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齊將手槍緩緩的插回腰帶上,轉頭對著眾人說道:“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裏。”


    他的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所有人都看著他,但這一雙雙眼睛中,全是恐懼和混亂,看向他,大概隻是下意識的動作,估計他們的大腦中,到現在還是一片空白。


    白齊不得不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陳威最先恢複了思維,他喘著氣,結結巴巴的說道:“離開……?我們不能離開這裏,我們……應該找個地方藏起來……對,我們要藏起來!”


    白齊歎息一聲,他知道,現在勸說,效果不大,但他不得不努力,留在這裏必定是死路一條。


    他大聲說道:“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裏,這隻感染者的留下的血腥味很快會吸引來更多的感染者,這個小旅館隻有三層,感染者能從任何一個窗戶中闖進來,我們根本就沒地方躲藏。”


    白齊的話讓許多人的眼神漸漸恢複了清明,陳威恢複了大部分理智,他反駁道:“誰知道外麵還藏著多少這種可怕的怪物,我們離開這裏又能去那裏,你不是說越是熱鬧的地方,感染者越多嗎?這個旅館裏沒有感染者,我們不藏在這裏,難道要出去找死嗎?”


    說著說著,他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又用極快的語速說道:“你說這隻感染者的血液會引來其他的感染者,難道它們是以同類為食嗎?我告訴你,這世上沒有一種生物會這麽做!”


    恐懼讓他像一隻鴕鳥,隻想藏起來,任何打破他這個幻想的人,都隻能讓他憤怒。而且白齊知道,擁有鴕鳥心態的絕不止陳威一個人,這其實是人類遇到無法抗爭的危險時,自然的反應,再跟對方爭論隻是徒勞,但他獨自一個人離開,又沒有一絲的生存希望。


    白齊從陳威臉上移開目光,對其他人說道:“感染者沒有理智,隻有進食的*,在這個城市中,沒有生產能力的感染者,除了同類,還有什麽其他食物來源?我想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我不管你們怎麽想,我要離開這裏,哪怕是一個人,我也必須離開。”


    說完,他將目光從所有人臉上掠過,大部分人都避開了他的目光,隻有那個長相普通,氣質卻出眾的女人露出了思索的神情,黃毛臉上則閃過一陣猶豫。


    白齊看了地上已經氣絕的感染者屍體一眼,歎息一聲,向著大門走去。


    陳威看見所有人都沒有移動腳步,露出了一絲喜色,說道:“走,大家上三樓,集中在一個房間中,我們有兩把槍,隻要把門堵死,守住一個窗戶肯定沒有問題。”


    說著,陳威抱著槍快步向著樓梯走去,大部分人都跟了上去。


    黃毛看了看人群,又看了看形單影隻的白齊,他突然一咬牙,向著白齊追了上去。


    一直在猶豫和觀察的那個氣質出眾的女人,看見黃毛竟然跟上了白齊,頓時眼睛一亮,向著兩人身後追了過去。


    陳威看見黃毛竟然跟著白齊離開,臉上頓時露出了慌張和憤怒,他張口想要說些什麽,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啤酒肚男人突然喃喃道:“讓他們出去喂飽了那些怪物,怪物就不會來找我們了。”


    聽了這人惡毒的祈禱,陳威微微一猶豫,便閉了嘴,轉身加快步伐向著樓梯走去。


    白齊在門口回頭看了上樓的眾人一眼,歎息一聲,推開大門,毅然走了出去。


    白齊三人剛剛離開,從二樓走廊深處突然傳出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音,這清脆的聲音刺穿了每一個人的神經。陳威原本黑紅色的臉膛突然變的一片慘白,他毫不猶豫的轉身撞開擋在身後的人,飛速向著大門奔逃而去。


    跟在陳威身後的花瓶女人被他撞到在地上。


    陳威的動作提醒了所有人,大家都爭先恐後,推推搡搡的向著大門跑去。


    慌亂中,倒地的花瓶女人又被人狠狠的踩了兩腳,等她從地上爬起來時,大家都已經跑遠了。


    也許是習慣使然,這個女人不但沒有逃走,反而站在那裏呼喚別人去幫她。


    可是,她的呼喚不但沒有招來幫助,反而讓眾人逃走的腳步更快,直到這時,這個美麗精致的女人才意識到什麽,無邊的恐懼向她襲來,讓她的雙腿又軟又重,怎麽也邁不開步子,掙紮之下,她又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呼喚很快變成了淒厲的哭喊,但沒有人回頭。


