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哨聲吹響,僅五分鍾,帕爾梅拉斯隊就有一次驚險的威脅球——一個叫保羅的中場球員帶球突入禁區,羅慶平攔截出現失誤,保羅禁區左側直接推射,聖保羅的門將主動出擊將球封出,球擦著門框飛出。


    現場球迷一片噓聲,帕爾梅拉斯隊獲得一粒角球。唐諾的體力已經開始下降,球員們的跑動也遠遠不如上半場來的積極。


    作為一個矮小的後衛,他站在自己半場接近中場的方向,等著聖保羅球員將球解圍出來然後撿漏。這無疑是十分明智的舉動,事實上他也的確撿到了漏——卡卡頭球爭頂將球解圍出來,唐諾胸部停球後迅速帶球向對方半場跑動,對方後衛跟上,兩人夾擊,唐諾夾縫中求生存,勉強將球控住,腦海裏突然就清晰地回放出那天與卡卡踢比賽時候他的人球分過來,這一次他的動作十分漂亮,將球挑出後,轉身跟上。


    對方的回防十分迅速,很快四個後衛就已經全部跟上,唐諾四周環望一眼,正看到了在自己左後方的阿德裏亞諾。他一個回傳,阿德裏亞諾成功控球,長驅直入到禁區,帕爾梅拉斯隊的後衛來不及反應,阿德裏亞諾突然就在離球門二十米處起腳射門,皮球擦著對方門將的指尖落入球網。


    球場中一陣歡呼,阿德裏亞諾滑跪慶祝,唐諾撐膝喘了口氣。


    帕爾梅拉斯隊失球後球員有些躁動,控球過人的成功率明顯下降。聖保羅乘勝追擊,由卡卡再下一城。


    2:0領先後莫隆比球場的主場球迷們開始唱起了歌,似乎這場比賽勝負已定。


    但帕爾梅拉斯隊很快就啟用了第一個換人名額,保羅被換下,換上了另一名前鋒。


    陣型加重了進攻,顯然是要繼續發力了。


    帕爾梅拉斯隊在第69分鍾追回一分——正是由新上場的球員頭球頂入。


    雙方球員此時體力都有些下降。克魯斯將攻入一球的功臣阿德裏亞諾換下,全場球迷起立鼓掌。還是少年的阿德裏亞諾雙手合十表示感謝,帶著榮譽下場換上了另一名防守球員。


    上天在第84分鍾的時候開了一個玩笑——新上場的聖保羅球員在聖保羅門前混戰的時候右腿蹭入一粒烏龍球。


    比分被改寫成了2:2。勝負又變成了一團疑雲。


    比賽進入補時階段,唐諾因為體力下降的原因已經徹底成了隱形人,好在對方進攻強度也有下降,他還能應付得來。


    補時第二分鍾,聖保羅隊獲得一次角球機會,這似乎是最後的希望,球員都卯足了勁兒準備頭球爭頂或者撿漏遠射。


    角球由羅慶平開出,唐諾個小,擠在一眾人高馬大的球員之間,連個位置都占不到,卡卡在他旁邊,被對方球員死死防著。


    唐諾輕輕歎了口氣。


    裁判哨響,羅慶平角球開出,也不知是他太累腿抽筋兒或是失誤,足球並沒有到達門前,卡卡迅速跟上將球控在腳下,他的位置極好,在禁區右側且無人防守,唐諾原以為卡卡會起腳射門,卻不料他徑直將球傳給了唐諾。無人防守的唐諾意識十分迅速,空中停球後直接憑著直覺來了一招蠍子擺尾。


    然後,他看到卡卡衝他笑起來,球場上壓抑的球迷們開始歡呼。


    唐諾站起身來,下意識地將雙手的食指舉起來,抬頭仰望著天空。卡卡第一個跑來給他擁抱,唐諾在他耳邊輕輕道:“謝謝你,裏卡多。”


    比賽結束後,除烏龍球外的四個進球者都收到了來自歐洲各球隊的邀請,而u-17的球員們一般隻能先進入青年隊,在青年隊曆練幾年等待一線隊的召喚。


    轉會窗口還沒正式開放,1998年還有世界杯進行,球探們睜大了眼睛想要挖掘一個又一個有實力的新星。


    作為少有的在比賽突出的亞洲人,唐諾收到了意甲豪門尤文圖斯的邀請。對方希望他可以在尤文圖斯的青年隊效力,並且給出了一年三十萬的薪資福利。


    在聖保羅青年申花球員所在基地中,唐諾變成了眾人豔羨的對象。孫寶民語重心長地對唐諾道:“職業球員這條路十分辛苦,你才隻有十四歲,希望能慎重考慮。”


    唐諾的腦子也是一團糟,這一切來的猝不及防,砸得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給卡卡打了一個電話。


    卡卡在電話那頭說道自己決定留在聖保羅,他希望能在巴西再踢幾年球。


    唐諾說起了自己的煩惱:“我太小了。”他感歎:“我多麽希望自己現在十八歲。”


    “你看,你才十四歲,就能收到尤文圖斯的邀請,你知道,那是許多人的夢想。”


    唐諾知道阿森納向卡卡發出了邀請,但卡卡似乎對英超並不敢興趣。


    英超的節奏太快了,卡卡這樣說,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去嗎?”唐諾問卡卡。


    “我希望你去。”


    唐諾向孫寶民說了自己的決定,孫寶民慈愛地拍了拍他的頭:“這的確是個很不錯的機會,你需要跟你父母說一下。”


    這是唐諾在重生後第一次聯係他的父母——兩個在中國生活的美國人。


    開明的父母隻說了一切由唐諾決定。臨掛電話前,唐諾道:“媽媽,我在這裏認識了一個朋友,他叫裏卡多。”


    “哦,是嗎?”


