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酒酣人醉,浴月川上終於也變得清寂起來。


    船艙內,蔡師叔眾人早已喝得不省人事,東倒西歪一大片,蕭辰昊便叫人把船開到岸邊,把他們都搬下船,然後在城中安排好了客房供他們休息。


    京墨也被人抬下船去休息了,船艙內便隻剩了暮天悠和蕭辰昊二人。


    見眾人都散去了,暮天悠覺得今晚這一場鬧劇也差不多該收場了,她也該收拾下回家睡覺去了。


    見她要走,蕭辰昊連忙叫住了她,“暮大人,今夜月色頗好,機會難得,何不留下來喝上幾杯,共同暢遊一番這浴月川?”


    “喝幾杯,暢遊浴月川?和誰?和你?還是算了吧。”暮天悠說完,轉身就要走,她覺得,比起和蕭辰昊在這裏喝酒,還是回去睡覺比較舒服自在。


    蕭辰昊直接不由分說一把拽了她的胳膊,把她拽進了船艙。


    兩人在桌邊坐了下來,畫舫上一片沉寂,周圍也漸漸安靜了下來,唯有河水拍打船板的聲音,在夜裏顯得十分空曠寂寥。


    這時,杭清月十分適時地端上了一壺酒和幾碟下酒菜。


    暮天悠注意到她似乎換了一身衣裳,頭發傾數挽到了一邊,烏黑濃密的頭發幾乎遮住了她的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總覺得杭清月的神情和剛才不太一樣,不禁猜測是不是發生了些什麽事,本想叫住杭清月,但是杭清月端上酒之後就退了下去,沒有給她留下一絲詢問的機會。


    蕭辰昊倒了一杯酒給她。清澈的液體緩緩從青花瓷酒壺的細口中流出,填滿了潔白無暇的酒杯,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醇香,縈繞在口鼻之間,就連暮天悠這種不懂酒的人也知道這酒定是佳釀。


    “這是城北趙廚子窖藏了二十年的梨花酒,味道濃厚,香醇無比,本是他精心準備的女兒出嫁時的嫁妝,你嚐嚐看。”


    暮天悠端起酒杯嚐了一口,果然覺得這酒入喉滑而不辣,甚至還帶著一絲甘甜,飲過之後隻覺得唇齒留香,馥鬱芬芳,讓人回味無窮。


    “既然是人家女兒的嫁妝,怎麽會跑到你手裏了?”


    “那趙廚子的女兒早在七歲那年就以早夭,這酒可是我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從他那裏弄來的,”蕭辰昊說著端起酒杯,放在鼻尖聞了一下,連歎了幾聲好酒,然後看著手中的青瓷酒杯,似是有些遺憾道,“這上等的梨花酒,本該用翡翠杯盛用,可惜一時之間找不到翡翠杯,隻好用著青瓷杯將就一下了。”


    暮天悠見他一副不無惋惜的樣子,不禁樂了,“原來王爺對酒還挺有研究的。”


    “研究不敢當,隻是這喝什麽酒用什麽杯子,卻是有些門道的,比如喝汾酒當用玉杯,能增酒色;關外白酒,酒味是極好的,隻可惜少了一股芳冽之氣,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飲,那就醇美無比,須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至於飲葡萄酒,當然要用夜光杯了。要知葡萄美酒作豔紅之色,盛入夜光杯之後,酒色便與鮮血一般無異,飲酒有如飲血……”


    說起酒來,蕭辰昊似乎是有了興趣,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來,暮天悠聽著他說得頭頭是道,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了一絲弧度。


    喝什麽酒用什麽杯子她是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古代民間有習俗,若是生了女兒,便在女兒滿月那天就選酒數壇,埋在地下,直到女兒出嫁的那天再取出請賓客共飲,叫做女兒紅。但若是女兒早夭,花已凋謝,酒便不再稱作“女兒紅”,而是“花凋”,後因為太過悲切故改稱為花雕酒。


    不管是女兒紅還是花雕酒,皆是黃酒。而北滄城的風俗卻不太相同,這梨花酒乃是白酒。黃酒也好,白酒也罷,其中都蘊含了為人父母,對女兒的一片慈愛之心。


    可憐天下父母心。對於大部分父母來說,兒女自然是上天所賜的禮物,是生命的延續,可是卻也總有那麽一些不負責任的父母,毫無人性感情。


    比如杭清月的父母。


    她不知道杭清月的家庭背景,但是她覺得,但凡一個愛自己孩子的父母,哪怕是家裏再貧窮,再揭不開鍋,也不會把女兒賣到青樓去。


    妓女,這個在古代從來不少見但卻一直受人歧視的行業,哪怕是隨便找個鄉野村夫嫁了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比這個要好。


    婚姻對一個女子來說是一輩子的大事,但是入了這一行,杭清月這一輩子已經算是渺茫了,她唯一的盼頭,便是遇上個達官顯貴,幫她贖身,讓她從此能脫離這水生火熱的日子。


    不過就目前看來,她遇上的蕭辰昊這個達官顯貴似乎不太靠譜,至少沒看出蕭辰昊有想要幫她贖身,接納她的想法。


    似乎從一開始,暮天悠就發現杭清月對她不太友好,雖稱不上是敵意,但卻也絕對不友善。


    杭清月是花滿樓的頭牌,但是暮天悠總覺得她和其他風塵女子哪裏有些不太一樣,或許是她那略顯陰鬱的性格,又或許是她不像其他賣笑女子那般會討客人歡心。


    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心裏藏了很多很多事,並且十分抵觸別人靠近,永遠不想讓別人知道了解她。


    那次在花滿樓,她被欺負,暮天悠出手救她,卻沒想到她非但不領情,還讓暮天悠不要多管閑事。


    自那件事以後,暮天悠便更加覺得她難以接近,而她,好像隻有在麵對蕭辰昊的時候,才會顯出自己平易近人,溫婉如水的那一麵。


    暮天悠以為她是喜歡蕭辰昊,所以視自己為情敵。


    她一直這麽以為的,而事實,也卻是如此。


    她今天讓府上的婢女給她畫了淡妝,眉如遠黛,明眸皓齒,肌如凝脂,在淡黃色的燭光下,整個人猶如一個夜明珠般散發著柔和的光華。唯一與這畫麵不相稱的,便是她臉上那絲明顯的不耐。


    案上的紅燭悄悄燃著,明亮的火苗幾乎靜止,似是不忍打擾這安靜祥和的氣氛。


    四目相對之下,蕭辰昊隻是嘴角含了一絲笑意,靜靜地看著暮天悠,那神情,那樣子,就像是在欣賞一件上好的古玩一般專注,似乎什麽都無法讓他移開眼。


    暮天悠被他看得隻覺得渾身不自在,便也狠狠地瞪回他。


    忽然,蕭辰昊打量的目光凝聚在了她的額角,他愣了一下,伸出手,想要去撥開那片青絲。


    暮天悠下意識地想要躲開。


    “別動。”強硬的命令語氣,其中似乎還夾著一絲不悅,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自己心裏一顫,竟乖乖聽了蕭辰昊的話。


    溫熱的指腹自她光潔的額角劃過,輕輕撩開了那片青絲,露出裏麵一片淤青的傷口。


    “怎麽回事?”他的臉上現出一絲不悅,嘴角的笑意也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沉聲問道。


    暮天悠自然不能和他說這是被冷天清弄的,她特特放下了幾縷頭發,就是為了遮掩額角的傷口,這一晚上也沒人看出來,沒想到竟被蕭辰昊看了出來。


    “說話。”見暮天悠一副不願意說的樣子,他心中忽然沒理由地冒出一絲無名之火。


    為什麽就連他的關心,她都一副不情不願,不想接受的樣子?


