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袁五娘的要求,她又不能拒絕,隻得點點頭道:“好。”心裏指望著沈子翼的護衛到時能頂點用,不但把袁五娘支開,而且還把袁天野的暗衛引走。


    想到這裏,她心裏又矛盾了。其實,她真心希望袁天野的暗衛是這世上最厲害的暗衛。


    這個念頭一出,她心裏陡然一緊。


    什麽時候,她變得對袁天野這麽依賴了?怎麽感覺到有他在,便什麽危險便不會有?如果他的暗衛是這世上最厲害的暗衛,那到了她要離開,他卻又不放手的那一天,她又能如何離開,又怎麽能在這世上生存?


    “林姑娘,剛才說的都是借口,其實是我們公子想要跟姑娘說幾句話,不會耽誤太久時間的。您身邊的人,能不能不帶啊?”那丫頭見袁五娘匆匆離開,趕緊解釋道,心裏對林小竹要把這事告訴別人有些不樂意。


    林小竹笑道:“你不早說?我還以為是婉華郡主派人來害我呢。現在五娘既然知道了,到時你們把她引開就是了。”


    這個丫頭,原來就是在水榭裏伺候的,所以認得林小竹。對於婉華郡主對林小竹不懷好意的事,也清楚。因此對於林小竹的解釋,她倒也理解。隻是望著袁五娘離開的方向,有些不安地道:“她要去多久呢?我怕公子等急了。”


    林小竹卻穩穩地站在那裏不動:“等一會兒吧,不會多久。要不,你去通知你家公子一聲?”


    那丫頭躊躇一下,道:“那您等一等。”說完,也匆匆往一邊跑去。看到一個丫頭,耳語了幾句。便又跑了回來。


    而袁五娘的動作也快,那丫頭回到林小竹身邊時,她也回來了


    。


    三人便朝一條小路進去。進了回廊,走了一陣,那丫頭便停住了腳步。喚了一聲:“公子。”


    林小竹和袁五娘抬頭一看,卻是沈子翼帶著一小廝站在路上。


    沈子翼好像是才看到她們似的。愣了一愣,拱手道:“林姑娘,有勞了。我家廚子對林姑娘做的點心讚譽有加,想要跟姑娘探討一下廚藝,卻又不好到前麵去。故而勞煩姑娘走這一遭。”


    “公子客氣了。”林小竹笑了笑。


    稍微寒喧了兩句,沈子翼便讓開了路。丫頭帶著她們,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便到了一個臨湖而建的院子裏,進到廳裏,一對胖胖的夫妻模樣的中年男女已在那裏等著了。


    這對夫妻還真是沈子翼的廚子,跟著他從南越國來的。兩人嚐了林小竹做的奶油蛋糕,大為敬服,所以此時被當作幌子,卻也很敬業,跟林小竹沒兩句就聊到了點心做法上。


    胖婦人停住了話頭,看著袁五娘,為難地道:“林姑娘。這個……你也知道,有些點心的做法,是我們師傅祖傳下來的,跟林姑娘互相探討倒沒什麽。畢竟是互通有無。可您這位同伴,能不能到偏廳裏去奉茶?”


    林小竹轉過頭來,對袁五娘笑道:“五娘,沒事了。你去偏廳裏喝茶吧。”


    自打從看見沈子翼起,再到聽得這對夫婦一口南越口音,剛才說的話也顯示出極精通廚藝,袁五娘便放下了心裏的警惕。想著以林小竹的謹慎與精明,既提出了這樣的要求,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便站了起來,跟著丫頭到偏廳去喝茶。


    袁五娘一走,沈子翼便從側門進來了,胖廚子夫婦無聲地向他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翼公子。”林小竹站了起來,沒有對沈子翼行禮。她是玉牌的擁有者,地位絕不會低,如果仍用下人的身份對沈子翼施禮,那就真是自貶身份,不光叫人看不起,還丟老爺子的臉,非得把老爺子氣暈不可。


    沈子翼卻一進門便深深一揖:“沈子翼見過姑娘,不知姑娘便是玉牌的持有者,今日讓姑娘親自勞作,實在讓子翼於心難安。為此特地請姑娘到此,受子翼一禮


    。”說完,又再作了個揖。


    “翼公子不必多禮,也不必客氣。”林小竹虛扶了他一下,“我雖持有玉牌,身份上的仍是袁公子的下人,也是玉饌齋的廚子,做點心是我份內的事,翼公子不必為此感到愧疚。”


    沈子翼作為一國皇子,對林小竹作了兩個揖,見她不過是淡淡地笑著,伸出手虛扶了一下,麵上絲毫沒有驚慌失禮、惶恐不安的表情,絲毫不像一個奴仆,心裏對林小竹的經曆不由得越發好奇起來。


    他走到桌邊,親手給林小竹斟了一杯茶,請林小竹坐了,這才坐到下首的椅子上,道:“難道袁公子,還不知姑娘的真實身份?”


