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成親的人可真多,”書瑤看著麵前幾子上的的幾張大紅帖子笑道。


    柳媽媽好笑:“哪裏是今年特別多了?隻是今年個個都希望能請到福星郡主罷了。”


    藍錦撇了撇嘴:“其他人也就算了,那個陳家竟然也敢遞帖子過來,還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噗,”書瑤笑著嗔道:“又亂說話了,你最近從哪學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說法?”


    藍錦嘻嘻笑道:“哪裏亂七八糟了?奴婢覺得說的很對啊,死豬都不知道疼了,可不是不怕開水燙?那陳家夫人和三姑娘被人笑得臉皮厚了,也早就不知道害臊了。”


    柳媽媽搖了搖頭:“不是不知道害臊,隻是做娘的人為了女兒沒有辦法,陳夫人也是書香門第出身,雖然眼皮子淺了些,還不至於不知羞恥,隻是終歸希望為自己女兒挽回一些顏麵,還能沾點福氣罷了。正好陳家大奶奶同我們郡主交好,怎能不借這個麵子?”


    隻是,有些話柳媽媽沒有說出口,陳夫人想到其一,卻沒有顧及其二。


    書瑤去參加陳月瑩的喜宴,對書瑤有利無弊,所有人都會稱讚福星郡主重情(誰都知道書瑤同徐念兒自小交好)、大方(不計較陳月瑩的無知挑釁)。但對陳月瑩來說,可就不一定是“有麵子”了,恐怕反而會讓大多數客人想起陳月瑩當初丟臉的事,繼而津津樂道。


    貴婦圈多的是這種人,最喜歡踩著反麵例子,襯托出自己、或者自家的女兒多麽突出。


    紫錦輕聲笑道:“可不是?我們家郡主就是個福娃娃,不過像陳三姑娘那種人,陳大奶奶對她好也白搭。”


    紫錦最近心情好的不得了,繼母瑾娘對她疼愛有加,而且,瑾娘懷孕了,已經有快三個月,這會兒紫錦手上就在縫小寶寶的衣服。紫錦很希望繼母肚子裏是一個弟弟,這樣父親就有“後”了,瑾娘也常常摸著還沒很顯的肚子說希望是個兒子,兒女雙全,湊一個好字。


    瑾娘已經三十了,大家都覺得不容易懷上,沒想到成親才幾個月就懷上了,把奎叔喜得快找不到北,成天樂嗬嗬地笑,說不管男女,他都知足了。


    奎叔本來就勤力,現在更是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睡覺地工作,以報答書傑三兄妹。


    自從他進了夏宅,女兒身體好了、開朗了,他自己也能施展才能,取得豐厚的回報,如今又娶了漂亮能幹的妻子,馬上就要再有一個孩子,奎叔覺得,他一定是祖上做了什麽大善事,才能讓他遇到書瑤三兄妹。


    柳媽媽笑著拿起那幾張帖子翻看,她很讚成紫錦的話,姑娘可不就是福娃娃嗎?到姑娘身邊這幾年,她身上的那處嚴重的舊傷也慢慢好了,身體倒是比在宮裏的時候好很多。皇上真是睿智,這個“福星郡主”封的,嗬嗬,太“名副其實”了。


    柳媽媽拿著一張鎏金邊的帖子愣了一會兒:“姑娘,雍親王府這張帖子你要不要應?”雍親王府大小姐齊悅馨成親的日子跟陳月瑩就差三天。


    書瑤想了想:“還是去吧,生辰宴無所謂,成親畢竟是大事。再怎麽說,齊悅馨都是王爺的女兒,寧哥哥的妹妹。”就是以後嫁出去,也是雍親王府的姑奶奶。


    庶出的兄弟姐妹跟側妃、姨娘畢竟不同,齊浩寧可以跟他們不親近,但真有什麽事也不能不聞不問,否則給人的感覺就太無情了。無論如何,都是同一血脈的手足。


    柳媽媽欣慰地點點頭,姑娘處事越來越穩重了,考慮周全,有大家風範。齊悅馨成親,玥貴郡主可以不去,但書瑤卻是最好要露麵一下。


    書瑤將來是世子妃、親王妃,真正的宗婦、名門貴婦,是雍親王府的當家主母,能不能讓人“服”、讓人“敬”,氣度也是很重要的一項。“宰相肚裏能撐船”,並不僅僅指男人,女人,尤其是坐在高位的女人,同樣需要銘記。


    比如人人都羨慕皇後母儀天下,可是誰又知道,做好一個皇後,不但需要智慧、容忍,同樣需要“肚裏能撐船”的氣度,並不比做一個好皇帝容易。


    “媽媽,”書瑤卻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我可以帶兩位表姐和雲意表妹同去麽?”雲亭、雲麗、和雲意都是十四五歲的姑娘,都到了定親的年齡。她們不一定要嫁入高門世家,但以忠義大將軍府的身份,也不能隨便找個小戶人家嫁了不是?


