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寶齋二樓的獨立雅間裏麵,熏香嫋嫋,海正衝很識趣,領著黃朝和葉廣義一起進了這獨立雅間之後,便把門給關上了。房間的角落裏有一些音響的開口,海正衝從小事生活在上海的,但老海並非是上海人,卻有一個上海的母親,於是他從小是在越劇和麻將碰撞的聲音中長大的。


    對於這張老舊的風格布置有著一種特有的情懷,於是整個茶社幾乎營業期間都會播放一些老舊的歌曲,比如《天涯歌女》《四季情歌》等等等,這種歌曲大多數要麽是卡帶,要麽是古董一樣的留聲機播放的,透著一股吱啦亂響的電磁嘈雜的聲音。


    可偏偏就是這種聲音,在當經高清的一些cd唱片裏是無法找得到的,這也注定了這些民國時期就已經紅透了大江南北的靡費之音,在整個齊寶齋盈盈熏香的味道和古色古香的典雅交相輝映。


    “黃小哥,你這地方卻是好,修生養性,閑來無事,三五好友喝茶聊天,倒真是一個休養生息的好去處,可惜了,京城的氣候幹燥,老頭子我一把骨頭,怕是住不慣咯。”


    葉廣義一邊說著,一隻手摩擦著手裏那根手掌上麵光澤圓滑的獅頭手柄。黃朝其實早就注意到葉廣義手裏的手杖了,不是尋常的物件,目測是黑曜石雕琢的。值得仔細推敲的是那獅頭雕琢的精致無比,獅頭畫龍點睛一般的點綴了兩顆紅寶石的碎石,不算名貴,但恰到好處的光澤就真的像是獅頭上的眼睛一樣,虎虎生威。


    獅嘴張開,利齒入刀,兩爪盤旋在手杖的頂端,利爪之下盤旋著一條蛇頭和一隻白頭鷹。黃朝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或許是一些家族傳承之類的秘聞,這些就不得而知了。


    “怎麽?老爺子京城住不慣?準備南回?”黃朝一邊說著,一邊從兜裏拿出了一包純白色的香煙包裝盒,翹起二郎腿,反拿著香煙一頭在自己的大腿和膝蓋上磕了一下,然後撕開外部的包裝,手腕輕輕一抖,那裏麵錫紙後麵便被抖出來了一顆沒有過濾嘴的香煙。


    “老爺子嚐嚐這口味和你當年抽的口味一樣不,算不算正?”


    葉廣義點了點頭,一隻手仍然握著手杖上麵的獅頭,而後微微身體前傾,伸出那隻蒼老的手掌,接過了黃朝手裏連過濾嘴都沒有的香煙。


    點煙的不是打火機而是希爾頓酒店的火柴,火苗擦開火焰,火焰點燃了煙絲,很快的屋子裏就傳出了一陣略顯辛辣和苦澀的味道。葉廣義猛抽了一口,突然嘴角勾起,滿足的笑了。


    “小滑頭,居然讓你搞到了‘前敵’這種煙可不好搞,幾乎早就絕跡,不生產了,你是怎麽搞到的?”


    黃朝笑了笑,道:“用點心,這東西自然能搞得到。”說完,他自己也有些忍不住葉廣義這九十多歲的老頭子在自己麵前吞雲吐霧,拿起一根“前敵”放在嘴裏點燃,隻不過他不像葉廣義,用的是火柴,他用的是打火機。


    “這種香煙是當時青天白日們的內部特供煙,北伐時期是“前敵”抗戰時期有“大刀”,東三省淪陷的時候有“918”,西安事變的時候有“三省。”那個時候,這些煙,比老車,品海,哈德門強太多了,能抽一口前敵,在上海灘的十裏洋場才是身份的象征。”


    葉廣義似乎是想到了那個年代的上海灘,陶醉的眯著眼睛,手裏連過濾嘴都沒有的“前敵”還在燃燒著煙絲和青煙。


    氣氛有些安靜,葉廣義笑了笑,仍然眯著眼睛:“葉老板喜歡抽‘大刀’他說那煙有一股軟綿,像極了酒糟醉蝦,有一種奇香。沒嚐過老上海的酒糟醉蝦吧?真可惜了。”


