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一章


    李玉華對晉郡王妃大姨的了解並不多, 信安郡主雖說私下同李玉華說過郡王妃二嫁的事, 李玉華並未如陸國公老夫人這樣想的這樣長遠, 連郡王妃一嫁的夫家都算計上了。這怎麽可能啊, 跟晉郡王做二十好幾年的夫妻都落得這樣下場,那前頭不過數年婚姻,難道郡王妃還能左右前夫家的立場不成?


    這不發夢麽。


    倒是直待穆安之一行過了山西, 山西境的誥命們都要懷念平疆王妃的風采, 真真是位極有威儀極有規矩的王妃娘娘啊!想人家北疆雖地遠偏寒,在北疆的誥命攤上這樣一位娘娘,也算有福。


    隻要是正室, 見識過李玉華教訓趙側妃的, 就沒有不喜歡李玉華的。


    到陝甘境時, 按理正是暑天, 卻沒有帝都那般炎熱。


    陝甘何總督早得了信兒,他雖外官不好結交藩王, 可藩王打他這地界兒過,他不好不聞不問。再說,這裏頭領兵的是他孫女婿,一道跟著的還有他家孫女呐。


    何總督也在總督府準備了院落房間供親王夫婦使用, 不過,親王夫婦並未入住總督府, 大家隻是和和氣氣的見了一麵,水酒都沒吃,何總督送了酒食到親王殿下帳中, 在家親自招待孫女婿。


    兩家親事定的早,可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江珣官升的快,在帝都也稱得上少年俊才,於禁衛軍中深得重用,結果卻是被打發給穆安之做了親衛將領,雖說官階還升了半品,可在軍中,這便是明升暗降了。


    不過,江珣顯然不做此想,江珣道,“我畢生誌向像是在北疆殺敵。”


    何總督心說,當年雖說是看這小子有誌氣才許的婚,那會兒何總督人也年紀,一感動就把親孫女許出去了。如今上了年紀,且如今北疆是真的有些不太平,何總督現在的心願就是盼孫女平安。


    還是與江珣道,“殺敵固然要緊,你乃殿下親衛,第一要緊之事便是保護殿下安危。這是重中之重,可要記牢!”


    “祖父放心,我都曉得。”江珣鄭重應下。


    何總督問起三殿下的行駕,這怎地這麽些人,“商賈也太多了些。”


    “都是跟著路上做生意的。”江珣道。


    “三殿下也太善了。”這些奸商就是為了省各地各城的關卡銀子。


    江珣很實誠的道,“不白跟,他們都要交銀子或是以貨相抵的。”


    何總督打了個嗑巴,往熱湯鍋子裏夾了幾片鮮切羊肉放下,“嗯,瞧這陣仗,三殿下這趟能不少賺。”換個話題,“你們這一路可好?”


    “挺好的,路上飲食皆有殿下著人安排,我們隻管護衛。殿下說讓我跟祖父打聽一聲,哪兒有上好的皮貨,北疆那裏七八月就要轉寒了,我們禁衛軍也每人都帶了棉衣,殿下說頭一回去北疆,路況不熟,倘有耽擱遇著風雪,還是置些皮子帶著以備萬全。”


    何總督道,“這容易。”又一想,“這事不必殿下費心,你把人數報上來,我給你們置辦了就是。”


    “如何叫祖父破費。”


    “這與你無幹,殿下好歹路過陝甘境,殿下避嫌,不肯入府吃酒,這些東西就當是我的心意。”何總督當然是看孫女婿的麵子,當然,主要也是想給穆安之個人情,畢竟看穆安之跟商賈收錢的賀式,為人很不傻,沒什麽皇子高高在上不沾人間煙火的清高氣。


    再看一眼孫女婿,倘三殿下有命,孫女婿必定前程似錦。於是更是叮囑了許多話去。


    後頭何夫人在跟孫女說話,細細問孫女成親後跟孫女婿相處的可好,其實這不必擔憂,一直有信件往來。孫女婿雖孤寒了些,家裏父母已不在,但家族依舊顯赫,幾個叔伯都得力,孫女婿在帝都升官也升的俐落,孫女嫁過去,立刻就是當家做主的。無需孝敬公婆操勞,卻也沒有長輩指點,何夫人聽孫女慢聲慢語的說,“相公家裏有老成的嬤嬤和管事,一應往來都有成例,二房嬸子陪我住了小半年,看我都妥當才走的。臨走又把我托給姚公府的老夫人,說讓我有拿不準的事去請教這位老人家,必是什麽都妥妥的。”