    “你以後會認識他的,你們都會認識他的,媽媽。”唐諾驕傲地說。


    唐諾在聖保羅一直呆到了夏天。


    與尤文圖斯的轉會協定也已經口頭達成,隻等著新賽季開始他就要正式登陸歐洲。


    卡卡和唐諾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兩人經常約著踢球,卡卡還會邀請唐諾去他的家裏,吃西蒙妮烤的麵包,一起吃巴西烤肉。


    卡卡的弟弟迪甘叫唐諾阿諾哥哥,這聽在唐諾耳朵裏無比受用,他經常會給迪甘講起中國文化,這跟唐諾在隊中給人的沉默寡言形象大相徑庭。


    而現在,他正和一堆小球員們坐在一起,看著世界杯。


    電視上正在直播著英格蘭對陣阿根廷的比賽,英格蘭的主帥霍德爾就是那個被馬拉多納當猴耍攻進史上最佳進球的球員,此戰對他來說,複仇的意味更大。


    貝克漢姆與歐文兩個年輕的小夥子英姿風發,追風少年般奔跑,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這場比賽對唐諾來說,卻是毫無吸引力。


    他隻知道,貝克漢姆將會在這一場比賽中因為自己的不冷靜成為全英格蘭的罪人,而並沒有對未知探索的新鮮感。


    此刻,房間裏小電視前圍了二十多個人,除了球員還有基地的各種工作人員。大家七嘴八舌談論著自己最喜歡的球員。


    有人問唐諾:“唐諾,你最喜歡的球員是誰?”


    “卡卡,”唐諾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不過那個名字也隻是在他嗓子眼打了個轉就被唐諾吞了進去。


    他搖了搖頭:“沒有最喜歡的。”


    人們總是喜歡緬懷經典,但是對於唐諾來說,他的經典就是卡卡,他很榮幸能親自經曆這段見證卡卡成長的曆史,隻是他現在有些不開心——世界杯結束後他就要去意大利了。


    如火如荼的法國世界杯進行到最後階段,卡卡再一次邀請唐諾去他家裏。


    兩人已經半個多月沒見,卡卡在聖保羅青年基地的鐵絲網外等著唐諾,見他第一眼眯了眯眼睛,笑道:“你長高了。”


    唐諾躥得很快,幾個月的時間已經完全拔開了一節,但是樣子還是沒有變,他長得唇紅齒白,很清秀,在隊內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個是個靦腆內向的少年。


    “你也長高了。”唐諾用手比了比。心裏卻在想,我將來比你高。


    唐諾很在意兩點,一點是自己的年齡,另一點是自己的身高,年齡是不能改變的事實,而身高,卻是可以憑著後天的努力和對重生前的複刻來超過卡卡。


    唐諾心裏有些小得意。


    決賽是巴西對陣法國。賽前西蒙妮切了許多水果放在客廳,卡卡跟唐諾坐在一起,邊聊天邊關注著電視上的一切賽前新聞。


    “我很喜歡羅納爾多,阿諾你呢?”


    唐諾不知怎麽的就脫口而出:“我很喜歡你。”


    說完他立刻又解釋道:“我是說,你一定也會成為很厲害的球員。”


    卡卡微紅了臉:“謝謝你,你也是。”


    “我在意甲等你。”唐諾認真地看著卡卡的眼睛。


    卡卡怔了一下,隨後輕輕點了點頭。


    唐諾對這場決賽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作為一個已知結果的未來人。但因為有巴西隊的參加,所有的巴西人都將這場比賽當成了焦點。


    卡卡全家人在賽前坐到了電視前,關注著巴西隊的一切。然而賽前羅納爾多卻突然昏厥,決賽中也心不在焉完全不在狀態,整個桑巴軍團就像是被人下了降頭一般低迷。


    唐諾看到卡卡的手不斷交握,西蒙妮和博斯克嘴裏一直嘟囔著唐諾聽不懂的葡語,迪甘甚至急紅了眼睛。


    齊達內最終憑借著自己並不擅長的頭球幫助法國隊捧起了大力神杯。


    這屆世界杯就在這樣神奇的決賽下宣告了結束,羅納爾多獲得了金靴獎,但他並沒有幫助桑巴軍團捧起大力神杯。


    臨回隊前,卡卡家裏的氣氛也一直很低迷,唐諾安慰他道:“下一次,你會捧起大力神杯的。”


    卡卡抬起頭來:“謝謝你。”


    唐諾微微踮起腳來揉了揉卡卡的頭發,滿足地走了。


    夏天過去就是秋天,唐諾也到了該收拾行李離開聖保羅的時候。


    聖保羅之旅將要結束,係統在他耳邊又開始說話:“你的表現很好,請再接再厲。”


    而對唐諾來說,這幾個月依舊像夢一樣,夢裏他跟卡卡成為了好友,甚至得到了歐洲豪門的青睞。


    現在,夢境一轉換,他要到意大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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