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章


    大姑娘把蕭瑤拜師的前前後後, 如何算吉日如何登門拜師, 裴大夫還擺了幾席酒, 因為有紅梅姨招呼大家, 大姑娘幾個女孩子都過去熱鬧一回,總之是很正式的拜師儀式。


    李玉華聽了很高興,問大姑娘近來在練兵所可好, “我聽說安黎練兵可嚴厲了, 你們跟努爾汗是女孩子,自己悠著些,一別累著, 二別傷著。”


    “那怎麽能學到真本事呢。”大姑娘說。


    “男女在力量上天生是有差別的, 打打殺殺的事, 還是男人更擅長。女人的長處在智慧上, 咱們多動腦筋,學聰明些是一樣的。”


    大姑娘有些苦惱, “要是對尋常男人自然是可以的,努爾汗是想做族長的,以後她要打交道也是族長一級的人。這些男人就怕武功也好智謀亦佳,現在受點累總比不如人時受辱來的好。”


    李玉華想了想, 覺著也很有道理,不過不是叮囑大姑娘, “凡事也要量力而行,尤其習武一途,真累壞了倒得不償失, 有句老話說麽,細水長流。再如何天資過人,身體不好也不行。”


    “這倒是。”大姑娘點點頭,“娘娘放心,我陪著努爾汗哪。”


    大姑娘把跟努爾汗談的養馬的事也跟李玉華說了,“努爾汗是很願意的,這可以增加她們部落的收成。而且,他們部落有足夠的草場。不過,她說這事傳出去,巴末部肯定會打聽這裏麵的內情。是王府要養馬,還是算商賈之間的事,咱們得提前拿出個說法來。”


    李玉華道,“還事就掛你的名字,你當個前頭掌櫃,如何?”


    大姑娘從沒想過要以自己的名義,她思考一會兒說,“我沒意見,現在也是我跟努爾汗再談,倘這事辦成,於她在部落中也能豎起威望來。”


    “那暫且就這麽辦,你們先聊著,馬匹一下子不用太多,咱們是出銀子的一方,也得看看努爾汗做事如何。倘她是個能幹的,以後慢慢添也是一樣的。”


    大姑娘鄭重應下,她還有事,且李玉華有了身孕,便不再多擾,便先告退了。


    穆惜今端來一盅剛燉好的燕窩,李玉華笑,“怎麽是你,沒跟她們出去玩兒?”


    “來這好幾個月,該玩兒的也玩兒了,該看的也看了。阿寰姐愛武藝,阿瑤姐喜歡醫術,都各有心愛的事做,我喜歡伴在娘娘身邊,跟娘娘學習些人情世故。”穆惜今說著將燕窩放下,體貼的揭開蓋子,給李玉華享用。


    女孩子們都有主見,知道自己要什麽,學什麽,李玉華自然高興,“成,那惜今就在我身邊,幫我打個下手。”


    展眼就到年下,這是穆安之就藩後的第一個新年,自然頗是熱鬧。李玉華因有妊且是雙生的緣故,大家夥都不敢讓她操勞,內宅的事穆安之就托給了郡王妃,還有信安郡主幫襯著,李玉華隻管等誥命過來行禮,然後賜宴時在上邊兒坐坐就成。


    餘者給屬官們的各種賞賜、府中人的各種賞賜、以及過年期間的各種年貨、酒宴的預備,全都不消她操心。郡王妃看到給林老先生的年禮時倒是說了一句,“這帝室忠臣還在北疆呆著哪。”


    信安郡主看到林老先生的名字,對林老先生印象不壞,這位老先生先帝時便是倒柳主力。信安郡主道,“聽說當年林老先生還是為你們柳家說話,方觸怒今上被發落至此的。”


    “那我真謝謝他了,真虧得朝中有這麽一批傻子衝鋒陷陣。”郡王妃不管林家的禮,她簡直看到林家就心煩。


    信安郡主跟兒子吐槽,“我就看不慣柳明弈一臉柳家如何冤枉的樣兒。”


    倆人還有些舊日矛盾。


    胡安黎說,“謀反那罪名是有點冤。”


    “當年柳家除掉的家族一樣有的是,那些家族就不冤了?同在官場,技不如人就得認命,誰叫柳家後繼無人的。”信安郡主的親爹信王是先帝的嫡親弟弟,當年支持的是先帝長子鄭王,信鄭一係與柳家支持的今上一係是死對頭,所以,對於柳家結局,信安郡主一點不同情。


    胡安黎看他娘把肚子裏的火發出來,默默的給他娘送上一碗熱奶茶,信安郡主看兒子一眼,喝口奶茶歎口鬱氣“我也別說柳家後繼無人,你外祖父也一樣。當時我就勸他,沒嫡子不如過繼皇子以承王爵,他非要給庶子請封世子,先帝在時爵位自可傳承,先帝一去,庶子哪裏保得住爵位。”


    胡安黎不知如何安謂,便說,“娘,都過去了。”


    “是啊。”信安郡主也不是能與庶弟處好關係的性情,跟兒子抱怨過後,信安郡主就放開了,“娘娘對屬官真是周全。”


    “娘,我們新兵衛跟親衛軍的賞賜一樣不?”胡安黎打聽。


    信安郡主上下打量兒子一眼,“你這是發哪門子夢哪。你們拿什麽跟親衛比,還想跟親衛軍平起平坐?”