    “家裏事情不多,旁人待我也都好,相公無非就是當當差,同僚們吃吃酒,也沒旁的事。就是這最成親一年多了,我也不見有身孕,讓人急的慌。我請太醫診了,太醫也沒說什麽。”何氏跟祖母說。


    “孫女婿是不是急了?”


    “他倒是不急,還安慰我說孩子都是天意,說不定什麽時候就來了,讓我也別急。”


    “就是,這急什麽。你今年才十七,原本咱家女孩兒沒這麽早嫁人的,可孫女婿的情況跟尋常人家也不一樣。打你十五及笄上,何家就來信打聽,想娶你過門,孫女婿那邊兒也有人服侍。趕上咱們老祖宗仙逝,守了一年孝,你十六上出的閣。這晚上有孕不是壞事,年紀太輕,身骨未成,多有生產不順的。待十八九上,身子也長成了,身強體健的,必是順順利利的。”何夫人給孫女寬心,的確是,小兩口日子過的挺安生,也沒旁的亂人淘氣,待機緣到了,生一屋子兒女有什麽難的。


    何夫人給孫女吃一記定心丸,“隻管放心,咱們何家素來多子,子息最旺。你出閣的幾個姐姐,個個都是兒女雙全。”


    聽的何氏不禁笑起來,何夫人道,“這可不是胡說,這是有神仙保佑哪。”老何家祖上雖不及唐家神仙那樣耀眼,可祖上也是出過仙姑的,當年人稱何小仙兒。當年何仙姑嫁的就是江家祖上,雖說這些年姻親並不多,但一直很親近。據說,姻親不多也是因為仙姑的緣故,仙姑說過,必要出了五服才好做親。


    兩家都是人丁興旺的人家,小兩口都身子健旺,怎麽可能無子呢?


    何夫人又問起路上的事,尤其打聽了一回晉王府那事兒,何氏驚訝地,“祖母都聽說了?”


    “你們王妃跟晉郡王把官司打到宗正寺去了,這還能不知道。”


    何氏當天也在場,因江珣得穆宣帝喜愛,且江珣身世之故,何氏一入門便賞了誥命。如今她隨夫去往北疆,因她有誥命,但凡有出頭露臉的事,李玉華都帶著她。所以,那天她也是跟著往郡王府去了的,觀了個全場。


    何氏源源本本說了一遍,大為敬仰的道,“我們王妃當真不是尋常氣派,立刻就處置了那逾禮的側室,晉郡王還好意思跟宗正寺哭訴,他那天當著我們王妃的麵兒,一個‘不’字都不敢說!真的是人人稱好,我走在後頭,聽幾個晉地的誥命說,這位娘娘才真正是王妃的威儀,令人敬仰。”


    何氏出身大族,天生就看不上趙側妃那樣的婦人,自然敬重李玉華這樣明曉禮製的婦子。何夫人認真聽了,將李玉華的言行慢慢咀嚼了兩遍,與孫女道,“娘娘非但知禮,更有俠義心腸,這樣的人很難得。待娘娘這樣的人,得拿出真心出來。”


    “祖母放心,我知道的。”何氏點頭應下。


    “聽我祖母說,明聖皇後做皇子妃時就頗有俠義心腸,當年,一位皇子對一個側室寵的不像話,竟對自己的皇子妃無禮。一屋子人都震驚了,明聖皇後忍無可忍,過去就給了那位皇子兩記大耳光。”


    何氏都聽愣了,“還能有這種事。不能吧,縱是大戶人家夫妻不和,在外人跟前也得好好的呀。”