    黃朝搖了搖頭,道:“沒機會嚐。”


    葉廣義笑了笑,道:“蘇州河的蝦子打撈上來,活著的最佳,之後用酒糟泡製,直接生吃,酒香蝦鮮,肉汁滑嫩,唇齒留香,這玩意兒是真的可以上癮的。”


    黃朝笑了笑沒去接話,而是岔開了話題,道:“要不我陪您再會上海轉轉?杜公館如今成了酒店,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葉廣義哈哈大笑,年輕時常年握著手槍,開槍而導致的粗糙虎口摩擦著手杖上麵的獅頭,笑道:“既然你把話題扯到了上海,黃朝,可有興趣陪我這把老骨頭再回一次上海?”


    黃朝愣了一下,說道:“葉大爺,您要回上海做什麽?”


    葉廣義淡淡的說道:“剛才不是給你提起了寧王和洪門?過些天,有一批人要從檀香山,紐約,舊金山和西雅圖來這裏這些人都是洪門中人,其中一些人地位頗高,在門內說話極有分量。我想讓你陪我去見見。”


    黃朝略微皺了一下眉頭,道:“說到底我也不算你們幫內人士,我出現在這種場合,貌似不太好吧?”


    葉廣義笑了笑,道:“實不相瞞,這次的事情沒那麽簡單。洪門勢大,百年的底蘊,比起洪門,青幫雖然也不遜色多少,但因為一些原因,眾所周知的四九年之後,青幫的勢力範圍已經大不如前,如今的青幫幫眾,更多的是一些海外的社團自發組織的,其中尤以,杭州商會,安徽商會等這些老字號社團成為主力。但比起發展了百年,並且一直和一些影子勢力密切相關的洪門來說,青幫說到底還是實力不如人。”


    黃朝聽到這話,倒也是點了點頭,的確自從黃朝知道洪門的背景是共濟會之後,他對於洪門也有了更濃重的好奇,這個組織成員結構密切,勢力範圍極大,如今進入新社會的青幫,離開了漕運的青幫和洪門比起來,相差甚遠。


    “但黃朝,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樹大招風。洪門之中和青幫一樣,並不是一條心,五根手指握成了一個拳頭。各方勢力的角逐,明爭暗鬥,捉對廝殺幾乎已經成為了白熱化,尤其是寧王回來之後,洪門之中的矛盾衝突更越發嚴重,甚至鬧到了死人的地步,所以,明天來的這批人,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想...”


    葉廣義說到這裏,壓低了嗓音,故意看了一眼黃朝。而黃朝卻依然一臉平靜的看著葉廣義,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那一股冷靜的樣子,哪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


    “哦,也就是說洪門之中有人願意做內應,讓我們出手,鏟除掉寧王的勢力?”


    “不完全是這樣,其實,這些人很實在,很務實,他們對於殺死寧王的渴求並不大。這些洪門中分出來的部分洪門幫眾,對於寧王死活早已並不太看重,他們更多的看重的卻是黃朝從天坑之中帶出來的那些關於金銀的秘密!


    聽到這句話,黃朝不由的冷笑連連。


    “原來這些洪門義士,骨子裏也沒裝著他們洪門的祖輩訓誡,完全是自私自利,這種人,我為什麽要幫他們?”


    “黃朝你又錯了,我並非讓你幫洪門中人,而是想讓你幫我們青幫一個忙。”葉義山說到這裏,略微挺起了自己的搖杆,手卻一直摩擦著自己掌心中的獅頭手杖。


    “隨後,葉廣義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然後緩緩地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張支票,遞給了黃朝:“這裏是三百萬美元的瑞士銀行私人兌現支票,如果你答應的話,著三百萬美金全部都是你的!”