    離開酒店大門,白齊並沒有沿著直線奔跑。


    在酒店大門外是一個十字街口,酒店就位於這個十字街口的東南角,酒店大門正對著西方。


    白齊衝出旅館大門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向著北方,沿著街道向前跑去。


    黃毛和氣質女人都沒有多問,跟在了白齊身後。


    三人剛剛跑出不到二十米,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大駭之下,回頭一看卻是陳威一群人爭先恐後的從賓館中跑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三人頓時意識到了什麽,互相看了一眼,腳下速度不由加快。


    從賓館中跑出來的人,慌亂中都下意識的跟在了白齊三人的身後。


    眾人沿著滿是廢舊汽車和累累白骨的街道向前跑了不到十幾步,從旅館中傳來了一陣驚恐淒厲之極的尖叫,陳威等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沒有人敢回頭。


    白齊三人回頭看了一眼,頓時發現隊伍中少了一個人,但這個時候,又有誰敢回去?


    三人隻見陳威以驚人的速度甩下跟著他的人,眨眼間便追上了他們。


    此時白齊對這個自稱是警察的家夥已經完全失望,不過此時可不是算賬的時候,他對著陳威快速的喊道:“不要全速跑,我們跑不過感染者,留點力氣拚命。”


    白齊是對陳威喊話,其實也是在告訴所有人,但是,除了他身邊的黃毛和氣質女子,根本沒有人理會他的話。


    無奈下,白齊又喊道:“順著這條街道往前大約七八百米外,有一個別墅社區,大家往那邊跑,那裏的感染者密度應該比較低,而且在社區居民家裏應該能找到食物和水。”


    大家對白齊的這句話倒是聽進去了,都用吃奶的力氣悶頭向前跑去。


    白齊無奈對身邊兩人說道:“跟著大家,盡量幫助落後的人,盡量讓所有人都集中,人越多,遇到感染者的時候,我們活下來的幾率越大。”


    黃毛和氣質女子點了點頭,放慢了腳步。


    一通狂奔之後,白齊發現,這群人當中體力最好的竟然是黃毛和氣質女子。這兩人和白齊一起跟在隊伍的最後,白齊已經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但這兩人始終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黃毛體力好,是因為他年輕,氣質女子也有著不輸於年輕人的體力,看樣子應該是經常鍛煉。


    陳威看著人高馬大,身體強壯,但他似乎也缺乏鍛煉,開始一陣狂衝之後,體力迅速衰退,速度慢了下來。


    那個看上去像是農民工的中年男子體力速度也不差,陳威落下來之後,他就始終跑在最前麵,不過他也不敢跑的太快,怕脫離了隊伍。


    緊緊跟在民工後麵的,是那個看上去對所有男人都十分警惕的長腿美女。


    眼睛男本就白皙的麵孔此時更是已經沒有了一絲的血色,大顆的眼淚和汗水不停的從他臉上滾落,全靠著氣質女人拉著才能勉強跟上隊伍。


    在白齊的命令下,黃毛也有些粗暴的拉著體力最差的啤酒肚中年男人。


    陳威雖然體力也有些不支,不過他依然咬牙跑在隊伍的中間。


    那隻闖入了旅館的感染者始終沒有追出來,至於是什麽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都不願意多想。


    眾人運氣不錯,在街道上跑了五六百米,都沒有碰到第二隻感染者,前方綠化極好的開放式別墅社區已經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中。


    就在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忍不住稍稍放緩了疲憊的腳步時,背後傳來了一聲讓人心髒驟停的嚎叫。


    這嚎叫似人又似獸,正是屬於感染者特有的聲音。


    白齊心中猛然一跳,回頭一看,一隻感染者不知從何處竄出,正手腳並用的在廢舊的汽車頂上縱掠如飛。


    根本不用多想,白齊就知道,大家不可能逃過它的追捕。


    現在,放在白齊的麵前隻有兩條路,要麽加速跑到別人前麵,讓體力最差的人去喂飽這隻感染者,那樣隻需要犧牲一個人,大家都有了活路。


    另外一條路,就是轉身拚一把。


    如果是陳威或者其他人,肯定選擇第一條路,但是白齊卻明白,第一條路絕對是一條死路。


    一旦他這麽做了,這個隊伍的膽氣就徹底敗了,再也不會有人有勇氣和奔行者正麵對抗,那樣的情況下,這個隊伍的唯一下場就是被感染者一個又一個的從背後撲殺,直到最後一個人。以白齊的體力和速度,甚至都沒法拖到最後一個死。


    而且,可想而知,如果這隻感染者輕易的捕殺到了人類,吃過人類鮮嫩的血肉之後,它肯定會惦記上這群人,再加上旅館中吃掉花瓶女人的感染者,這群人別說一百天,一個禮拜都撐不下去。


