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榮府下人


    本來這天就是孫小小出閣的日子,由於北部郡尉李如春早放出話來,所以雖然城裏想染指孫小小的人很多,但是都隻有嫉妒的份。


    一大早的時候,老鴇便去敲孫小小的房門,準備讓她好好打扮打扮,沒想到敲了半天門內都沒動靜,於是便讓龜奴將門砸開,這一砸開後便見到孫小小橫躺在繡**,早已氣絕多時,連身體都冰涼冰涼的。


    老鴇頓時嚇了一跳,連忙找來大夫,隻是大夫到了,連人的脈絡都沒『摸』,直接就搖了搖頭,那慘白的臉『色』全無半點血『色』,連嘴角都是發紫的,便斷定是服毒身亡了。


    這坊間女子,有的甘願淪落風塵,也有不少忠貞烈『婦』,為保貞潔而『自殺』的,什麽上吊、投湖、服毒也不是沒有過,所以大家也都沒有多想,更沒有懷疑到方陵等人身上。


    李如春聽到這事情後,連忙趕到了如意坊,見到孫小小果然已經死了,頓時氣得火冒三丈,將一股怒火全部撒在了老鴇身上,隻是再如何生氣也沒有用,神仙也無回天之力。


    李如春頓時也沒了興趣,將先前送來的聘禮定金之類的東西連本帶利的收走了,老鴇也恨死了孫小小這個災星,叫龜奴叫上兩個打手,將孫小小用草席一裹,直接就扔到了城外的『亂』墳崗上了。


    『亂』墳崗這個地方,大白天裏都是陰森森的,沒有膽量的人根本不敢靠近這裏半步,滿山遍野都是孤墳野塚,烏鴉挺在墓碑上、枯枝上、墳頭上,不時發出“呀——呀——”的淒鳴聲。


    兩個打手一走到這裏,心就晃了,二人仗著膽子走到了崗下,然後匆匆將草席扔在了一堆雜草中,一溜身就跑了。


    待到二人一走,尾隨著前來的方陵等人立刻將孫小小帶到了馬車上,重新進了城裏,來到了孟知遠租下的宅子裏。


    熏香一點,孫小小便慢慢的醒了過來,一見到房間裏的格局,便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在船上了,眼淚頓時奪眶而出,泣不成聲起來。


    方陵便一笑道:“孫姑娘,你該得好好多謝譚大人,你可是將你救出火爐的恩人呐。”


    “不……我……”譚多才連忙擺擺手,便要矢口否認,方陵湊到他耳邊低聲道:“現在可不是否認的時候,而且,若不是你告訴了我李如春的事情,我也不會想到煉這『藥』丸呢。”


    譚多才感激的看著方陵,孫小小連忙走下地來,朝著他深深一拜道:“多謝譚大人救命之恩。”


    譚多才老臉一紅,竟也朝她拜了拜,宋影兒在一邊看得掩嘴直笑:“這譚多才還真夠靦腆的。”


    方陵此時說道:“譚大人,孫姑娘如今孤身一人,去哪裏都不方便,我看你就好人做到底,讓孫姑娘呆在身邊怎麽樣?”


    譚多才不由得朝孫小小望了一眼,孫小小連忙說道:“若是譚大人不嫌棄,小小願意跟在身邊服侍大人。”


    譚多才忙說道:“不,服侍不敢當,孫姑娘想呆多久就呆多久。”說到這裏,他又遲疑了一下道,“不過,呆在這城裏始終不是個辦法,要不,我幹脆辭了官,咱們到遠點的城市去。”


    孫小小乖巧的點點頭道:“隻要不被他們找著,去什麽地方都好。”


    見到二人談起話來,方陵等人也不便打擾,譚多才為人正直,又喜歡孫小小,孫小小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所以方陵才願意成人之美,推波助瀾一番,當然私心也是有的,那便是郡誌。


    沒過一會兒,譚多才便從裏麵出來了,朝著方陵深深一躬道:“多謝方公子相助,譚某已經想好了,明天便辭官帶著孫姑娘回老家去,隻是,不知道有什麽能夠報答方公子的地方?”


    方陵微微一笑道:“譚大人,我確實有一件小事情想請你幫忙。”


    譚多才正『色』說道:“方公子請直說,你救出了孫姑娘,就是我譚某的大恩人,就是要讓譚某上刀山下火海,譚某也絕不皺下眉頭。”


    方陵失笑道:“若是讓你上刀山下火海,豈不拆散了一對人間美眷麽?事情其實很簡單,我想看一看郡誌。”


    譚多才不由有些意外,不過他也沒問原因,立刻詢問道:“不知道方公子想看關於哪方麵的記載,因為這郡誌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都鎖在倉庫中,郡府重地守衛森嚴,隻怕進去不易,你若想看什麽,我可以幫你全部抄錄下來。”


    方陵頷頷首道:“我想要知道,十九年前榮國公府大火被燒前其府上下人的名冊。”


    譚多才頓時吃了一驚,沒想到方陵要看的竟是這東西,他心頭突而一動,上下打量了方陵一番,試探道:“公子你是從哪裏來的?”