    “出門不小心磕到了門框。”暮天悠撇開了頭,有些不耐煩地解釋道。


    漫不經心,滿不在乎,甚至還有一絲不耐煩,蕭辰昊覺得這女人似乎很輕易就能惹惱他,他滿心的關懷,她卻一副不願意說的表情,還拿這種理由搪塞他。


    他緩緩收回自己的手,慢慢握緊,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心中的那絲怒意,“你一個女子,怎麽這般不在乎自己的容貌,若是留下了疤痕……”


    “留下疤痕怎麽了?”暮天悠忽然出言打斷了他的話,麵無表情道,“反正口口聲聲說著要娶我的不是王爺你嗎?怎麽你現在看到我額頭怕留疤,所以嫌棄了?”


    囂張的語氣,真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和他說話這麽囂張的。


    “身為一個女子,若是連自愛都不懂得,又怎麽會有人愛她?”他幾時說過嫌棄,為何明明是關心的話語,卻要被她曲解成這樣。


    “嗬,說得好像真的一樣,誰愛我,你愛我嗎?你愛我為什麽不答應我的條件?不要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假裝關心了,我不需要。”暮天悠說完,忽然站起身,抬腿就要走。


    她看出來了,今晚這酒是沒辦法喝了,再待下去她怕她和蕭辰昊會打起來。


    挑開簾子,夜色已是後半夜,皓月高懸,河上起了微風,撲麵而來,讓人不禁心生一絲寒意。


    蕭辰昊也已經起身,追出船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想要留下她。


    “出來!”暮天悠忽然毫無預兆地大喝了一聲,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船尾。


    他心下有些好奇,看著空無一人的船尾,正想說些什麽,卻看到果真有一人從旁邊走了出來。


    她一出來就看到有個人影鬼鬼祟祟一閃而過,現下,那人一副船夫打扮,借著淡淡的月光,雖看不太真切,但是暮天悠總覺得他的身影像是在哪裏見過。


    她細細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原來這人,就是那日在花滿樓,出言侮辱還想輕薄杭清月,被她打了一頓的那個男人,但是那時杭清月的反應,明顯是與他相熟。


    暮天悠剛想叫那男人過來,問問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忽然看到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一絲像是奸計得逞的陰險笑容。


    她不禁心生疑惑,隻是還沒等她細想,就聽到身旁“撲通”一聲,抓著她胳膊的手鬆開了。


    扭頭一看,蕭辰昊不知怎麽了,竟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她連忙蹲下身去查看,這才覺得自己眼前也有些模模糊糊的,一陣暈眩,幾乎站不住。


    不好,是那酒!


    迷迷糊糊之間,她看到那男人一臉奸笑地朝他們走了過來,她努力用手撐著地想要站起來,沒想到最終還是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王才思走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兩人麵前,用腳踢了踢他們,確認他們已經昏迷,這才扭頭對著船艙內不耐煩喊道,“還不趕緊出來。”


    杭清月挑簾出來,麵無表情,看向王才思的眸光中卻夾雜了一絲恨意。


    王才思蹲下身,開始把蕭辰昊往船艙裏拖,“快點來幫老子。”


    兩人合力好不容易把蕭辰昊拖進了艙內,船艙尾部有個小隔間,是專門供喝多了酒需要休息的客人休息的,王才思將蕭辰昊拖到床上,然後轉過身,看著站在門口發呆的杭清月,語氣中滿是威脅,“你還不快脫?怎麽?等著我給你脫?我告訴你,這事你要是辦砸了,那你就等著進大牢吧,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別忘了你他媽是個殺人犯,你殺過人,這件事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這輩子都不會改變的!”


    杭清月看著他,雙眸漸漸有恨意聚集。


    那眸光,滿是殺意,像是想殺了他一般,看得他心裏竟然有點虛,他不禁移開了目光,走出去,一把把杭清月推了進去,“我告訴你,你不要用那種目光看著我,更不要想著我死了你就會有好日子過,我早就已經把你的事都寫在紙上了,隻要我一死,第二天便會有人將你的罪狀遞到官府,你記著,我倆是同一條船上的,我好過,你自然也好過,我要是死了,你也別想獨活!”


    說完,門“嘭”的一聲被關上了,隨後傳來一陣鎖門的聲音,再接著就是王才思離去的腳步聲。


    他走出艙外,河麵上霧氣彌漫,夜色沉沉,空無一人,似乎一切都已沉沉睡去。


    暮天悠躺在船板上,睡得正熟。


    他蹲下身,看著這暮天悠精致的容顏,心裏忽然起了一絲邪念。


    這女人,上次教訓了他,把他打得三天沒能下床。


    今夜,風水輪流轉,這女人終於栽到了他的手裏,既然如此,他何不好好教訓一下這女人。


    若是等到她明天早上醒來,看到自己全身*的躺在他身邊,不知道會不會崩潰地想要自殺呢?


    想到這裏,王才思心情極好,這女人可是朝廷的內閣大學士,說起來,也算是一個了不得的女人,可是再厲害的女人又怎樣,最終還不是得在男人身下承歡?


    打定主意,他就把暮天悠拖進艙內,迫不及待地伸手想要去解她的衣服。


    隻是他的手還沒碰到暮天悠,就發現躺在地上的人忽然睜開了雙眸,那凜冽地眸光,像是能殺人一般,驚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你你……”


    沒等他說出一句話,暮天悠便直接狠狠的一腳踹了過去,他的身體頓時如一片樹葉一般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牆壁上,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暮天悠站起身,目光落在了船尾的小隔間上。


    從杭清月端著酒進來那一刻,她便覺得杭清月的神情有些不對,於是便多長了一個心眼,沒想到果真被她猜中,這倆人竟然狼狽為奸,想要禍害蕭辰昊。


    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睡了蕭辰昊,問過她了嗎?


