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會將外景定在青山縣這個小縣城自然經過諸多考慮才決定的。


    青山縣山清水秀,地方政府也肯配合劇組拍攝,再加上縣城附近就有一個小型的馬場,既有符合劇情需要的外景,也有各種就近的便利,才定下這裏。


    無論是古裝戲,民國戲,還是戰爭戲都少不了騎馬的戲份。雖說騎著高頭大馬的模樣看起來帥氣又好看,極為吸引眼球。但實際上,騎馬絕對是個技術活,不會騎馬的人很容易出事。娛樂報道上也沒少見某某演員拍騎馬戲時,馬受到驚嚇演員難以控製,被甩到地上從而受傷的新聞。


    於是,圈子內拍騎馬戲為了演員安全著想,那是各種點子招數都出來了。


    騎人、騎箱子、騎木頭、甚至還騎過旋轉木馬的,可謂花樣百出,各出奇招。畢竟,這年頭特效,後期製作也是厲害,足夠以假亂真了。用各種快速又省錢的方式替代花上一大筆錢租用真馬來拍一段戲,加上後期特效這個大殺器來彌補瑕疵,前者出來的跟後者相差也不大。這樣,資金匱乏的小劇組自然會傾向於用假的來代替了。


    雖然圈內劇組有利用道具來拍騎馬戲的習慣在,但講求逼真跟效果的大製作卻不會采用粗製濫造的方式來拍,騎馬戲當然是真家夥上場了。


    這天,跑馬場那邊送來三匹馬到劇組的拍攝地點。一匹黑色,一匹棕色,以及一匹棗紅色的,三匹馬養得挺好,雖然不剽悍,但也強壯有力,鬃毛被刷新得幹幹淨淨,大馬昂著頭,時而擺尾,時而嘶鳴,顯得相當有精神。


    三匹馬的樣子好看,可每天的租金也不低,還要另外支付跑馬場過來照顧馬匹的馬術師一份工錢,花費的數目也很多。


    即使這樣每時每刻都在耗錢,但應鴻遠也沒有馬上叫人開拍,而是先讓幾位待會要騎馬的演員先跟大馬熟悉,培養點感情,等到拍攝時就怕大馬不配合,那才糟糕。


    程青嶼對騎馬戲倒是很感興趣了,當時應鴻遠問幾個主創時,他第一個站出來,笑道:“應導,我真身上陣去拍,用不著替身了。”


    “行啊。”應鴻遠連忙應下來,卻不忘給程青嶼打打預防針,“到時候別喊累然後突然說換替身,那我可不答應的。”為了電影質量,他當然希望演員能真身上去拍,拍出來的效果自然會好一些。


    “當然不會。”程青嶼態度堅定,他遇到過的危險數不勝數,根本不拍騎馬戲這點難度。


    “親自上場拍的還有沒有人?”應鴻遠望向幾位主創。


    譚維妍臉上帶著點歉意,“應導,我的身體受不住,那些危險的動作恐怕還是替身上場最好。”


    “年紀大了。”薑晟搖了搖頭,給出這個解釋。因為薑晟說的是事實,年紀大的演員還要求騎馬這類有些危險性的動作,也有些強人所難。


    應鴻遠也勉強薑晟,轉而看向剩下的兩個年輕人,不過,孟驍跟葉諍言都沒給出他希望中的回答。


    “應導,我的戲用替身上場。”


    兩個人的解釋也大同小異,不外乎是怕出事有危險。


    應鴻遠隻覺得可惜,不過,他也不排斥其他演員為了身體安全考慮,讓替身演員上場。


    得了,整個劇組就隻有程青嶼主動要親自上場拍的他沒在勸說其他人,揮手讓他們散了,留下程青嶼問話。


    兩個人說了十多分鍾,程青嶼才被應鴻遠打發走。


    為了幾位主創的安全考慮,拍騎馬戲劇組之前準備了替身演員。不過,當爆出隻有程青嶼主動要求親自上場時,劇組的人紛紛稱讚他敬業。不過,背後有沒有人暗罵他傻子也不得而知。


    隻有程青嶼一個人想親自拍騎馬戲,三匹馬也隨他挑,看中哪個挑哪個。


    他挑了那匹棗紅色的大馬,鬃毛又黑又亮,毛光水滑,顯得挺威風。


    伸手輕輕的摸了下馬頭,下一刻棗紅馬發出一聲嘶嘶的叫聲,抖了抖耳朵,甩了甩尾巴,好似不買程青嶼的麵子。


    馬術師見狀解釋道:“即使再怎麽馴服,馬的性子還是有點野的,見到陌生人都有些排斥。”


    程青嶼也沒介意,淡淡的說了句,“我能拉著它走一圈嗎?”


    “沒問題。”馬術師將棗紅馬的韁繩遞給程青嶼,一邊告訴他一些注意事項,“注意不要站到馬的後方和側後方,防止被馬用蹄子踢到。你可以摸摸馬的脖子,多跟它溝通。”


    程青嶼拿著韁繩,伸手順著馬脖子上的鬃毛慢慢的撫摸著,微笑了一下,問道:“這樣嗎?”