    “可不是麽。太.祖皇帝立國以來,皇家縱有被冷落的皇妃,但從未有一個被當麵掌摑的皇妃。要不是明聖皇後打還那皇子,那皇子妃可怎麽活呢。”何夫人道,“這世上,權衡利弊的人多,義憤填膺的也多,可真正有俠義心腸,肯為人出頭,又把事辦周全的就太少了。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的。”


    何總督待三皇子一行沒的說,光送的那一批皮貨就價值不菲了,可這旁人也挑不出毛病,太嶽丈疼孫女婿,愛怎麽疼怎麽疼。


    穆安之也覺著,江珣這門親事結的實誠,做的事就實誠,不似那些虛頭巴腦的老油子。


    現在穿不著,先自己收著。


    待出了陝甘,大家便換上夾衣了。


    大隊人走在茫茫戈壁上,什麽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都見著了。若氣侯不佳,就是野雲萬裏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


    何總督送的衣裳就有用武之地了。


    一筐一筐的牛羊肉幹放到鍋裏滾滾的煮起來,有鮮菜放鮮菜,便是蘿卜豆腐也是好的,沒鮮菜便放菜幹,要是菜幹也沒有,就隻能純吃燉肉了。


    李玉華也吃肉,不隻是喜歡,而是這樣寒冷的天氣,吃肉才能搪住寒冷。就是水囊裏,也換成了放了鹽與茶煮的奶茶。


    車隊並沒有直接去新伊,而是根本商人提供的信息,先去一個叫阿合的大部落,在那裏開市,周邊部落的牧民也可以過來買賣抑或交換物品。


    阿合部落知道是皇子親王駕到,很是熱情的招待親王夫婦、郡王妃以及郡主、宗女一行。


    李玉華早準備好送給部落大汗們的禮物,這是經信安郡主與郡王妃、還有孫嬤嬤一起參祥掌過眼的,非常的華美。還有大汗的兒女們,兒子便是一人一把彎刀,女兒則是帝都新鮮花樣的絹花首飾。


    周邊的部落的汗王族長也受到穆安之的召見,集市一直持續半個多月,穆安之才令重新啟程。


    一大隊人就這樣一路走一路交易,直把新伊城的陸侯、唐安撫使、裴如玉急了個夠嗆,因為朝廷那裏的邸報有寫著,穆安之一行六月初就從帝都出發了,這眼瞅九月中了,怎麽還沒見人到新伊。


    是不是路上出什麽事了?


    好在陸侯傳令下去,令人一路快馬到北疆各驛站,查閱親王殿下到驛站的時間。然後,裴如玉這裏也得了信兒,是小九叔那位熟識的絲綢商錢東家帶來的,錢東家說,“殿下帶著數萬軍隊與數萬商賈,在草原上大開市集,凡聽聞的牧民無不過去交易,瞻仰皇子殿下的風采。聽聞,皇子殿下俊美的容貌如同天神降臨,所見者無不全心敬仰。”


    裴如玉與牧民打交道的時間長了,就覺著這些人說話特別容易誇張肉麻,主要是,他也被讚美過神明一般的美貌。


    知道穆安之一行因何耽擱,大家便放下心來。


    直待九月底十月初,大雪揚揚灑灑如撕棉扯絮,新伊將領以陸侯為首,文官以,呃,白大人為首,等在城外迎接親王殿下的到來。


    這北疆氣侯不比關內,在大野地裏傻站等著不成,轉眼就能凍成冰坨。於是,紛紛支起數個大帳,點起火塘,吊起黃銅鍋子煮起奶茶,大家團團圍坐火塘說話。


    陸侯居上,李玉華次之,接著往下排的應是唐布政使,不過,唐布政使很大度明智的請裴知府就近照顧白大人,給白大人遞遞奶茶什麽的,唐布政使要是對著旁的上官,他也是很恭敬很有眼力的,獨對女上官有些殷勤不來。


    就有紀將軍說,“我聽說殿下跟阿合部落用茶葉絲綢換了許多駿馬。”


    另一位秦將軍道,“不是說跟木兀部落換的嗎?”


