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波一起三山動 第二十四節深夜,車隊到達鸚鵡洲,飛速馳進小葉護玷厥的軍營。


    軍營裏戒備森嚴,尤其是中軍大帳四周,全副武裝的衛士一層又一層。


    斷箭慢慢放下紗幔,回頭看看薩滿聖母。


    薩滿聖母戴著金色麵具,披著金色長發,正在整理襦裙和發飾,看到斷箭凝重的表情,她嬌聲輕笑,“我要進去咯。


    你打算怎麽救李丹?是和我一起走進去,還是單槍匹馬殺進去?”斷箭稍加沉吟,小聲說道:“大周使團的車隊停在大帳的北側,你能不能把馬車停在那裏?”“可以啊。”


    薩滿聖母問道,“然後呢?然後怎麽辦?”“你告訴你的侍衛,如果有人走近馬車,不要攔阻,請他上車。”


    斷箭猶豫了片刻,低聲輕歎,“如果他是我的兄弟,他應該能找到我。”


    “好吧,都聽你的,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薩滿聖母站了起來,張開雙臂在斷箭麵前轉了一圈,“你看我怎麽樣?漂亮嗎?”斷箭微微一笑,伸手要去抱她。


    薩滿聖母尖聲驚叫,“不要啦,衣服會弄髒的。


    哎,我說不要啦。”


    斷箭雙臂用力,把她緊緊擁進了懷裏,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你答應我的,今天要救他,如果他出不來,被你哥哥毒殺了,我會……”“好了啦,不要說啦,男人有你這麽婆婆媽媽的嗎?很少見嘞。”


    薩滿聖母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把你的爪子拿開啦,這麽髒,惡心死了。


    下次要碰我,先洗幹淨了,否則我把它們剁下喂狗。”


    斷箭失聲而笑,雙手在她柔嫩的豐臀上輕輕摸了幾下,又低頭在她長長的金發上親了一下,這才意猶未盡地把她放開。


    薩滿聖母一把抓住他的胡子,用力拽了幾下,嬌笑道:“貪婪的男人。


    現在我想嫁給你了,你快來娶我吧,好不好?”斷箭被她弄得神魂顛倒,苦笑不已。


    “哎,你這個男人真的沒出息哎,你不能說句好聽的話哄哄我啊?這樣你也可以做做美夢,我也可以做做美夢啊。”


    薩滿聖母嬌嗔地白了他一眼,扭動腰肢,輕輕撞了他一下,然後拖著長長的音調嗲聲嗲氣地說道,“哥,我要嫁給你哎。”


    斷箭頭一暈,仰身倒在車座上抱頭哀歎。


    “哈哈……”薩滿聖母捂著麵具,笑得前仰後翻。


    =看到薩滿聖母的車隊進了大營,軍營裏的士卒以最快的速度在泥濘的地麵上鋪了一層牛皮,又在牛皮上覆以紅色絹帛。


    四列衛士順著長長的紅色甬道密集列陣。


    兩列麵朝甬道,拄矛而立;兩列麵向外,長矛架於長盾之上,斜舉向天。


    這個架勢讓各國使團的佐吏、侍衛們很是吃驚,一個個站在遠處指指點點,猜測來者的身份。


    馬車停下,車門打開,薩滿聖母在眾人的囑目中緩緩走下馬車,姍姍而行,儀態萬方。


    佗缽、玷厥、攝圖、大邏便等一幫突厥汗國的王公貴族紛紛迎上。


    吐穀渾可汗誇呂、大齊蘭陵王高長恭和其它各國使節緊隨其後。


    “恭迎聖母。”


    佗缽的喊聲剛剛響起,百名鼓吹便齊齊奏響,激昂而歡快的鼓樂聲霎時響徹了天宇。


    “恭迎聖母。”


    一時間,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牛角號聲此起彼伏,震撼了整個鸚鵡洲,如驚雷般的聲響直衝雲霄,撕裂了籠罩在夜空上的黑幕,露出了璀璨奪目的星星,它們燦爛的笑容立時照亮了美麗的樓蘭海。


    =李丹出現在大周使團的車隊附近,他神色匆忙,不時左右張望,好象在尋找什麽。


    李征、獨孤風急忙迎上。


    “鴻烈公,薩滿聖母真的來了。


    她的排場好大啊,我還以為是突厥大可汗到了。”


    獨孤風臉上滿是崇拜和羨慕,急切問道,“你看到她了嗎?她是一頭金發嗎?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麽美麗?”李丹沒有說話,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遠處的豪華馬車,神情顯得很疑惑。


