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禌向來臉皮薄,骨子裏也帶著幾分矜持,對上某種程度上來講十分厚顏無恥的太子爺,自然是從來都隻有被壓迫的份兒。雖然每次被太子逗弄完,胤禌總是會羞惱上一陣子,但是卻並不會真的將這些事放在心上。


    被壓迫的次數多了,他都慢慢養成習慣了。


    太子自然是更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裏了,對他來說,逗弄小十一什麽的,其實也隻是他對小十一表示親近的一種方式而已。當然,他之所以敢這麽肆無忌憚,也是因為心裏頭有數,知道小十一不會真的生氣。


    所以隻消一頓飯的功夫,兩人就又恢複了先前的和諧相處。


    這頭,吃過飯的太子和胤禌難得有興致的去逛起了街,另一頭的皇宮中,卻忽然鬧出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麻煩事兒——一名宮女被淹死了。


    在宮裏,偶爾死個宮女太監什麽的實在算不上什麽大事兒,要是放在往日裏,壓根兒就不會有人去過問,頂多就是給內務府通報一聲再填補個新人,可是偏偏今兒個死的這個宮女......死的地方實在是有些不太好。


    宮裏頭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禦花園東邊兒的角落是萬歲爺留給煊郡王的私人領域,平日裏除了煊郡王的人和特地伺候那片花圃的花匠之外,其他人沒有允許,是不會貿然往那邊兒去的。


    這宮女淹死的地方,卻正好是煊郡王的小花園中的那片池塘。


    牽扯到了聖寵正濃的煊郡王,下邊的人自然是不敢隱瞞這件事,立馬就上報了太監總管李德全。李德全速度也不慢,收到消息後就立刻帶人趕到了小花園,在安排人清理過現場之後,李德全又召見了當時發現這具屍體的人。


    發現屍體的人是禦花園的花匠,這幾天輪到他照看禦花園東邊的區域,煊郡王雖然深受聖寵,但是私下裏卻並沒有要求什麽特權,所以他的那片小花園的花圃,一直以來也都是禦花園裏的花匠負責照看的。


    那花匠說,他是在用過膳後去巡查情況的時候發現的屍體。


    因為這片地方位置比較偏僻,宮裏的人也都心知肚明不敢越界,所以平時並沒有安排人專門看守。煊郡王一般是在巳時過去,所以那花匠在辰時左右就去給花圃澆了水修剪了一番,然後就離開去照顧其他的地方了。


    在那個時候,花匠並沒有發現池塘裏有屍體。


    用完膳後,花匠按照規定要巡視一遍自己照看的區域,以防上午有什麽疏漏,誰知道最後巡視到這片小花園的時候,竟然會看見池塘裏浮著一具屍體。


    “小的瞧見屍體後就立馬叫來了看守的侍衛。”


    把事情前後詳細的稟告了李德全後,那麵色發白的花匠悄悄的抹了把冷汗。


    這事兒可不得了啊!誰不知道煊郡王平時有多寶貝這片小花園,萬歲爺又有多寵愛煊郡王,如今竟然鬧出了這種事情,這一個不甚,說不定他就得背上個看顧不周的罪名,被發落到辛者庫去當罪奴了!


    李德全倒是沒注意那花匠的神色,他隻是擰著眉毛望著已經被抬到岸邊的宮女屍體,心裏頭思索著這個宮女被淹死的時間。


    按照這花匠所言,這個宮女淹死的時間應該是在辰時到午時中間,看那宮女已經有些發白發皺的皮膚,至少也已經在水裏泡了有一兩個時辰了,這樣算來,被淹死的時間應該就在辰時左右......心裏頭咯噔了一下,李德全的臉色立馬難看了起來。


    辰時。


    這個時間,未免也有些太湊巧了。


    煊郡王平日裏可不就是這個時間來花園的嗎?


    驗屍的檢驗吏小心翼翼的掀開屍體衣襟袖口的地方查看了一番,又翻看了一下宮女的眼睛和口鼻,表情十分的嚴肅站起了身,躬身走到了李德全身前,“李總管,這宮女的死因是溺水沒錯,死亡時間應該是在辰時一刻到兩刻之間。”


    身體無外傷,頭部也沒有受到撞擊的痕跡,口鼻中有粘液,附和溺死的特征。


    隻是......


    想到屍體上發現的其他特征,這檢驗吏的臉上閃過了一道猶豫之色。


    李德全自然是沒有漏過這絲猶豫之色,他當下冷了臉,沉聲道:“你可是還有其他發現?速速與本總管道來。”他就猜到,這件事恐怕不是意外。


    “是是是。”緊張的應了一聲,檢驗吏趕忙將自己的其他發現和判斷道了出來。“按照常理來說,溺死之人在過程中一般都是會有掙紮和抽搐的,可是這具屍體卻沒有絲毫這種現象,她、她似乎死的很平靜,完全沒有任何掙紮。”


    “還有,下官在屍體的口鼻中也發現了一些異樣。”


    “什麽異樣?”