    黃朝笑了笑,卻並沒有笑納。


    沒有答應葉廣義的目的很簡單,黃朝要知道,葉廣義他到底想讓自己去做什麽事兒。


    “老葉,你為什麽不給我交代一句實話?你覺得我會窮到為了三百萬美金就什麽事情都幫別人做嗎?”


    葉廣義哈哈大笑,說道:“黃門中人肯定不會為了三百萬就心甘情願的當別人的刀,這我知道,隻是我請你來的目的是,防著一些突發事件。因為據我所知,這群前來大陸的洪門眾人,九成九應該是第一次來京城,來大陸。而且,這些人之中,不缺一些性格孤僻怪異的能士奇人。”


    黃朝明白了,感情這個葉廣義是想花錢請個保鏢?


    “你說的我都明白了,不過這事兒需要考慮,你容我幾天時間想一想,等有了答複,我自然會告訴你。”黃朝耍起了太極,不願正麵回答。


    葉廣義也沒有逼黃朝的意思,通情達理的笑了笑,點了點頭,說道:“那行,既然如此,錢就在這裏,我隻等你一句話。”說完這些,葉廣義還是不忘摩擦著手中的獅頭手杖,將支票塞進自己上衣的內兜之中,說道:“我等你的消息。”


    ......


    一頓茶水喝的黃朝肚子裏一點油水也沒有,而在此見到葉燦的時候,這小子還在地上跪著。黃朝笑了笑,對葉廣義說道:“把葉


    燦帶走吧,他的事情和你的事情,我一並一起考慮,不過時間可能需要多一點。”


    黃朝點了一根“前敵”香煙,隨後把一整包香煙全部遞給了葉廣義,讓他拿去抽。


    這才是真正的抽一口少一口,光是著一包煙,黃朝就花了將近五十多萬才弄到手。而且這種香煙需要機器嚴苛的保護措施,防潮,防蟲,防火,工序非常繁瑣複雜,這也是為什麽這種這輩子都不太可能生產的香煙,為什麽這麽值錢,就有人冒著被海水打濕的危險偷運這些,每次多則幾包,少則一兩根,可見這東西的名貴。


    送走了老狐狸葉廣義和他的孫子葉燦一行人,黃朝難得的換來了一陣清淨悠閑,坐在齊寶齋裏麵,獨子飲茶,沒人去打攪他。期間黃朝想給老爺子黃寶山打了一通電話,說明葉廣義的這些事,但拿著電話還是放棄了撥通電話號碼。


    然而,第二天,齊寶齋的鋪子剛開門,黃朝拎著豆漿油條和肉包子,剛剛悠閑的走進齊寶齋的大門,門外三兩漆黑的轎車就緩緩地停了下來。


    三兩漆黑的轎車,領頭的是一輛賓士,後麵兩輛也都是不算多麽的名貴,但車上卻走下來了一個中年女人。


    她約莫看上去有四五十歲的樣子,盡管是夏天,卻依舊穿著一身黑色的紗織披肩,下麵是白色搭配點綴著的職業裙裝,身後跟著十幾個五大三粗的彪形壯漢,一個個墨鏡掛在鼻梁上麵,還沒近身就隱隱的能讓人感覺到這幾個壯漢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一股子無形的威壓。


    女人在齊寶齋的門外略微站了片刻之後,這才走進了齊寶齋,說話帶著一股濃南方普通話的味道,但並不是吳儂軟語的那種南方話,而更多想廣省,寶島等地粵語和閩南語演變而來的普通話。


    她腳下有一雙精致的高跟鞋,配合著鞋跟踩在地板上傳來的哢哢聲響,坐在齊寶齋角落裏,肉包子吃的滿嘴油膩的黃朝,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來了上學那會,陳越經常說的那些島國錄像裏麵,踩著高跟鞋**男人的女王畫麵。


    “黃生?”女人禮貌的看著黃朝,略微一笑。


    黃朝嘴裏還滿是包子,一點也不在乎主意自己的形象,說道:“您是?”