    原本以為杭清月是個好人,沒想到她竟然也恩將仇報,竟然敢設計陷害蕭辰昊。


    她眸光一暗,抬腿就往船艙尾部走去。


    今夜,她要讓這兩人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與此同時,杭清月轉過身,隔間裏有一張小小的圓桌,上麵放著一個燭台,昏暗的燭光照亮了這狹小的空間,顯得溫馨而又溫暖。


    僅容一人臥躺的小木床上,蕭辰昊麵色平靜地躺著,長如蝶翼的睫毛在他臉上投下了一片濃密的陰影,他安靜的睡著,精致的五官好看到像一個妖孽。


    就如王才思所說,這張臉,這個人,是她心心念念,一刻都不曾忘記的。


    她以為自己已經髒了,入了這風塵,就再無回頭之日,直到遇到了蕭辰昊,她第一次知道,世間竟還有這般美好的男子,隨便往那一站,天地便已黯然失色,所有的都隻是他的背景,襯著他整個人宛若謫仙。


    她心中一直是自卑的,她知道自己不配,所以她也從來沒敢過多奢望過什麽。


    蕭辰昊憐憫,同情她,每次去了花滿樓,都會給她銀子,卻從來不需要她為他做什麽。多少達官顯貴一擲千金想要買她一夜她都不願,但是蕭辰昊,她心甘情願,哪怕一文錢不要,她也願意以身相許。


    可是蕭辰昊不要她。


    她知道,像他這般的王爺,定是嫌棄她的出身,所以她也就沒必要自取其辱。每每蕭辰昊去了,她就給他彈幾首拿手的小曲,泡上一壺清茶,陪他度過一段閑暇時光。


    風塵女子,學得曲子都是風月場上的淫詞豔調,可是蕭辰昊不好那些,於是她便去學那些高雅晦澀,技巧極高的曲子,一遍又一遍的練習,從生澀到熟練,甚至光滑細嫩的手指都起了一層薄繭,隻為了搏蕭辰昊一悅。


    王才思說得沒錯,若是她真與蕭辰昊睡上一晚,到時候說自己懷了他的孩子,以蕭辰昊的性子,定然不會不管她,如此一來,她也可以脫離了風塵。


    可是如果她這樣做了,她的良心會不安一輩子。


    她怎麽能用這種恩將仇報的卑劣手段去騙幫助了她的蕭辰昊,怎麽能讓他替自己養不是他的孩子。這樣的事,她不能,也做不到。


    望著躺在木床上熟睡著,對一切都茫然不知的蕭辰昊,她緩緩地寬衣解帶,一件件脫下了自己的衣服。


    一夜也好。


    哪怕是什麽都不做,隻是安安靜靜地陪他睡一晚,她心裏就已經知足了。


    她脫光了自己的衣服,望著床上那完美的男子,顫抖著身體,咬緊了下唇,緩緩地上去,在他的身側躺下。


    透過蕭辰昊略有些單薄的衣衫,她似乎能感覺到他身上淡淡的體溫。


    那濃厚的屬於男性的氣息,緊緊包圍著她,她忍不住拉過了他的胳膊,枕在腦後,覺得心裏安心無比。


    這一刻,曾在她的夢境中無數次出現過,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不是夢,蕭辰昊就躺在她的身側,她能聽到他均勻綿長的呼吸,能感覺到他淡淡的體溫,能摸得到他溫暖的手。


    如果時間能停止那該多好。


    她忍不住又往他身旁靠了靠,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再也忍不住,簌簌地從眼眶滑落,浸濕了蕭辰昊的衣角。


    “對不起,王爺,對不起……”她小聲地喃喃道,終於伸出了顫抖的手。


    真的,隻要一次就夠了。


    她閉上了眼,細嫩的手摸上了蕭辰昊的胸膛,感受到他的胸腔裏的心跳,手指顫抖著去解他的扣子。


    突然,一隻溫暖寬厚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製止了她的動作。


    她嚇了一跳,身體一個哆嗦,驀然睜開眼,發現蕭辰昊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睜開了眼,正看著她,漆黑深邃的雙眸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王爺……”她一臉驚慌失措,因為她根本沒想到,蕭辰昊會突然醒過來,他明明喝下了那杯酒,他應該到天亮以後才會醒的,可是他……


    蕭辰昊伸手,拿起地上的衣服,往她身上一扔,遮住了她光溜溜的身體。


    這是他能容忍的最後底線,他本想看看杭清月和王才思到底想幹什麽,才一直裝睡,沒想到杭清月膽子竟然大到敢去脫他衣服。


    他站起身,走到門後,聽了好一會兒,忽然聽到有腳步聲過來了,聽得出來人十分憤怒。


    他連忙轉身,幾乎是一躍而起躺到了床上,杭清月正覺得驚訝,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便聽到蕭辰昊在她耳邊沉聲道,“不許說本王醒了。”


    聽到來人已經來到了門前,蕭辰昊連忙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裝睡。


    門外傳來一陣擺弄鎖頭的金屬聲,過了幾秒,似乎是弄不開,那人低聲咒罵了一句什麽,便走開了。


    他心下不解,正覺得奇怪,忽然又聽到那人回來了,接著,便是“砰砰砰”幾聲砸門聲,聲音大的像是要拆了整條船一般。


    他連忙閉上眼睛躺好。


    沒過十幾秒,門終於被砸開了,涼風魚貫而入,蕭辰昊雖然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門口站了一個人。


    暮天悠拿著一條板凳,站在門口,看著躺在床上的兩人,臉色十分不好。


    雖然他們什麽都沒幹,蕭辰昊衣服也好好的穿在身上,可是看到躺在他身旁的杭清月,暮天悠覺得自己有種想砍人的衝動。


    他們倆,竟然睡在一起!


    雖然知道杭清月和王才思的目的正是如此,可是此時此刻,見到這種場麵,她還是覺得自己根本不能忍。


    她看了杭清月一眼,杭清月正睜了淚水還未風幹的眼眸也看著她,麵上竟無一絲悔改怯懦之意。


    她不想去理會杭清月,幾步上前,一把拉過蕭辰昊,把他從杭清月身邊拉開,扔到了地上。


    蕭辰昊吃痛,差點就皺了眉頭,幸好他極力忍住,才沒有露出破綻。他早就知道暮天悠看出問題了,因為他也發現了杭清月不太對勁,所以他比暮天悠還先暈倒,想看看她會怎麽做,不想她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一樣,將計就計,想看看這倆人要幹什麽。


    與此同時,已經失蹤了很久的蘭花終於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你去哪裏了?”明顯的不悅。


    “去……逛了一圈。”蘭花有些不敢看暮天悠,因為她一看到眼前的場景,就知道她不在的時候肯定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蕭辰昊竟然都和其他女的睡在一起了。


    “你去送京墨了吧。”暮天悠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蘭花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心軟,即使京墨今晚幹了混蛋事,但是她肯定心疼他落水,怕他感冒,怕他睡不好,所以不放心偷偷跟過去了。


    “我……”


