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一路駛來,沿途隻是換馬,人卻不歇息。()這騎馬雖不用人跑,但光是顛簸都夠嗆,全身跟散了架似的難受,兩條腿內側也被磨得血肉模糊,再加上兩天兩夜沒合眼,饒是這一行人全是武功高強之人,也受不了。


    “還有兩個時辰就到京城了,大家再辛苦些。”領頭那人頭也不回地喊道,仍然打馬前進。


    大家無法,隻得跟著繼續狂奔,終於在夜幕降臨之後,到達了離京城外的十裏亭還有兩裏路的地方。


    這一行人,正是袁天野和袁林等一行人。


    到了這裏,一行人並沒有直奔十裏亭,反而從旁邊的小徑岔了進去。不一會兒,一座莊子便出現在了眾人麵前。似是早已有人守在門前,聽得馬蹄聲,莊子的大門便應聲而開,裏麵奔出一輛馬車來。


    袁天野翻身下馬,看到大家艱難地下了馬,掃視一遍,開口道:“此是非常時期,如果端王不想在京城裏看到我,必會讓人在道上埋伏,射殺於我。所以還得辛苦大家,隱在暗處送我入京。”


    他回到京城,必要的時候自然要出現在皇宮裏。如果悄悄進城,反而暴露自己的實力。所以此時隻得乘馬車裝著遠道而歸的樣子,亮出通關玉牌,進入城門。因他們行路的速度太快,沒來得及通知睿王派人接應。此時隻得冒險入城。


    “護送公子,是屬下的職責。”袁一一抱拳。


    袁天野不再多話,微一點頭,便跟袁二、袁三和袁十上了馬車,袁四套上一件衣服,坐到了車夫的位置上。馬車緩緩而動。以不快不慢地速度往京城駛去。


    過了十裏亭,車裏的三人便都坐直起來,豎起耳朵聆聽。


    “公子。咱們是走是停?”袁四聽得不遠處的動靜,眯了眯眼睛,問道


    。


    停在這裏更容易被人當成靶子。袁天野下令:“繼續前進。車速時快時慢。”


    話聲剛落,一支箭帶著風聲。朝袁四的方向射來。袁四倒也不慌,左手舉起劍鞘,輕輕一擋,那支箭便落到了地上。緊接著射過來的幾根箭,越來越沒有準頭和力道。


    車裏車外的人都鬆了一口氣。端王派出來的殺手,絕不會這麽沒用。那麽箭射成這樣,一定是遇上袁一他們了。看來端王低估了袁天野的實力。派的並不是頂尖高手,否則就不會這麽容易讓袁一他們得手了。


    聽得前麵“叮當”的刀劍聲越來越近,袁四這回不用袁天野吩咐,便將馬車停在了路邊上。不一會兒功夫,前麵忽然飛奔過來一個人,到了車前停住,稟道:“公子,前麵有幾百騎,正朝這邊行來。依屬下們看,像是王爺派來專為接應您的人。”


    自己回京的消息。自用飛鴿傳書報知了睿王。隻是騎行得太快,跟鴿子到達和消息傳遞進宮的速度相差不遠,睿王大概才剛收到信不久。袁天野點點頭,讓袁四駛車向前。行得兩裏,果然聽得遠遠地有熟悉的聲音問道:“可是袁神醫?”


    “正是。”袁天野在車裏應道。而身邊的袁二、袁三則全神貫注,關注著外麵的一舉一動。雖然端王的一切行動皆在袁天野的視野裏,雖然前麵那聲音就是睿王身邊最得信任的幕僚,但一切仍以小心為好。


    大事策劃八年,睿王豈會在這關鍵時刻掉鏈子?他派出來接應袁天野的,自然是最信得過的人。兩相會合,寒喧兩句,迎接的人便調轉馬頭,朝京城駛去。


    一行人勝利地入了城,馬不停蹄地直奔皇宮。袁天野早已在車上換過衣服,重新梳洗過了,下得車來,除了滿眼血絲,倒也不見如何狼狽。急急入了宮,到了皇帝的寢宮外頭,剛剛得了信的睿王便已迎了出來:“袁神醫,快,快看看皇上的病情如何。”


    這幾天找不著機會毒殺端王,又擔心著老父皇挨不到那個時候;這裏不放心要守著,外麵的各種行動都要布置,還牽掛著袁天野一路是否平安。睿王倒是幾日之內瘦了好幾斤。此時見著袁天野,似是全身的重擔放了下來,頓時輕鬆了幾分。