    “致公堂,司徒筱嵐,打擾黃先生吃早點了,賠個不是,還請見諒則個。”


    司徒筱嵐說完這句話之後,步子微微邁前一步,清晨的暖光從她身後的一麵窗戶照射進來。身後跟著的十幾個彪形大漢,一個個全部站在他的身後,如同鋼鐵一樣,一動不動,黑暗中隻能看到那十幾個壯碩男人的模糊輪廓。


    他們明顯沒有什麽紀律性可言,或坐或站,或自顧自的點煙,或雙手抱在胸前,站在一邊。但盡管他們形態各異,但仍然不容小覷,雖然黃朝距離他們很遠,但能夠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這群人身上隱藏著的氣機!


    一共十二個人,其中四個是暗勁巔峰的高手,其他的幾個更大多是渾身上下有著一股濃鬱不化的煞氣,顯然,都是手裏掛著幾條或者幾十條人命的狠人。這才是保鏢,金牌保鏢的氣場和氣勢。想必這個突然造訪的司徒筱嵐來路不簡單,或者說在洪門之內,司徒筱嵐說不定是某個隱退大佬的後代,不然的話,怎麽會養著這麽一批讓人眼紅的亡命之徒作為保鏢?


    “客套話想必黃老板也不樂意聽,我上門的理由其實很簡單。”司徒筱嵐自顧自的坐到一旁,從自己的手包裏取出了一個精致的女士煙盒,纖細的手指甲將煙盒打開,抽出一根潔白如霜雪的細長女士香煙,夾在手心裏在女士煙盒的上麵磕了磕。


    “沒別的意思,我們知道,葉廣義葉大爺就在京城,過些天他要去滬上。我們來找您,其實目的很簡單。”司徒筱嵐看著黃朝,微微前傾了一下身體,說道:“寧王願意出七百萬美元,隻要一個好看的結果,他不希望葉大爺活著坐上飛往滬上的飛機。”


    說完這話,司徒筱嵐略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別看她雖然也已經四五十歲了,徐娘半老,風韻不存。但說話的那一股子優越家族所熏陶出來的天然脾性還是在的。


    “你們家的寧王就是想花七百萬讓我把他收割一條本來就沒幾年陽壽的老家夥?”


    “正解。”


    “這筆生意看上去還真的挺劃算。”


    “寧王很賞識你,隻要你幫忙出手,我們的人以後絕對和你劃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


    黃朝搓了搓滿是肉包油膩的手掌,笑著說道:“如果我不幫忙呢?”


    司徒筱嵐說道:“不幫忙您大不了就少賺七百萬的美元,以後的恩怨,等葉廣義那老骨頭去西天了,再說。”


    司徒筱嵐說完這些之後,看上去和寧王年紀相差不了幾歲的司徒筱嵐又說道:“這件事說白了,隻是寧王願意給你一把刀,讓你重新選擇。葉廣義不知好歹,以為憑著江湖義氣就能和寧王作對?螳臂當車的事情,自古以來下場都很悲劇。黃朝,你自己考慮,是選擇站在一輛滿是窟窿,已經漏水並且即將沉沒的船上,還是坐在一艘把你當做自己人的船上?”


    司徒筱嵐微微一笑,那略帶著一點黃褐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狡獪。這女人不一般,雖然年紀大了,但黃朝能夠看出來,司徒筱嵐年輕的時候,必定是天生狐媚相,是個會勾引你男人,會利用自己身體優勢來換取最大利益的聰明女人。


    “七百萬美元,折換成人民幣就是近五千萬人民幣,嗬嗬,司徒小姐,除非是傻子才會拒絕,不是嗎?勞煩你親自跑一趟,就說京城不方便下手,我會跟隨葉廣義一起返回滬上,並且在洪門青幫大會上麵,當場將他格殺!哦,對了,還有他的那個孫子。”


    司徒筱嵐愣了一下,看著黃朝繼而哈哈大笑了起來,那張鋪滿了白皙粉底的老臉上麵,伴隨著司徒筱嵐扭曲的笑容不斷的往下落著白色粉末,那一排不整齊的牙齒和略微有些黑厚的嘴唇,露出輕蔑的嘲諷笑意:“嗬嗬,看來寧王看錯了,本以為黃朝會有些骨氣呢?看樣子,你也是一個貪財的俗人。”


    黃朝笑了笑,抽了幾張麵紙,擦了擦自己的油膩的手掌,笑著說道:“但凡是人都要吃飯,飽暖思**欲,殺幾個人就有五千萬,還能少得罪個仇家,這種事情,換誰誰都做,不是嗎?”


