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不燒玻璃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純粹的玻璃與軍事沒有太大的關係,但用玻璃磨製出來的望遠鏡,可就是實打實的軍事物資了。其實蘇昊此前也曾想過要燒玻璃,因為要搞測繪,也需要有望遠鏡。現在既然有軍方願意出錢,蘇昊不忌諱把一副望遠鏡賣出100兩銀子去。


    “望遠鏡是何物?”鄧奎果然被蘇昊的話給吸引住了。望遠鏡這個詞他沒有聽說過,但從字麵的意思來猜測,似乎是一種能夠看到遠處的東西,還有誰比軍中的斥候更喜歡這樣的東西的呢?


    蘇昊道:“望遠鏡是用玻璃製成的一種儀器,能夠讓你清楚地看到幾裏外的東西。對了,玻璃是什麽,你們也不知道吧?我跟你們說,玻璃就像我們平常看到的瓷器一樣,不過它是透明的……”


    “蘇師爺所的玻璃,可是我們尋常說的琉璃?”郝彤打斷了蘇昊的誇誇其談,對他問道。


    “琉璃?”蘇昊一愣,他倒是忘記了中國古代就有琉璃一說。在他的印象中,琉璃是一種色彩斑瀾的東西,化學成份裏應當也含有矽,和玻璃應當算是近親吧。想到此,他搖搖頭道:“玻璃和琉璃可不是一回事,琉璃是有顏色的,玻璃是無色透明的。”


    郝彤頗為不給麵子,他反駁道:“誰說琉璃都是有顏色的?無色琉璃也是有的,隻是有色的琉璃更值錢而已。”


    “你見過無色透明的琉璃?”蘇昊不憤地問道。


    “那是自然。”郝彤道,“我有一個堂兄就會燒琉璃,我曾在他家裏看見過無色透明的琉璃。”


    “你就吹吧。”蘇昊鄙夷地說道,這種什麽堂兄、表舅之類的說辭,是最不靠譜的了。如果隨便找一個人就會燒製透明的玻璃,那全中國豈不是遍地都是玻璃製品了?但自己穿越到明朝來,也有快兩個月時間了,還沒在什麽地方見過玻璃呢。


    郝彤不悅地說道:“屬下是當兵的,講究軍中無戲言。適才所言,句句為實,蘇師爺若是不信,明日隨屬下到我堂兄處一觀便知。”


    “你是說,你那個會燒透明琉璃的堂兄就在豐城?”蘇昊問道。


    郝彤道:“他就是縣城裏,開了一個作坊,不過這個作坊卻不是賣琉璃的,而是賣各種器皿的,趕上客人有訂貨的時候,他也會燒上一些琉璃器皿,所以我知道他有此手藝。”


    蘇昊喜道:“豐城居然就有製作琉璃的匠人?這實在是太好了,我們明天就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蘇昊和鄧奎、郝彤吃過早飯,便一齊前往郝彤那個堂兄的作坊。蘇昊是急於想看看明代的匠人是如何燒製玻璃的,鄧奎和郝彤二人,則是惦記著蘇昊說的什麽望遠鏡。當然,對於望遠鏡到底能夠看到多遠的東西,他們是完全沒有概念的,所以那種期待的感覺並不急切。


    走在路上,郝彤向蘇昊介紹起他堂兄的情況:


    “我伯父原來是在工部的虞衡司雜造局做事,負責給宮裏製作器皿。早些年,因為他立下功勞,工部遂脫了他的匠籍,準其回鄉為業。他回來之後,在縣城裏開了一個作坊,專門製作一些各式器皿出售,生意倒是非常不錯。如今,我伯父年事已高,便把手藝傳給了我堂兄。”


    “原來還是京城裏的巧匠,難怪有此絕技。”蘇昊說道,在他的印象中,玻璃也不應當是滿大街都有的商品,如果是京城裏專門為宮裏做器皿的工匠,會造玻璃製品,也就好解釋了。


    “那是自然。”郝彤得意地說道,“在這豐城縣城裏,要說燒製瓷器、陶器,還有琉璃,手藝最好的就是我伯父了,南昌府都時不時有人跑來向他訂貨呢。”


    “他還能燒製瓷器?莫非他的作坊裏還有窯爐?”蘇昊問道。


    郝彤道:“這個我卻是不太清楚,他的作坊裏的確有一個小窯爐,不過聽他說,如果要燒大批的瓷器,他還是要找專門的瓷窯去燒,他隻管配料和做出坯子。他的能耐,在於配的料燒出來的瓷器比尋常人要好得多。”


    蘇昊點點頭道:“這說明他懂得配料的方法,瓷土的配料是很講究的,差一點點微量,燒出來的東西就大相徑庭了。這些配料的訣竅,可是所有工匠的不傳之密啊。”


    郝彤道:“我可不懂這些,不過,聽我堂兄說話的意思,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三個人邊說邊走,不一會就來到了郝彤堂兄的作坊前。隻見那是一間尋常的店鋪,兩進的門麵,外麵掛著一個幌子,上麵寫了一個“郝”字,這應當就是作坊的字號了。走進作坊,可以看到大廳裏有櫃台和貨架,貨架上擺了一些製作精美的碗碟盤盞,其中倒真有幾件看起來像是玻璃質地的器皿。這些玻璃器皿都是有色玻璃製成,透明度不是很好,不過還挺有光澤的。


    三個人走進去的時候,店裏一位小學徒模樣的人趕緊站起身來相迎:“三位客官,想看點什麽?”


