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如果你還是我的二姐,你就該安然無恙的飲下這杯酒。


    聽到小萱的吩咐,蕭言幹臉色未變,眼神卻已經驚慌起來。沉吟了一下,她說道:“妹妹,難道不願與姐姐對飲?”


    “二姐說的哪裏話?”小萱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姐妹從小一起長大,就算再大的風雨,也是骨肉相連,血脈至親。自從喜隱帶著二姐戍邊以來,我就再沒有見過二姐,想來二姐在外也不容易,這杯酒自當該敬二姐。”


    蕭言幹微微一笑,先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看著桌案上擺放的小萱賜過來的酒,說道:“來人,給皇後娘娘滿上。我要與皇後娘娘同飲這一杯。”


    婢女忙又給小萱新斟滿了杯酒。


    小萱微微一笑,端起酒杯,看著蕭言幹說道:“二姐,請。”


    “妹妹,請!”


    小萱端著酒杯看著蕭言幹,蕭言幹也端著酒杯看著小萱,兩個人,誰都沒有去喝手中的那杯酒。


    “妹妹怎麽了?為什麽不喝?”蕭言幹看著小萱說道。


    “長幼有序,當然要姐姐先飲了。妹妹怎敢造次?”小萱波瀾不驚的回道。


    蕭言幹微微一笑,略一尋思,將酒杯舉到唇邊,苦苦笑了下,將酒咽下。


    “燕燕,姐姐喝完了。”蕭言幹一飲而盡後,看著依然無意飲酒的小萱說道。


    “你何苦要喝?”小萱看著她,微皺眉頭問道。


    “你已經知道了嗎?”蕭言幹大笑,“哈哈哈哈”,她起身看著小萱。


    小萱身邊的侍衛早已拔出腰間的佩劍,緊盯著蕭言幹。


    “我知道我早晚會死,我隻想讓你死在我麵前。”蕭言幹說道。


    “你那麽恨我?我們是姐妹!”


    “我當然恨!我為什麽不恨?同樣的爹娘,為什麽你能做後,我卻是王妃,你有個病秧子卻高高在上的丈夫,我卻有個階下囚屢反屢敗的丈夫?我不比你缺什麽,為什麽我做不了皇後?打小你就會哭鼻子,懦弱、膽小,你有什麽比我強?老天爺不公,我才應該是大遼的皇後!那個後位該是我的才對!”蕭言幹嘶喊著,嘴角滲出一絲絲的鮮血。月光下,她的臉孔顯得格外猙獰。


    “皇後對你來說這麽重要?比我們做姐妹還重要?”小萱無視從蕭言幹唇邊滴落的鮮血,平靜的問道。


    “那當然!普天之下,哪個女人不想做皇後?哪個女人不想母儀天下?這道理簡單的就好像是,誰願意去挑別人挑剩下的首飾一樣!小時候,每次爹娘叫我們選首飾,都是讓你先挑。長大了,天下最好的東西,又是你這個皇後娘娘先來挑選,為什麽所有的好東西,都是你先來挑選?”蕭言幹抬起手臂,擦了下嘴角不斷湧出的鮮血,繼續說道:“隻可惜喜隱笨,老天爺又總是不助他,他若成功,我早已貴為皇後。他曾是我全部的希望,現在他死了,留禮壽也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我原本是想跟你同歸於盡,可是這一次老天依然不助我。”


    小萱慢慢的站起身,看著渾身開始發抖的蕭言幹說道:“本來我的心裏還有一絲愧疚,我曾想對小時候的二姐說,喜隱雖然沒了,留禮壽雖然也沒了,但是她還活著。我會為她選個更好的丈夫去配她,讓他們有更多更多的孩子。現在我明白了,就算我給她找來最好的丈夫,她也配不上那個男人,因為她要的根本不是家,而是那個後位。”話說完,小萱轉身向門外走去。就聽身後傳來蕭言幹的嘶喊:“蕭燕燕,你別忘了,你手上還有喜隱、留禮壽的血。”


