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向來如此。”眼前似乎浮現出了刀光劍影,哀鴻遍野的慘狀,暮天悠默然,抿了一口酒,人命,就是如此脆弱,任他生前尊為天人,死後也不過是一抔黃土。細看眼前男子,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你好像對那場戰役很熟悉。”


    男子笑而不語,飲了一口酒,“今日與姑娘萍水相逢,在這桃花林下把酒言歡,來日雖長,卻不知是否還有這種機緣,敢問姑娘芳名?”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有些事,經曆過一次就已足矣,隻是公子這愛管閑事,愛搭理閑人的習慣,最好改改。”雖然這麽說,但是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人能從這世間洪流中束手而立,獨善其身呢?


    男子啞然,這種人,還真是少見,不過,他是否可以理解為這女子是站在他的角度設身處地為他考慮呢?


    “在下白長安,月夜美景,醇酒佳人,得以聽姑娘一席高談論闊,受益匪淺,僅以壺中薄酒敬姑娘一杯,從此天涯,還望珍重。”


    長安長安,這人的父母想必是希望他一世長安吧。月夜不假,美景醇酒也不假,隻是她現在這副狼狽樣子,怕是稱不上是佳人吧,還有那番胡言亂語,實在稱不上什麽高談論闊。


    舉起手中的酒壺,兩人一飲而盡,白長安向她行了一禮,起身走出了這綿延的桃花林。


    暮天悠仰起頭,幾瓣桃花飄落在她的臉上,輕盈如雪,眯起眼,透過滿樹桃花的縫隙,看到天幕已經開始發白,高懸空中的殘月將盡,天空露出了一絲晨曦的淺白色。


    一夜,就這樣過去了。新的一天,又將來臨了。


    天大地大,何處為家。一向漂泊慣了的她,突然有點想家。


    可是她的家又在哪裏?


    無聲地笑了笑,她扶著桃花樹站起來,天亮了,她也該回去好好想想怎麽救她的師傅了。


    沒走幾步,身後突然傳來一些異樣的聲音。


    暮天悠回頭,隻見一艘裝飾豪華畫舫從遠處緩緩駛了過來,水波微漾,依稀可聞舫中有女子的嬌笑及男子的談笑,船頭還站著幾個侍衛模樣的人。幕簾忽然被挑開,一個賣笑女子被推了出來,重重摔倒在船板上。


    接著,一個身著紫色華服的男子出現在幕簾後,手一揮,那些侍衛模樣的人便走過去拖起女子。


    女子見狀,忙驚恐地大聲呼叫起來,“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下一秒,隻聽到一聲驚呼,伴隨著一陣水花四濺的嘩啦聲,河水一蕩,船上已沒了那女子的身影。


    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女子命比紙薄,尤其是這些賣笑的風塵女子,運氣好的,遇到個達官顯貴,還可有個靠山,運氣不好的,隻怕就像河中的那位一樣,瞬間便沒了性命。


    那女子不識水性,在水中撲騰了幾下,便沉了下去,畫舫緩緩繼續前行,夜色依舊深沉,月華依舊清冷,一切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


    這流淌不息的浴月川下,也不知葬著多少人的亡魂。


    暮天悠望著那艘遠去的畫舫,眸光一沉,幕簾被挑開的那一刻,她看到裏麵坐著幾個年輕男子,皆是身著華服,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而那些人之中,有一個是暮江楓。


    紈絝子弟的生活,真是逍遙。


    殘夜將近,她打算順著浴月川走了一段路,便上了街,隻是走著走著,忽然看到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這些人腳步匆匆,手裏都提著水,往同一個方向湧去,看這樣子,似乎是哪裏失火了。


    心中有些好奇,便攔下了其中一個人,“這位小哥,不知道前麵發生什麽事了?”


    “你還不知道啊,將軍府昨夜失火了……”


    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她有些不相信地抬眸望去,不遠處,黑色的煙依然在不斷往天空中飄去,那方向,果然是將軍府的所在。


    顧不上別的,暮天悠連忙擠入了匆忙的人群中。


    還未走近,便看到明亮的火光衝天,原本宏偉的將軍府已經在被火海吞噬,燒著的房屋不時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眾人所提的那點水,和這火勢相比,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世事無常,昨天還好好的家,一夜之間,便成了斷壁殘垣。


    她急切地在人群中尋找著暮開君等人的身影,但是找了半天,卻並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將軍府的人。


    從剛才開始,心裏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始終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到現在,暮天悠終於發現,救火的人群中,還摻雜著身著紅灰相間製服的士兵,這些士兵她昨晚在宮中是見過的,正是大內禁軍。  不知為何,她的心底湧上一絲不好的預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身為特工多年,她有著比常人更加敏銳的危機感。


    她立即停下了腳步,不再往前,而是開始往回走,在街口穿過一條小巷,繞到了將軍府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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