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11-26


    紅衣女子話音剛落,門已大開。紅衣女子知道是主人逐客,因自己孤身在此,也不敢久留,匆匆走了出去。


    紅衣女子一出大門,那四名隨從忙上前行禮。紅衣女子擺了擺手,道:“無事。”


    一名隨從忙牽過馬來,紅衣女子又回頭看了一眼那緊閉的大門,這才上了馬。一行人如風般的去了。


    瀲灩看了,百思不得其解,欲要問楚曄,可卻不敢開口。


    楚曄放下車簾,閉目沉思了一會兒,隨即睜開雙眼。


    瀲灩以為楚曄也要進那座宅院看看,忙道:“陛下不可輕易犯險。”


    楚曄已知瀲灩的意思,不由笑道:“朕此時可沒有一千兩銀子。”因見瀲灩流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來,他解釋道:“這座宅院名喚荒齋,朝中諸人有事都到這裏來請教。每次來此,都需付一千兩銀子。”


    瀲灩點了點頭。


    楚曄接著說道:“可這個荒齋主人至今沒有人見過,所有問答都是由一個童子代答。因此有人說這個荒宅的主人是個又瞎又啞的人,還有人說這個荒齋主人是個女子。”


    瀲灩不由好奇地問道:“那這個荒齋主人到底是男是女?”


    楚曄搖了搖頭。


    又有馬蹄聲傳來,楚曄掀開車簾的一角,朝外麵看去,隻見一輛馬車朝這邊馳來。


    那輛馬車掛著尋常的藍布帷幔,看不出主人的身份。


    馬車停在了荒齋門口,從馬車上走下一個人來。那人穿了一件藍布長袍,頭上戴著一頂鬥笠,笠沿壓得很低,幾乎將臉全部遮住了。


    那人雖然掩飾得極好,可楚曄還是從他的身形和步態認出了他來,不由微微一笑。


    瀲灩也看到了來人,見來人如此打扮,知道他是不想讓人認出他來。


    楚曄見那人走了進去,吩咐車夫道:“我們走。”


    車夫一甩馬鞭,馬車搖晃了一下,隨即朝前駛去。


    楚曄指了指那處大宅院,問瀲灩道:“你可知道這是誰的府第?”


    瀲灩搖了搖頭,道:“奴婢不知。”


    楚曄複又看了一眼,才道:“這是崔大人的宅第。”


    瀲灩忙問了一句:“可是貴嬪娘娘的父親?”


    楚曄點了點頭,又道:“朕帶你去一個地方喝酒,那個地方還是蕭先生帶朕去的,沒準在那裏還能遇到蕭先生呢。”


    楚曄雖然隻來過一次,可還是將路記得一清二楚。


    瀲灩看著馬車七拐八拐,不由道:“下一次奴婢再來,隻怕還是找不到地方。”


    楚曄聞言,微微一笑,神情也輕鬆了許多。


    鳳七的酒館到了,楚曄帶著瀲灩走了進去,樓下依舊是滿滿的人。


    鳳七見了楚曄,走上來問道:“怎麽不見蕭先生?”說完,還朝楚曄的身後看了看。


    楚曄微笑道:“難道一定要蕭先生來姑娘才肯賣酒給我嗎?”


    鳳七笑道:“蕭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樓上請。”


    楚曄帶著瀲灩上了樓,在臨窗的桌子旁坐下,又拉瀲灩坐下。瀲灩再三不肯。楚曄道:“這裏不是宮中,你坐了,方才不露形跡。”瀲灩見楚曄如此說,隻得坐下。


    楚曄見樓上隻剩下臨窗的那張桌子,不由有幾分好奇。


    過了一會兒,鳳七也走了上來,手中拿著托盤。托盤內依舊放著一碟牛肉,一碟筍幹,兩個粗瓷碗。


    鳳七將東西放在桌上,又從桌下拿出一壇酒,拍開封泥,倒入碗中。


    她又對瀲灩說道:“小兄弟不來一碗?”


    楚曄看了看瀲灩,道:“她不會喝酒,今天我不過是帶她出來走走。”


    鳳七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勸了。”說著,她端起酒碗,道,“今天公子一人來此,我陪公子一碗。”語畢,鳳七將一碗酒一口氣喝下。


    楚曄也端起酒碗,一口飲盡。


    鳳七道:“公子慢飲。”


    楚曄忙叫住她,指著樓梯旁的位置道:“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那裏還有一張桌子。”


    鳳七的神色有些黯然,半晌才道:“我生平隻交了兩個朋友,一個是蕭先生,一個是那位朋友。”


    楚曄聽到這裏,不由問道:“姑娘沒見過那位朋友的麵目?”


    鳳七點了點頭,道:“他每次來此都穿著一襲青衣,臉上戴著麵具,那麵具甚是怖人。隻是他為人談吐瀟灑,舉止不俗,更難得的是極有義氣,所以我很願交他這個朋友。”


    楚曄聽了,微微點了點頭。


    鳳七咬了咬嘴唇,又接著說道:“前幾天有人來告訴我說他去世了,所以我就將他坐的那張桌子撤了下去。”


    楚曄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姑娘先忙。”


    鳳七歎了一口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樓梯旁的位置,才慢慢的下了樓。


    瀲灩聽了鳳七的話,頗有幾分吃驚。鳳七所說的那個人很像傾樓的少主,難道傾樓少主真的死了?