    蘭花正想否認,卻被暮天悠打斷了話頭,“你也太賤了,那小子那般混賬,你就該再狠狠揍他一頓,好好晾他十天半個月,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男人都是慣出來的,你不相信,到時候吃虧的是你自己。”


    “師姐說得是。”聽暮天悠這麽一說,蘭花也覺得自己是有點太犯賤了,可是她看到京墨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就一下子心軟了,實在狠不下心來不管他。


    躺在地上的蕭辰昊聽到這人叫暮天悠師姐,心中一動。


    他就知道,暮天悠肯定會救蘭花的,同時這也證明他心中的另一個想法,暮天悠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野心夠大!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來幫我把這人抬出去。”說著,暮天悠踹了一腳躺在地上的蕭辰昊,低聲罵了一句“該死”,隨後像是不解氣一般,又狠狠踹了他兩腳。


    蕭辰昊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十分明智的,好在他裝作一無所知,一直裝昏迷,不然現在肯定被暮天悠教訓的很慘,不過這昏迷既然已經裝了,那就隻能一直裝到底了。


    “是,師姐。”蘭花領了命,就拽著蕭辰昊的兩條腿開始把他往外拖,“師姐,他好重。”


    暮天悠見狀,便示意蘭花給她分一條腿,然後兩人一起用力開始把蕭辰昊往外拖。


    “砰”的一聲,蕭辰昊的頭撞上了門檻,疼得他眼冒金星,腦子嗡的一聲,差點醒過來。


    沒走幾步,“咚”的一聲,他的胳膊關節又撞上了桌子腿,骨頭像是要裂了一般,疼得他差點沒蹦起來。


    “師姐他是不是該減肥了,真的好重。”蘭花費勁地拽著蕭辰昊的腿,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忍不住抱怨道。


    “確實,他肉挺多的。”想起那次看到蕭辰昊身上的肉,暮天悠也覺得他是該減下肥了。


    “我們休息下吧。”說著,蘭花便扔下了蕭辰昊的腿。


    腿上又是一陣疼痛感傳來,蕭辰昊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演技不夠好,哪裏穿幫了,所以這兩個女人在故意整他吧,否則怎麽會這樣虐待他!


    他覺得自己現在要好好考慮考慮是不是該醒過來了,他不知道這兩個人還要把他往哪裏拖,但是他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她們折騰的腦震蕩加半身不遂。


    “急什麽,還有人沒處理呢。”暮天悠也扔下了蕭辰昊,目光瞟向了倒在牆邊的王才思。


    “師姐,這個人是誰啊?”她進來的時候直奔暮天悠而去,現在才發現這船艙裏竟然還有別人,不禁嚇了一跳。


    “一個自尋死路的人。”暮天悠說著,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走到王才思麵前,蹲下,“你說割哪裏好?”


    蘭花也走過去,蹲在她身旁,將王才思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又從下刀上打量了一遍,“割臉吧,雖然他長得也不是多好看,但是毀了容,這樣他以後就沒辦法出去見人了,更別說幹壞事了。”


    暮天悠搖搖頭,“太便宜他了。”


    隨後目光從他身上一寸寸下移,掠過脖子,胸口,肚子,小腹,最後停留在他襠部。


    “你說,斷子絕孫對一個男人來說,是不是比死還難受?”


    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在古代這種封建禮教社會,一般人,尤其是正正規規的大家庭,都十分注重家族開枝散葉,延續香火。


    雖然不知道王思才家裏的情況,不過想想,像他這種吃喝嫖賭不學無術,剛才竟然還想動她的市井混混,若是讓他一輩子都碰不了女人,做個太監,估計他會很想死吧。


    想到這裏,暮天悠嘴角浮上了一絲冷笑,拿著刀在王才思的襠部比劃了幾下。


    “呀,師姐,你要讓他當太監!”蘭花見狀,臉一紅,連忙捂住了眼睛,她打起人來雖然也毫不留情,但到底是個天真純潔的小姑娘,在麵對這些事的時候,自然沒有暮天悠那般大膽。


    沒有絲毫遲疑,暮天悠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閃,手起刀落間,王才思的襠部頓時血流成河……


    與此同時,一聲慘叫劃破了浴月川的上空。


    劇烈的疼痛從下體傳來,疼得他甚至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他下意識的去摸疼痛傳來的地方,隻覺得一陣冷風吹過,檔中空空如也,顧不上其他,他一把抓起地上那坨血肉模糊的肉,不敢相信地大聲尖叫了起來。


    他竟然變成了太監!


    這就意味著他以後的生活,都將毫無意義。青樓不能逛了,媳婦不能娶了,孩子不能生了,就算他再用盡所有途徑,得到了再多的錢權,娶了再美貌的妻妾,卻不能動,更不能有自己的後代,作為一個男人,這些都成了幻影,那麽他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他雙手顫抖著看著手中那坨血肉模糊的自己的寶貝命根子,忽然大叫了一聲,紅著眼就朝暮天悠狠狠撲過來,想要掐她的脖子。


    他要掐死麵前這個可惡的女人。


    這個女人害了他多少次,現在竟然害的他連最寶貴的東西都失去了。


    他讓她償命,他不能放過她!


    暮天悠一個靈活的閃身,避過了他,然後手腕一翻,已將王才思按倒在地,手中泛著寒光的匕首貼上了他的脖子,“別動,不然殺了你。”


    陷害王爺,對朝廷命官圖謀不軌,這本以夠判王才思個死刑了。像他這種在京城無權無勢的人,殺了他不過如碾死一隻螻蟻,就算她現在就地解決了王才思,也不會有人追究她的任何責任。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有權勢就可以為所欲為,正因為如此,所有人才拚了命伸長脖子想往高處擠,就如現在被她按在地上的王才思一般,其實他也不過是想躋身上流社會的普通民眾中的一員。


    “你殺了我吧,殺啊!殺啊!”王才思瘋了一般地怒吼著,身體上的疼痛和他此時心中的憤怒相比起來是那般的微不足道,他不服,不服,“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賤女人……”


    眸光閃過一絲殺意,暮天悠手中力道加重,那鋒利的匕首瞬間便劃破了王才思的皮膚,沁出一條猩紅的血印。


    “住手!”突然有人大喝了一聲。


    暮天悠和蘭花不禁抬眸望去,隻見隔間裏的杭清月此時已經穿好了衣服,她看到這一幕,臉上早已滿是淚水,跑過來,一把推開了暮天悠,從她手中搶過王才思抱在懷裏。


    她力道極大,暮天悠被她這一推,險些跌坐在地。


    杭清月將王才思摟在懷裏,淚水開始簌簌地往下掉,她摟著王才思,原本無聲的哭泣,此刻終於變成了歇斯底裏的大哭,像是要哭盡心中所有的委屈一般。


    她從來不願意在暮天悠麵前露出一絲軟弱。


    她知道自己比不上暮天悠,可是她不服氣,暮天悠從小便出生在將軍府,至少她家世很好,父親是威名赫赫的大將軍,至少受盡了別人的尊敬,可是她呢,她從一出生就注定了要被人歧視,遭人白眼。


    她不服氣。


    她和暮天悠從出生開始便是不平等的,這個世界不公平!


