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守演州的是十六師部隊,一共兩個團八千來人,由十六師師長段方升少將率領。這個師就是去年為了應對越南變局而新成立的部隊,成立後一直駐紮在雲南屏邊,今年四月份紅河總督區設立時就被調來增援駐守,穩定地方。雖然是新部隊,但是主要軍官士官都是從老部隊抽調的,再經過一年的嚴格訓練,如今這支部隊的戰鬥力一點也不比老部隊差。


    段方升對自己的部隊十分了解,因此,麵對來勢洶洶的法國軍隊,兵力本來就處於弱勢而還要分兵把守的他,不驚反喜。


    當兵將近二十年了,除了起初兩年趕上了上次戰爭的尾巴打了幾仗外,十多年來就再也沒有經曆硝煙。本來上次廣東戰爭他有機會參加的,可惜在戰前他從第二師主力團長調走負責組建十六師,隨後就隻能看著原來的同僚從駐地玉林一直打到江西贛州,讓他很是眼紅了一把,後悔當初就應該力爭返回原部隊。


    自從接到法國將在對麵登陸的通報後,他就再也不後悔了。打那些病秧子的清軍綠營,哪有現在打法國大鼻子過癮,聽說法國在整個歐洲都算是陸軍強國,如今有了這麽難得的機會直麵歐洲的強軍,刺激的他這兩天直叫喚。隻是法軍到了邊境除了開始有兩次試探之外,竟然再也沒有什麽動作,隻看到對方在修工事。按照戰前總參謀部下發的己方不打第一槍,不搶先越境的戰鬥原則,除非法軍越境打過來,要不然他就隻能在邊境守著。


    雙方一天對峙下來,除了零星射擊,根本沒有激烈戰鬥。麵對法軍的縮頭戰法,段方升也無可奈何,隻能在指揮部裏拉著參謀長郭達在地圖上作業過過癮。雙方上萬人就隔著一條無形的分界線構築工事。不同的是段方升下令加強構築的是防守陣地,而孤拔構築的是出發陣地。


    孤拔是海軍出身,出於法國海軍的驕傲,他看不起南寧政府那支沒有曆史傳統的年輕海軍,也看不起對方的陸軍。盡管他知道對方師承幾年前大敗本國的德國陸軍,但是在他的潛意識裏,軍隊是一個精密的係統團體,可不是說學就能學會的。因此等部隊登岸完畢後就下令北進,妄圖突破對方防線。


    還沒等他在清化將司令部設置好,就接到前方報道,對方防線嚴密,錯落有致。前鋒指揮官下令一個連的部隊試探進攻,結果一陣槍聲過後,根本還沒看到對方,一百多人就倒下一半,剩下一半急忙退了下來。這下前鋒指揮官不敢輕舉妄動了,連忙向後通報。


    等孤拔趕到前線仔細了解觀察後,下令兩個連換個地點再去試探,結果這次比上次還要詭異,兩個連兩百多人在一頓槍聲過後,能夠退回出發陣地的居然一百人都不到,驚得他差點沒掉了魂。剛才他到是能透過望遠鏡看到對方的零星士兵了,但是對方沒有他想象中的驚慌失措,目光渙散,而是精神飽滿,士氣高漲,戰術動作熟練敏捷,看起來比他率領的本國精銳士兵還要精悍。


    這下孤拔再也不敢輕易進攻了,命令部隊沿著界線修工事防守。自己趕回河靜發電報將詳細情況報回西貢,要求速派援軍。雖然也就損失了三百來人,戰事不大,但是一葉知秋啊,要是對方的士兵都是自己見到的那樣,那麽這次戰爭恐怕就沒有自己事先想象的那麽容易了。


    其實這是雙方軍事思想的差異造成的。法國這時候的陸軍多少還受火繩槍時代的影響,士兵戰術動作顯得有點單板。雖然普法戰爭過後又所改革,但是一下子改變不了兩百年的習慣,因此還不具備三三製、分段突進、互相掩護的近代軍事思想,士兵在試探進攻的時候站成一排,頂多彎著腰緩步前進。這對於早有準備的十六師士兵來說,就相當於在打靶。要不是首次上戰場,全殲對方都是有可能的。


    對於兩次的戰果,段方升當然不滿意,嚷嚷著要讓當事軍官回軍校回爐,所有士兵加倍訓練。直到參謀長郭達趕過來拉住他才安靜下來。


    七月十三日上午九點,駐清化的第三團趕到增援,總督劉永福率領的十九師也從河內正在趕來,前鋒已到清化。看到援軍源源不斷的趕來,而法軍居然還按兵不動,估計是在等待援軍。隻要法國敢進攻,段方升有十足的把握,就他的一個師都能將對方吃幹抹淨了。


    到下午,段方升接到劉永福戰情通報,法軍第二波登陸部隊已經從西貢出發,這次西貢當局在接到孤拔的電報後,搜羅了他們能找到的所有船隻,運載五千法軍和兩萬仆從軍北上。


    接到這個消息,段方升也不得不慎重起來,西貢前後兩次共調來三萬五千人,以自己一個師防守還可以,一旦出了什麽狀況就不好了。還好總督劉將軍的十九師應該能夠在對方援軍之前趕到。