    楚曄端著酒碗沉吟不語,過了一會兒,他放下酒碗,在屋內踱了幾個來回。


    瀲灩拿起一塊筍幹,慢慢的嚼著,卻在心中猜測楚曄的用意。瀲灩仔細想了一遍,驚覺楚曄今天不像是出來喝酒閑逛的,他似乎是要查荒齋的底細,還有傾樓少主的事情。


    想到這裏,瀲灩暗自心驚:楚曄似乎已經知道傾樓少主這個人,那麽他知道了多少?又知道了些什麽?


    楚曄停住腳,怔怔的看著樓梯旁的位置:自己聽雲翼稟告說有傾樓這樣一個地方,等自己派雲翼去查的時候,才發現傾樓早已變成了一片焦土。自己暗中令雲翼調查傾樓的一切,稍有了一點眉目,就有人稟告說傾樓的少主已被燒死。自己猛然想起蕭長河曾提過在這裏見過一個人,聽蕭長河的說法,那個人極像傾樓少主,所以今天自己借著出宮的機會,想來這裏問問,沒想到……


    楚曄不由長歎了一口氣,這個傾樓少主是真的死了,還是故意布下的疑陣?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想要再查,可謂難於登天。


    瀲灩湊近酒壇聞了一下,一股嗆辣之氣撲鼻而來,瀲灩不由皺起了小臉。


    楚曄見了,不禁莞爾,道:“那酒性子烈,你喝不了的。”


    瀲灩聞言,低頭撫弄著衣角,一副小女兒的情態。


    楚曄今天來此是為了傾樓少主,見無所獲,也無心飲酒,又坐了一會兒,就帶著瀲灩回宮去了。


    等楚曄和瀲灩回到皇宮,日已向晚。來喜早就派了心腹小太監在門口候著,見楚曄回來,那小太監如飛的跑去報與來喜知道。來喜親自出來迎了兩人進去。


    楚曄一邊朝乾德宮走去,一邊問道:“宮裏可什麽事沒有?”


    來喜忙答道:“下午的時候,平陽郡主進宮來了。”


    楚曄微微頷首,示意來喜接著說下去。


    來喜道:“平陽郡主給宮裏的各位娘娘都請了安,還來過上書房。奴才回她說陛下正在小憩,她聽了,就回太皇太後娘娘那裏了。”


    來喜又接著說道:“今晚郡主暫在太皇太後娘娘處歇下,因郡主要在京師住一段日子,所以太皇太後娘娘已令人在京師為郡主安排住處了。”


    楚曄聽到這裏,一挑劍眉,問道:“太皇太後娘娘安排的哪裏?”


    來喜道:“是沭陽公主的舊第。”


    楚曄沒再說話,隻是邁步朝前走去。


    來喜又道:“太皇太後娘娘明日設下家宴,說是要給平陽郡主接風。”


    楚曄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平陽郡主是清河王之女。清河王本是太祖皇帝親侄,因其父早喪,一直由太祖皇帝撫養。太祖皇帝視之如子,受封清河王。其封地在諸王中疆域最大,也最為富庶。宮中甚至有傳言說清河王是太祖皇帝的私生子,可見太祖皇帝對清河王的寵愛程度。


    楚曄負著手,慢慢的走著。他深知此時平陽郡主無故來朝,絕非偶然,難道清河王有什麽異動不成?


    次日一早,楚曄下了早朝換了一件便服,便帶著來喜朝禦花園的秋聲軒走去。


    剛出上書房,楚曄想起瀲灩來,吩咐來喜將瀲灩帶來。


    今天本不該瀲灩當班,她聽說楚曄宣召,頗有些納悶,但也隻得隨著來喜一起來見楚曄。


    楚曄見了瀲灩,笑道:“朕帶你去見一個熟人。”


    瀲灩聽了,不知楚曄所指何人,也就跟在楚曄身後朝秋聲軒走去。


    這秋聲軒在禦花園西角,軒中遍植梧桐。每至秋日,秋風颯颯,來此靜聽秋風之聲,頗得《秋聲賦》的神韻。


    瀲灩隨楚曄到了秋聲軒,見高皇後和崔貴嬪早已到了。兩人見了楚曄,忙上前行禮。楚曄與二人寒暄了數語。


    過了一會兒,韋太後、大長公主和崔太妃都來了。因有崔貴嬪在座,臨川王不便進宮,因此隻有崔太妃一人進宮。


    眾人相互寒暄見禮畢,也就三五成群站在一處說話。


    韋太後、大長公主和高皇後站在軒下的遊廊裏看梧桐;而崔太妃和崔貴嬪站在一處,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楚曄獨自一人站在台階上,望著軒外的秋色出神。


    突然有小太監稟告說太皇太後娘娘來了。


    果然太皇太後扶著一名女子冉冉走來,一群太監、宮女隨侍在後。待走得近了,瀲灩看清了扶著太皇太後那名女子的容貌,不由大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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