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在峴港駐軍不僅僅對越南不利,就是對南寧也是大有影響。


    南寧的外貿船隊現在隻有兩條主航線,往清廷、日本、朝鮮等東部的商船走瓊州海峽,而往南洋、印度去的商船則隻能下北部灣,走南海。而峴港剛好堵住了北部灣到南海的出口,這個出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隻要法國有心,想要封鎖住這個出口就相當容易,這對走南海的商船相當不利。


    如果法國在占據峴港後沒有做出對南寧不利的舉動也就罷了,偏偏自從他們在峴港安置了一支分艦隊後,就對控製北部灣的出口表現出了相當大的欲望,對海南也產生了相當在的興趣,多次進至海南外海,給南寧帶來了很大的困擾。為了對抗法國對航線和海南的幹擾,南寧在得到海南之後,隻好也立即在峴港對麵的三亞布置一直艦隊。


    法國這麽熱衷於在北部灣出海口給南寧找麻煩,除了雙方在越北的衝突外,海南也有一部分原因,準確的說是雙方在海南利益的衝突,其中主要的衝突點就在海南特大型鐵礦場石碌鐵礦。


    雖然石碌鐵礦在乾隆時期就被當地人發現,並且一百多年來都在開采,但卻是由法國人首次進行勘探並且得出相關精確數據,對於這座大型優質鐵礦,法國人發現後一直就想占為己有,隻是由於各種原因而始終未能如願。後來南寧取得海南後,依照慣例將洋人在這裏的各種特權全部收回,摒棄了法國人獨自開采建立鋼鐵聯合企業,但是法國一直沒有放棄在這裏的相關利益,多次和南寧進行了磋商談判,企圖至少謀得參與權。


    對於這座國內罕見的富鐵礦,程宇華自然不會允許外人再來插手,而法國為了給程宇華施加壓力,於是就利用地利之便,多次派峴港的艦隊到海南示威,雙方在海上發生了多次對峙碰撞。


    為了保障外貿航線的安寧,砍斷法國對海南的騷擾覬覦之手,程宇華一直以來就想將法國人從峴港驅逐出去,隻是在雙方沒有爆發戰爭之前,根本沒有機會,如今雙方既然已經紅了臉,程宇華自然不會再讓法國人在峴港繼續待下去了,要不然一旦給他們留了這個越中以北的唯一據點,戰後法國人一定會重點經營,對南寧變本加厲的騷擾。


    將法國從峴港趕走後,至於西貢的法國人,程宇華到不是很擔心,那裏可是國際航道,一旦法國人敢在那裏動手,勢必會影響英國商船的通行,倫敦絕對不會讓法國人在那裏胡來的。


    至於將法國人從峴港趕走後,是將那裏交還給越南還是由南寧控製,這就要在事先和越南通氣磋商了,畢竟現在雙方正在合作,彼此需要。如果再沒有和越南通氣的情況下就展開行動,勢必會讓越南產生疑慮,讓雙方的合作產生裂痕。不過在程宇華的計劃中是要將這個重要港口控製在自己手裏。


    現在河靜的法軍已經被合圍,再難有作為,那麽下一各目標就是峴港,最好是趕在法國就此戰前來談判前拿下。好東西隻有拿在了手裏才能算是自己的,程宇華可不相信法國會主動撤離峴港。


    在得知南寧想要趕走峴港的法國人,趙守書也在想其中的利害關係。


    不要以為南寧現在善意的通知自己,就認為他們會將那裏交還給越南,雖然他暫時還沒有想那麽多,但是卻能首先肯定一點,南寧在趕走了法國之後,絕對不會爽快的將峴港交還,作為一座已經小有規模的軍港,南寧控製了那裏,就能將勢力南推四百多公裏,這對控製南海這片國際重要海域是相當有利的。


    對於越南而言,趕走了峴港如芒在背的法國人,可是接著又會來南寧政府的中國人。他們在越南的影響可比法國大得多,也更能讓當地百姓接受他們,一旦讓他們占據峴港時間過久,那麽越南可能就會永久失去峴港。畢竟法國頂多隻是暫時占領,將來國家發展了,還有機會將他們趕走,但是要是中國占領這裏,恐怕想趕走他們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另外雙方即將展開合作,準確的說是越南依賴南寧。在這種情況下,順化政府對南寧在峴港的存在也不可能表現的太過反對。以前他們的影響力主要還在越北,最終越南逐漸失去了越北的控製權。一旦南寧通過峴港的便利再對南方進行影響,這樣又會不會影響順化對南方的統治。