    李征順著李丹的目光看了一下,小聲說道:“鴻烈公,那是薩滿聖母的馬車,剛才她就是坐這部馬車來的。


    不過很奇怪,她的馬車應該直接駛進後營,怎麽會停在這裏?難道她馬上要離開?”李丹沉默不語。


    “鴻烈公,既然薩滿聖母來了,那麽樓蘭海的傳言就是真的了?看樣子佗缽馬上就要成為突厥下一任大可汗了。”


    獨孤風笑道,“我早說過,阿史那室點密要想成為突厥大可汗,隻有等到下輩子。


    怎麽樣?我的話靈驗了吧?”“你閉嘴。”


    李丹狠狠瞪了他一眼,“這話能隨便說嗎?這是小葉護的軍營,你不想死,就把嘴巴給我閉緊了。”


    獨孤風悻悻地哼了一聲,抬頭看看中軍大帳入口處擁擠噪雜的人群,好奇地問道,“鴻烈公,薩滿聖母很快就要進大帳了,你還不回去啊?”李丹置若罔聞,眼睛一直望著遠處的豪華馬車,他猶豫了一會兒,突然抬腿向馬車方向走去。


    李征和獨孤風臉色頓變,不約而同地上前拉住了他,“鴻烈公,你要幹什麽?”“站在這裏不要動。”


    李丹擺擺手,“我過去問件事。”


    李丹急步走近薩滿聖母的車隊。


    突厥衛士警覺地盯著他,有幾個人甚至把手放到了刀把上,“退回去。”


    李丹停下腳步,眯起眼睛極力望向馬車。


    這時馬車上的紗幔忽然劇烈動了幾下,李丹神色一喜,又向前走了幾步。


    突厥衛士正要喝止,從後方傳來衛隊幢主的叫聲:“放他過來。”


    李丹飛步走到馬車旁邊,拉開車門就跳了上去。


    =斷箭坐在角落裏,衝著李丹招招手,“你果然來了。”


    “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李丹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


    斷箭笑道,“其他人都還好吧?”“他們正在趕往高昌的路上。”


    李丹的眼睛被車座上的一堆碎裂的錦緞吸引住了,接著他臉上露出一絲欽佩的怪笑,“怪不得齊公對你推崇備至,我一直以為他誇大其辭,誰知你真的這麽厲害,太可怕了。


    大漠上的兩個神,今天被你殺掉一個,另外一個也在你身下婉轉嬌吟,身心俱獻。


    哎,你怎麽做到的?”斷箭稍感錯愣,“齊公認識我?”“當然了。”


    李丹用力捶了捶他的肩膀,低聲笑道,“告訴我,聖母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麽漂亮?她有多大年紀?你是不是她第一個男人?有沒有看到落紅?”“齊公怎麽會認識我?”斷箭無心理睬李丹的調侃,立即追問道。


    “有沒有看到落紅?你知道落紅是什麽嗎?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李丹沒有回答斷箭的問題,而是一臉嚴肅地繼續追問落紅的事,“兄弟,這很重要。


    如果你是聖母的第一個男人,那麽你在她心中將占據很重要的位置,我們可以長久利用這一點,我們可以因此得到更多的機密消息,可以在處理大漠諸事過程中掌握更多的優勢。


    如果不是,我們也可以暫時利用她手中的權勢,盡快扭轉目前的困局。


    你要知道,她是阿史那室點密的女兒,是大漠薩滿教的聖母,這種人物我們平時見都見不到,更不要說和她發生親密關係了。


    現在你能得到她,可以說是驚天之喜。


    你知道她對我們能產生多大的幫助嗎?你根本想象不到。


    你快告訴我。”


    斷箭吃驚地望著李丹,他覺得自己和聖母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的怒氣在噴湧,他突然衝著李丹吼了一嗓子,“她是我的女人,我不許你傷害她。”


    李丹濃眉微皺,眼裏閃過一絲驚色,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非常擔憂。


    “對不起,剛才的話算我沒說。”


    李丹抱歉地說道,“在我的心裏除了功名利益,沒有其它東西。


    我也不想這樣,但我生活在這個環境裏,無論在大周朝堂上,還是在大漠上,還是國與國之間,隻有利益,沒有感情。


    我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須做到這一點,否則我會像你一樣,成為別人手裏的工具。


    我不想成為工具,我想做個堂堂正正的人,人上人,所以我就變成了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李丹坐到斷箭身邊,摟住了他的肩膀,“我們是兄弟,是真兄弟,這一點或許你也知道了,但為什麽我們會分開?為什麽我們兄弟會走上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這個答案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們要活著回去,我要帶你去見母親,這個世上,大概隻有她知道這個秘密。”