    “屍體嘴唇呈青烏色,因為溺死之人大都如此,所以下官原先也並未察覺異樣,隻是、隻是在查看屍體口內情況時,下官發現那屍體的舌苔上也帶有烏黑色,結合那宮女溺死的時候沒有掙紮的情況看來,下官猜測,那宮女極可能是事先中了毒,失去了行動能力,然後才溺死在池中的。”


    話音落下後,守在周圍的宮人和侍衛們下意識都紛紛低下了頭。


    能在宮裏當差的,自然都不會是腦子遲鈍之人,他們都已經聽出了檢驗吏話裏的意思,這已經不單單是意外溺死一個宮女那麽簡單了,很可能還會牽扯到煊郡王身上。


    李德全飛快的做出了決定,他一麵讓人去加緊速度調查那宮女的身份和近來的情況,一麵就帶著花匠和檢驗吏朝乾清宮趕去——此事一定要立刻稟報給皇上!


    凡是和煊郡王有牽扯的事都不能怠慢。


    這是李德全這麽多年裏歸結出的一條行事準則,按這個辦事兒,準沒錯。


    胤禌的心情很輕鬆。


    雖然是重生過一次,但是他內裏也仍舊才是個十幾歲少年,前世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胤禌壓根兒就沒出過幾次宮,對宮外的一切自然十分好奇。今兒個難得有機會跟太子一起,扮作尋常的富家子弟逛逛街湊湊熱鬧,胤禌當然是很有興致。


    穿梭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胤禌時不時嗅著味道拉著太子走到一些賣吃食糕點的攤位前,買上一兩份聞起來不錯的東西,不知不覺中,跟在兩人身後的侍從手上就抱了一疊分量不輕的食物。


    太子爺也不嫌煩,十分有耐性的陪著胤禌充當付款機。


    他難得的沒有借機取笑胤禌貪嘴什麽的。


    胤禌眼睛看不見,在這種地方聽力也會受到影響,唯有嗅覺能不受阻礙,自然也就隻能關注一下這些味道明顯的小食攤。


    看著胤禌難得流露出的活潑和少年心性,太子爺的心情也十分愉悅。


    他心想,要是能讓胤禌這麽高興,那就算是逛到天黑也沒關係。


    可惜他的念頭注定是無法實現的。


    如李德全預料的一般,康熙對於胤禌有關的事總是十分重視的,所以在聽完匯報之後,康熙就立馬派人去調查了這件事。不誇張的說,康熙的眼線絕對是遍布後宮各個角落的,他想要調查一件事,自然是容易的很。


    不到半個時辰,康熙就收到了下麵的眼線遞上來的詳細匯報。


    那宮女在禦膳房任差,入宮時間不長,是前年小選的時候選進來的,包衣出身,因為腿腳麻利做了個傳膳宮女,平日裏話不多,不愛與人交談,所以跟其他禦膳房任職的宮女關係並不親近。


    據住在一個院子裏的其他宮女所說,這個宮女這幾日確實是有些反常。


    對方私下裏向其他人打聽過好幾次煊郡王的事情。


    還試圖朝禦膳房的管事塞銀子,爭取去給煊郡王傳膳的機會。


    當時並沒有人在意這些事,煊郡王樣貌氣質都十分出色,如今身份又十分尊貴,宮裏邊兒私底下傾慕的宮女可不在少數,其他人也隻當做是這個宮女傾慕於煊郡王,想找個機會能接近一下煊郡王,暗中還嘲笑過這個宮女太異想天開了。


    一個包衣出身,樣貌還十分普通的宮女,怎麽可能會被煊郡王看中?


    在得知她溺死在煊郡王的小花園池塘中的消息時,其他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猜測她是想偷偷接近煊郡王卻不慎落水。


    已經知道那宮女是中毒後落水的康熙自然是不信這些說辭的。


    在他看來,這宮女想要接近胤禌的目的,絕對不是那麽單純的。


    可惜底下能調查出的情報也就隻有這些,康熙一時也查不到更深的東西,思及可能是有人要對胤禌不利,康熙立馬讓李德全派人,去將還在宮外的太子和胤禌給傳回宮來。


    胤禌和太子一回宮就直接被帶到了乾清宮。


    聽聞自己的小花園裏溺死了一個宮女的消息,胤禌麵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起來。他覺察力很敏銳,聽出李德全在匯報的時候,語氣中的那份沉重和嚴肅後,就明白這件事恐怕是不簡單的,而且,還和他有牽連。


    “朕已令人繼續調查此事,在調查出結果之前,你就不要隨意出宮了。”


    對胤禌交代了一聲後,康熙並沒有準備再透露其他消息,隻是向李德全打了個眼色,讓李德全送著胤禌回阿哥所。


    等李德全帶著胤禌出去後,康熙的目光便放到了太子身上。


    他麵色仍舊冷厲,沉聲向太子問道:“保成,你今日帶胤禌去了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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