    “正解,黃朝你是個聰明人?可惜,年紀太小,若是大個幾歲,或者姐樂意爬上你的床。”


    黃朝笑著道:“是啊,很可惜,看得出來,司徒姐姐生前必定是個尤物美人兒,白狐臉,小蠻腰,對不?”


    “哈哈哈!”司徒筱嵐捏著手裏的煙屁股捏滅在了煙灰缸裏,笑著說道:“本來以為,黃家的後人性格古怪,囂張跋扈,腦筋或許有些直,不太會說話,卻沒想到,你比我印象裏的嘴要甜多了。”


    “姐姐你我二人可以慢慢了解,沒多少人知道,其實我這人啊,人比嘴還甜呢。”黃朝說著,扔掉了手裏的麵巾紙,做到了司徒筱嵐的身邊,很快的這娘們兒身上,一股子濃妝豔抹的氣息近在咫尺。


    禍害,這娘們兒年輕的時候八成是個禍國殃民的禍害!


    司徒筱嵐輕笑著,至今自己在比弗利山莊的大宅裏麵還養著兩個男寵的司徒大小姐,下意識的一巴掌拍在了黃朝的胸膛上麵。掌心觸碰黃朝胸膛的那一刹那,這個好色的司徒筱嵐眉宇間露出了一抹春色。


    “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惜你骨子裏就是青色的。”


    黃朝嗬嗬一笑,並未搭腔。


    “行了,小白臉你也別在姐姐麵前勾引我,除非你下麵那活兒能有二十厘米,不然還真進不了姐的眼裏。”


    黃朝也沒想到,這個突然造訪,前後加上介紹沒幾句話的司徒筱嵐,居然說出這麽直接的話。不由得對這個有著一個複姓的女人,有了一些好奇。


    曆史上叫司徒的人不多,名人就更少,而關於洪門的司徒,黃朝隻知道一個人,司徒棠,這位在四九年曾經和那位梳著大背頭的偉人一起,登上過天門城樓的洪門大佬!


    “敢問司徒小姐是司徒棠的?


    司徒筱嵐微微一笑,說道:“他是我的祖父。”


    說起司徒棠,這個司徒筱嵐的眉宇間明顯有著一股崇敬,敬畏的神情。


    “原來如此。”


    黃朝點了點頭。而這司徒筱嵐換了一個坐姿,裙裝下麵肉色的絲襪微微一顫,雖然也是近五十歲的中年年紀,可那保養極好的雙腿讓黃朝沒來由的想起來了電影《


    本能》裏麵莎朗斯通的那個經典動作。


    “黃朝我沒回國之前,就聽說過你的名字,外麵都說你二十郎當歲殺人無數,做人還算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你爺爺是青幫大佬,雖然淡出江湖,但名字卻是在青幫族譜上麵。我就好奇了,你怎麽會選擇站在我們這邊,幫我們殺掉葉廣義?這個可是早些年上海灘的大人物,殺了他,就等於是和大半個青幫成為了死敵。”


    黃朝嗬嗬一笑,道:“不殺他,就是和你們洪門,共濟會成為死敵。我是個聰明人,這種選擇題一目了然,我才不會因為一群弱者而去得罪強者。”


    “那你當初為什麽殺了杜魯門?”


    黃朝真誠的笑了笑,道:“不殺了他,你怎麽會坐在我的麵前?如果連個毛鬼子都不敢殺,你們怎麽可能找上門來和我坐下來談?”


