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吾小兒。”牆外熟悉的聲音傳來,果然是將他帶來此地的穀濟!


    “你為何把我困在這裏?我隻是一個一重天不到的小弟子,是不是弄錯了?”


    “沒有弄錯,要的就是你。那黑牢裏,你進去過了?”


    陸吾雖不知穀濟問這個做什麽,還是老實回答:“進去過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也隻有你這麽強的精魄才耐得住那些怪物的*法。”


    “穀濟大師,快放我出去,我還要修煉,還要為村名報仇,我不能就在這裏。”陸吾拍了拍牆壁,急切地說道。


    “報仇?修煉?你真以為憑你的資質能入得了我青天宗?真是癡人說夢!我這是救你一命,不然以你的本事,連玄輪老祖的麵都見不到。凡人命如螻蟻,要殺便殺了,想報仇?你別做夢了。”


    陸吾聽得頭腦瞬間發漲,像被錘子砸了一下,木木的,隨後又猛地卷起一陣怒火,燒得他理智全無,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他被騙了!有可能一輩子隻能待在這裏,這和囚禁有什麽區別!


    滿身的精魄控製不住地溢出來,發了瘋一樣向四周蔓延,陸吾手上的手環瘋狂地吸收著,稍有遺漏,飄散到那紫色燈盞之上便被迅速吸收,剛才陸吾百般不得其法的紫壺照魂燈微微一閃,緩緩飄了起來。


    陸吾雙眼猩紅,心中一頭異獸要撕裂胸口衝出來,他朝那個方向走了兩步,伸手一摸,竟然碰到一麵溫潤的牆壁。那個聲音從牆後麵傳來:“此種丹藥,每感氣血上湧之時便服一丸。”


    有一個黑色荷包穿過牆飄了進來,陸吾一把抓住,一拳砸在牆壁上,荷包散開,裏麵的藥丸四處滾落消失在黑暗中。


    “穀濟!你這卑鄙小人!”陸吾錘了一下牆壁,感覺那牆壁似軟的,竟還將他的拳頭彈了回去。


    牆外的人嗤笑一聲:“我願收你乃是你八輩子求來的福氣,你可別不知好歹!”


    陸吾怒火更勝,心中一團火焰急切地想要爆發出來。“你今日囚我之恨,終有一日,我定會讓你加倍奉還!”


    聲音中蘊含的濃濃恨意穿過牆壁傳過來,讓青衣老者也微微顫栗,他穩穩心神,再三確定陸吾隻是一介廢柴,才壯大了氣勢道:“那也要等你出來了再說,五重天,你可能一輩子都達不到,想出來,下輩子吧!”說罷不等陸吾再回答,一撫袖,牆壁便消失了。


    陸吾怒火中燒,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他向前撲了一下,想要抓住他,那道牆壁卻憑空消失,他踉蹌一下摔在地上。恰恰此時,心口一股血氣毫無征兆地翻湧上來,一波一波順著胸口往上翻。


    陸吾強忍著翻了個身,剛動了一下,頭腦中像是被連環炸開,一口汙血噴了出來。


    所有的力氣隨著這口血散了幹淨,陸吾躺在地上意識開始模糊,那股血氣並沒有被緩解,逼得他頭腦發脹。


    手指碰到幾粒丹藥,陸吾突然猛然想起剛才那人說的話,一把將手邊的丹藥掃開。


    啊——


    又是一陣剝魂拆骨的痛楚襲來,裹著即將爆炸的腫漲流遍全身,陸吾隻感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即使是仰麵躺著,逼出的汙血也一股一股從口中湧出來。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還沒有達到五重天,還沒有從這裏出去!


    還沒有找那玄輪老祖報屠親之仇!


    還沒有將今日之辱悉數奉還!


    他陸吾怎麽能死!


    他渾身抖了一下,眼中冒出逼人的光輝,身體迸發出一股力量支撐著他翻過身,朝著印象中丹藥滾落的地方爬去。


    一把抓住幾顆丹藥塞進嘴裏,一口汙血湧上來,被陸吾咬緊牙關,和著丹藥吞了回去。


    丹藥滑進肚子裏,丹田之處開始微微發熱,隻是一個喘息之間,全身的不適便漸漸被驅散。


    陸吾抬手遮住眼睛,兩行淚水從眼角滑落流入鬢角,嘴裏還殘留著血液的腥甜,他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這個世界先呈給了他最善良的一麵,又在他眼前將它悉數毀滅,展露出最醜惡的一切。


    陸吾滿心的怨恨驅不散也平不了,自己尚且遇到這等惡毒的行徑,那其他人呢?是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繼續苟活?還是保持憤怒揭竿而起?