    “朝廷命官又如何?就可以隨便決定別人的命運嗎?!”


    “你憑什麽殺他?就憑你有權有勢,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嗎?”


    “你過著受人尊敬的日子,就可以肆意草菅人命,不把平民百姓的命當做命嗎?!”


    ……


    一聲聲歇斯底裏的控訴,吼得暮天悠莫名其妙,她一直都覺得杭清月是個很冷靜沉著,不容易接近的女子,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崩潰,失控的樣子。


    當然,她不知道今夜在杭清月身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殺了她,快給我殺了她啊……”被她抱在懷中的王才思突然也發瘋似得大吼大叫起來,他一把推開杭清月,口中不停地一遍遍重複著,“殺了她……殺了她……她把我變成太監了……”


    杭清月本就已經接近崩潰,被他這一推,一下子跌到在地,頭發散落,露出了她那一直被遮住的臉,暮天悠這才看到,她的半邊臉竟然腫了,上麵鮮紅的手指印,顯然是被人打得。


    暮天悠愣了一下,將匕首收回去,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想去拉杭清月。


    真的,這一刻,她有些同情這個女子。


    若是能選擇,誰願意活得這麽辛苦?可是人活在這世界上,太多的身不由己,誰不是為了生存在忙忙碌碌,奔波勞累。


    暮天悠手剛伸過去,就被杭清月抬手狠狠打開了,“啪”的一聲,十分清脆的聲音,在這沉寂的船艙中顯得有些突兀。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杭清月的眸光中,滿滿的憤怒,恨意,讓人不寒而栗。


    暮天悠還從來沒被人用這種眸光盯著看過,她不解,為何杭清月會如此抵觸她,即使她是想伸出援助之手,杭清月也是從來不願意領情。


    她現在終於意識到,自己好像被杭清月深深地討厭了。


    嘴角微扯,暮天悠忽然站起身,不再管他們倆,對蘭花說了一句“走吧”,便邁開步子出了船艙。


    天上的月亮已經西沉,也意味著這個夜晚即將過去了。


    浴月川上的畫舫,靜靜浮在河麵上,霧氣氤氳中,就像是沉沉睡去了一般。寒風撲麵,卻吹不散那層層霧氣,暮天悠裹緊了衣服,站在船頭眺望遠處。


    這種時候,她忽然想來一根煙。雖然她從來不抽煙。


    或許是被杭清月的話所觸動,又或是她哭得過於悲慘,同為女人,看到她那歇斯底裏,生無可戀的樣子,暮天悠竟覺得自己心中也有點堵的感覺。


    蘭花跟著她從船艙裏出來了,杭清月依舊在低聲哭泣,那聲音隔著簾子傳來,顯得十分淒涼,讓人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有些瘮得慌。


    “師姐,蕭辰昊怎麽辦?”她是不想在這裏繼續待著了,忙了一夜,也覺得有些困了。


    “你在這兒等會,看著他,我去找人來。”暮天悠說著,便跳下了船,朝岸上走去。


    自從居楊死後,蕭辰昊身邊似乎再也沒有過別的侍衛。甚至連個隨從都極少看到他帶,好歹一個王爺,出門卻連個伺候左右的人都沒有,現在還得讓她來解決。


    想起居楊,暮天悠不禁抬頭望了望天空,深藍的天幕上,還有幾顆星星閃著耀眼的光芒。聽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雖然知道這隻是騙人的,可是她心中卻湧上了一絲複雜的感覺。


    以前從未覺得人是否有該死和不該死這一說,殺人也從來沒想過這人是不是罪大惡極到了該死的地步。


    可是唯獨居楊和程飛雪二人的死,她的心中覺得有一絲愧疚。


    他們倆,是因她而死的。


    路上早已空無一人,她又往熱鬧的街上走了走,才在路邊看到一個正準備收攤的小販,便掏出幾兩銀子,拜托他去幫忙把蕭辰昊弄回家。


    三個人好不容易才把蕭辰昊抬下船,暮天悠在心裏計較了一下距離,思前想後,最終決定還是先把蕭辰昊抬回自己家裏去。


    雖然這樣比較冒險,但是她不想再折騰了,她要回去睡覺。


    早知道當時就該頭也不回地下船,那樣就不會發生後來這一係列的事了,不過若真是那樣,隻怕蕭辰昊今晚就已經成了杭清月的人了。


    唉,人啊,當個有權有錢的男人多好,女人爭著睡他。


    將蕭辰昊弄回府裏後,暮天悠便把他交給了王管家,自己則和蘭花一起回房準備洗洗睡了。


    隻是她剛爬上床,就聽到王管家在“砰砰砰”的敲門,“大人,大人,不好啦,王爺上吐下瀉的,您快去看看吧。”


    上吐下瀉?!


    暮天悠吃了一驚,莫不是那迷藥的副作用?


    她連忙蹦下床,跟著王管家心急火燎地來到了蕭辰昊所住的廂房,卻看到蕭辰昊一臉平靜地躺在床上,被子蓋得好好的,睡得正熟。


    王管家使勁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一遍,不禁連聲道,“怪了怪了,老奴剛才明明見王爺麵色鬱結,上吐下瀉,一副病得不輕的樣子……”


    “好了,王管家,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你也下去歇著吧,他又不是三歲小孩,不用一直看著了。”暮天悠狐疑地上前查看了一番,確定毫無異常之後,便揮了揮手,示意王管家回去。


    她回到房中,在床上躺下,剛準備入眠,就聽到又有人在門外砸門,“大人,大人,不好了,王爺這次真的不得了,他開始夢遊了!”


    夢遊?!


    暮天悠半信半疑地下了床,跟著王管家再次來到了廂房,這次,果然見蕭辰昊還是好好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勻綿長,沒有一絲要醒的意思。


    “咦?奇怪了,老奴剛才明明看到王爺他……”


    “王管家你睡去吧,我在這看著他。”暮天悠揮揮手,示意王管家下去,然後走到床前,拍了拍蕭辰昊的臉,“別裝了,趕緊起來。”


    床上的人依舊一副睡著的樣子,連眼皮都不曾動一下。


    “你是故意的對吧!”暮天悠有些怒了,上去又打了他兩巴掌,“你最好乖乖睡覺,不要再來煩我!”