    司徒筱嵐聽到這話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黃朝撇了撇嘴,攤開手沒說話,不置可否。


    司徒筱嵐在齊寶齋坐了一上午,喝了兩大壺茶水。等司徒筱嵐走了之後,黃朝也開車離開了齊寶齋,哪兒也沒去,直接回到酒店,打開酒店的窗戶,麵朝東南,取出了自己的三枚淳熙通寶。


    一翻占卜之後,一個卦象已經初現端倪。


    “果然葉廣義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像他這樣的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有人要加害他。難道,這老小子還有什麽底牌沒亮出來?”黃朝眯起眼睛,看著三枚古幣,怔怔出神。


    青幫


    洪門


    共濟會


    三大勢力的角逐,黃朝恰巧處於在這三方勢力中間的夾層地帶,摸著石頭過河,步步為營,小心翼翼。一個不留神,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可是沒得選擇。黃朝不是聖人,也沒有一個樂善好施的心腸,化解這三方矛盾。


    第一次,黃朝在這三股勢力帶來的巨大壓力下,感覺到了個人能耐的微不足道。不管是青幫,洪門還是共濟會,哪個不是藏龍臥虎,人才輩出的?自己一個人,勢單力薄,能做其實很少,唯一就是活著,然後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一個的敵人倒下去!


    在酒店匆匆吃了一個午飯,就打了一通電話給葉廣義,告訴他自己決定和他們一起返回滬上。葉廣義似乎預料到了,情緒似乎很平靜。


    隨後黃朝給趙東山打了個電話,大概半個小時之後,趙東山開著車,帶著趙平,小六子和泰成三個人,來到了酒店。關上房門,換掉了所有人的手機電池,將整個房間從裏到外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之後,黃朝將司徒筱嵐來找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給了趙東山他們。


    “小爺,你現在告訴我們,是不是心裏已經有一套自己的計劃了?”


    黃朝點了點頭,目光深邃入萬丈冰窟一般寒冷,看著周圍三個人。


    “你們三個其實在京城都算是底很白淨的,沒多少人知道,所以辦起事情來肯定方便許多。這次的事情不能出岔子,因為船已經開了,想讓他停下來除非等船沉沒。”


    “小爺,您直接說有什麽事情我們能辦吧。”小六子也算是急脾氣,直接說道。


    黃朝點了點頭說道:“老趙,你以前是搞盜墓的,殺人越貨的本事我不懷疑。之後的幾天,姓葉的子孫倆的必須在我們的視野之中,他們吃什麽,玩什麽,見過誰,我都想知道,第一時間的知道。當然,更重要的是,我要知道葉廣義他們在哪裏見洪門的人。”


    趙東山一拍胸脯,道:“小爺放心,這些事對於小六子那笨手笨腳,隻會殺人的狠貨來說難,對於我來說不難。”


    黃朝點了點頭,對他充分的相信,隨後轉過頭對一旁的泰成說道:“我一會會給你一個清單,上麵的東西搞到手挺困難的,但我希望你盡量。”


    泰成點了點頭,又加了一句:“放心小爺,這些東西我絕對不去黑市找水貨來充數。”


    “嗯,對寧缺毋濫。”隨後黃朝轉頭看向小六子,壓低了嗓音說道:“說實在的,咱們就四個人,小海在京城,不可能出現在上海,否則他們肯定會起疑心。我們四個人,絕對不能失手,不然...我真不知道死相會有多難看。”


    聽到黃朝把話說得這麽嚴重,小六子仍然一臉木訥,點了點頭,道:“小爺你放心,殺人這事可能是天底下最簡單的事情了。”


    黃朝白了這孫子一眼,轉過頭看向趙平。


    自從斷手之後,趙平一直處於低穀期,畢竟是殘廢了,斷了一條手,換做誰誰都會沮喪。可偏偏斷了手之後的趙平,開始喜歡玩起了槍,現在嗜槍如命,雖然槍法還比不上遊興和小六子,但也是有了一定火候了。


    “能開槍?”


    趙平點了點頭,目光堅定。


    “那等那天開槍的時候別手軟,槍槍都給我王腦袋上打!”