    “參謀長,這法國人膽子太小了吧!來了三天了,就一開始搞了兩次試探,之後就沒動靜了。聽說這次法國的司令是孤拔,在西貢的時候很是發了幾句豪言,都狂得沒邊了。現在到好,居然當起了縮頭烏龜。”段方升原本認為以孤拔的狂性,兩次試探雖然吃虧不小,但是再怎麽也會發起一次上規模的進攻,結果那老小子愣是安靜了三天,弄得他原本想在對方援軍到達之前,憑借工事先消耗部分法軍的計劃都落空了。


    對於自己這個火氣暴躁的上司,秀才出身的郭達也是無可奈何,別人是狂得沒邊了,你也差不多,要不是上頭早就下發了戰鬥原則,說不定你就敢帶著一個師上門去找孤拔的晦氣。自己和他搭檔以來,正事沒幹幾件,倒是勸架安慰的活幹了不少。簡直就是一個老小子。


    心中雖在暗自哀歎自己的際遇,但是卻的接口道:“師長你就先消消氣吧,孤拔是狂,但是不傻,我們將他的兩次試探差點弄得全軍覆沒,要是他還不知道輕重,拿他現在的這萬把人來碰我們的防線,那他也不會坐到今天這個位子了。看他的樣子是在等援軍來壯膽,那我們就等著,等他們援軍到了,趕走他們的艦隊,再聯合劉將軍的十九師,迂回包抄,吃個囫圇棗。”


    段方升也就是發發心中的一口怨氣,好不容易有仗打了,原本是想要好好過把指揮的癮,結果好事不逢時啊,偏偏孤拔被嚇破了膽。看來還是要再等等了。


    十四日晚間九點,劉永福率領十九師趕到演州,接過指揮權連夜召開軍事會議。


    兩個師六個步兵團,兩個山炮團,另外這次劉永福還帶來了一個105毫米榴彈炮團,隻是這個榴彈炮團因為道路問題還在路上,預計明天上午可以抵達。這就是劉永福手中的全部兵力,雖然兵力出於弱勢,但是按照先前法軍暴露的戰鬥力來看,劉永福對勝利毫不懷疑。


    原來劉永福隻知道冷兵器作戰,雖然黑旗軍中也有火器,但是多是老式抬槍,火繩槍等落後武器,但是自從黑旗軍接受南寧政府改編以來,使得黑旗軍的武器裝備整個換了一查,一色的新式1878式連發步槍和手榴彈,除此之外還裝備了一個團48門的75毫米山炮,每個營12門迫擊炮,這是以前他做夢都不到的。


    盡管由於士兵文化程度的關係訓練緩慢,但是程宇華給他配備了足夠的教官和專門幫助他訓練的參謀長陳方,再加上很多原有士兵就是老兵,經驗豐富,因此經過近半年的嚴格訓練後,劉永福相信再也不會像上次和法國打的那仗一樣,完全靠士兵的鮮血取得勝利了。


    這次會議的與會人員都是各師團級以上幹部,十幾個人將不大的會議室坐的滿滿當當。


    “劉將軍,各位同僚,越南地形狹長,我們與順化政府的分界線西部是長山山脈餘脈,地形起伏不定,山多林密,沒有暢通的道路,部隊難以通行和展開。而東部平坦部分以大江入海口分割開,這段河麵最寬處三十米,最窄處也有二十米,水深較深,我們雙方都在兩岸布置有防禦部隊,因此不適合兩軍的戰事。隻有大江與西部山脈的連接部分的三個隘口有道路可以通行,目前我們兩軍主要對峙區就在這裏。”劉永福等人新到,對前線地形和局勢不是很熟悉,因此由十六師參謀長郭達進行詳細介紹。


    “郭參謀長,也就是說我們隻要守住這三個隘口就可以阻止法軍北上了?”這時十九師的一個團長問道。


    郭達聽到有人發問,停下來看了對方一眼,接著說道:“嚴格意義上是這樣的,由於我們也是才得到這裏幾個月,因此並不能排除還有其他小道,起碼通過這段時間走訪就發現了兩條可以勉強通行的小道,都是當地獵戶日久通行形成的,所以其他地方也不能忽略。”


    由於這裏地形雖然複雜,但是可以用來雙方通過的通道卻很少,需要郭達講解的也就少了,因此到了這裏,他放下指示棒示意講解完畢。


    等郭達回到座位,劉永福環視了一圈才說道:“諸位,我來之前接到世子殿下的戰役設想,要想掐掉法國對紅河地區的企圖,就需要我們殲滅掉他們所依靠的力量,對麵的軍隊就是他們的依靠。因此我們的目的就是消滅他們,讓他們從此不敢再有奢望。但是依據戰前南寧通報的作戰原則,隻有等法國進入了我方地界,我們才可以放手大幹。所以我們需要他們進入演州,然後再怎麽打就由不得他們說了,所以依據這樣的情況,會後請郭參謀長和陳參謀長一起製定計劃。”


    陳方其實之前就和劉永福討論過相關計劃,隻是由於不熟悉當地地形,因此也就隻有初步設想,現在隻需要和熟悉地形的郭達一起完善之前的設想就可以了。


    “好了,今晚就到這裏,十九師一路行軍,因此這兩天抓緊時間休整趕快恢複體力。散會。”一路行軍,五十來歲的劉永福也有點吃不消了,急需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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