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達一路狂奔,目標天心閣。


    他以隱形狀態奔跑,絕大多數路人都看不到他,最多是擦身而過時感到一陣風。


    偶爾也會碰上真正的高手,能看出寶瓶印的虛影,進而動用慧眼、心眼等功法,勘破隱形,見到真身。


    但潘達也有眼力,碰上這些人時,不會擦身而過,而是遠遠隔著,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潘達又不是入侵他們的宗門,無緣無故的沒人會攔截。


    一個時辰後,潘達到了三百裏外,路過一個小鎮,正要穿插而過,忽然驚覺不對,此時差不多是飯點了,鎮上百姓不在家裏吃飯,怎麽都愣愣的站在街上?一個個閉著眼睛,口鼻之中發出輕微的鼾聲,竟然是站著睡覺!


    夢遊*!


    潘達瞬間明悟,這是黃粱門的夢遊*,可以群體催眠,不,催眠兩字不足以形容夢遊*的強大,即便入夢的隻是不會武功的鎮民,在夢遊狀態下他們都能突破現實,變成高手!


    當然,這一方麵消耗操控者的功力,另一方麵透支入夢者的生命力,即便是二三十歲的青壯,在夢遊*的操控下打一場,就算當場不死,事後也活不了幾天。


    碰上敵人在他預料之中,可他預料的是魔道高手從後麵追上來,而不是守株待兔等在前麵。


    是黃粱門的《夢中感應篇》嗎?


    大九州預言類的武功隻有幾門,《夢中感應篇》就是其中之一,但這門武功在法相級時隻能加強感知,隻有到了法身級,才能真正獲得夢兆,得到一些不確定的未來片段。


    難道黃粱門門主、枕中人盧生親自做夢了?


    或者是黃粱門的宗師長老。借助黃粱門鎮派神兵黃粱枕,獲得了有限的、模糊的夢兆,然後通知了附近的黃粱門高手。


    便在這時。鎮上響起一個飄忽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在不同的鎮民口中響起。詭異之極。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噫,果然是夢中心想事成,一覺醒來,就逮到一隻兔子,一隻自以為能隱身的兔子。”


    敵人識破了隱形,潘達現出身影。嗤笑一聲:“裝神弄鬼。”


    他完全沒有恐懼和膽怯,因為敵人首先露了怯。


    如果是真正的強者,何必讓小鎮居民夢遊,直接擒殺他即可;現在用出夢遊*,催眠數百鎮民,擺出夢遊大陣,顯然是對方心中沒有必勝的把握。


    潘達是昨晚,不,是今天淩晨給“董白”看無字真經的,而現在剛到中午。黃粱門高手雖多,但調兵遣將需要時間,小鎮這個很可能是距離最近、最快趕來但未必有多強的高手。說不定不到法相四重,隻是趕來牽製他,為更厲害的高手爭取時間。


    一念至此,潘達足下一點,飛躍屋簷,就要突破小鎮揚長而去,但鎮民們動了,一個個打著呼嚕飛躍而起,從四麵八方撲向潘達。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不懂武功。但生存在一個武道昌盛的世界,每一個普通人都夢想過成為高手。即便成年後被生活摧折了夢想,至少在夢中曾有各種幻想。在夢遊*的催化之下,打破了虛幻和真實的界限。


    呼嚕!


    最先衝上的是一個三十歲的鎮民,他小時候曾經夢想過成為附近小門派神拳門的弟子,可惜沒通過入門考核,最終成了一個普通的農民。


    他大喝一聲:“野球拳!”


    他根本不會野球拳,隻是小時候偶遇神拳門門主用野球拳打倒一個匪徒,這一幕深深的留在他心中,一次次進入他的夢境,而今天,他終於完美的複製了神拳門門主的野球拳,拳風呼嘯,拳芒閃耀。


    這閃耀的拳芒完全達到了先天十重的水平,但一個沒有武功的人打出這樣一拳,瞬間抽空了生命力,這拳打完就會倒斃。


    不止是這人,在左側,一個拿著擀麵杖的大娘竟然打出降魔杖法;在右側,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淩空飛踢無影腳;在後麵、在下麵,一個個鎮民施展出他們夢中最強的武功。


    潘達能猜到黃粱門高手的卑鄙想法:君子劍潘達身正道直,肯定不會攻擊被操控的鎮民,肯定隻能躲,束手束腳,最終會陷入絕境。


    潘達輕歎一聲:“我不是真正的大俠啊。”揮手之間,一*日落下,十陽白炎。


    十陽白炎已經對付不了高手,但對付低手仍然是大殺招。


    轟!


    大日瞬間吞沒了數十個鎮民,連帶著房屋,全部蒸發,渣都不剩。


    潘達閉上雙眼,非是不忍,而是感應,夢遊*操控數百鎮民,必有魔種潛藏在鎮民心中,肯定是臨時魔種,不會因為鎮民之死反噬主人,但臨時魔種和主人之間也有聯係,在滅亡瞬間,會有波動。


    找到了!


    潘達瞬間化身金翅大鵬鳥,狂風呼嘯,疾撲一個看似店小二的夢遊者。


    店小二立刻停止假扮,砰的和潘達對了一掌,退入人群之中,厲叫道:“潘達,你屠戮無辜鎮民,還是身正道直的君子劍嗎?你個偽君子!”