    趙平森然冷笑,陰沉的像是烏雲背後躲藏的妖魔:“放心,黃爺,我手殘了,但沒腦殘,知道咋殺人。”


    黃朝嗬嗬一笑,長出了一口氣,看著眾人道,沒有太多的寒暄,揮手讓眾人離開。


    等趙東山他們走了之後,黃朝再次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久未撥通的號碼。


    ......


    俗話說運籌帷幄,任何事情的發展都不可能是單方麵的。


    與此同時華盛頓特區距離白宮的一處公園內,寧王正坐在長椅的邊緣,手裏捧著一把碎渣狀的麵包屑。彎腰把手裏的的麵包屑灑在地麵上,引來幾隻膽大的白鴿飛來啄食,這些白鴿像是最先吃到了螃蟹肉的那些人,周圍其他的白鴿見到寧王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就徘徊了一陣子之後便都跳了過去。


    腦袋像是釘子一樣快速的啄食地麵上的麵包屑,歡快的樣子引來周圍不少孩童天真的笑聲。


    如果不是寧王手裏那枚三角圓規和直尺標誌的共濟會高階會員的戒指,恐怕這個公園廣場上麵沒人會認為,這個喂鴿子,樣子人畜無害的亞裔中年男人,會是一個殺人不見血也不眨眼的共濟會高階會員,是一個主宰者無數人性命和命運的強勢人物,也是能讓羅斯柴爾德家族少數正眼的亞洲人,黃種人。


    “阿魯。”寧王拍了拍手,手上黏著的麵包屑被他雙手一拍震飛了起來。


    “少爺,怎麽了?”阿魯是一個摸樣笨拙,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留著絡腮胡子,棕色頭發卷曲的爬滿了圓圓的腦袋,阿魯很胖,兩條腿都並不攏,站在寧王麵前,不走動都氣喘如牛。如果不是腰間明顯鼓起了槍柄的樣子,很難想象阿魯是寧王從小到大的貼身保鏢。


    “司徒小姐已經聯係到了我們的朋友,你猜結果如何?”


    阿魯撓了撓頭,那樣子更顯笨拙了,想了很久,阿魯想的臉都憋紅了卻仍然得到不一個答案,紅著臉的搖了搖頭。


    “你不是一直喜歡司徒小姐嗎?既然喜歡就應該了解,為什麽你不知道呢?”


    阿魯搖了搖頭,說道:“因為,這個叫黃朝的年輕人,本能的讓我感到了害怕。”


    “你又沒見過他,為什麽會感到害怕?”


    “因為司徒小姐的電話裏對他讚不絕口,這事很反常。司徒小姐是出了名的強迫症患者,輕佻的男人如果對他出言不遜,她甚至會把那男人的舌頭割下來。可是,司徒小姐說,黃朝的嘴巴很甜,這一點就很古怪。”


    “阿魯,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少爺,你才是最聰明的人,阿魯隻是你的保鏢。”


    胖阿魯說著,哼哧了一下鼻音,扶了一把自己腰後麵的槍托。


    “是啊,他殘忍的殺掉了杜魯門,甚至連屍體我們現在都找不到。他做事就像是一個蠻橫無理的土匪,從來不講遊戲規則和紳士禮節,可這一次為什麽偏偏他選擇和我們合作,殺掉葉廣義?”


    阿魯搖了搖頭,似乎是肥胖的身體壓迫了他的腰間盤,吃力的他幹脆靠在了欄杆上麵,解開了領口的白色襯衣和黑色領帶,露出白花花的脖子和肥肉。


    “阿魯,如果你被狼咬過了之後,你還會相信狼嗎?”


    阿魯繼續搖頭,憨傻的摸樣看上去一點也不讓人覺得憎惡。


    “不,少爺,我從來不相信狼,尤其是身邊跟著一群狐和狽的狼,這種狼是最危險的少爺。”


    寧王哈哈大笑:“所以,我們也不能完全相信這個姓黃的小土匪,不是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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