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爸爸一如往常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晚報。


    我擦了擦臉上的淚,“爸爸,我想和你說件事情。”


    “恩,說吧。”爸爸放下報紙看著我。


    我穩了穩情緒,“我想,我不會和裴婓訂婚了。”


    “恩?為什麽?”爸爸挑眉看著我。


    “我不愛他。”我看著爸爸堅定地說。


    爸爸頓了頓,“我和你媽媽會尊重你的決定,可是剛剛裴婓打電話來說,明天他會過來和我細談,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沒有,爸爸,我們沒有任何的誤會,我一點兒都不愛他,從來,從來就沒有。”我看著爸爸的眼睛,我想讓他相信我的話,相信我真的不愛他。


    “恩?”爸爸突然看著我的身後,“裴婓,你怎麽來了,不是說明天嗎?”


    我錯愕地看著身後的裴婓,然後轉身,“爸爸,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是不會和他訂婚的,我不管你們到底有什麽協議或者計劃,請不要再把我摻進去,我想,裴婓也是不屑的,沒必要。”我看著爸爸淡淡的表情起身上樓。


    “諾。”裴婓叫住我,“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是嗎?所以,怎麽樣,你也不會介意,即使像今天這樣子的情況,你也可以言笑晏晏的擺平?”


    我站著,沒有轉頭,“你知道的,我什麽都會,就是不會原諒,我什麽都能擺平,就是擺不平我的心。現在跟我談什麽愛不愛的,你就不會覺得自己惡心嗎?”我說完就轉身看著他,“還是你覺得,我就應該總是被你一次次地拋棄,然後一次次地選擇原諒你?我就活該被自己的爸爸拋棄,被你拋棄,被韓檢拋棄,然後你們一麵說著我的冷血,一麵又似乎想尋求我的原諒?”我一口氣說完,可是,似乎聲音漸漸的不受控製。


    “一諾,你在說什麽?”爸爸暴怒。


    “難道不是嗎,爸爸,這麽多年你不就是在補償我嗎?你不就是為了那11年的遺棄在自我贖罪嗎?”我的聲音已經在微微地顫抖,渾身也是血液倒流的感覺。


    我不去看爸爸暴怒的臉,轉眼看著一旁的裴婓,“你覺得呢,我說的是不是就正如你所想。六月既然回來了,那麽我就把一切回歸原位,你過你的日子,我們就此打住,彼此不再牽連。”


    “諾,我說過,你隻能和我在一起。”他的眸子閃著冷光,似乎很氣憤。


    我笑笑,然後就覺得眼前一黑,最終隻看到裴婓焦急的臉。


    醒來的時候,隻看到一室的慘白,隻記得暈倒了,我想這應該是在醫院裏吧。笑笑,好幾沒來了,最近的一次就是和路凡來這裏看望見南,好像進了醫院總是沒有好事的。


    我剛準備起身,就看見裴婓進來了,“別動,你的身體還很虛弱。”


    我閉著眼睛,不想再看到他。


    他見我沉默著,似乎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爸爸和媽媽進來的時候我們就是這個樣子,彼此再也沒有任何交流。


    “爸爸,你們商量好了沒有?”我抬頭看著爸爸。


    他不看我反而盯著一旁的裴婓,“裴婓,你爸爸和媽媽什麽時候過來?”


    “應該一會就到了。”裴婓回答著爸爸。


    媽媽走到我身邊,輕輕地摸著我的頭發,“或許現在你們兩個有必要好好想想要不要解除婚約了。”


    “為什麽?”我抬眼看著媽


    媽。


    “你懷孕了,兩個月。”媽媽輕輕地說著,可是於我的震驚程度不亞於知道我得了絕症這種事。


    我閉著眼睛,大腦一刻鍾的休克。


    “沒事的,我可以不要他。”我睜開眼看著眼前的爸爸,“或許,爸爸,你幫我這一次,我會永遠的感激你,永遠的忘記你錯過的那11年。不,不是或許,是一定,我保證,我一定會忘記,好不好?”我扯著爸爸的衣角,“我求你。”我幾乎用最可憐的眼神看著爸爸。


    他歎了一口,看看一側的裴婓,我看見裴婓伸過來的手,他拉著我的肩膀,看著我的眼睛,“那你要怎樣才可以原諒我,是不是隻要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你就會原諒我,然後我們結婚?”


    我無神地看著他一臉的沮喪,心似乎就那麽被狠狠地撕開一道口子,我想我必須承認,這麽多年就隻有他會讓我一次次地流淚,我不能說我不愛他,我甚至比年少時更加的愛他,即使一次又一次傷害,可是記憶深處的東西一經觸發就不可收拾。


    如果情緒可以冬眠,那我們會不會不再受傷。我不知道,因為,我的情緒一直處於冰天雪地下,似乎永遠沒有冬眠的資本,然後我一直受傷,似乎從來就不會愈合。


    裴叔叔和裴阿姨來的時候我們正陷入一片僵局,裴婓屈膝握著我放在床邊的手,爸爸媽媽坐在病房裏的沙發上,我望著窗外,陽光不是很好,似乎還有點陰冷,我任他拉著我毫無溫度的手,卻絲毫提不起一點兒感想,隻是,這個夏季比任何一個夏季都漫長,似乎也比任何一個夏季都多生事端。


    看到他們進來,我似乎還不清楚應該說什麽,裴叔叔按住我要起得身子,“身體不好,就多休息。”


