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台子另一邊男區裏的金喜達和書傑心裏也是一個咯噔,緊張地看向書瑤這邊,可惜距離太遠,做不了暗示。


    有些話皇上是不方便說的,尤其在這樣的場合。可是,書瑤再聰慧,也隻是個十四歲的閨閣少女,豈懂得那麽多彎彎繞繞?偏偏她這會兒離開位置了,柳媽媽也不能跟著。


    書傑緊握著拳頭,馬貴妃和二皇子三番兩次拿他們三兄妹作伐,是可忍,孰不可忍。對他也就算了,對他的妹妹,他一定會記著這筆帳。


    皇上看了書瑤一眼,正要開口,隻見書瑤再次盈盈一拜:“稟皇上、皇後娘娘、貴妃娘娘,梅花字體好看,卻非常耗時。


    雖然是四個字,但‘龍鳳吉祥’四字筆畫太多,恐怕節目表演完了,福星還沒寫完,且福星練習梅花字體的時間還不長,複雜的字也寫不好。


    上一次安國公府的梅花宴上,二皇子妃寫了‘花開富貴’四字,福星想著二皇子妃應該是喜歡這四個字的,不如福星今日也寫‘花開富貴’?”


    書瑤不卑不亢、從容回應之時,金喜達和書傑緊握的拳頭逐漸放鬆了,心裏暗自喝彩:瑤兒好樣的!


    如他們所料,書瑤話音剛落,皇上馬上表示讚同:“既是這樣,就寫‘花開富貴’吧,梅花字體豈不就是‘花開’?很好,很好,福星丫頭,就這樣寫吧,很好!”


    皇後也看向馬貴妃笑道:“正是,福星考慮的周詳,今日喜宴的時辰都是欽天監算好的,若是表演拖時太長,耽誤了下麵的進程就不好了,妹妹你說是不是?”


    馬貴妃哪能說“不是”?尖利的指甲差點將自己腿上的皮肉戳破。她萬萬沒有想到,書瑤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不但反應如此敏捷,膽大,還回答得滴水不漏。是真的敏銳,還是隻是巧合?


    書瑤此時已經一臉坦然地開始握筆寫字,好像剛才的對話隻是一場簡簡單單的“商量”,沒有絲毫的在意和忐忑。


    馬貴妃覺得自己看不透了,此女到底是心機太深,還是思想太單純?


    同樣有此疑惑的還有趙側妃,但是有上次書瑤用“遺書”暗示警告的一幕在前,她比較偏向第一種可能。趙側妃思苻著,她暫時還是離書瑤遠一些,不要去招惹她,這個女孩年紀不大,卻可能很不簡單。也是,宮養嬤嬤能讓大世家一擲千金地爭相邀請,自然有其不凡的價值,何況柳媽媽當年就是皇後身邊的笑麵虎?


    書瑤刻意放慢了寫字的速度,一來應證“梅花字體耗時”的說法,二來,精雕細琢總是好的,畢竟,要先給皇上皇後過目,且今日有不少名家大儒在場,不想上次的梅花宴,都是內院的夫人小姐。


    上次司馬妍寫這四個字用了五個節目的時間,她用三個不算過分吧?


    書瑤剛剛停筆抬起頭,皇上就迫不及待地笑著催道:“大福子,快,快給朕取過來,朕要好好瞧瞧。”


    大福子笑mimi地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那張紙放在皇上麵前的桌子上。


    皇上一看,兩眼就直了,好一會兒才哈哈大笑:“福星丫頭,你這副字畫朕都舍不得留給二皇子了,好!太好了!


    福星丫頭,你給朕繡好那屏風後,再寫一副字,就寫‘龍鳳吉祥’,不急,慢慢寫,什麽時候寫得你自己滿意了,再給朕送來。


    朕也不貪心,就一副屏風一副字,玩了你就專心繡嫁妝吧,哈哈哈,還有孝敬你義父和未來公爹的,免得有人又要說朕仗勢欺人了,哈哈哈。”


    眾人一聽皇上連聲道好,都心癢癢地伸長了脖子準備一飽眼福,尤其是那些書法大家,都恨不得衝上來了。


    當然,還有不少人的心思在皇上那幾句話的含義裏。皇上表麵上是連聲稱讚,這後頭的意思可不少。


    一來,相信沒有人再敢輕易想福星郡主求字求繡品了。


    皇上都說了,人家福星郡主要繡也得給義父和準公爹雍親王爺繡,那還有準夫婿呢,還有嫁妝要準備呢,哪有空顧及閑雜人等?皇上都不“貪心”了,你還敢湊上去?