    已有人都忍不住摩拳擦掌,“阿合部落、木兀部落的駿馬是出了名的。”隻要是軍中,就沒有不缺馬的。尤其承平年代,朝廷撥給北疆的軍用是一年比一年的摳索。倒不至於吃不上飯,但將士們也不寬裕是真的。


    白木香說,“這倆部落的馬的確是好馬,你們是不是想要馬呀。”


    秦將軍嘴甜,而且自覺生的英俊非常,笑道,“白大人您真是目光如矩啊!”因為白木香經常給軍中改製兵工器械,幾位將軍對白大人很熟悉,也很佩服白大人的本事,等閑過年過節還會給白大人送些年禮節禮啥的哪。


    相較而言,他們對裴如玉這樣的文官就有些麻爪了。人家狀元出身,天上文曲星,咱大老粗,見著狀元不知道怎麽開口。


    白木香一手端著熱乎乎奶茶,笑眯眯道,“以前我老家,誰要哭窮就是先這麽一套話。”


    大家紛紛笑起秦將軍來,秦將軍臉皮厚不怕笑,秦將軍道,“是真的缺馬,我麾下如今騎兵也隻有五千,馬匹不足七千,正經騎兵一兵配兩騎或三騎,七千馬匹中,有兩千匹是十五歲以上的老馬了。”


    白木香說,“既這樣缺馬,怎麽不多買些?”


    秦將軍苦笑,“白大人您製兵器是有一無二,這馬買得要錢,沒錢拿什麽買。”


    白木香點點頭,“這倒是。要是旁的兵器上的事,我能幫你們想想法子,錢上頭我就不成了。”她想了想,“你們倒是可以跟王妃商量商量,王妃特別會賺錢。”


    大家又笑起來,卻有些不以為然,想著婦道人家賺錢也就是個脂粉錢,上等馬,就是在北疆也得百兩以上。白木香看他們不放心上,與他們道,“我勸你們把我這話聽心裏,三殿下很會當差,可是卻不大會賺錢。王妃就很會賺錢了,你們要馬,就得有錢買。朝廷撥的軍用是有限的,你們要是跟王妃搞好關係,她一高興,沒準兒送你們三五千匹好馬哪。”


    裴如玉見他媳婦要顯擺王妃,連忙給他媳婦碗裏添些奶茶,“喝茶喝茶。”


    秦將軍摸著自己滿臉大胡子,熱乎的打聽,“白大人,您跟王妃關係很好唄。”


    白大人喝口奶茶,很謙遜的說,“不算很好,超級好。”


    唐布政使急忍著才沒算出聲,秦將軍更高興了,握拳擊掌,恨不能湊過去也給白大人添些奶茶,狠狠巴結白大人一回。他立刻順竿上爬跟白大人托情,“咱們做末將的,等閑見不著王妃娘娘,您要是見著娘娘,跟娘娘說一聲唄。別說三五千,一兩千我們也高興!”


    “對啊,白大人,您替我們跟娘娘說說唄。”諸將紛紛附和。


    白木香道,“不行,這是軍略大事啊,我又不懂的。你們還是跟陸侯說,缺什麽少什麽的,反正三殿下封到北疆來了,這些事當然要跟三殿下說,叫他想法子唄。不過你們也別急,這就跟過日子似的,一下子全給不了,也能慢慢添置。”


    陸侯默默地:早在聽聞三殿下換了上萬駿馬時,我就把北疆軍缺的東西整理成冊了。


    裴如玉唇角泛起笑意,他媳婦雖有些實誠太過,不過,就他媳婦研製兵器的天分,他媳婦可不傻。你們想把她繞過去,那就等著吧。


    大家樂嗬嗬的說著話,待斥侯來報,殿下的車駕已在二裏之外,大家都張羅著起身,準備迎接王駕之事。


    因雪勢過大,穆安之與李玉華都坐在車裏,如今他們這馬車外頭也都包上皮子,以禦風雪。李玉華透過琉璃窗看外頭大雪,“這地界兒真是,八九月份就開始下雪。”


    穆安之說,“怪道民風彪悍,風雪也比關內的大。”


    “那是。”李玉華問他,“這就要見著裴狀元,高不高興?”