    “是的。小竹此來,也正是拜拜托翼公子這件事。”林小竹看著沈子翼道,“我家公子不知我有這塊玉牌。不光是他,除了老爺子和翼公子,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翼公子能不能保證不把玉牌的事告訴任何人,包括你最親近的人?”


    沈子翼趕緊站了起來,一拱手:“林姑娘有命,子翼敢不遵從!”


    林小竹笑了起來:“如此多謝翼公子。”緊接著站起來道,“如此,我便回去了,否則五娘在偏廳擔心起來,鬧出事反倒不好。”


    “林姑娘……”沈子翼隻覺還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可細想去,卻又沒有哪一句是要緊的。而且林小竹要走,他也不敢攔著,隻得道:“後日玉饌齋開業,子翼一定前去道賀。”


    “榮幸之至。”林小竹笑道。有沈子翼到場,玉饌齋的名聲會更響亮。再說,如果沈子翼這個人不是那種品行不端的人,她倒也想交這麽一個朋友。自由之後,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南越國。那裏不但氣候溫暖、水果蔬菜豐富,女性的地位也高。到那裏去生活,想必一定會非常愜意。那麽有沈子翼這麽一個皇子作靠山,可以省卻許多麻煩。現成的人脈,她可不想往外推。


    聽得林小竹一口應承,沈子翼大喜。他那句話,也不過是個試探,就想知道林小竹對他去玉饌齋是什麽態度。既然她回答得這樣爽快,那以後他時不時地去玉饌齋坐坐,想必她不會反感吧?


    其實,他父皇隻交待他不要得罪玉牌執有者,並沒有讓他巴結或刻意交往。沈子翼一國皇子,無欲則剛,既然沒有要奪皇位的想法,無論是金錢還是地位,都沒有什麽可追求的了。他完全沒有必要這樣來接近林小竹


    。此時便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自己這麽渴望去接近林小竹,獲得她的認同與好感。


    他從懷裏掏出兩張紙來,遞給林小竹:“這次邀姑娘相見,既是以廚子的名義,姑娘空著手回去倒不好。這是兩樣南越國皇宮裏特有的點心做法,姑娘看看是否能用?如能從林姑娘手中做出來,想必這些點心也會歡喜不已的。”


    林小竹聽他說得有趣,不由得笑了起來。伸手接過那兩個方子看了一眼,道:“小竹最喜歡的便是點心方子了。翼公子這份大禮,算是送到了小竹的心坎上,小竹便不客氣地收下了。小竹空手而來,也沒什麽回禮,在此便請翼公子受小竹一禮吧。”說完,盈盈福了一福。


    沈子翼慌忙避開了去,嘴裏連聲道:“不敢當姑娘禮。”


    “如此,小竹便告辭了。”林小竹不敢再耽擱。她出來已有這麽久了,再說下去袁天野想必要著急了。


    林小竹和袁五娘回到草地時,大家還三三兩兩地聚在草地上,對著評選出來的詩文一一吟詠評論。隻有袁天野單獨站在路邊,一臉焦慮地走來走去。一聽到響動,他便迅速地轉過身來,看到果真是林小竹,眼睛頓時一亮,大踏步走了過來,問道:“沒事吧?”


    “沒事,真是沈園的廚子邀過去聊聊,還請了我兩樣南越國點心的做法。”林小竹展顏笑道。


    “沒事就好。”袁天野仿佛心裏放下一塊大石頭。


    袁五娘站在林小竹後麵,看著袁天野,心裏歎了一口氣。她跟了公子幾年了,哪怕是遇大事,公子也從不慌亂,永遠是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而此時的他,擔心小竹姑娘焦慮成這樣子,哪裏還有往時的從容淡定模樣?這情之一字,果真害人不淺。要是付出了真心能得到對方同等的回報,便是再付出也值得。可林小竹這無知無覺的模樣,公子以後,怕是要傷心的吧?


    隻是她哪裏知道,林小竹並也不是無知無覺。她對於袁天野這一刻的擔心焦慮,也是感動的。但感動歸感動,卻不敢動心。前世她也談過戀愛,身邊人的悲歡離合也感同身受過。自然知道,男女之間,情濃時自然千好萬好,求而不得時的情感最是澎湃動人。可一旦得到了手,**慢慢褪去,愛得深的那一個人,餘下的隻有滿目蒼涼與悲傷。現代尚且如此,像袁天野這樣可以三妻四妾、注定身居高位的男人,她敢把真心交付於他的手中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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