    二來,“龍鳳吉祥”這四個字既然皇上已經要了,二皇子和馬貴妃自然不敢再要。皇上的東西都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是太子,也不敢用跟皇上一樣的東西。


    皇上自己看夠了,才“大方”地一揮手:“大福子,轉一圈展示給大家都看看。


    大福子趕緊叫來兩個宮女,一人一邊展開字畫繞著中間的大台子慢慢走了一圈。


    台下唏噓不已,美啊,怪不得皇上都坦言舍不得留給二皇子了,也怪不得皇上剛才用了“字畫”二字,這可不就是字畫嗎?


    畫卷上是一枝斜插出來的梅枝,上麵火紅燦爛的梅花朵朵,其中開得最好、最大的四朵梅花就是“花開富貴”四個字。梅枝上還停著兩隻小喜鵲,正歡樂地對著他們歌唱。


    大儒們驚歎不已,福星郡主不但梅花字體寫得漂亮,畫畫的功力也不可小覷,就算撇開那四個字,這幅畫也絕對可以拿出來辦畫展了。他們都聽說了福星郡主繡的喜鵲和梅花栩栩如生,可惜無緣一見,今日總算是間接見識到了。


    若不是福星郡主身份太貴重,又是閨閣姑娘,大儒們都想搶著收徒了。


    其中一位繪畫大師忍不住向書瑤行禮問道:“請教福星郡主,您這種畫法幾乎能自成一體了,是郡主自創的嗎?”


    書瑤回了半禮:“吳大師客氣了,談不上自創畫法,隻是我看了兩本西洋畫冊,將西洋畫的風格與我們大周通常的畫法結合,琢磨出一點技巧而已。”


    那位吳姓大師大讚:“福星郡主若是專注於繪畫,必定自成一派。郡主,在下對這種繪畫技巧非常敢興趣,敢問郡主,能否抽一兩個時辰與在下談幾幅畫作,指點在下解開琢磨了很久的疑惑。”


    書瑤看向金喜達,金喜達微微點了點頭,吳大師是大周有名的書畫大儒,口碑極好,而且都五十多歲了,書瑤與其切磋交流一番並無礙,到時候讓書文陪著更無妨了,書文的繪畫在書院中也是出類拔萃。


    書瑤遂回道:“吳大師抬愛,福星不敢狂言指點,有機會能與大師您一起賞畫談畫,是福星的榮幸。”


    “好,好,多謝郡主了。”吳大師對書瑤謙遜有禮、落落大方的態度非常滿意,至於她看向金喜達那一眼,很正常,書瑤畢竟是閨閣姑娘,父兄都在場,她如果擅自答應男子(雖然是大師級老男人)的邀約才是不妥。


    園子裏眾人再次唏噓不已,有吳大師如此“抬舉”,甚至當眾坦言請書瑤指點,就算有些羨慕嫉妒恨的人想故作“不以為然”都難,除非她(他)想被眾人鄙視。吳大師那是什麽人?書畫界有名的“聖手”,還是清高傲慢的聖手,多少大世家為了給子女鎏點金,重金請吳大師指點幾句,人家都不帶搭理的,現在竟然倒過來向福星郡主“求指點”。


    天啦,以後誰還敢說福星郡主“市井”,隻是運氣好?人家市井,能指點吳大師,你不是連市井都不如?所謂名門閨秀,成日自詡的是什麽,一是家世,二就是琴棋書畫,所謂有內涵。現在人家福星郡主哪方麵都站在了高處。更重要的是,還有福氣,運氣好。


    齊悅馨簡直要將自己的裙子扯爛了,不久前,畫畫不錯的阮文新還求她幫忙,能不能借雍親王府的麵子與吳大師一晤,趙側妃有自知之明,果斷地拒絕了,隻說吳大師那樣的文人傲慢,而且雍親王爺和世子都不在京裏,女子不便與外男打交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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