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俠正在和雲哥談笑風生的聊天,他的計劃已經進行了某個階段,所以心中高興,雖然他的心計深沉,並沒有高興的手舞足蹈,但從他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內心的誌得意滿和雄心壯誌。


    忽然,從宿舍方向傳來尖叫聲,隨著尖叫,很多學生從宿舍樓蜂擁而出,爭先恐後的跑出來,也有一些學生向宿舍樓方向跑,整個場麵亂成一團。


    東方俠心中忽然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升了上來。他緊跑兩步,一把抓住一個正像被鬼追趕的臉色焦黃的同學,問:“怎麽回事?”


    “殺人啦……殺人啦……”那個學生語無倫次的說。


    東方俠馬上就想到了譚軍,急忙問:“誰殺人了?殺了誰?”


    “譚軍,譚軍殺了個高三的學生……”


    東方俠連忙放開手,風一般的向宿舍樓跑去,迎麵而來的是潮水般湧出來的學生,還有一些膽子較大想看熱鬧的男學生。


    東方俠衝上樓,樓梯口被擁出來的學生堵塞著,進退兩難。他心中焦急,雙手用手扒開,衝出一條血路,衝上三樓。


    三樓已經靜悄悄的了。


    東方俠跑到譚軍的宿舍門口,還沒有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令人胃酸翻騰。


    東方俠還沒有進門,就看到房間的地板上躺著那個長發學生,臉色猙獰可怖,目光呆滯的望著天花板,身子還在一抽一抽的動彈著,胸口和腹部的血口,還在向外流著鮮血,鮮血已經把房間的地板上都流滿了。


    譚軍就站著,眼睜睜的望著地上的那個被他捅了數刀的長發學生,一動不動,臉色竟然有一種異樣的平靜和解脫後的安詳。譚軍聽到門口有動靜,微微的側了側看,望著東方俠,微微一笑。


    這微笑,卻讓東方俠感到一種心碎的酸痛,如果他和譚軍一塊上來,後果就不是這樣的了,譚軍呀,我的好同學,我的好兄弟,你真傻呀,你這是殺人呀!


    東方俠就站在房門,望著譚軍,不知做什麽好。


    這時,樓梯口又傳來了噔噔的腳步聲,邵主任和兩個校警跑了上來,三人手中都手持警棍,如臨大敵一般,跑到三樓,就放慢腳步,慢慢的向譚軍的宿舍逼近。


    東方俠看到邵主任,心中突然升起一種極度的憤慨和怨恨,如果不是邵主任冷酷無情的打擊了譚軍的自尊心,譚軍就不會做出這樣不計後果的事來。


    一個校警警惕的對東方俠打了個手勢,示意東方俠快走開。


    東方俠想了想,隻好向後退了兩步,閃出了房門,出了這樣的事,他是幫不上任何忙的。


    邵主任和校警還沒有走到房門,譚軍忽然就出現在房門,手中還握著他行凶的水果水,冷冷的望著邵主任,眼睛中充滿了冷冷的惡毒和憤恨。


    邵主任在譚軍這樣的眼光下,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畏縮的站下來。


    兩個校警手持警棍,大喝著:“同學,快放下刀子,有什麽事好說,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凶人是要坐牢的,你要想想你的父母……”


    那兩個校警的話,正好擊中了譚軍的軟肋,他想到了對自己寄予厚望的父母,但現在……


    東方俠歎了口氣,說:“譚軍,不要!”


    譚軍臉色木然,扔下了手中的刀子。


    兩個校警帶走了譚軍,譚軍在臨走的時侯,最後看了一眼東方俠,向東方俠笑了笑,那不是笑,隻不過牽動了一下嘴角,然後,他最後用極度討厭的眼光看了一眼邵主任,隨著校警下樓了。


    這是東方俠最後一次看到譚軍的笑。


    事情並沒有就此完結,剛東方俠和邵主任聯手準備把長發學生搬下樓去時,那個長發學生已經沒有氣息了,等醫生來到,診斷已經死亡。


    東方俠的心頭沉重,慢慢的走下樓來,推開身邊的同學的詢問和好奇的目光,獨自一人來到一個角落裏,遠遠的離開人群,蹲下了身來。東方俠心中亂成一團麻,有兩行熱淚流了下來,他是在為譚軍流淚。他把手捂在臉上,無聲的哭泣起來。


    長發學生已經死亡,屍體由學校的工作人員搬出宿舍樓來,這時,傳來一陣搶天撲地撕心裂腑的哭喊聲,一個頭發花白,臉色枯槁的老年婦女腳步踉嗆的跑了進來,一頭仆在長發學生的屍體的上,啕嚎大哭,聲音淒慘,就是最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動容。


