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虛空世界裏,到處是一片湛藍,遠處一片片或紅、或藍、或綠的雲團隱隱閃動著點點光芒,將其後的湛藍虛空映成了黑色,環顧四周,虛空無邊無際,不時有流星一般的光芒自遠處閃過。


    君自傲看了半晌,卻仍未能從震撼中脫離。這裏絕不同於同是一片虛空的太虛境――在太虛境中,至少還有那令人感覺到一絲真實的石島,而在這裏,除了虛空,還是虛空,仿佛頭上、腳下、身旁,全都是清靈的天幕,身處其中,便如置身於夢境之中一般。


    這裏就好像是一塊藍寶石的內部,遠方的團團雲霧,便是藍寶石外壁上點綴的美麗圖案,而那道道流星一般的光芒,就是陽光照在藍寶石之上所生出的光彩。


    閃耀著柔和光芒的,是嶽岸崖。他靜靜地注視著君自傲,微微地笑著,道:“這裏便是我久居的佛界,覺得有趣嗎?”


    君自傲愕然道:“這裏就是佛界?”頓了頓,忽道:“您為何要帶我來這裏?”


    嶽岸崖淡淡道:“跟我來,你便知道了。”說著,他身上的光芒忽盛,將君自傲裹在其中,君自傲隻覺眼前景象飛速向後退去,遠處的一片紅雲卻越變越大,最後直變成鋪天蓋地的一塊。君自傲明白這並非紅雲變化,而是自己正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這紅雲,他不由大感驚愕,未料到自遠處看來如此不起眼的一團紅雲,近了一看竟然如此龐大。


    一近紅雲,君自傲便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力,自己身不由主地以更快的速度直向紅雲衝去,紅霧撲麵而來,他不由閉緊眼睛。


    那吸力刹那間便即消失,君自傲睜開雙眼,隻見眼前景象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虛無而瑰麗的湛藍色虛空,竟變成了一片火海,烈焰在遠處翻騰不休,而空中卻刮著陣陣寒風,凍得人不由自主地打戰。


    他忍不住回頭後望,隻見身後是一片猛烈燃燒的火海,那不住舞動的巨大烈焰,不由使他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自那裏衝過來的。


    嶽岸崖的身上依然閃動著那柔和的光芒,緩緩道:“這裏,就是人們口中的魔界了,其實佛界與魔界,原就不分彼此,根本隻是同一個世界。在之片虛空之境中,有無數這樣的奇境,有的到處燃燒著火焰,有的充滿了雷光與暴風,有的到處是迷眼的狂沙,它們裏麵的東西雖然不同,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就是――人一旦進入其中,便再無法離開,所以上古時候,我們才會誤以為這是六界之外的另一個境界。”


    一句“上古之時”,令君自傲身子一顫,他凝目望向嶽岸崖,愕然道:“你……你不是我師父?”嶽岸崖微微一笑,道:“感覺真敏銳啊。老實說,我不想再用自五界曆練中得到的那些記憶,因為一想到我曾變成過那些無聊透頂的東西,就會讓我感到惡心。君自傲,你既然曾是我的徒弟,我便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是要幫我實現真理,還是要固執於俗世的情感?如果你選擇後者,你就會永遠獨自留在這火海之中。”又過了七八天,戚氏身體複原得差不多了,便時常在丫環陪伴下到院中散步。這家宅院廣大,布置典雅,一看便知是書香門地大富之家。戚氏出於禮貌,隻在所居院落中行走,倒未踏足院外別處。


    這天君葦齋閑坐屋中,戚氏弄兒為樂,正自歡娛,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叩門而入,一揖之後說道:“我家主人欲請君相公賢伉儷到前堂一敘,不知方便與否?”君葦齋一怔不語,戚氏欣然道:“我們討擾了多日,早想到恩公麵前謝恩了,隻是怕恩公事忙。如今恩公相請,哪有不去的道理?”言罷整了整發髻,抱起孩子道:“煩請您在前帶路。”老者又是一揖,做個手勢,請君葦齋與戚氏先行。君葦齋晃如未見,仍在一邊發怔,被戚氏推了推後,才回過神來,與戚氏一道隨老者而去。


    不多時,三人穿過庭園來到一座大屋前,不及進入,屋內早有一人迎了出來。戚氏見他卅多歲年紀,身著懦生長衫,三縷墨髯垂於胸前,頗具出塵之姿,料想定是此間主人。果然此人開口道:“君賢弟賢伉儷在我這小宅住得可還好?”君葦齋一笑無語,戚氏見狀急應道:“這位想必便是恩公吧,我夫婦二人若不是得遇恩公,還不知能否活到現在,請受小女一拜。”說罷便欲拜下去。