    總之這件事情太過重要,涉及到了峴港有沒有趁這個機會收回的可能性,以及一旦落到南寧手中後對越南的影響。盡管趙守書知道現在對於越南最重要的是生存的問題,而要想生存,阻止法國對越南的繼續侵蝕,那麽就必須抱緊南寧的大腿,這樣收回峴港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不過具體應該怎麽做,也不是他這個代表就能決定的,至於南寧占據峴港之後對越南的利害關係,趙守書也隻能立即將自己的擔憂向順化報告,最後順化會作出怎樣的決定,就要看他們怎麽取舍了。


    想通了這些,趙守書才對等待他回答的程宇華等人說道:“殿下,諸位大人,茲事體大,我必須馬上回去向王爺報告此事,有什麽不當之處,還請殿下和列位大人多多海涵。”


    程宇華讓趙恒這個時候將這個計劃告訴趙守書,就是希望他能盡快通知順化,然後趁著現在法國因為艦隊被全殲的混亂時期展開行動。一旦讓法國反過味來增兵峴港之後再行動,到時候所要負責的代價就會大得多。


    因此趙守書的決定正是程宇華想要的,所以他也爽快的對著對方說道:“趙大人,戰事要緊,那我就不強留你了,關於援助的計劃我會督促內閣盡快拿出來的,還請告知王爺放心。”


    “謝殿下對我國施予援手,外臣先代我國百姓感謝殿下的恩情了。殿下還請留步。”說完,趙守書匆匆離去。


    “總參謀長,通知慕容堅,命令海軍陸戰第一團上船南下和陳兵會合,由陳兵指揮登陸峴港作戰。通知陳兵,注意接應海軍陸戰隊。”等趙守書一離開,程宇華就立即向趙恒下達了下一步計劃的命令。


    聽到程宇華的命令,趙恒親自去給慕容堅和陳兵發電報。


    程宇華已經啟動了下一步計劃,而此時西貢的南圻總督府卻是一片混亂,遠東艦隊被全殲的噩耗就像一陣悶雷,炸得連總督哈文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哈文原本就不同意這次北上的軍事計劃。他和孤拔等人不一樣,他已經在南圻總督任上呆了七年了,對南寧的各方麵情況比剛到任南寧的薩科齊都要了解,之前也多次向巴黎闡述了他的反對意見和原因,原以為做了那麽多功課,巴黎應該會慎重考慮出兵計劃。然而巴黎最終還是選擇了戰爭。


    作為一個殖民地官員,他無權改變巴黎的命令。盡管擔心不已,但是他還是配合孤拔做好各項戰爭準備工作。


    由於南寧海軍一直沒有真正參與過戰爭,缺少曝光的機會,加之哈文是陸軍出身,因此對於對方的海軍他也不是很了解,隻知道對方有一隻這幾年新建的海軍,無知就無畏,所以他對孤拔率領的艦隊倒不是很擔心,讓他擔心的是北上的一萬陸軍。自從孤拔率軍離開後,哈文就一直提心吊膽。


    盡管對方的陸軍他也沒有親身體驗過,但是作為一位資深陸軍將領,卻可以從他上任以來碰到的幾次事件去推測對方的實力。


    其中1877年爆發的荷蘭與蘭芳的戰爭,就是哈文了解南寧陸軍最重要的一次機會。


    蘭芳是中國移民在哈裏曼丹島建立的國家,和南寧的關係一直很好,南寧對它也多有扶持。但是隨著荷蘭人進入哈裏曼丹島,導致他們之間的衝突不斷升級,最終爆發了戰爭。由於蘭芳人口不多,軍事實力有限,按照哈文的看法,戰爭肯定會以蘭芳的戰敗而告終。然而讓他意外的是,最終戰敗的卻是荷蘭。


    一開始哈文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才知道不是蘭芳國民軍打敗了荷蘭,而是南寧的陸軍打敗了荷蘭。同是西方國家,哈文對荷蘭軍隊的戰鬥力還是比較了解的,有了荷蘭軍隊的參照,自然不難得出南寧陸軍的戰鬥力。


    因此,哈文對孤拔的這次軍事行動並沒有多大信心,認為純粹是一次冒險。隻是礙於國內的命令,他也隻好全力配合孤拔。


    隻是讓哈文沒有想到的是,首先接到的並不是關於陸軍的消息,而是他原本認為沒有危險的海軍。遠東艦隊的被全殲讓哈文措手無策,沒有了海軍,孤拔的陸軍將更加危險,沒有了補給,沒有了增援,等待孤拔必然是失敗。


    海軍的全軍覆沒還會對法國在南圻的統治造成惡劣影響,沒有了海軍,勢必會減弱對南圻的控製,當地居民隻要稍加引導,起義就難以避免。更嚴重的是,一旦孤拔的三萬多陸軍也被殲,那麽就會讓局勢更加崩壞。


    想到如此種種,哈文除了緊急向國內求助之外,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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