    好在雲老夫人自身是官家閨秀出身,羅氏和薑氏也是識字知禮的小家碧玉,對這三個姑娘倒是盡力教養,琴棋書畫雖無力承擔,但識文知數、女紅繡功卻都沒有問題。那日在書瑤書房,三位姑娘寫的一手字不說多好,都還是上得了台麵的。柳媽媽還笑言,比書香門第出身的陳月瑩好多了。


    有一次敬國公府的女兒節宴會,敬國公夫人提出在場的每一位姑娘都要寫一首詩,雖然隻是挑出優秀的幾幅展示,但柳媽媽湊巧看見了陳月瑩寫的那張。


    柳媽媽明白書瑤的想法,剛開始的幾日,她每日都抽出一個時辰指導三位表姑娘各種禮儀規矩,對她們很是滿意。


    聰慧自然是跟自家姑娘無法比,但都非常勤奮,連雲老夫人口中“坐不住”的雲麗都一絲不苟。


    雲麗平日裏性格比較像男孩子,走路都是連蹦帶跳的,開始按照柳媽媽的要求沒走好,還有些不屑:“走路而已,哪有這麽嚴重。”又沒有露出腿腳,也沒有大搖大擺。


    柳媽媽也沒有責罵她,隻是說了一句:“也是,人家指不定還會誇你一句,武將的女兒,又是流放西北蠻荒之地的,能走成這樣就不錯了。”


    結果雲麗從早上到晚上一個人帶著新買的丫鬟躲在花園一角練習,月亮都快上來了,愣是練到丫鬟歡呼“姑娘姑娘,裙擺沒動了,走這麽遠都沒動了”才罷休。


    雲老夫人和柳媽媽都知道雲麗躲在花園“走路”,卻都當作不知道。丫鬟到廚房拿點心,說姑娘不舒服在屋裏休息,不出來吃飯了,廚房的管事媽媽得了交代,不但包好了雲麗最喜歡吃的點心,還用水囊裝了清涼祛暑的綠豆汁。


    第二日再上“走路”課,本來隻希望“能過關”的雲麗意外得了柳媽媽的誇獎,直接激動地流淚了:“雲家能有今天,我們能跟著祖父祖母回到京城,是爹幾乎豁出命換來的,我不能讓人家因為我詬病我們雲家。”


    自詡“心很硬”的柳媽媽感動了,告訴三位姑娘:“你們的底子興許比別人差一些,但隻要有心,沒有學不會的、也沒有做不好的。你們也有別人沒有的一個優勢,隻要你們能做到一般大家閨秀的水平,別人就會更高看雲家一眼。畢竟,大家都知道你們起步晚,都知道雲家曾經被陷害,艱難了三十年。”


    金老夫人在京城還是有些人脈的,沒幾日就給三位表姑娘找來了口碑較好的教養媽媽,連挑剔的柳媽媽都覺得很不錯。


    教養媽媽用心,姑娘們也努力,回京不到半個月,三位表姑娘的變化著實讓人刮目相看。


    前日,大將軍府全部收拾妥當,雲家人除了雲陌,都住回忠義大將軍府去了。金老夫人執意挽留,雲陌也想好好給書瑤三兄妹多做好吃的,就決定在兩侯府多住上一段時日。反正打著替年邁父母照顧外甥外甥女的旗號,人家也不好非議什麽。畢竟,雲家人在西北三十多年,雲老將軍和雲老夫人想補償死去的大女兒,多疼寵外孫外孫女一些很正常。


    三位表姑娘雖然回將軍府去了,但書瑤隔一兩日就會過去陪外祖父外祖母吃一頓飯、說說話,表姐妹之間也算常相處,感情與日俱增。


    這不,自己已經定下親事的書瑤開始為三位表姐妹考慮了。


    柳媽媽笑道:“自然是可以的,現在是威遠侯夫人和南宮夫人有意放出話去,說兩位舅夫人剛到京城,忙著府裏大小事務和打理產業的事,不便出門作客,所以大家也不好給將軍府送帖子。等到年前年後,邀請肯定要多起來。這對兩位舅夫人有利,可三位表姑娘確實該多出去走動走動,其它不說,多聽聽多看看也能增長見識。”


    書瑤見柳媽媽不反對自己的提議,自是高興,吩咐紫錦列了張單子,將自己最近會去參加的幾個宴會的時間、名目列了出來,著人送去將軍府。相信三位教養媽媽會告訴雲亭三人該如何著裝、如何準備、如何備禮。


    紫錦拿著封好的信封正要出去,藍錦回來了,身後的兩個婆子抬著一個大筐子:“姑娘,雍親王府的大管家桂伯又送東西來了,是寧世子寄回來的,還有一封信呢。”說著遞過來一個蠟封的大信封,又是厚厚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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