    “對。”馬術師點頭。


    程青嶼跟馬術師打過招呼,拉起韁繩牽著馬往另一邊的空地走。


    他走的速度並不快,邊走還語氣十分平和的跟馬說話,手裏的韁繩也逐漸放開了點,但棗紅馬沒見機掙開韁繩跑掉,反而打了個呼嚕聲的響鼻。


    後頭,馬術師一直在注意著程青嶼遛馬的情況,看到棗紅馬雖然在嘶嘶叫,但也沒做出格的事,也就放心了些許,轉頭去照看另外兩匹馬。


    三十分鍾後,程青嶼牽著棗紅馬遛彎回來的時候,劇組的人就驚訝的發覺,那匹馬跟他突然間變得親昵起來,很是乖順的跟著他身邊。


    “程哥,你遛馬回來啦。”何晏一段小跑,提著個小背包走到程青嶼身邊,卻沒敢湊太近,好奇的看著棗紅馬,問道:“它看起來好乖啊?它要不要吃東西?”何晏單純的以為棗紅馬的脾氣比較溫和,不排斥接近人。


    “給小棗來一個蘋果。”程青嶼摸了下馬脖子,好像附和他的話,棗紅馬也發出嘶嘶的叫聲。


    小棗這個名字也是隨口取的,但棗紅馬當時沒太大的反應,他就當它應下這個名字了。


    他馴服這棗紅馬也沒太難,不外是大棒加紅棗的策略。先用殺氣嚇唬嚇唬小棗,動物有時候比人類敏感多了,自然能感應到危險性,讓小棗害怕起來。接著再給點好處,來點甜頭,許諾不會傷害它。


    棗紅馬也粗通人性,往回走的一路上也乖順了很多。


    何晏愣了愣,反應過來後從背包裏掏出一個紅彤彤的大蘋果,遞到程青嶼手裏。這蘋果還是昨天剛買的,他吃過一個也覺得清脆鮮甜的了。


    程青嶼將蘋果喂到棗紅馬嘴邊,小棗通人性的低下頭去吃,霎時間響起哢嚓哢嚓的咀嚼聲音。沒一會,吃完蘋果後,棗紅馬可能是有吃人嘴短的覺悟,很親昵的拿馬頭去蹭程青嶼,尾巴也在甩著,那副歡快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狗腿,頗有幾分逗趣的搞笑。


    何晏好笑的看著這一幕,還不忘拿出手機哢嚓哢嚓的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程青嶼逗完馬兒,順勢將棗紅馬交回馬術師手裏,讓對方檢查一下情況,畢竟待會小棗也要上場。因為他主動要求親身上陣,他的好幾場騎馬戲要先拍。


    應鴻遠要先看他騎馬戲的具體情況,再進行相應的調整。


    程青嶼沒有異議,很爽快的答應下來,他對自己有信心。


    ……


    “各部門注意,準備開拍啦!”


    “外景第一場第一幕開始!”


    一身軍裝的沈嵉站在棗紅色鬃毛的大馬旁邊,腳下踩著馬鐙,一個跨越翻身,動作利落的坐到馬上。他夾緊馬腹,輕扯了韁繩,棗紅馬十分配合得撒開蹄子跑動,馬兒的奔跑帶起了猛烈的風,呼呼的揚起沈嵉的衣擺,獵獵作響。他一貫冷靜的臉上迎著烈風,流露出幾分焦急的神色,嘴唇緊抿,握著韁繩的雙手也緊握成拳。


    蜿蜒翠綠的森林中,層層疊疊的枝椏之間,漏下斑斑點點的細碎日影。騎著馬奔跑飛馳穿行在林間小道,隻聽見馬蹄濺起的飛沙,混合著密林間偶爾的那幾聲悠長鳥鳴,整幅騎馬奔襲的漂亮畫麵無言中營造出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卡!”應鴻遠盯著監視器中的畫麵,滿意的笑道,“這幕戲拍的好,一條過!”


    跑到幾十米外的程青嶼翻身下馬,微笑著順了順還在呼哧呼哧的喘著氣的棗紅馬脖子上的鬃毛,讚歎道:“小棗你表現得很棒啊!回去幫你加餐!”他沒想到棗紅馬能配合的這麽默契,還以為需要試跑幾次才會有狀態演好呢。


    棗紅馬歡快的打了個響鼻,又用馬頭去蹭程青嶼,尾巴甩來甩去。


    程青嶼跟棗紅馬玩鬧了一會,也牽著它往回走。


    可能是開了一個好頭,接下來的騎馬戲拍的極為順利。程青嶼跟棗紅馬的配合越來越默契,拍出的畫麵也更加好。


    而且,當輪到棗紅馬配合替身演員拍攝時,雖然有些排斥陌生人的接觸,但有著程青嶼的安撫,外加天天的蘋果加餐,即使鬧別扭也能順服的拍攝。


    棗紅馬通人性跟程青嶼親昵的模樣,外加它不會暴躁的將演員甩下來,讓劇組的人對它好感大增,時常有人投喂它,它在劇組的日子的夥食實在是十分豐富。


    一路拍攝順利,整個劇組的拍攝進度大大提高了,剩下要拍的內容隻有一場爆破戲。


    但是整部電影中,也隻有那場戲的拍攝難度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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