    穆安之笑,“你少笑我,念叨木香姐有一百二十遭了。”


    待到接官亭,陸侯與白大人帶領諸文武官上前,請親王與王妃的安,穆安之沒讓李玉華下車,自己下車與諸人相見,笑道,“有勞大家夥兒過來,今日風大雪大,在外頭就不多說了,進城吧。”


    於是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輕,直接就往新騰出來的親王府去了。這處王宮是先時北疆王的王宮所在,後來北疆王伏誅,王宮不能空著,空置久了,房子也要壞的。穆宣帝便給陸侯做了侯府,如今穆安之要來就藩,短時間也建不起王府,陸侯原也住不了這麽大的地界兒,每年修繕還要花不少銀子,立刻騰出來給穆安之了,連帶今年的修繕費用,陸侯也不準備再付了。


    就算付,他也隻肯付一半的。


    這一路過來,李玉華對於當地的泥土屋也看習慣了,先時聽木香姐說北疆住的都是土屋,還覺著這地界兒也忒窮了些,難道連磚瓦都沒有。如今來了才知道,雖皆是土屋,可這白泥屋木窗戶,建起來也不難看。


    外臣在正殿稍侯,李玉華穆安之在後頭臥房稍做安置,換換衣裳喝些茶水啥的。白木香是把自己小財送過來提前幫著打理的,李玉華認識小財,小財這名兒還是她幫著娶的,就是發財旺家的吉祥寓意。


    “唉喲,小財,你越發圓潤了。”李玉華見著小財也格外親切。


    小財如今在知府府中當差,為人自然更有見識,福一禮笑道,“華姑娘,不,王妃娘娘也越發美麗了。”


    李玉華挽著她的手說,“這是我家殿下。”


    小財領著諸人給殿下見禮,李玉華同穆安之說,“小財是打小就跟著木香姐的,如同我半個妹妹一般。”


    穆安之點頭,“難為你們在這兒侯著,一人一個荷包。”看著胖乎乎的小財就覺這丫頭長得有福氣,“給小財五個。”


    大家夥齊聲謝賞,小財更是謝了又謝,她並不上前服侍,隻是帶著小丫環奉上熱水熱茶一些剛做的吃食點心,有剛烤好的肉包子、煮出來的羊肉飯,還有新鮮菜蔬,那些不能提前煮熟做好,不然冷了老了就不能吃了。


    穆安之李玉華用些茶水就到前殿接受眾人見禮,之後,李玉華到後殿,白木香又帶著誥命們見了一回禮。


    李玉華心裏直樂,想我木香姐兩邊兒都是排得上號的。


    李玉華也給諸誥命介紹了信安郡主、晉郡王妃兩位宗室女眷,大家雖然有些奇怪郡主郡王妃怎麽也到北疆了,還是一起見了禮,然後,諸誥命哪個是哪個,由白木香介紹給李玉華認識。


    文官誥命就兩位,一個是李玉華一個是唐安撫使的夫人唐夫人,另外的誥命多是武將誥命。尤其一位紀將軍的太太,見到郡王妃時目露激動,顯是以前便相識的。


    穆安之則帶著手下諸將與陸侯麾下將領、新伊城諸文官見過後,說幾句客套話,大家便隨意起來。江珣祖上與紀家是舊家,胡安黎也是出身武將家門,不過,自從胡世子問斬,胡安黎名聲就不行了。但唐墨是陸侯的準女婿,穆安之特別說,“陛下給你們兩家賜婚後,陸侯還未回過帝都,小寶特意過來給嶽父請安的。”


    唐墨聽到表哥又喚他小名,悄悄咳嗽兩聲,穆安之立刻改口,“阿墨阿墨。自從阿墨做了官,就再不許喊他小名兒。”


    唐墨已經站出來,瑞氣千條的上前給嶽父請了個安。


    唐墨相貌自不消說,更難得雙眸明淨,似春日長空,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還是成長中的少年身量,略有些單薄瘦削,但肩寬腿長,已有些成年人的輪廓,他腰挎寶刀,身披寶裘,因想著力在嶽父跟前留下好印象,簡直是雄赳赳氣昂昂,上前給嶽父請安,聲音都格外響亮,“小婿見過嶽父,願嶽父平安康泰、萬事吉祥。”


    陸侯向來不苟言笑,此刻瞧著女婿也緩和了麵色,“咱們不是外人,不必多禮。”


    紀將軍打趣,“新女婿頭一遭見,侯爺您這得有見麵禮啊。”


    陸侯自腰間取下一塊玉佩給了唐墨,“這玉佩是家父所遺,今兒見著你,就給你吧。”


    唐墨雙手接過,高興地說,“謝謝嶽父。我也給嶽父帶了很多東西,是嶽母和大妹妹準備的,我也給嶽父準備了,是我的心意。”


    大家都笑著說,“真是好女婿啊!侯爺有福,這親事結的可真好!”