    袁天野緊抿著嘴,也不說話,隻拱了拱手,便匆匆進入了寢宮


    。看守的太醫見了他來,連忙迎了上來,將老皇帝的病情介紹了一下。袁天野上前把了把脈,默然半晌。


    太醫正在用藥方麵不及袁天野,但醫術同樣不錯。在這種大事上的判斷,必然有十成的把握,才會說出口。他對皇上病情的判斷是對的,皇上確實是油盡燈枯,支撐不了幾日了。


    “怎麽樣?”睿王忙問。


    “此時並無大礙。我開個藥方,先吃兩劑試試看。”袁天野也不多說,走到一旁的幾案上,寫了一個藥方,遞給太醫。


    知子莫過父。雖然袁天野神色裏並沒流露出什麽來,睿王也知道情況不妙了。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既然並無大礙,袁神醫一路辛苦,便回去休息,明日再來。”


    皇上不過靠那點藥在挨日子,自己在此也無濟於事。袁天野聽得睿王的話,倒也不反對,交待了太醫幾句,便出了宮門。而睿王也隨即離開了皇宮,回到了睿王府,也來不及換衣服,通過地道來到了袁天野的書房裏。


    “揚兒,你皇爺爺還能支撐幾日?”一見麵,睿王不及寒喧,便直入正題。


    “三日。”袁天野也不看睿王,手裏握著一隻茶杯,目光沉沉地看著桌麵。


    “早在你皇爺爺不好時,我便下令讓那府裏的人行動。然而那老賊越發的小心,凡是入嘴之物,都叫三個以上的人試吃,所以一直沒辦法下毒。而他身邊有兩個武功極高者,要想行刺或遠距離射殺都不可能。揚兒,你有什麽好辦法?”睿王焦慮地問。


    袁天野抬起眼,看著像是蒼老了好幾歲的父親,沉默著,沒有說話。


    “揚兒。”睿王見袁天野不言,而那神情也不像是在沉思,倒像在發呆,提高了嗓子喊道。


    袁天野仍然沒有說話,一邊的嘴角卻慢慢翹了起來。這個笑容看在睿王眼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明明是在笑,卻又像是哭,又像是冷笑,還帶著一抹嘲諷。雖然這笑容轉瞬即逝,卻讓睿王心裏沒來由地感覺到了一絲寒意。他移開了眼睛,極力摒除剛才心裏怪異的感覺,又問了一次:“揚兒,對於端王,你有什麽好辦法?”


    袁天野將目光收了回來,又落到手裏的那隻茶杯上


    。他閉了閉眼,終於開了口:“你為何要把林小竹送入端王府?”


    睿王一愣,大概是沒有想到向來主次極為分明的兒子,會置迫在眉睫、嘔心瀝血謀劃了幾年的大事於不顧,轉而詢問起這等兒女情長的小事來。


    睿王極力按捺住心裏那不安的躁動,用手敲了敲桌麵,極為不滿地皺起了眉頭,高聲道:“我在問你大事呢。你怎麽回事?現在這麽重大的事情等著你拿主意,你倒惦記著一個女人!”


    袁天野用沉沉的目光看了睿王一眼,將手裏的茶杯放下,站起身來,轉身便出了座位,往門外走去。


    睿王又是一愣,繼而氣極敗壞道:“揚兒,你這是發哪門子瘋?林小竹她既是我睿王府培養出來的人,自然要將她用到該用之處。因她是你喜歡的女人,我還特意交待了他們要好好照顧她,不讓她在端王府受苦。現在她在裏麵吃得好、住得好,也沒什麽危險,你還有什麽不滿意?隻要成大事,隻要能用得上,哪怕是你我的安危都顧不上,你今晚這麽急匆匆回來,不也是冒著危險嗎?她不過是咱們培養的一個廚子,難道比你我都金貴不成?為了一個女人,一回來就給父王甩臉子,置大事於不顧,揚兒,你太讓我失望了。”


    袁天野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嘴角又露出那個怪異的笑容來,略帶嘲諷地道:“是啊,為了一個女人,置大事於不顧,確實讓您失望了。真是抱歉!”說完,還拱了拱手,然後從容轉身,繼續朝外走去。


    “揚兒,揚兒。”睿王忽然想起什麽,來不及咀嚼袁天野這怪異的笑容和那莫名其妙的話,急急起身,想要去拉袁天野,卻不想他慌亂裏撞著了麵前的案幾,“嘩啦”一聲,案幾上的花瓶、筆架等物掉落在地。門外警衛的袁二、袁三聽得聲音,連忙往屋裏跑來,剛好與正要出門的袁天野撞上。


    “公子……”袁二正要開口詢問是怎麽回事,就聽得屋裏的睿王急叫,聲音都變了:“快,快,攔住他,別讓他去端王府。”


    袁二和袁三一聽這話,齊齊變了臉色,一把將袁天野的胳膊抓住:“公子,端王府去不得。”此時的端王府,守備必然極為森嚴,端王身邊更是高手如雲。雖然公子的武功不弱,可進了端王府,不亞於進了龍潭虎穴,極為危險。


    袁二道:“有什麽事,公子盡管吩咐屬下們去做就是。公子可千萬不能身涉險地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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