    那人見狀大驚,急上前扶住戚氏,連聲道:“這豈不要折煞在下了,在下萬萬不敢當!”口裏說著,眼睛盯的卻是戚氏懷中的孩兒。君自傲看著這人眨了眨眼,微微一笑,這人竟如蒙大赦般鬆了口氣。戚氏此刻正低著頭,倒未曾察覺。


    這人向堂內一攤手道:“來,咱們到堂中再敘吧!”戚氏應了一聲,扯著滿麵憂色的君葦齋步入堂中。


    坐定後,主人向戚氏言道:“在下早年與君賢弟相交甚厚,幾年前在下到北邊做了些生意,沒賠沒賺的,就幹脆回來家鄉。唉,不想幾年未見,賢弟他竟落泊成這個樣子……都怪在下照顧不周啊!”說到最後一句時竟看著君自傲,倒似在對他致歉一般。


    戚氏道:“恩公千萬別這麽說,我們夫婦二人能得不死、這孩兒能得降生,都是蒙恩公高義大恩,我夫婦二人結草銜環亦不足為報,恩公卻還這樣說,真折煞我夫婦二人了。”


    主人笑了笑,說道:“弟妹莫要如此叫我了,在下姓孟名複,若不嫌棄,便叫我孟大哥好了。這次請二位前來,一是祝賀二位喜得貴子,二是有一事要與二位相商。”君葦齋沉著臉呆坐一旁,不言不語,戚氏無奈之下,隻得再開口道:“孟大哥有何差遣,吩咐一聲就是了。”孟複連道不敢,接著說道:“君老弟的文采出眾,我有意助他赴京應試,不知弟妹意下如何?”戚氏喜道:“這自然好,若真能得中個一官半職,也可報大哥大恩,隻是我家相公已久疏詩書,恐怕……”孟複擺手道:“這到不難,我在城外北郊有座舊宅,君老弟盡可到那裏發奮攻讀,如今離鄉試尚有半年,時間上是足夠了,隻是為他能專心讀書,這段時間弟妹要與他分開,不知弟妹是否願意?”戚氏喜道:“如此甚好,隻要相公能有出頭之日,幾日分離又怕什麽?隻是要勞恩公費心,賤妾著實過意不去。”


    孟複笑道:“同意就好。”轉頭對君葦齋說道:“君老弟,弟妹和你家少爺在這兒絕不會受虧待,你就安心地去讀書吧!我看今夜你收拾一下,明日便去吧。”君葦齋勉強一笑,點頭應允。


    當晚用過晚飯,戚氏遣走了兩個丫環,關了門,才麵帶不悅地向君葦齋說道:“難怪你那些舊友不愛理你,你看看你這樣子!孟大哥對咱們可是仁至義盡,你卻連好臉色也不曾給人半分,真難為你是怎樣做人的!”君葦齋苦笑一聲,告罪道:“是我不好,下次改過就是了。”說完便怔怔地看著戚氏。戚氏不由嗔道:“呆看什麽?早些歇了吧,明天早些去,為了咱們,更為了孩子,你都要努力發奮才是。”君葦齋眼圈一紅,道:“明日咱們便要分別了,你會想我嗎?”戚氏嗔道:“男子漢大丈夫,眼淚就這麽不值錢嗎?不過分離半年就這個樣子,你也真是沒出息。”隨即一笑,道:“我當然會想你了,不過你卻不要想我,要好好用功,知道麽?”君葦齋擦了擦眼淚,點頭應允。


    第二天用過早飯,孟複便來接君葦齋過去。君葦齋極不情願地與戚氏道了別,灑淚而去,戚氏欲相送到府外,卻被孟複攔住,言道如此一來定增君葦齋留戀之心,於前途無益,戚氏亦覺有理,便任由君葦齋自行去了。


    君葦齋離開居所,卻並未去什麽城外北郊,而是徑直來到昨日那所大堂前,孟複亦隨後而至。


    孟複一拱手,說道:“多留無益,你還是快快安心的去吧!”君葦齋淚流滿麵,顫聲道:“這一去之後,可還能不時回來看看他們?”孟複搖頭道:“若不是你沾染了些許法氣,連這幾日的相聚亦不可得。如今你限期已滿,任誰也留不住你,兩個時辰後你就會化成毫無知覺的遊魂,到時自會有鬼卒引你去黃泉,想再回來是絕不可能了。”


    君葦齋拭了拭眼淚,一咬牙道:“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就去了吧!隻是請閣下多費心照料他們母子二人……”孟複歎了一聲道:“這個不勞你費心,我怎敢怠慢貴人?祝你投個好胎,來世不要再受如此之苦吧!”言罷在君葦齋肩頭一拍,君葦齋立刻化作一團磷火,飄蕩在空中。片刻後,一隻無常鬼從地麵浮出,引了那磷火,潛入地下而去。