    看這傻女婿一臉高興樣,陸侯簡直發愁又好笑,與他道,“你回去坐吧,咱們一會兒再說話。”


    大家無非就是閑說些話,殿下王妃都頭一天到,見過禮請過安後大家便識趣退下,穆安之隻是與陸侯說一句,“這次過來,馬匹頗多,我看北疆氣侯嚴寒,馬匹要如何養護,陸侯你打發個懂行的過去,同江珣說一說。”


    陸侯應下,穆安之道,“還有,我順道過來時跟他們各部落換了一萬匹馬,親衛軍那裏要五千做補充,剩下五千你看著分派吧。軍中若有缺馬的,給他們補一補,若是用不著這麽多,就先放在江珣那裏。”


    “用得了用得了。”陸侯此時也不寡言了,“臣已整理好軍冊,想殿下休息之後再過來回稟,今殿下問起,臣便直說了,軍中缺馬久矣,莫說五千匹,五萬匹都不多。”


    “對對。”後頭一溜將軍跟著點頭,那模樣恨不能讓親王殿下給他們真補個五萬匹馬。


    穆安之好笑,“五萬匹現在沒有,待以後再說,缺什麽少什麽的,慢慢添置吧。”


    大家立刻對這位親王殿下充滿好感,原本他們還怕掌軍政的親王殿下一來搞什麽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想,先給大家好幾千匹駿馬,這可真是……哎,侯爺,這馬怎麽分,咱們現在就說說章呈唄。


    紀將軍最快,“末將對養馬之事略知一二,末將這就過去,幫著咱們親衛兄弟把馬匹安排好。”說完對穆安之與陸侯行過禮,便狂風般飆出屋去。


    把剩下人氣的,老紀你這忒不講究啊,哪兒有你這樣的,你這是想吃頭湯啊你!


    陸侯看手下這些見馬眼開的家夥們,“你們也跟去看看,別打起來。我跟殿下還有事要談。”


    那幾個按捺不住的立刻也如狂風飆出。


    陸侯欠欠身,“都想給手下配些好馬,武將粗魯,殿下見笑了。”


    “這有什麽,我祖上也是武將出身。”穆安之說話簡直天馬行空,不過細想也沒錯,不論從父係還是母係論,三殿下都有著優良的武將血脈。太.祖皇帝當年也是一代名將,柳家原是開國四公府之一,當年賜公爵便因戰功彪炳。


    唐墨是個愛看熱鬧的,已是忍不住,“三哥嶽父,我也去瞧瞧。”


    “去吧,外頭雪大,你多穿點兒,別凍著。”穆安之說一句,唐墨拉著陳簡也跑出去了。


    裴如玉望著陳簡跑沒的身影,心說,這不是我剛到任的同知麽?你不留下來跟我這上官見見禮拍幾句馬屁套套交情我小鞋可準備好了啊!


    如今這狀元怎麽回事啊,一點兒不穩重。


    陸侯留下,其他官員便先告退了。陸侯主要是跟穆安之大致說了說軍中情況,具體折子明天帶來細稟,最後,陸侯留下一封書信,“國公府打發人送來的,自殿下要就藩北疆,就開始著人送書信了。我從不與國公府來往,隻是想來以後少不了這些。我不耐煩這些陰詭小道,煩殿下給帝都寫請安折時,一道替臣上呈陛下,告訴陛下,陸國公乃文官,臣乃邊塞武將,不好與朝中文官私下來往,請國公府自重!”


    作者有話要說:  ps:大肥更,晚安!感謝在2020-04-19 17:00:22~2020-04-20 18:09: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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