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像是被潑了血一樣殷紅的天空,意識逐漸模糊,但她心裏卻清楚,自己再這樣被啃食下去,遲早會屍骨無存,唯一的辦法就是放棄這個皮囊,保命要緊。


    如意掙紮著往出爬,剛露出頭,突然被什麽拽了進去,她再次嚐試,感覺自己被緊緊的牽製在了原主的身體中,嚐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


    此刻的她就像案板上的狐狸,認人宰割了。


    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還是被邪祟給活活吃掉,可恨的是姐姐也跟著遭殃,如意開始後悔自己太過愣頭青,明知子墨是個殘忍冷酷的人,卻還是拉著沈明軒不知死活的前來送死。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是我害了你。


    如意側頭看著已成白骨的沈明軒,眼眶裏滿是淚水,是她害了姐姐,是她對不起姐姐,還有那個還未降臨的包子。


    不,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師兄,快來救我,救我……


    如意眼前逐漸變成了紅色,慢慢有紅變黑,幾欲暈死,全身上下劇痛無比,幾乎已無知覺,懸在空中被黑壓壓的邪祟包圍水泄不通的身子重重的掉了下去。


    隨後趕來的如大夫看在眼裏,眼裏一片震驚之色,理智讓她三思而後行,身體卻以不受控製的撲了上去,一把奪過子墨身前被清光包裹的匕首,瞬間整個魔魘幻境發出玻璃破碎的聲音,開始土崩瓦解。


    子墨的魔魘幻境被硬生生的打碎,靈力反噬其身,整個人直直向後飛了出去,半空之中,她口中的鮮血如泉湧了出來。


    “你為何攔我?”子墨按著胸口,不可思議的看著如大夫。


    如大夫站在她的麵前,看到她白皙的肌膚上映著點點紅,從袖中取出一顆藥丸扔了過去:“吃了吧。”


    子墨接住藥丸,猶豫了下。張口吞了下去,片刻就覺得有股暖暖氣流從腹向四麵八方蔓延到四肢百骸,胸前的劇痛也漸漸消散,她運功覺得完全好了。起身疑惑的望向如大夫:“你這是什麽意思?”


    如大夫冷冷道:“她現在還是我的病人,如果在我還沒有完全醫好她之前就死在你的手裏,這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是我醫術不精,明知醫不好她了。為了保全名譽索性和你練手殺了她,這樣的名聲我可背負不起。”


    子墨張了張口,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雖然不知如大夫所言是否屬實,但在她還沒成為自己的人之前,不能因小失大。


    至於如意,她在魔魘幻境中身負重傷,想要徹底好還需些時日,以後要除掉這個討厭的女人還有的是機會。


    毛子榭跑了過去,伸手探了探如意的鼻息。有微弱的氣息噴打在手上,這才放心的長出了口氣,轉身又到沈明軒身邊,探了探鼻息,然後診脈,震驚道:“師父,她胎像不穩,可能流產了。”


    如大夫也是吃了一驚,疾步走了過去,探了探脈。秀美緊蹙成團:“送她們兩個去段會堂。”


    與此同時,賈玄從如意酒樓出來剛回到扇刑,就聽說如意帶著沈明軒硬闖將軍府。


    如意性格乖張,嘴上不饒人。而且形勢魯莽,在心胸狹窄的子墨麵前就如火星撞地球,肯定會打起來,她擔心如意吃了虧,馬不停蹄的趕到將軍府時,如意正被人抬了出來。還有渾身是血的沈明軒,他嚇了一跳。


    “如意,你怎麽了?你醒醒啊,如意……”賈玄緊張的不停搖晃著如意的肩膀,卻見她像是死了般,一動不動,轉身又喚了聲沈明軒:“大小姐……”


    隻見她們都不說話,又問毛子榭:“毛弟,快告訴我,她們這是怎麽了?”


    毛子榭稚嫩的臉滿是同情:“二小姐身負重傷,大小姐……她,流產了……”


    流水聲絲絲入耳,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山水如畫的美景,周邊仿佛有如絲如縷的靈力環繞流轉,緩緩鑽入身體又緩緩飛了出去,隻覺混沌的神識在靈力不斷的洗滌之下比以前愈發的清澈透亮,通透流暢,而且身上被邪祟撕咬後的劇痛也消失不見,渾身上下舒適清爽,四肢也強勁有力了。


    淡淡的藥香味充斥在鼻息之間,如意緩緩睜眼,入目的便是綠竹修築而成的房子,輕紗飄蕩,水霧嫋嫋,而她正赤身裸體的坐在一個巨大的藥盆之中,擋在前麵的屏風上狐姿妖嬈,仙氣靈動。


    如意穿上一側不知是誰事先準備好的素白長裙,推門走了出去,溫暖和煦的陽光落在她身上,抬眼望去高峻威嚴的璧山,碧水瀑布飛流直下,激起層層水珠濺在臉上,冰冷的涼意讓她打了個激靈,心卻沉入了穀底。


    隻要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浮現出沈明軒被邪祟吃掉的慘景,身體裏每一根神經都在提醒是她害了沈明溫軒,害了還未出世的孩子。


    一想到孩子,她的心如被刀絞,沈明軒和金天恩成親幾載,久不得子,求醫問藥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卻被她衝動的害死了。


    她再也沒有臉回家,沒有臉見爹娘了。


    “醒了。”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瞬間讓她冰涼的心感覺到了暖意。


    是師兄的聲音,他回來了。


    如意轉身看到何天滿臉憔悴的站在身後一米之處,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裏,泫然淚下。


    何天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我以為你醒來還需些時日,不過看到你安然無恙,師兄也就放心了。”


    或許終於找到了可以說話的人,亦或許太過依賴何天,如意滿腹委屈和自責都發泄了出來:“是我帶著姐姐去找子墨的,姐姐本來是阻止的,是我太過任性,太過自以為是,其實姐姐……姐姐……”說道最後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何天沉默了下,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有說。


    他曾經發誓一定會照顧好如意,不會讓她受到絲毫傷害,可當他和瓔珞在子烏國時,突然玉髓紅光乍現,轉瞬就黯淡無光,讓他原本就不踏實的心慌亂了起來。


    如意出事了!


    他來不及告別瓔珞,連忙趕了回來,看到的卻是她麵色蒼白如玉,猶如死寂,安靜地躺在哪裏,那刻他整個人被瞬間抽幹了,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是他回來遲了,他不應該留下她一人離開,想到她一個人的麵臨死亡時眼裏的無助和絕望,他的心如刀絞。


    如意哭著搖頭:“我再回不去了,爹娘,還有姐夫他們肯定恨死我了,是我害了姐姐和包子。”


    她緊緊的攥住何天的胳膊:“師兄,你帶我走吧,我不要留在這裏了,我不要看到爹娘他們恨我,我不要……”


    何天心疼的皺緊了眉頭,再次把她摟入懷中,盡力讓她安靜下來。


    片刻,他望著遠處的瀑布,堅定道:“好,師兄帶你走,我們回比比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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