    君葦齋化魂而去,戚氏卻隻道他正苦讀詩書,如此又過了幾日,不免有些思念夫君,無聊之下,戚氏抱了孩兒想出去走走,丫環卻無論如何也


    不答應


    君自傲最受不得別人威脅,當即眉頭一皺,道:“我師父絕不是為了一己之私,而不顧天下萬千生靈死活的人,你既然不是我師父,我又為何要聽你的?”說著,鬼印戰槍已然在手,冷冷道:“你若想戕害天下蒼生,我便先殺了你!”


    嶽岸崖輕歎一聲,搖了搖頭,道:“我說過了,我隻是個影子,你殺不了我的……”凝視著君自傲的雙眼,道:“小傲,你說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


    君自傲身子一顫,因為嶽岸崖身上又發出了那股令他倍感親切的氣息,他握槍的手不住顫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麵對眼前這人。


    嶽岸崖微微一笑,道:“你在害怕什麽?難道在害怕為師麽?你為什麽要怕為師呢,難道你忘了嗎,師父從來隻會保護你,不會傷害你啊……”


    君自傲再挺不住,手一鬆,鬼印戰槍立時恢複成一團黑霧,自動收回他血脈之中,君自傲的心亂成一團,如何是好,他隻低垂著頭,再不敢看眼前這人,口中喃喃道:“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嶽岸崖又笑了笑,君自傲雖未能見到他的笑容,卻也感覺到了一股溫暖,嶽岸崖輕聲道:“你難以接受這樣的我,對不對?但這才是我――真正的我。小傲,為師的名字原本叫做釋天,是上古四位大神之一,隻因為阻止西華神稱霸天下的野心,才被他打傷,流落到了這魔界之中。有意思的是,這可怕的境界之中,竟然蘊藏著無窮的力量,我正是靠著這些神秘的力量,才能苟延殘喘,活了下來。後來西華神的力量用盡,自己化成了五魂神陣,吸取天下生靈的魂魄煉成法力,才給了我脫出此界的機會,我化身成魂,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又借助了那神陣之力,才逃出魔界。


    “我又在中途逃走,利用天柱進入仙界,壓取了仙嬰的肉身,經曆了一段仙界生涯,此後,我為了將自己煉化成無需肉身的法魂,又經曆了五界曆練,最後,終於得竟全功,才能飛升入太虛之境,安身於天柱之中。而我所做的這一切,為的都是一件事,那就是――尋找到世上永恒的真理,並讓它得以實現。”


    君自傲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顫聲道:“真理,那是什麽?難道就是殺戮與破壞麽?”嶽岸崖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道:“你還沒有回答我――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聖潔的光輝,那溫柔的語氣,讓君自傲仿佛又回到童年時光,隻覺自己還是一個懵懂的孩子,正坐在師父的懷中撒嬌,他不由忘記了嶽岸崖那奇特的身份,隻把他當成正在教導自己的恩師,想也不想便答道:“自然是自由。”


    嶽岸崖淡淡笑了笑,道:“你覺得你是自由的嗎?”君自傲道:“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愛自己想愛的人,這就足夠自由了。”嶽岸崖點了點頭,道:“不錯,鳥能隨意翱翔於藍天,魚能任意暢遊於四海,它們都和你一般自由無羈,可是你們真的自由嗎?


    “鳥能飛於天,卻不能如魚般潛於深海,更不能如走獸般奔行於地麵;魚能遊於水,卻不能像飛鳥般高飛九天,而且隻要一離開水,便會慢慢死去――然而你會因此認為它們不自由嗎?若飛鳥有知,遊魚有智,它們又是否會認為自己不自由呢?


    “不會,因為它們會想――鳥本來就是天空的主人,魚本來就是水中的精靈,所以它們還會認為自己是自由的,就如現在的你一般。


    “然而,若天下間除了某隻鳥外,其餘飛鳥皆可遊於深海;除了某一條魚外,其它遊魚皆可高飛天宇,離水不死,那隻不能潛水的鳥和那條不能離水的魚若有知,它們會覺得自己自由嗎?”