    李丹正色望著斷箭,“你想跟我一起回去嗎?你想知道這個秘密嗎?”斷箭心神震顫,淚水突然潤濕了眼眶。


    分開了二十五年的兄弟,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相認,太不可思議了。


    “記住,我們要活著回去。”


    李丹拍拍斷箭的後背,“換衣服。


    你代我去赴宴,我還有更緊急的事要做。”


    說著他站起來一邊脫衣服,一邊繼續說道,“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傳個話給聖母,我想見她一次。”


    斷箭傻呆呆地坐著,眼含淚水,身心沉浸在難以言狀的悲痛之中。


    我真的還有兄弟?李丹真的是我兄弟?我也是魏國公李弼之子?師父把我撿回來的時候,我還沒有滿月,我們為什麽在繈褓之中就被分開了?師父和梁山公是不是也知道這個秘密?姿兒姐姐呢?她是不是也知道這個秘密?“快點,脫衣服。”


    李丹催促道,“我還要進城,快點。”


    斷箭“嗯”了一聲,伸手去解衣襟,突然他想起了薩滿聖母的話,急忙站起來拉住了李丹的手,“聖母說,玷厥要殺你,準備今夜動手,好象打算在酒菜中下毒。


    還有,我發現了獨孤寫給室點密的書信。”


    “你說什麽?誰?什麽書信?內容是什麽?”李丹大吃一驚,臉色極其震駭。


    斷箭急忙把書信內容說了一遍,“落款是獨孤。


    聖母說,獨孤不是一個人,而是代表著獨孤氏的勢力。


    玷厥大概和獨孤氏談妥了條件,所以才決定殺你。”


    李丹陷入沉思,臉色陰晴不定,嘴裏喃喃低語:“最近我盯得楊堅很緊,他沒有和玷厥私下見過麵,隻在拜訪法興大師的時候,和佗缽私下見過一麵,難道室點密和佗缽早就聯手了?有這個可能,我一直懷疑這一切都是室點密為了修改繼承律法而精心設計的陷阱,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宰了燕都這個絆腳石,西征波斯不過是他的借口而已。


    在修改繼承律法這一點上,佗缽和室點密的觀點是一致的,他們走到一起並不奇怪。”


    “繼承?怎麽?室點密難道打算把繼承傳統由‘兄死弟繼’改為‘父死子繼’?”斷箭奇怪地問道。


    “對,當初阿史那土門把大可汗的位置傳給自己的兒子科羅,遵循的就是‘父死子繼’的繼承原則,但科羅做了一年大可汗就死了,嗣子太小,而他的幾個弟弟對大可汗之位虎視眈眈,他隻好違背土門的遺願,把大可汗之位傳給了弟弟燕都。”


    李丹說道,“突厥汗國的王位之爭的根本原因就是繼承律法的爭論沒有結果。


    室點密和他哥哥土門一樣,都希望‘父死子繼’,但燕都和突厥汗國的諸族部落首領都堅決反對,要遵循古老的‘兄死弟繼’的傳統。


    但是,這個繼承律法之爭還不是突厥汗國的根本矛盾所在,突厥汗國的根本矛盾是如何發展的矛盾,說得簡單一點,就是突厥汗國在發展過程中,是走柔然汗國的路,還是走鮮卑人的路。


    繼承律法之爭不過是這個根本矛盾的爆發點而已。”


    斷箭恍然大悟。


    土門和室點密果然是一代豪雄,其眼光之遠,遠非常人所及。


    “突厥汗國統一大漠不過二十年時間,但他們的發展非常迅速,他們在短短時間內建立了官製,製定了諸多律法,創造了文字,這是我們根本不敢想象的事。”


    李丹歎了一口氣,“大河東西如果不能盡快統一,恐怕不久的將來,突厥人的鐵蹄就要縱橫中州了。”


    “唉……”斷箭跟著歎了口氣,“突厥人的文字剛剛造出來,四海之地就開始學習了,由此可見突厥人的強大。


    獨孤寫給室點密的那封信,就是用突厥文寫的。”


    “你說什麽?”李丹再度震駭,一屁股坐到了車座上,“你沒有看錯?你認識突厥文?”“我認識的不多,但那封信的確是用突厥文寫的。”


    斷箭肯定地說道,“現在突厥人的文字尚在推廣階段,突厥人在正式場合下,一般還是使用粟特人的文字,所以當時我也覺得很奇怪。


    大周朝堂上能用突厥文寫信的人,應該不是很多吧?”李丹仿佛受到了重大打擊,麵色霎時變得蒼白,無力地靠在車座上,緊緊閉著眼睛。


    “你怎麽了?”斷箭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難道你知道這封信是誰寫的?”李丹沉默良久,猛地站了起來,“兄弟,快換衣服。