    方陵自然知道他問這話的意思,而聽他這麽一問,也不由有幾分欣賞,雖然自己是救了孫小小的人,但是他還能如此慎重的詢問自己的來曆,足見為人謹慎,他從懷裏『摸』出一枚玉牌來,朝著譚多才眼前一亮。


    這玉牌乃是極品羊脂玉鑲嵌於黃金之上,用的乃是大地上工藝最為上層的金鑲玉技術,唯有皇家身份才能夠擁有,而那玉牌之上僅刻著三個字——石城王!


    這玉牌乃是方陵離宮之前,由楚皇授命鑄刻的,其實在宮裏早有金鑲玉的存貨,要授予封王時,隻是在上麵刻上字而已。


    譚多才雖然沒見過此類玉牌,但是聽卻是聽過的,乍見此物,頓時抽了口涼氣,連忙一下子跪了下去,叫道:“下官見過石城王殿下。”


    方陵笑著將他扶起來道:“不必多禮了,起來再說。”


    譚多才哪裏料到相處這幾日的方姓公子便是石城王,一時間手足無措,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好一會兒才尷尬道:“沒想到殿下竟然就是石城王,下官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還在殿下麵前自稱大人。”


    方陵含笑道:“譚大人,我的身份不能夠暴『露』給其他人,包括孫姑娘在內。”


    譚多才連忙說道:“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保密。”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道,“殿下,下官知道你想找名冊是為了追尋榮國公的下落,所以下官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什麽人?”方陵希奇道。


    譚多才慎重說道:“我二叔,其實他就是當年大火前榮國公府上的下人之一。”


    “什麽?”方陵頓時喜出望外來。


    譚多才說道:“我二叔在榮國公裏府裏當了好幾年的下人,大火之前便被遣散了,隻是對於其中細節我問起來他也是搖頭不語,似乎事關重大,我也不好多問。不過若是殿下你問起,他一定會告訴你。”


    方陵便說道:“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去找你二叔!”


    譚多才的老家其實就在衛城郡的一個村子裏,小村靠著霧江的一條小支流,村民多是以打漁為生,雖然地形偏僻,但是自己自足,生活也頗為愜意,唯有年年賦稅嚴重,溫飽之外不敢貪圖其他享樂。


    來到譚三石的木屋裏,這個四十來歲的漁民正在喝著小酒,因為常年打漁,他被太陽曬得黝黑黝黑的,看起來健壯而樸實。


    見到譚多才突然從郡裏回來,身邊還跟著幾個人,譚三石立刻站了起來,希奇道:“多才,你怎麽回來了,有事情嗎?”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村裏的人吃完飯都早早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又要早起打漁,所以方陵一行人來倒也沒引起注意。


    譚多才沒有立刻應聲,而是先將門關上,然後朝著譚三石說道:“二叔,這位是石城王殿下。”


    “石城王?”譚三石愣了愣,連忙拜了下去,但是還是一臉糊塗,不知道這石城王究竟是什麽來曆,怎麽跑到自己這小木屋裏來。


    方陵一邊將他扶起來,一邊誠懇的說道:“譚大叔,榮國公就是本王的外公。”


    譚三石這才吃了一驚,立刻上下打量起方陵來,然後喜出望外的道:“殿下這臉,真有幾分小姐當年的輪廓呢。不知道小姐現在可好?”


    方陵含笑道:“母後身體很好,就是時常想念家鄉,想念家裏的人。”


    譚三石不無追憶的歎道:“當年小姐還是個小姑娘呢,沒想到這十幾年晃過去,殿下都這麽大了。”


    方陵笑著說道:“譚大叔,若是你想見母後,我派人將你送到封地如何?”


    “這……”譚三石愣了一下。


    方陵朝著譚多才說道:“我剛路上就想,譚大人你住在這裏恐怕也不太安全,不如我派你將孫姑娘和譚大叔一起送到封地去如何?到了那裏,便再沒有後顧之憂了,就看你願不願意。”


    譚多才連忙激動道:“下官當然願意,殿下的大名在楚國可謂是如雷冠耳,深得民心,若殿下不嫌臣愚笨,臣願意前往封地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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