    說完,也不管蕭辰昊是不是裝睡,反正她要回去睡覺了。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門也被關上了,四下一片寂靜了好一會兒,蕭辰昊這才睜開眼睛。


    沒錯他就是故意的,他現在不僅腦袋疼,胳膊疼,腿也疼,偏偏暮天悠根本不管他,直接把他撂在這裏就自己睡覺去了。


    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然後抹黑來到了暮天悠的院裏。


    四下查看了一番後,他又躡手躡腳地從窗戶翻進了房裏,或許是忙了一夜,實在太累,又或許是他的步子實在太輕,暮天悠竟然沒有醒過來。


    他從懷中摸出火折子,然後點燃了一根香,放在暮天悠的床頭。這香乃是安神香,具有極強的催眠功效,專門治失眠症的,吸得越多就會睡得越沉。


    他站在床邊等了好一會兒,聽到暮天悠翻了個身,沉沉睡去了,這才寬衣解帶,脫鞋上床,把暮天悠往裏麵一推,在她的身旁躺了下來。


    雙眸望著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四下一片寂靜,聽著身旁暮天悠的呼吸聲,他心裏忽然覺得十分安心。


    他曾想過很多次,半夜醒來,能感覺到她睡在自己身邊,那該多好。


    如今,暮天悠就躺在他身邊。


    他忽然伸手,一把把她摟到了自己懷中。隻有睡著的時候,她才會這麽乖,像個普通的女子一般。若是她能就這般安心的做他的妻,那該多好。


    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她胸前那一絲柔軟,蕭辰昊一愣,感覺自己心裏忽然有點異樣的感覺,他忍不住又往下,大手探進她的裏衣,狠狠摸了兩把。


    柔柔的,軟軟的,暖暖的,滑溜溜的皮膚,富有彈性,手感極好,就像……就像一個軟軟的大饅頭。他實在想不出別的什麽形容詞了,隻覺得自己有點舍不得移開手。


    暮天悠似是覺得他很煩,哼哼了兩聲,有些不耐煩的想要撥開他的手。


    他害怕暮天悠醒來,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過了一會兒,見她又沉沉睡去,便開始脫她的衣服。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終於把暮天悠的上衣脫下來了,他便又開始抱著她上下其手,一通亂摸。


    摸著摸著,總覺得心裏有一絲渴望,在這暗沉沉的夜晚開始萌芽,生長,不斷長大,最後瘋長。


    他忽然翻身,一下子把暮天悠壓在了身下,大手在黑暗中摸上了她的臉龐,捧著她的臉,溫熱的唇一寸寸劃過她臉上的皮膚,最後停留在她的唇上。


    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那股躁動,他緊緊地把暮天悠摟在了自己的懷中,兩人的皮膚*裸貼在一起,緊緊相擁,他隻覺得自己的每一寸皮膚都像是著火一般火熱,他狠狠地吻上了暮天悠的唇,在她的唇齒間輾轉,舔舐,吮吸,貪戀著她的每一絲甜美。


    蕭辰昊覺得自己從未這般激動過,他低喘著粗氣,有些意亂情迷,握著暮天悠細腰的大手忍不住一路往下,滑進了她的大腿內側。


    而此時此刻,暮天悠正在做著夢,睡夢中,她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同時,胸口像是有塊沉重的大石頭一般,壓得她喘不過起來,她甚至開始揮舞著雙臂,想要推開蕭辰昊。


    蕭辰昊見她呼吸有些困難,不禁有些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她的唇瓣。


    這時,暮天悠突然說了一句夢話,“臥槽,壓死爹了。”


    他愣了一下,還沒等動作繼續,就聽到暮天悠又來了一句,“蕭辰昊,你特麽重死了,該減肥了!”


    ……


    心中一驚,他連忙去看暮天悠的臉,確定她並沒有醒過來,隻是在說夢話而已,才鬆了一口氣,隻是經過暮天悠這一番鬧騰,心中的那股熱情也減退了不少。


    至少,頭腦清醒了不少。


    他從暮天悠身上翻下,對,他現在不能碰她,他要等到成親的那日……


    想到暮天悠睡夢中都叫著他的名字,忽然覺得心情不錯,伸手便又將她摟入懷中,親了又親,像是十分喜愛珍惜的寶物一般。


    又折騰了半宿,天空終於泛起了魚肚白,蕭辰昊像八爪魚一般把暮天悠摟在自己懷裏,把腿架在她腿上,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肉中一般緊緊摟著她。


    這感覺真好。


    經過這一晚,他決定了,他要盡快把暮天悠娶回家。


    現在他明白了為啥男人都那麽喜歡娶媳婦,有個軟乎乎的媳婦摟著睡覺的感覺實在是美妙。


    晨曦的微光,漸漸漫過窗柩,落在了地上,殘夜將盡,新的一天,也終於到了。


    蕭辰昊起身,一件件把自己親手脫了的衣服又穿回去,他得在暮天悠醒來之前離開這裏,不然他擔心自己會被暮天悠揍。


    穿好衣服後,他站在床頭,深邃的眸光落在暮天悠臉上,看了許久許久,像是看不夠一般。


    良久,他俯身在她唇上親了一下,隨後翻窗戶離開了現場。


    暮天悠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點懵了,她睡覺一向都是穿衣服的,可是今天醒來,卻覺得自己胸前涼颼颼的,掀開被子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上身全裸!


    還有昨晚做的那個奇怪的,逼真的春夢又是怎麽回事?!


    更可恥的是,她竟然清楚的記得那個春夢的男主角是蕭辰昊!


    難道是因為現在到了發情期,最近她又和蕭辰昊接觸過於頻繁的緣故?!


    懷著滿腦子的疑問穿衣,起床,梳洗,當她來到大廳的時候,發現蕭辰昊正坐在堂上,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著一卷書,好不自在。


    她拉下臉,“你怎麽還沒走?”


    聽到她的聲音,蕭辰昊放下手中的書卷,一頭霧水道,“走?往哪兒走?”


    “這是我家,不是你家。”


    “有什麽不同,反正最後我們都是一家。”


    為什麽她覺得,最近蕭辰昊越來越無恥,臉皮越來越厚了?!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會在我府上嗎?”暮天悠咬牙切齒道,她現在越來越懷疑,蕭辰昊昨晚昏迷根本就是存心裝出來的。


    “哦,那為什麽呢?”蕭辰昊見她氣急,像是要發火的樣子,這才慢吞吞地試探著問道。


    “出去!”想起昨晚那場春夢,再看著眼前男人一副存心想要逗她的樣子,暮天悠隻覺得心中又羞又惱,指著大門口,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看著她的臉,想起昨晚的滋味,蕭辰昊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正想回她,就見門外有個小廝匆匆來報,“大人,門外有一名叫王彬的男子求見。”


    自從程飛雪死後,暮天悠一直都在盡量避免王彬與蘭花見麵,畢竟此事事關重大,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隻需將私藏朝廷欽犯這一條罪名告到皇上麵前,那麽她所做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讓他進來吧。”


    果不其然,王彬一進來,先是講了一番客套話,感謝暮天悠對他和程飛雪的知遇之恩以後,便話鋒一轉,提到想要見見程飛雪,一敘兄妹之情。


    既然他提了,自然要讓他見,否則更會引起他的疑心。暮天悠讓他去後院等著,便開始收拾了,因為現在擺在她麵前的,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她要去上朝。