    不少圍觀的學生都悄悄落下淚來。


    東方俠認識這個老年婦女,就是在電影院門前賣瓜子的老太太,東方俠沒少賣過她的瓜子,他一直以為這個沉默寡言隻是憨厚慈祥的笑著的老太太已經六十多歲了,卻想不到她這個兒子隻不過十七八歲,還被人殺了。


    事後東方俠才知道,那個被殺的長發學生叫張動,是家裏的獨子,父親去世的早,母親在電影院門前聲音點瓜子,因為隻有這一個兒子,從小嬌生慣養,養成了驕縱的毛病,花錢大手大腳,為人囂張,喜歡出風頭,喜歡打架,所以才會欺侮譚軍,被譚軍殺死。張動的媽媽沒有什麽文化,隻是靠賣瓜子攢點小錢,供養兒子,都是五分一毛日積月累攢下來的錢,張動雖然驕縱,卻是她活下來的精神支柱,是她所有的希望,現在這個希望卻倒塌下來……


    從張動被譚軍殺死之後,東方俠再也沒有在電影院門口見到過張動的母親,一直到三年之後,東方俠進省城讀大學,才在省城的一家路旁攤看到這個老太太,還是在賣瓜子,她坐在馬路上的石塊上,頭發已經全都白,被風一吹,淩亂的飄起,臉上滿是皺紋,瘦小,枯幹,虛弱,就像風再大一點就可以把她吹起,看來像有七十多歲,隻不過短短的三年,對她就像是過了二十年了。東方俠當然是坐在寶馬車裏和省城大學的最漂亮的校花在逛街,無意中一扭頭,看到了老太太,認出來是張動的媽媽。東方俠心頭一酸,和女朋友調情時的喜悅一下子跑的無影無蹤,他一聲不吭的把車停在路邊,走下車來,來到老太太的攤子前麵。


    “阿姨,多少錢斤?”東方俠低聲問,看著老太太的白發,他的心就像是被揪了一下。


    “三塊。”老太太木然的回答,沒有抬起頭來看東方俠一眼,她還沉浸在失去兒子的痛苦中。


    “你這袋子裏大約有二三十斤吧,我全要了。”東方俠掏出一張百元鈔票。


    “我力氣不夠,來時隻帶了三十斤,剛才賣掉十多斤了,還有二十斤不到了。”老太太一聽來了大主顧,才高興起來:“我給你找錢。”


    “不用找了。”東方俠提起那半袋瓜子,快步回到寶馬車上,不顧女朋友詫異的眼光,眼淚刷一下子流了下來。


    女朋友平時看到的一個威風八麵冷酷凶狠的黑道大哥和流氓學生,想不到這樣堅強凶殘的人物也會流淚,不由愣住了,不敢亂問。


    過了一會,東方俠打了一個電話,兩輛轎車停在東方俠的後麵,從車裏走出來幾個黑衣黑眼鏡的大漢,一看就是惹不起的黑道人物。這幾個黑道人物來到東方俠車窗前,恭敬的低下腰來:“俠哥,有什麽事?”


    東方俠指了指不遠處的正在收拾攤子回家的老太太,說:“想個辦法,以後每個月給這個老太太基本生活費,不要讓她知道。她有什麽難處,馬上辦妥。好了,走吧。”東方俠瀟灑的擺了擺手。


    那幾個黑道人物沒有問為什麽,不敢,也不需要問,東方俠的吩咐,就是聖旨。


    上麵的當然都是後話,但隻是後話之一,下麵再說一個後話。


    一個月後,東方俠就收到消息,譚軍因殺人時不滿十六歲進了看守所,在看守所裏因為不堪被別的犯人折磨,自殺身亡,同樣為此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且他的死亡時間,據法醫說的時間,竟然和被他殺死的張動的死亡時間出奇的吻合。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東方俠的頭皮一陣發緊,一種驚懍的恐怖升上心頭,難道這個世上,真有所謂的因果報應嗎?


    東方俠讓人打聽到,譚軍的父母都在,還有一個妹妹,家境並不好。譚軍自殺之後,爸爸在一家工廠上班,因精神恍惚,被機械榨下了一隻手,退職在家,無所事事,整天酗酒,打罵老婆。譚軍的媽媽在菜市場賣菜,收入微薄,失去了兒子,還天天被老公打罵,竟然成了精神病,家裏一下子沒有了收入。爸爸後悔莫急,隻好用一隻手在菜市場賣菜,供養女兒讀書。女兒還算掙氣,不久從初中就考上了本縣的重點中學一中,然後又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省城最好的大學,後來進入了一家跨國大公司,事業有成。當然,憑譚軍的爸爸賣菜的收入,是供不起女兒讀書的,他們的主要經濟來源,是因為每個月都有一筆來曆不明的匯款,隨著他們家的支出而漸漸增多,從來沒有讓他們家變成赤字,對於這筆神秘的款項,他們家都不知道是什麽來源。當然,這都是東方俠在暗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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