    郝彤斥道:“小五子,你睡迷糊了,連我都認不出來了?我大哥呢?”


    “哦,原來是三爺,小的眼拙,一下子沒認出來。”小五子連忙擺出一副自責的樣子。其實郝彤一直在外當兵打仗,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回豐城來了。他還是前些天隨蘇昊從鄉下來到縣城後,到作坊來拜訪過一次伯父和堂兄,小五子也就是那次見過郝彤一眼,哪有什麽深刻的印象。聽郝彤張口說要找大哥,他才反應過來這是掌櫃家的堂兄弟。


    “少掌櫃的在後院燒陶器呢,小的這就給你通報去。”小五子說著就要往後麵跑。


    郝彤攔住了他,說道:“不必通報了,你帶我們直接到後院去見我大哥吧。對了,我先給你引見一下,這位兄弟叫鄧奎,是我在軍中的袍澤,這位是縣衙的蘇師爺。”


    “原來是鄧爺和蘇師爺,小的有禮了。”小五子乖巧地向眾人行著禮,然後在前麵帶路,把蘇昊一行引到了後院。


    郝家作坊是典型的前店後廠格局,前麵有一個展示和銷售的門麵,後麵才是製作器皿的作坊。一行人來到後院,隻見後院正中擺了一個台子,台子上有一些做好的陶器坯子。一條漢子光著膀子坐在台子前,正細心地在一個陶罐上勾勒著花紋。


    “少掌櫃,三爺帶著兩位客人來了。”小五子一路小跑地來到那漢子身後,向他稟報道。


    “哦,彤伢子來了。”那漢子嗬嗬笑著回過身來,當他看到跟在郝彤身邊的蘇昊一副書生打扮時,連忙站起身施禮道:“敢問這位仁兄是……”


    “大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豐城縣衙的蘇師爺。”郝彤上前兩步,向堂兄介紹道,隨後又回過頭向蘇昊說道:“蘇師爺,這位是我堂兄,喚作郝青。”


    “哎呀,原來是蘇師爺,失禮,失禮。”郝青聽說來人竟然是縣衙裏的公人,而且還掛著師爺的頭銜,不由得吃了一驚。他此時還光著膀子呢,以這副形象來接待縣衙的師爺,的確是很失禮的事情。


    “小五子,你怎麽能帶蘇師爺來此汙穢之處?快帶客人到客廳去等候。”郝青扭頭對小五子喝道。


    蘇昊笑著對郝青拱拱手道:“郝大哥不必責怪小五子,是我想看看郝大哥的作坊,所以才讓他帶我過來的,打擾了郝大哥做事,還請見諒。”


    “豈敢,豈敢。”郝青道,“既是如此,那師爺請稍候,我去更衣再來。”


    蘇昊笑道:“郝大哥請便吧,我與郝彤乃是兄弟相稱,郝大哥稱我一聲蘇老弟即可。”


    “不敢不敢,蘇師爺,我去去就來。”郝青說罷,便趕緊回屋穿衣服去了。


    過了一小會,郝青一身正裝地回來了,他假模假式地向蘇昊行了禮,把一個小手藝人對縣衙官差的禮節做了個夠,這才招呼眾人坐下,又讓小五子過來倒上了茶,然後問道:“蘇師爺光臨敝店,不知有何吩咐啊。”


    蘇昊知道,那個年代裏的手藝人是沒什麽地位的,甚至連鄉下農民都不如。在官差麵前,他們從來都是被欺負的對象,這就養成了他們見了官差就膽戰心驚的習慣。蘇昊平白無故跑到他這個作坊裏來,以郝青的猜測,十有八九是想敲詐點錢財之類的。


    “郝大哥,小弟這次冒昧來訪,是因為聽郝彤說起郝大哥的手藝,特地前來向郝大哥討教的。”蘇昊說道。


    郝青道:“師爺喚我一聲郝青就好了,我一個做手藝的粗人,豈敢有辱師爺稱個哥字?我三弟說得沒錯,小的家父曾在工部的雜作坊做事,有幾分粗陋的手藝,傳予小人,以做安身立命之本。不知師爺此行是想問什麽事情?”


    蘇昊道:“我聽郝彤說,郝大哥能夠燒製無色透明的琉璃,可有此事?”


    郝青點點頭道:“回師爺的話,小人的確會燒琉璃,如果想要讓琉璃無色透明,倒也不難。隻是不知師爺想做何種琉璃器具。尋常說來,客人們想要彩色琉璃的更多,這無色琉璃,倒是沒什麽用場。”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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