    每天雷打不動,風吹日曬,天天都得早起上朝,這日子,簡直不是一般人能過的,比上班族還辛苦。她忽然有點同情古代的皇帝和朝臣,當然,她現在更心疼自己。


    收拾好後,她就打算出門了,蕭辰昊便要跟著她一起去上朝,被她一口拒絕了。


    本來吧,若是被人知道蕭辰昊昨夜在她府上留宿就已經十分不好了,若是再讓人看到他們倆一起去上朝,那隻怕朝中的流言蜚語又要滿天飛了。


    她今日的首要任務,就是送茴香和青霄國的使臣一行人回國。


    日頭高升,大內禁軍早已在城門口列好了隊,莊嚴肅穆,隻等著送行的隊伍由此經過。


    暮天悠牽了茴香的手,身後跟著一大幫朝臣,一同朝城門口走去。昨晚她本想帶茴香好好玩一玩,卻不想發生一係列的事,以至於最後連覺都沒睡好,更別說去玩了。


    回顧自茴香來滄衡這麽多天,似乎每次想要帶她出去玩,結果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事,心中著實覺得有些不舍,同時又有些遺憾。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暮天悠在城門口拉著茴香說了很多話,最終還是送他們出了城門,目送著他們踏上了歸途。人與人之間的聯係其實是那般微弱,尤其是在同通信不發達的古代。這一別,也不知道再次見麵會是什麽時候了,或許那時候,茴香都早已成親了。


    送完青霄國的使臣,暮天悠心中思索著昨晚的事還沒完呢,本想著要不要去和沈萬鬆說一聲,把王才思抓起來,眼前卻驀然浮現出杭清月那滿是憤怒和恨意的臉。


    她那一聲聲的控訴,似乎現在還在耳邊回響著。


    最終,她決定還是算了,她已經懲罰了王才思,也沒必要趕盡殺絕,有時候,給別人留條活路也算是給自己積點德。


    一路上,想了很多很多,不知不覺,都快走回家了,而張言知則是一直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看到她都快回家了,才忍不住出聲道,“暮大人,你可聽說了,昨夜在浴月川上發生了一些什麽事……”


    “什麽事?”暮天悠雖然已經猜到了幾分,但是還是要裝下不知道的樣子,畢竟無關的事,還是不要過多的卷入比較好。


    不想張言知所說的事並非她想象中的那件事,“聽說昨夜胡大人在船上遇刺了。”


    胡大人?!胡新?


    聞言,暮天悠眉頭輕皺,難怪今日上朝見他告了病假,原來竟是遇刺了。


    “傷勢如何?刺客可曾抓住了?”


    “隻是輕傷,倒沒什麽大事,修養兩天也就好了,隻是那刺客……竟是這京中花滿樓一位喚作杭清月的名妓……更讓人驚訝的是,那杭清月被抓住以後,刑部一查她的戶籍地址,竟發現她是個潛逃多年的殺人犯……”張言知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敘述著自己一大早從朝中其他大人那裏聽來的閑言碎語。


    杭清月?她行刺胡新?!


    想起昨夜自己和蘭花離開時,杭清月那副崩潰的樣子,暮天悠倒是相信她情緒不穩之下可能做出什麽過激之事,但是她竟然是潛逃多年的殺人犯……


    “可知道那杭清月殺了誰?”


    “聽說是她的親娘。”說著,張言知便把所有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暮天悠。


    聽完之後,暮天悠隻覺得這事十分聳人聽聞,她雖然覺得杭清月的性子有些怪癖,卻從來沒想到過她會有那麽陰暗,悲慘的過去。


    一個人,到底是恨到了一種什麽程度,才會手刃自己的親娘?


    眼前忽然浮現出了杭清月那張總是帶著一絲淡淡憂愁的清麗麵孔,她不曾想到,在那具單薄,羸弱的身體下,卻背負著這麽大的陰影。


    十二歲的孩子,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娘,並且逃亡在外這麽多年。


    她有些無法想象,杭清月這些年是怎樣一個人度過的,她是否會在心底後悔過那日的所作所為,是否整夜整夜的做惡夢睡不著覺,是否在每個午夜夢回都想到那日可怕的情景,是否每日提心吊膽地擔心自己被官府通緝,擔心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一天會被揭發。


    又或是,擔心自己會像現在這樣,被抓進牢裏,接受法律的審判?


    “可知道她為何行刺胡大人?”


    張言知想了想,搖頭道,“不知,隻聽說胡大人喝醉了,準備回家時,在路上與她相遇,她一見到胡大人,就發瘋似得拿著一把剪刀衝了過去。”


    “那她現在身在何處?”


    “刑部大牢。”


    聽了這番話,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刑部大牢走一趟。


    雖然不知道杭清月到底是因為情緒不穩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會去行刺胡新,但她心裏隱隱感覺到,這些看似不相幹的事背後一定有著蛛絲馬跡的聯係。


    就算不為了這種原因,她也得去刑部走一趟。


    她似乎已經進過很多次刑部大牢了,無論是自己進來,還是來看別人,這黑漆漆的牢房,似乎已經成了她所熟悉的日常場所。


    進去的時候,杭清月正靠在牆角,雙目呆滯地望著高高的牆壁上那一扇小小的窗戶中透下來的白光——外麵已經是白天了,這牢房裏卻永遠不分白天黑夜。


    “大膽犯人,見到朝廷命官還不下跪!”沈萬鬆見她沒有絲毫反應,也不起身行禮,不禁大喝了一聲。


    暮天悠招了招手示意他下去,她要和杭清月兩人單獨談談。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牢房中瞬間變得清靜起來,四下無聲,一片死寂,混雜著那些難聞的氣味,更加顯得陰森恐怖,滿是死亡氣息。


    暮天悠走到杭清月身邊,卻見她還是呆呆地盯著那抹亮光,就像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淩亂不堪的頭發,死氣沉沉的臉上帶著深深的疲倦,還有昨夜殘留下來的幾絲血跡。


    哪裏還有半點當初的風華絕代的佳人氣質?


    她也不顧牢中濕寒,肮髒,在杭清月身邊靠著牆壁坐了下來。


    兩個人的身影被籠在黑暗中,就像兩尊雕塑一般,隻是不同的是,她們倆都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沉默了良久,還是杭清月首先開了口,“你來幹什麽?”


    暮天悠默然,並沒有回答杭清月的話。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來幹什麽,這事本來也不關她什麽事,她也沒必要來過問,隻是心中總有一種好奇心,以及一絲同情在驅使著她。


    聽她不說話,杭清月笑了,語氣中夾了一絲冷嘲熱諷,“來看我笑話嗎?”


    “你若是這麽覺得,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聽出了她話裏的敵意,暮天悠心中不禁更加想要知道,為什麽杭清月會這般抵觸她,難道就因為她們算是情敵,所以就連坐下來好好說一次話都不可以嗎?