    以後有機會我再跟你解釋。”


    斷箭知道時間緊張,也不再多問什麽,立即和李丹掉換冠帶長衫。


    “玷厥這個人非常陰險狡詐,他不會聽從薩滿聖母的勸告,肯定要殺你,所以你進去後,想辦法挑起事端,迫使玷厥盡快結束宴會。


    有薩滿聖母在宴會上,無論你怎麽挑釁,還不至於血濺五步、橫死當場,她會保護你的。”


    李丹說話無力,情緒明顯很低沉。


    “好的,我知道了。”


    斷箭說道,“聖母說你今晚還要刺殺另外一個人,我看你這樣子好象不行,不如讓我去吧。”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回來,所以臨時變策,不用再殺人了。”


    李丹望著他,突然心裏一酸,激動地抱住了他,“當年我叔父的戲言如果沒錯,你就是我弟弟。”


    斷箭的淚水不由自主地又湧了出來,他很難表述自己的心情,隻是覺得非常非常難過,沒有絲毫的喜悅,隻有刻骨的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這樣,難道是受李丹的影響?“我們一定要活著回長安。”


    李丹用力拍著他的後背,哽咽說道,“答應我,兄弟,一定要活著回去。”


    斷箭心裏突然湧起一股不祥之兆。


    哥哥為什麽一再說這話,難道他預感到自己將麵臨無法逃避的危險?=李征、獨孤風和一幫親衛目瞪口呆地望著“李丹”大搖大擺地跳下馬車,悠然自得地走了過來。


    獨孤風剛想開口詢問,斷箭立即皺皺眉,衝著他微微搖頭,然後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厲聲問道:“你們剛才看什麽?”李征和眾人心領神會,齊聲答道:“天上的星星。”


    斷箭的目光停留在獨孤風臉上,“你呢?”獨孤風嚇了一跳,連聲答道:“我也在看星星。”


    斷箭冷冷一笑,整理了一下長衫,負手走向中軍大帳。


    大帳內熱鬧非凡,觥斛交錯,人聲鼎沸,一群長裙短袖的舞伎正在和著鼓樂翩翩起舞。


    斷箭站在大帳門口急速掃了一眼,看到了李雄位置所在,隨即沿著帳幕一側緩步而行。


    他一邊走,一邊望向坐在主席上的薩滿聖母。


    薩滿聖母正襟危坐,案幾四周跪著一大群人,大概是因為初次見到聖母的緣故,他們非常興奮,激動地手舞足蹈。


    薩滿聖母視而不見,看到斷箭走進來後,眼睛就沒離開過他。


    突然,斷箭隻覺眼前人影一閃,和人撞了個滿懷,那人低聲慘叫,仰身便倒。


    斷箭大驚,眼明手快,一把抱住。


    四目相對,同聲驚呼:“是你。”


    ====注釋:粟特文。


    突厥文。


    粟特文是流行於以撒馬爾罕、布哈拉為中心的古代粟特地區的一種文字,主要用以拚寫粟特人——中國史書上所謂的昭武九姓人——所操的中古伊朗語。


    粟特人以善於經商聞名,利之所在,無遠弗至,故絲綢之路沿線地區隨處可見古粟特商人的遺跡,其語言文字也隨之向東傳播。


    從吐魯番出土文獻看,至遲在5世紀末,其文字即已為突厥、回鶻民族所認識和使用。


    突厥汗國時代(552~599)早期,粟特文是乃當時流行的書麵語文。


    195年蒙古人民共和國境內發現了《布古特碑》正麵即以粟特文和粟特語寫成,文中記載了突厥第3代可汗木杆(mugan)和第4代可汗佗缽(taspar)的事跡。


    當時,突厥盧尼文尚未形成,故以粟特語文撰寫碑文。


    ―――――以上引自楊富學《回鶻文源流考辨》=昭武九姓,中國南北朝、隋、唐時期對西域錫爾河以南至阿姆河流域的粟特民族和國家及其來華後裔之統稱。


    即康、史、安、曹、石、米、何、火尋和戊地九姓(出自《新唐書》,又有包括穆、東安、畢、沛捍、那色波、烏那曷、穆、漕等姓的說法),唐代又稱九姓胡。


    《隋書》記載,九姓的祖先是月氏人,原居祁連山昭武城(今甘肅臨澤),為匈奴所破,遷居蔥嶺,分為多個小國,其王均以昭武為姓。


    昭武九國在南北朝時隸屬厭噠國,隋朝時隸屬西突厥。


    唐平西突厥後,劃入康居都戶府,歸安西都護管轄。


    =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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