    君自傲身子一震,心中隱隱感覺到了什麽,不由自主地道:“您的意思是……”


    嶽岸崖靜靜地注視著君自傲的眼睛,緩緩地說道:“你明白了吧?這世上最重要的不是自由,而是――公平。當天下所有人均背負著種種不自由的枷鎖之時,每個人都能甘之如飴,自覺活得有趣,因為大家既然都一樣,那麽這枷鎖就是生命的規律,正如鳥不能入海,魚不能飛天一樣,都是‘理當如此’之事,所以人們才能欣然接受。


    “想想過去的日子,當你在雲府時,你覺得自己是自由的嗎?為什麽當你和仆人們在一起時,能忘掉一切煩惱,能開心的笑,而與雲府的主人們在一起時,卻總愛皺著眉頭呢?那就是因為‘公平’二字啊。同樣是生在凡塵裏的人,他們便可以整日驅使你們勞作,永遠高你們一等,這絕不公平,所以,你會怨、會恨、會惱、會憂……總之,你會因為這種不公平而不快樂,也會因為與他們在一起,而覺得不自由。


    “再想想龍紫紋吧,你覺得他自由嗎?與你相比,他的童年時光應該是無比的自由,可他自己真這樣認為嗎?不,他隻看見凡間的孩子可以無憂無慮地玩耍、嬉鬧,而自己卻必須每日堅持練那些自己並不感興趣的武功,所以他從未曾覺得自己是自由的。可是若讓童年時的你來看,你一定不會覺得他有什麽不自由――他生長在自己的家裏,有父親疼愛、有爺爺照料、有家仆服侍,比起你來,他簡直自由得像鳥一樣。


    “為什麽他卻感覺不到呢?那還是因為‘公平’二字。他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地玩耍,他必須要背負起護衛天下的重任,這讓他覺得不公平,於是便感覺到不自由。這便與你看到雲紫羽整日遊手好閑,而你卻要整日勞作時的感覺一樣。


    “讓我再說說天涯與韓縷吧,你知道韓縷為何這樣恨天涯嗎?那也是因為‘公平’二字啊――一樣被鐵流玄收養的他們,所得到的待遇卻完全不同,天涯得到了更多的疼愛、更多的關懷、更多的青睞,所以韓縷才會不甘、會嫉妒、會羨慕、會覺得不如意。可是仔細想想,他本就是個流浪的孤兒,若無鐵流玄收養,可能早餓死街頭,或是要過著淒慘的生活,如今能一躍而為一方大俠的弟子,受無數世人敬仰、羨慕,他應當不甘嗎?應當覺得不如意嗎?公平,隻是這麽兩個字,便足以讓他忘記自己的幸運,而隻看到自己的不幸。


    “天涯呢?你還記得從前的那個邪印尊者吧,那時的天涯對世上的一切皆無所謂,別人的生死,她從不放在眼裏,而現在她卻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又是為什麽?還是公平二字啊!當初她為報血海深仇,擅用邪印而毀了容貌,隻覺天地不公,正義不存,所以她憤世嫉俗,所以她從不關心別人的苦難,而現在,她有了你,有了幸福,那種不公平的感覺就消失了,所以她才會擁有一顆博愛之心。


    “隻要公平,人們便會忘記身上負擔的一切苦難;隻要公平,即便被縛住雙手而活著,人也會覺得自由無比;隻要公平,女子眼見男子能三妻四妾,而自己隻能專侍一夫,也不會覺得有何不對。公平,就是這世上唯一的真理,而我,就是要讓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得到一個‘公平’。


    “而世上最不公平之事,莫過於老天在天地初始時,竟將世界分成了六界,這對於諸界蒼生來說,就絕不公平。要想實現天下的大公平,就先要將六界合一,讓所有生靈都能在同一塊土地上各展所長,優勝劣汰,各憑真本事活下去。”


    君自傲身子一震,初時,他隻覺嶽岸崖說得極有道理,但聽到最後,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道:“這就是您要擴展天柱的原因麽?如果天柱擴展,各界又會怎樣融合為一呢?難道會安安靜靜,不出一點危險麽?”


    嶽岸崖笑了笑,道:“諸界合一,確會使諸界生出山崩地裂、洪水泛濫的變化,但這隻是小小的犧牲而已,在這場小災難之後,便是新世界的光明景象了。”


    君自傲猛一搖頭,道:“那如今發生在鬼界之中的殺戮呢?難道也是為了什麽公平?”嶽岸崖道:“我需要以五魂神陣的法力來助我擴展天柱,而為了有足夠的法力,我必須五魂神陣能一次直接吸到足夠的魂魄。他們的犧牲,為的是明天的新世界,他們應當感覺到自豪才是。”


    君自傲咬了咬嘴唇,道:“不對,這絕不對!既然您說到公平,那麽,憑什麽諸界蒼生要依照你的意願而承受這許多痛苦,甚至要犧牲性命?這難道就公平麽?”


    嶽岸崖靜靜看著君自傲,緩緩道:“因為那不是我的意願,而是天地間的至理。如果說你還不能明白,就讓我帶你到諸界中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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