    所以,白齊覺得,其實現在自己隻有一條路可以選,他臉上閃過意思決然之色,怒吼一聲,轉身停了下來。


    白齊的怒吼讓驚恐的人們都回頭看來,看著他奇怪的行為,有的人慶幸,有的人吃驚,有的人擔心,但唯有那個眼睛明亮的氣質女人雙目迸發出驚人的光芒,腳下也微微放緩。


    白齊用怒吼激的自己熱血沸騰,他一邊觀察著前方的地形,一邊喊道:“黃毛,跟我幹死這隻畜生,我們他媽的能幹死一隻,就能幹死兩隻,我製造機會,你開槍,瞄準點,別打著老子的屁股。”


    也許是病毒爆發的時候,引起的恐慌讓人們都想逃出城外,在遠處的主幹道上塞滿了汽車,但在這靠近社區的地方,反而沒有了汽車殘骸。


    那隻追來的感染者在三十米外,從最後一輛汽車上跳了下來,以驚人的速度向著眾人撲了過來。


    年輕熱血的黃毛也被白齊的怒吼和話語激的熱血沸騰,他也大叫一聲,轉身停下腳步,半跪在地,將半自動步槍架在了肩膀上,口中嚷嚷著:“老大,你放心好了,我的槍法不比我自稱神槍手的老子差。”


    聽到了黃毛的答複,白齊再次發出怒吼,向著感染者發起了衝鋒。


    他根本沒有拿出對感染者沒有什麽威脅的手槍,隻是緊緊的握住手裏的直徑超過七十公分的鋁合金大鍋蓋,向著感染者狠狠的衝了過去。


    看到白齊竟然對自己衝了過來,奔行者似乎有些吃驚,它腳步微微一緩,但陳威等人慌亂的腳步,讓它複又嚎叫著向白齊衝來。


    雙方的距離迅速縮短,十五米……十米……五米……


    就在這時,白齊將鍋蓋放在左側肩膀上,將腦袋和大半身體遮住,身體側傾,用右肩膀向著向著感染者的左側胸腹部位狠狠的撞了過去。


    “砰!”一聲讓人牙酸的悶響,白齊被撞的打橫飛了出去。


    感染者也被撞得失去了平衡,踉蹌著前衝兩步,撲倒在地上。


    兩者在這一撞當中受到的傷害顯然是天壤之別,白齊被撞飛之後,就倒在路邊失去了聲息,而那隻感染者則前爪一撐地麵,就躍了起來。


    不過,白齊這一撞,也讓這隻感染者失去了高速,黃毛的槍也就在此時響起。


    黃毛確實沒有吹牛,這一槍正中感染者的脖子。


    “砰!砰!砰!……”黃毛手中的半自動步槍一槍接一槍的響起,十來米的距離,失去了高速度,感染者就是一個巨大的靶子,黃毛每一槍都精準的命中的它的身體。


    七八槍之後,這隻可怕的類人生物終於軟軟的倒了下去。


    看到可怕的敵人倒下,黃毛嚎叫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大聲喊道:“老大,我們做到了,我們幹死它了!”


    這時黃毛才注意到白齊正艱難的掙紮著從地上跪坐起來,他急忙向著白齊衝了過去。


    一直落在眾人身後,頻頻後望的氣質女人,這時也回頭向著兩人跑了過來,而其他人都隻顧著悶頭狂跑,根本不敢回頭向後看。


    黃毛跑到白齊身邊,將步槍丟下,將他扶了起來,嘴裏喃喃說道:“老大,你真是太強了,太帥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張軍強的老大,永遠的老大!”


    剛才那一撞,白齊覺得自己不是被一個人形生物撞到,而是被一個飛馳的汽車撞到一樣,肩膀劇痛不說,腦袋隻是隔著鍋蓋被擦了一下,就讓他眼前發黑,腦袋嗡嗡作響。


    在黃毛的攙扶下,他掙紮著站了起來,低頭看見被黃毛扔在地上的步槍,他心中一驚,清醒了幾分,一把將黃毛推開,說道:“他媽的,你快把搶撿起來,再來一隻怎麽辦。”


    黃毛笑嗬嗬的一隻手扶著白齊,彎腰一隻手將步槍撿了起來。


    白齊催促道:“快走,快走,快進社區,找個空房子躲起來。”


    黃毛扶著白齊踉踉蹌蹌的向著社區跑去。


    這時,氣質女人也折返回來,從黃毛手中接過白齊,扶著他向前跑去,黃毛則跟在兩人身後不住回頭張望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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