    “你可以走了。”杭清月看都沒看她一眼,收起了臉上的慘笑,冰冷無情,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行刺胡大人嗎?”


    “不能。”簡單而又直白的拒絕,沒有一絲猶豫,讓暮天悠更加相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杭清月不是情緒不穩所以才會突然行刺胡新。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同樣的,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


    既然杭清月去行刺胡新,那就必定說明,她與胡新之間,必定有些什麽不為人知的過往。


    她在腦子裏細細想了一番,胡新是朝中重臣,在朝廷風評一向極好,為人厚道,資曆又老,說話也十分有分量,而且他有十分美滿的家庭,妻賢子孝,也沒有納過妻妾,所以後院十分平靜,一向為人所稱道,所以更別說去青樓吃花酒這等事了,至於昨夜,那也隻算是平常的交際應酬,他和楊森二人所上的畫舫也隻是安排了幾個歌姬而已。


    既然如此,他會和身在花滿樓的杭清月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過往?


    “你難道就不想出去嗎?”


    “出去?去哪裏?”杭清月似是聽到了什麽極好笑的話一般,終於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十分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不屑道,“我為什麽要出去?”


    暮天悠呆了,她沒想到杭清月竟已心如死灰到了這般地步。


    “其實我早該死了,隻是上天憐憫我,讓我在這人世多活了這麽多年,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自己做過的事,沒有誰能代你受過,我早就有這種覺悟了。”說著,杭清月突然低下了頭,像是想起了什麽十分痛苦的往事一般,捂住了腦袋。


    若是一個人真的一心尋死,那麽誰都救不了她。


    暮天悠站起身,準備離開,她知道,今天她來這牢裏算是白跑一趟了,因為杭清月,根本不想和她談,也不打算告訴她任何事,既然如此,她再待下去,似乎有些自討沒趣。


    “隻是,我不服,為什麽我做錯了事要受到懲罰,而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禽獸不如的朝廷命官做了壞事卻可以自由自在,逍遙法外,難道你們的良心就不會受到譴責嗎?”暮天悠剛轉過身,沒走幾步,就聽到杭清月在背後滿心憤懣地罵她。


    那語氣中,滿滿的恨意,讓暮天悠不禁心中一動。


    她忍不住轉過身,迎上杭清月的雙眸,一字一句道,“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你這麽討厭我?這麽恨我嗎?”


    “……”聽到她這麽問,杭清月的臉上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她忽然閉了嘴,默默地撇開了臉,像是在躲避什麽一般,不再看暮天悠。


    這種表情,她果然是在隱瞞什麽,暮天悠不禁轉身,走到她麵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行刺胡新,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殺死他的,若是你真是有計劃有預謀的殺他,那你不該這麽輕易衝動就出手的,那麽,你到底是為什麽一見他就這樣激動,你和他之間,到底有什麽過節?”


    杭清月拚命捂緊了耳朵,不想聽暮天悠的話,可是暮天悠卻一直在強迫她,強迫她正視自己腦中的記憶,她隻覺得自己頭疼欲裂,痛不欲生。


    她忍不住一把推開了暮天悠,指著門口,紅著雙眼,大聲吼道,“出去,出去!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杭清月,你知道自己的下場嗎?你殺了人,還是自己的親娘,等待你的隻有上刑場,若是你說出原因,或許能夠救你一命,但是你若是什麽都不說,那就隻要死路一條。”


    “我親娘?”杭清月忽然大笑了幾聲,隨後惡狠狠道,“她該死,你們都該死!你們比誰都該死!可惜老天不長眼,讓你們都好好活著!”


    暮天悠見狀,知道她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再逼問下去,隻怕她會發瘋,也不願再逼她,遂起身,走出了刑部大牢。


    牢房外,暖陽高懸,青天高曠,朵朵浮雲在天上悠閑自在地飄著,讓人心情頗好。


    走出刑部大門,暮天悠隻覺得自己心中的壓抑才稍稍減少了一些。那黑漆漆,陰冷潮濕,暗無天日的牢房裏,氣氛實在太過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再怎麽積極樂觀的人,若是在那種地方待上十天半個月,隻怕也會被那夜以繼日的黑暗,滿是死亡的氣息,消磨地心智全無。很多時候,精神上的折磨甚至勝過*,更能讓人發瘋。


    比如杭清月。


    她的心中一定還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過去,隻是她自己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所以才會這般抵觸別人去觸碰。


    可是暮天悠想知道。


    她想弄清楚,杭清月到底是為什麽會這樣討厭她,抵觸她,為什麽要在昨晚那種情況下還去行刺胡新,所有的行為都一定自己的動機,杭清月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去做這種事。


    陽光很暖,十分刺眼,她忍不住抬手在額前遮了遮,走下了刑部大門的台階。


    街道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新的一天到來,買東西的小販賣力吆喝著,店鋪的老板在熱情地給客人介紹自家的貨物,茶樓酒肆也都開始營業了,人流進進出出,一派繁榮熱鬧之景。


    在這帝京,每一天都是這樣的開始,也都是這樣結束。


    其實每個人,不過都是芸芸眾生的一個,每一秒,都有人在這個世界上降臨,每一秒,也都有人離這個世界而去,萬物生生不息,卻沒有什麽能夠真正的永垂不朽。


    說到底,人的一生不過那般短暫,匆匆幾十年,不過如一場夢境,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


    暮天悠緩緩走在人群中,隨著人流漫無目的地走著,她忽然覺得有點不太明白到目前為止,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麽。


    人生在世,像蕭中庭那般,當著皇帝,受盡萬人敬仰的日子也是一天天過著,而像街邊這些忙忙碌碌,不知姓氏的小販的日子也是一天天過著,沒有人能逃得過一日三餐的平凡日子。


    那麽,如此那般費盡心機,讓自己活得那麽累又是為了什麽呢?


    她第一次,很想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這繁華的帝京,逃離現在的生活。


    可是人生就算再怎麽痛苦,再怎麽讓人想逃避,每一天的日子卻不得不繼續進行。


    她在街上轉了一圈,最後回到了府上,見蘭花正在門口站著等著她回來。


    “怎麽了?”


    “師姐,好像有些不妙了。”


    “什麽不妙了?”


    “今天那王彬來見我,拉著我扯了一堆他家裏亂七八糟的事,像是在故意試探我。你說他會不會是受人指使,想要來一探虛實。”


    “那你怎麽回答的?”


    “我就按照你告訴我的那些程飛雪的情況回答的。”


    “那就沒什麽事,不要太擔心了,你現在陪我去一個地方。”


    “哪裏?”


    “去找王才思。”


    ------題外話------


    上架第一天,感謝大家支持,摸摸,至於活動獎勵名單,明天會公布喲,請大家留意題外話~\(≧▽≦)/~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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