    胡安黎險沒給自己親娘噎死,“旁的不敢說,明年開春倒是能比一比,拿真本事平起平坐。”


    “誌向不錯。”信安郡主鼓勵一句,問他,“努爾汗公主如何?”


    胡安黎道,“還行吧,誌向是有的,也肯下苦功,基礎薄弱些。”


    信安郡主說,“幫助努爾汗接掌部落。”自離開帝都,信安郡主也就不拘著自己,對兒子的事業多有關心。


    胡安黎拿塊奶豆腐放嘴裏,點了點頭。


    外頭小廝跑進來,稟道,“爺,剛我看到杜二爺拿著許多東西往郡王妃那院兒裏去了。”


    胡安黎頓時奶豆腐也不吃了,立刻借著他娘的妝台看了看頭發冠子可還整齊,要來香茶漱了漱口,就打算也過去。信安郡主喚住他,“你做什麽去?”


    “娘你不知道,杜師兄特愛給大妞妹妹送東西,明明自己都有心儀女子了,也不知避嫌。”胡安黎一陣風似的刮郡王妃院子去了。信安郡主目瞪口呆,腦子裏就一個信念:養兒子有個屁用!


    杜長史說,“我要這寶石也沒用,給你們小姑娘分分拿著玩兒吧,這份兒是給大妹妹的。”一個烏木色的長條匣子分兩格,一格放的是紅寶石,一格綠寶石,陽光下光芒璀璨。


    大姑娘更愛武功一些,也喜梳妝打扮,先同杜長史道謝,“我正好想打幅紅寶鐲子,杜大哥,我前兒得了塊好玉料,給你雕個冠,你喜歡什麽花紋的,玉筒冠還是玉鳥冠?”


    兩人正在說玉冠的事,胡安黎就風風火火到了,也加入到討論玉冠的行列,並力求表現出比杜長史更有審美更有品味之類的優點來。


    從二人的條件上來說,郡王妃更喜歡杜長史,奈何杜長史名草有主。但是,從二人平時的表現論,郡王妃倒是對站如鍾坐如鬆的胡安黎多些青睞。尤其是有杜長史這種鬆鬆垮垮的坐姿,杜長史非但天生坐著就是一垮,他來了興致兩隻腳還會不停的抖啊抖。


    哎,如今看來,一向子弟規矩最嚴的杜家也不複以往了啊。


    郡王妃的視線從杜長史抖動的雙腿移開,“以後小杜有好東西自己存著,給未婚妻子也好,給家中嫂子侄女也好。”


    “我既跟殿下出來,就跟家裏斷絕關係了。這幾年暫不來往,省得感情太好以後下不去手。我媳婦比我有錢,再說這離得遠,也見不著,給妹妹們玩兒唄。”杜長史這話聽的大姑娘目瞪口呆,“雖說各為其主,難道就不能來往了?”


    杜長史揉著胸口,“大妹妹不知道,我這人沒旁的缺點,最大的缺點就是心慈意軟,我大哥最大的優點就是鐵石心腸,我為了避免私情困擾,來帝都前就跟我大哥分家出族斷絕關係了,暫時就不用來往了。”


    非但大姑娘驚詫不已,胡安黎也以一種看不同物種的眼神看向杜師兄,想我杜師兄真是為了輔佐殿下六親不認啊。郡王妃自有閱曆,看杜長史根本沒把分家出族的事放心上,想來以後隻要有出息,重回家族什麽的,對這位臉皮奇厚的長史也不是難事。


    以往都說杜家人最重聲譽,從來都是視聲譽為性命,如今看來,倒不盡如此。


    郡王妃心說,你可真不像杜家人。


    一時又有江珣打發人來請杜師弟過去吃酒,原來是何總督打發孫子過來給孫女送些年貨吃食。江家何家杜家都是舊家,便請杜長史過去說話。


    杜長史起身辭了郡王妃,捏著胡安黎的肩,“師弟好生替我陪柳姨與大妹妹說說話。”與郡王妃大姑娘道,“柳姨,我先去了。”


    “去吧。”郡王妃頜首。


    胡安黎送杜長史出去,杜長史在門外與他打趣,“快過年了,我來瞧瞧柳姨和大妹妹,看你這醋臉,以前也不是小器人。”


    胡安黎低聲,“誰跟你似的,成天有空就跟個花蝴蝶般,就愛找姐姐妹妹的說話,虧你還自稱師兄,一點不穩重。”


    抱怨過一回,胡安黎道,“小何公子這會兒才到新伊,年怕是要在這邊兒過了。”


    杜長史唇角噙著笑,“何總督人老成精,怕是要孫子當細作來打聽打聽咱們北疆這裏的事。”


    胡安黎眉眼一挑,“這一來北疆,天高皇帝遠,帝都那邊的消息不甚靈通。倒不怕何公子打探,起碼也得消息易消息才算不吃虧。”


    “放心,我明白。你趕緊去討好柳姨吧,平時看著挺機伶,怎麽偏不討女孩子喜歡。”杜長史也為胡師弟的終身發愁,尤其看好胡師弟與大姑娘這樁親事,信安郡主是先信王嫡女,郡王妃是柳氏嫡女,他們兩家若能結親,便是兩個家族真正的和解。


    杜長史過去江珣那邊吃酒,果然聽到兩個消息:


    第一個是,兵部在大張旗鼓的為北疆準備兵甲。


    第二個是,龍虎營秦大將軍遇刺,倘不是長子秦廷拚死相救,險傷及秦大將軍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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