    她是想讓自己內疚一輩子嗎?小萱停住腳步,耳邊似乎響起耶律賢適的聲音:心,不能再軟了。


    “想謀反,就要先想好下場!”留下這一句話,小萱再不停步的向門口走去。在她身後,蕭言幹慢慢的倒下,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小萱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上了馬車,一句話沒說,小萱就撲到耶律賢的懷裏,嗚嗚的哭了起來。


    輕輕的摟著她,任由她哭泣,他知道,自己這次是阻不住她流淚的。


    小萱在耶律賢的懷裏,不停的抽泣,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眼角一瞥,就看見了他袖口上的血漬。


    來不及擦掉眼淚,小萱一把扯過耶律賢的袖子,問道:“怎麽回事?你這血是哪裏來的?”


    溫純的一笑,耶律賢說道:“你剛才不在,朕鼻子難受,就使勁的摳了下,結果就流出血來。”


    “你!”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的眼,看著耶律賢,小萱氣道:“這麽大個人,也不知道輕點。”


    靦腆的一笑,耶律賢的臉上泛起一陣紅暈,說道:“我們回去。”


    “嗯。”


    夜幕下,豪華的馬車與車隊緩緩向皇宮中走去,結束了這次赴宴,也結束了趙王府的一切。


    這次事後,耶律賢更是留戀在小萱與孩子們的身邊,看著情意綿綿的他,小萱總會笑他:“瞧瞧你,都懶到不理朝政了,你呀!”


    耶律賢也總是笑著回答:“沒關係,有你呢,朕知道你行。”


    每當聽到他說這話,小萱都覺得非常驕傲,非常的開心。一個男人,一個擁有至高權利的男人,肯放手一切交給她來管理,那該需要多大的肚量。


    九月,耶律賢對小萱提出了要遊獵的意思。在出發前的那個晚上,他吵著不讓她安睡,非要她陪自己聊天。


    “燕燕,再對朕說一次你愛朕!”


    “討厭!”小萱羞紅了臉看向耶律賢,很奇怪,今夜他沒有熄滅火燭。


    “朕要,你快說給朕聽!”耶律賢緊盯著小萱的眼睛,不許她有任何的回避。


    “說一千次、一萬次又怎麽樣?你心裏知道人家的心意就行了。”小萱邊說邊用手捂住羞紅的臉。


    將她的手輕輕拽開,看著她的臉,耶律賢說道:“朕要你說。”


    看著眼前咫尺處他認真的臉,小萱歎了口氣說道:“我愛你,愛你,愛你...”


    他的唇突然封住了她不住說著愛的嘴,沒有絲毫的預兆,她原以為他要跟她聊些什麽,沒想到他竟來的如此快,如此匆忙。


    靜靜的夜裏,灑落在皇宮內庭的月色,此刻也顯得有些悲戚。


    這一夜,他還愛著她。從他看見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愛上了她,隻是他也沒有想到,自己能愛她這麽濃,這麽久。


    第二天清晨,他帶著人馬準備出發,隻是騎在馬上的他很久都沒有走,他就在馬上一直呆呆的看著她,看著來送他遊獵去的孩子們。


    總覺得他哪裏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小萱也深情款款的回望著他。看著他眼裏的眷戀,看著他依依不舍,騎著馬跑幾步,就勒住馬回頭看向他們,然後再騎馬跑再回頭,反複數次的看著他們,直到他終於離開,雙方都再看不見。


    心裏雖然感覺納悶,可是小萱怎麽也想不到,那最後一眼,就成了他們永遠的訣別。


    大隊人馬抵達雲州的焦山行宮,耶律賢一反常態的躲在行宮裏,絲毫沒有要去狩獵的意思。


    這次被他欽點陪在身邊的韓德讓、斜軫等人都覺的很納悶。


    陛下的身體,這段日子似乎很不好,怎麽突然會想要出來狩獵?他出了京城不遠就改乘馬車,看來身體是極不舒服的,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回皇宮,非要跑到這大老遠的地方來遊獵。現在到了獵區卻不狩獵,隻是整日待在行宮中,他是怎麽了?看陛下離開京城時的情形,跟皇後娘娘似乎很好的樣子,難道是有什麽心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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