    “謝謝叔叔。”我感覺到我聲音裏的虛弱,也不再掙紮。


    爸爸走過來看著進來的裴叔叔和裴阿姨,又看著我,“我們出去吧,讓他們談會兒吧。”


    “不,爸爸。”我抬高音量,“我想裴叔叔會理解我。”我看著他們,“既然是我的事情,我想我應該自己解決。”


    “一諾,怎麽這麽說話,讓你休息就休息,我們會解決的。”爸爸瞪著我,裴阿姨歎了一口,“好孩子,我們和你爸爸媽媽談一下就好,不會不考慮你的感受,我一直拿你當自家人,自然不會為了裴婓而傷害你。”她極力地安撫我。裴叔叔看著我,似乎想說什麽卻始終說不出口,我輕輕地點頭,他們就一起出去了,媽媽回頭看我一眼,一臉的失神。


    看到他們出去我就躺下,絲毫沒有再看旁邊的裴婓,心口堵得慌。手掌伸到小腹,慢慢地撫摸著,我從來就沒有幻想過會在這裏孕育一個生命,似乎我真的冷血,即使怎麽愛他,我也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有一個孩子,可是劇情就是這麽狗血,在我準備退出遊戲的時候,他就這麽不合時宜的來了,打了我個措手不及。


    裴婓輕輕地握著我的手,沒有很用力,可是卻似乎又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我回頭看著他,“我想我們不再適合這麽親密的舉動,所以你鬆開可以嗎?”我用盡力氣抽開自己的手,看著他受傷的眼神,疼痛一閃而過,我慢慢地閉上眼睛,我想我是真的累了,即使輕輕地說幾句話就會這麽累。


    “我知道,諾,聽我解釋好嗎?”他急切地說著。


    我沉默著,然後睜開眼睛看著他,“六月還好吧,別告訴她我懷孕了,我想即使她比我大方也不會忍受你在


    離開她的時候和我發生關係,不是嗎?”


    “不是的,諾,我和她已經分手了,我離開巴黎的時候就分手了。”他解釋著,可是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原來,在法國的時候他們就在一起,似乎,我受騙了,我還以為路凡說的都是真的,原來,就隻是騙我。


    我慘笑一聲,“你知道,我和韓檢在一起的時候知道你回來了,我有多難受嗎?你知道我哭得多厲害嗎?我以為是我對不起你,看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你過得遠比我幸福的多,不是嗎?我們還真是彼此彼此,總是會找到另一個人來填補寂寞,可惜,我真得很愛韓檢,如果不是我一時頭腦發昏,說不準我們兩個會舊情複燃,那麽不會有我肚子裏的這個孽種,更不會讓你我陷入如此的境地,而你,也不見得就舍得離開六月,畢竟你們很早的時候就那麽相愛了,是吧。”我冷冷的開口,可是說出去的話連我自己都覺得心寒。


    “諾,”他站起來,“我承認我不對,可是不要再說你不愛我,我不會相信。”


    “由不得你不信,就像你說的,你可以喜歡很多人,但是疼愛的就隻會有一個。我也一樣,我喜歡的很多,但是我愛的就隻有一個。”我仰起頭對上他冰冷的眸子。


    “我再說最後一遍,怎麽樣,你都隻能選擇我,韓檢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和你在一起,他倒是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就要看你敢不敢了。”他咆哮著。


    我看著他,咬著唇,“你知道什麽?”我想我的聲音似乎真的很大,爸爸很快的就進了病房,然後媽媽和裴叔叔裴阿姨也進來,爸爸看著我,裴叔叔拽著裴婓。


    我閉著眼睛深呼吸,“裴婓,我想我現在就是死也不會和你結婚,這個孩子我想你也是不屑的,正好我也覺得他惡心,那我們就不用再說別的了,你走吧,這輩子,即使下輩子,也別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忍著眼裏的淚水不去看他。


    他靠過來,緊緊地抱著我,“諾,我錯了,我剛剛是氣急了。我不該對你發火的,別哭好嗎,好嗎?”他顫抖的聲音傳過來,卻似乎是進了無底深淵,我想,我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對不起,叔叔阿姨,我想,我和裴婓不會再有什麽關係了,這個孩子我也不會再留。”我靜靜地開口,絲毫沒有理會一旁驚慌的裴婓。


    裴叔叔深歎一口氣,“我們理解。”


    我從裴婓的懷裏伸出手來,按了牆上的呼叫鈴,不久醫生就來了。


    “對不起,麻煩您給我安排一下手術,這個孩子我不想要。”


    我看見醫生看著室內一切時候的錯愕,我知道這樣子的場麵似乎頗有看點,我也滿足了他們看戲的心情。


    可是,醫生看看我,“對不起,您的身體有炎症,現在不適合手術。”


    “炎症?那要多久可以?”我看著醫生的臉。


    她看了看我,猶豫著,“那要看您的炎症什麽時候會消除,等到完全恢複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為你安排手術了。”


    “那好吧,我過幾天再來。”我無奈地皺著眉,既然這樣,我也隻能妥協。


    看著一旁的爸爸和媽媽,“我想回家。”


    “好,回家。”媽媽笑著,可是眼睛裏分明就閃著淚花,我想我的選擇又讓她難過了,本想讓我幸福就好,可是現在,我似乎鑽進了一個怪圈裏,怎麽樣也出不來。


    爸爸衝我點點頭,“我們回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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