    其他人怎麽想陸吾不知,但他的字典裏絕沒有苟活二字!


    五重天?


    陸吾氣極反笑,他還記得當初探根之果:資質平平,勤奮努力,一甲子也可登三重天。


    “一甲子,可登三重天,六十年。”陸吾又念了一遍,那真人何其歹毒,六十年可登上三重天,六十年才能三重天,那五重天豈不是要一百年,一千年?


    他轟地坐在地上,搖頭笑起來。


    人人皆篤定他不可上五重天,那他就偏要上去,不止五重天,七重天,九重天!他也要上去瞧瞧。


    讓他們瞧瞧,他陸吾哪裏去不得?哪裏上不了?


    天下兩大宗,青天,玄黃,一個陰險歹毒囚我在此,一個心狠手辣屠我親人。終有一日,我陸吾定要讓他們知道,天道輪回,善惡有報,若是天地不懲,則由他來!


    陸吾指天發誓,漫身怒火熊熊燃燒,似是要掙脫他的身體洶湧而出。


    突然胸口一頓,哇一聲吐出一大口汙血,差點又昏死了過去。


    他手腕上的玉環卻在發光,幽幽藍光不斷吸收陸吾周身溢出來的精魄,悉數收入體內後又慢慢暗下去,變成和剛才無異的普通玉鐲。


    那盞催而不得的紫色燈盞此時卻票子啊半空,吸引了陸吾的目光,他心中頓時冒出千萬種想法,當即便站起來伸手去碰。


    誰知那燈盞一碰到他的指尖,便落了下來。


    陸吾接住放在手心,那燈盞卻絲毫沒了動靜,沒了光輝和普通的燈盞沒有區別。想了想便調轉靈氣注入其中,等到體內的靈氣耗盡,提燈才慢慢發出一絲光線,極其微弱,但也點亮了陸吾心中的希望。


    再進黑牢一試,陸吾手心捧著燈盞一步踏進粘稠的黑暗中。


    本還在閉目小憩的異獸在陸吾踏進來的一瞬間跳了起來,紛紛蜷縮在角落,連靠近一步都不敢,和第一次進來時被爭食的時候分明就是兩個樣子。


    陸吾再次確定是這盞燈的厲害,拿著燈朝一個籠子靠近了一步,隻是這一絲微弱的紫光,那籠子裏的妖獸就嚇得渾身抖動。再把燈盞往它那邊一伸,那異獸抖得更厲害了,恨不得縮成一點。


    陸吾隻道這燈盞確實是寶物,卻不知道這黑牢裏關押的,都是當年不周山坍塌時,百獸墜天遺留下來的後代,各個都是承天獸血脈的凶殘妖獸,區區一盞還未完全催動的照魂燈還不能讓他們忌憚。正真讓所有異獸不敢動手的,是他手腕上正微微發光的蛇形手環。


    那手環發出的氣勢和壓迫,讓這些有神獸血脈的後代也忍不住匍匐在地。


    就連黑牢最深處那隻怪物都深深忌憚,放棄百年難得一遇的獵物奪路奔逃。


    而這些,陸吾都不知道,他隻當是異獸以精魂為食,又怕被招魂燈攝取了精魄,便不敢動彈。


    他小心地把寶物收起來,但凡世間萬事,機遇和危險並存,若能度過危機,便能得到莫大的福澤。


    就在百獸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時候,陸吾知道,自己的機遇來了!


    也許他不能靠自己登上九重天,但是若能馭百獸,遣萬妖,大仇何以不得報?


    一直鬱結在心口的雲霧散開,陸吾豁然開朗,嘴角甚至勾出一絲冰冷的笑意。青天宗千方百計把這些異獸囚禁在此,還費盡心機讓他看守,這些異獸肯定不俗,要是它們為他所用......


    陸吾心神振奮,緩步走出黑牢。


    從芥子寶袋中取出一枚上品靈石,運轉心法,絲絲靈氣順著手掌匯入丹田,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晶瑩剔透的靈石變得渾濁,裂成兩半,此時,陸吾體內的靈氣已經充盈,隨處能感受到的壓迫也緩下來。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為什麽一到這兒,他就感覺一股力量在排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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