    潘達撇了撇嘴,他從來就不是君子,不會主動殺害無辜,但絕不會投鼠忌器,鎮民之死,罪在黃粱門,潘達絕不會背上心理包袱。


    若是魔道抓幾個無辜人質,這邊就主動放下武器投降,以為魔道會放了人質,那不是大俠,那是白癡。


    真正的大俠們,會努力拯救人質,如果救不了,會主動退走,如果既救不了又退不了,他們會揮刀斬殺,隻要能殺了魔賊,便是為人質們報仇了。


    潘達和真正大俠的區別,是直接跳到了最後一步。


    就像當年曹操下達的法令:“有持質者,皆當並擊,勿顧質。”這也不是曹操首創。幾乎是曆朝曆代都有的法令,隻是大多數時候執行不到位。


    潘達嘿然冷笑,右手已經落在了刀柄上。剛才那次交擊,雙方都沒用全力。他無法準確評估對方的實力,但肯定高不到哪裏去。


    “死吧!”


    不管他是法相幾重,潘達都準備斬出他最強一刀,但就在這時,店小二一頭栽倒,與此同時,他的聲音直接在潘達耳中響起。


    “做夢!”


    轟,一陣迷霧湧過。遮掩視覺、阻斷感應,等雙眼看清時,潘達發現已經不在小鎮,而是地獄,阿鼻地獄,無數的惡鬼在裏麵掙紮,永無止盡的酷刑,永不停歇的慘叫。


    虛空之中,閻王威嚴的注視著潘達,喝道:“潘達。見了本王,為何不跪?”


    潘達哈哈大笑:“不要說假閻王,便是真閻王。我也不跪。”


    他知道現在是怎麽回事,閻王便是店小二,他被拉入了對方的夢中。


    黃粱門的法相與眾不同,以夢為相,每一種法相就是一種夢,施展法相便是將敵人拉入自己的夢中。


    “放肆!本王宣判,潘達屠戮鎮民,罪大惡極,當打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無數的惡鬼衝了上來,油鍋、火燒、車裂、刀剮……一個個酷刑等著潘達。永世不得超生!


    潘達撇了撇嘴,這黃粱門高手確實不高。否則他在陷入夢境時就已經進入各種酷刑了,甚至完全意識不到進了夢境。


    “死吧。”


    一刀斬出,直接便是黑白刀法最終式,複歸無極、虛空黑洞,數之不盡的惡鬼,各種刑具,整座地獄連同閻王一起,全部被黑洞吞噬。


    鏘,潘達一刀歸鞘,看著重新出現的小鎮,這一刀不止吞噬了地獄夢境,也讓附近的屋舍和鎮民們全部消失。


    不,遠處還剩了幾個鎮民,他們瑟瑟發抖的看著他,有著恐懼,也有仇恨,其中一個年老鎮民,大概是命不久矣,豁出去了,手指潘達,顫顫巍巍的叫道:“君子劍潘達,呸,你這殺人凶手!還我兒子命來!還我孫子命來!還我一家九口命來!”


    潘達輕咦一聲,再次出刀,仍然是最終式,黑洞降臨,這一次,剩餘的鎮民、剩餘的屋舍,全部被黑洞吞噬。


    就在黑洞消失的瞬間,遠方傳來一聲怒吼:“住手!”衝來一群捕快,看著滿目蒼夷,為首一人怒道,“大膽惡賊,竟敢屠滅全鎮,大梁六扇門金牌神捕在此,凶徒,還不束手就擒!”


    捕快們大喝一聲,或拔刀劍,或持枷鎖,衝了上來。


    潘達眉頭微皺,再次出刀,仍是黑洞,捕快全滅。


    世界終於清靜了,但潘達望著徹底毀滅的小鎮,神情反而凝重起來。


    “日!”


    並非罵人,而是日輪印。


    一*日出現,光明遍照,卻照不清遠處,灰蒙蒙的。


    還在夢中!


    夢中出現敵人不可怕,全部殺掉便是,但夢中沒有敵人,又該怎麽辦?


    潘達可以肯定,無論他往哪個方向走,永遠沒有盡頭,永遠走不出小鎮。那個黃粱門高手,絕非他開始時以為的高不到哪裏去,至少是法相四重!


    他一開始就陷入了夢境,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夢,很可能連最初的鎮民圍攻也是夢。


    黑洞!


    潘達再次斬出最強一刀,將廢墟再次吞噬一遍,但除了地麵又出現一個巨大深坑,遠處仍然灰蒙蒙的。


    “困死我嗎?”


    潘達哼了一聲,他其實並未陷入絕境。


    黃粱門的高手在法相七重以下攻擊力不高,更準確的說,是白天不高,白日夢會大幅削減威力,剛才夢中的閻王、捕快都是不堪一擊,但如果到了夜晚,閻王、捕快的實力將大幅提升。


    唯有到了法相七重,白日夢的威力才不亞於夜夢。


    現在這個顯然不是法相七重,打的主意是用夢境困住他,拖到夜晚,再用噩夢殺他。


    但維持夢境是耗費功力的,潘達的反抗越劇烈,對方耗費功力就越多,有邪帝舍利在,潘達隻要不斷爆黑洞,肯定能摧毀夢境。


    但說實話,不斷爆黑洞太虧了,邪帝舍利的儲備是存十得一,能存一千甲子實在不容易,這幾天下來,已經不滿一千甲子了。


    潘達左手一翻,掌心出現了舍利子,他已經確認過了,這顆舍利子是一次性消耗品。


    啪,他直接捏碎,佛光頓時在手中綻放,化作一個高僧虛影,念了一聲佛,隨即一聲大吼,天龍禪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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