休哥,忙快馬加鞭,與一眾殘兵向休哥那裏逃去。


    追趕而至的宋軍見這一路兵馬軍容整齊,又打著耶律休哥的旗幟,心中皆寒。南京一戰,這位渾身掛彩,帶傷追擊宋帝的遼將,在宋軍中名聲遠播。眼見是他的人馬,將士都止住腳步,撤回了營地,這才讓韓匡嗣保下命來。


    上京城中的耶律賢聞報大怒。自己正要整裝出發,前線就傳來戰敗的消息,這不是給他臉上抹黑嘛!他日也等、夜也盼,等著休哥、耶律沙、韓匡嗣回來,好做嚴懲。


    小萱聞聽戰敗,知道耶律賢心中一定氣惱,想到將士出征前自己曾阻止過耶律賢,怕他看見自己會尷尬,就一直陪在孩子們房中,盡量減少與耶律賢見麵的機會,想等這事情過去了,再去安慰他。


    這天她一個人待在後花園中歇息,就聽見“娘,娘!”的一陣叫喊聲傳來。


    小萱回頭看去,卻是自己的長子隆緒,忙向隆緒迎了過去。


    “娘,你在這裏,我找你半天了!”隆緒滿臉漲紅,喘著氣說。


    看他這樣子,一定是找自己找的急了,小萱忙問:“隆緒,你這麽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娘,是韓德讓韓大人找你。”隆緒氣喘籲籲的說。


    “韓大人?他找娘有急事?”小萱看著隆緒問道,隆緒點點頭,拉起小萱的手說道:“娘,來!跟我來!”說完,拉著小萱一路狂跑,跑到皇子們讀書的書房中。


    小萱放眼看去,書房正中坐著兩眼紅腫的韓德讓。


    尋思了下,小萱對隆緒說道:“隆緒乖,這跑來跑去的,你一定累了,去玩吧。”


    “嗯!”看了眼娘,又看了眼對自己一向和藹可親的韓德讓,隆緒跑出了書房。


    “韓大人,你找我?”小萱看著韓德讓問道。


    韓德讓起身看著小萱,冷不丁跪地說道:“請皇後娘娘救救我爹。”


    “你起來,有什麽事,起來說。”小萱臉唰的紅了,看著地上跪著的韓德讓說道。


    “陛下已經降旨,要殺我爹與耶律沙大人。臣也知我爹這次罪不可赦,可是...”韓德讓說到這裏再說不下去,眼淚滴答滴答的從眼眶中滴落。


    “你回去等消息。”小萱不忍看他落淚,忙轉身走出書房,向大殿走去。


    這些年來,雖然在耶律賢的默許下,小萱代理朝政,可是那都是些遼國內務,像這種對外作戰的事情,她還從來沒有接觸過,而且也不願接觸。她知道這次出征失利,是由韓德讓的父親韓匡嗣造成的,但是她沒想到耶律賢會殺位居高官的燕王韓匡嗣,看來這回他是氣壞了。自己該怎麽做?自己一向不喜歡介入這種事情的...唉,小萱歎了口氣,硬著頭皮走進了正在處理朝政的大殿。


    “皇後娘娘駕到。”


    隨著喊聲,小萱出現在耶律賢與眾位大臣的麵前。耶律賢一愣,看著向他姍姍走來的小萱,他盡力讓自己的臉色和緩了些。


    小萱走到文武群臣的前麵,看著大殿上高坐的耶律賢,微一欠身,說道:“蕭綽參見陛下。”


    耶律賢聞言一怔。


    今天她是怎麽了?為何不坐到朕的身邊,而與百官站在一處?忙出口說道:“燕燕,平身。”


    看著大殿上高坐的耶律賢,小萱微微一笑,說道:“聽說陛下要殺兩位當朝大臣,蕭綽特地趕來為兩位大臣求情。”


    耶律賢聞言皺起眉頭說道:“燕燕,你為求情特地趕來?你一番好意朕不是不明白,隻是這次朕卻不能依你。韓匡嗣不聽勸阻,輕信敵言,中計後竟還自顧自的逃竄,忘了自己身為都統,棄眾將士於不顧,一路鼠竄,致使我大遼多少將士死於非命!耶律沙也難逃其咎,前次援救漢朝敗於宋,便該降罪與他,朕念其解南京之危有功,才免去他的責罰,這次他身為監軍,竟然盲目聽從韓匡嗣的指揮,使得出師不利,首戰即敗,我大遼的臉麵全被他們丟光了!這一次,若不是休哥見機的快,隻怕跟著他們出師的隊伍就會全軍覆沒。燕燕,朕不殺他們,難以服眾!”


    眾臣深知耶律賢最愛這位皇後,什麽時候對皇後說話都是輕言細語的,此刻大殿上麵對皇後,竟聲音高昂激憤,看來是真的動了氣,都站立一旁低著頭,默不做聲。


    “陛下息怒!燕燕此來並不是說他們就沒有錯,不該責罰。燕燕是想起一件事來。”小萱見耶律賢說著說著臉色漲紅,知道他此刻火氣一定很大,便柔聲勸慰道。


    聽到小萱溫柔的聲音,耶律賢也感覺自己有些失態,便壓低聲音說道:“來人,給皇後賜座。”


    見小萱坐下後,耶律賢才說道:“燕燕,你講。”


    “前陣子撻烈大人故去,這陣子賢適大人又重病纏身,陛下,您看看這滿朝的文武官員裏,有多少年老體衰的,又有幾位是壯年身子。雖然我朝中不乏年少的英姿小將,可是說起治理國家、富國安民的經驗,他們又哪裏比得上這些老臣。即使是帶兵出征打仗,他們的見識也未必就比老臣們豐富。”小萱說到這裏,眾臣心裏明白她這是在勸諫耶律賢,聽她這番話說的有些道理,群臣中不少人點頭表示讚同。


    小萱又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韓匡嗣、耶律沙此次的確是有大過在身,可是陛下也清楚他們為大遼做過些什麽。鎮守城池,帶兵出征,也有捷報告喜的時候。想一個人犯錯容易,要一個人立功卻難。就好像一座高塔,想它倒塌,方法多得很,想它矗立於世,卻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不住的堆積加厚、不停的穩固根基。陛下,大遼就是那座高塔,朝中的諸位大臣,就是那些不斷用來穩固根基,加厚高塔的磚瓦碎石。若磚瓦碎石越來越少,那就算有想要砌高塔的心,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了。如今朝中正值用人之際,陛下切不可因氣惱誅殺老臣,這樣對我大遼隻會有弊無利。陣亡的將士們已經死了那麽多,何苦還要再添兩員猛將?”


    “求陛下開恩!“隨著小萱的語音剛落,大殿上的群臣盡數跪倒在地。小萱的這個比喻,讓眾人聽起來十分的受用,不由都跪倒在地,幫著皇後求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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