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留下我,隻能是屍體!”趙倚樓說罷竟是絲毫不懼劍鋒,徑直往外走。


    眼見身體便要觸及劍刃,兩名侍衛立刻將劍收了起來,互相對了個眼色,一人連忙跑去稟告公子範。另外十餘人跟著他往大營外跑。


    趙倚樓說出這話,沒有人會以為他想自殺。對於趙倚樓的狠勁,他們可都是見識過的,在魏國圍捕的時候,趙倚樓是不計死活的反抗,仿佛一隻窮陌路的困獸,力氣又極大,整整殺了五人、重傷十餘人才被製住。


    若真是起了衝突,他們又不能殺趙倚樓,指不定接下來死傷的就是他們。


    趙倚樓跟著宋初一跑到大門口,便見一個魁梧如山的男人拄劍站立在十丈之外,絡腮胡如雜草一般,黝黑的臉色沾滿鮮血塵土,身上的甲衣亦有些殘破,卻正是季渙。


    周圍弓箭手的箭已經在弦上,宋初一疾步走到季渙身邊。


    不等宋初一詢問,季渙便急道,“先生,君上派人來捉拿你,你快逃吧!”


    宋初一滿心驚詫,她還以為季渙是抵抗趙**隊才會弄的如此狼狽,卻沒想到會得到這個消息!


    趙倚樓道,“他受傷了,先進去吧。”


    “走。”宋初一伸手扶著季渙,直接進了趙倚樓的帳內。


    川平領著醫者匆匆趕過來幫季渙包紮。


    季渙的大腿被劍刺傷,傷口不大,卻很深,流出的雪暈染了一大片。


    醫者處理了半個兩刻才將季渙全身傷口都包紮好。


    “我先出去了,懷瑾若是有事隻管命人叫我。”川平與宋初一聊了幾天,彼此都開始隻喚字了。


    宋初一送他出帳後。立刻返回內室,道,“季渙。出了何事?”


    “先生。”季渙想坐起來,卻被宋初一製止,他隻好繼續躺著。“我也不太清楚究竟出了什麽事情,我聽籍師帥說。似乎是有趙國商人到濮陽,說先生在遊說趙侯攻打魏國……”


    宋初一擰眉,“這麽說此事被人泄露出去了。”


    衛侯一定以為宋初一在趙國背主求榮,因此趁趙國內亂派人前來抓她回去問罪?


    這件事情,隻有衛侯、礱穀慶以及其門客、閔遲、籍羽還有宋初一知道,籍羽忠於衛國,也不是個衝動之人。不可能泄露此事,而礱穀不妄舉族都在衛國,即便知道實情,也沒有理由放出去。


    同樣,礱穀慶也不會把自己往火坑裏推,而當時他既然把那幾個門客都留在屋內,說明對他們有足夠的信任,也可以基本排除。


    剩下最可疑的便是衛侯和閔遲。


    衛侯當然不會故意壞事,可他有沒有告訴其他大臣?


    “閔遲……”宋初一喃喃道,“會是他嗎?”


    倘若此事不是從趙侯那裏走漏的風聲。而是閔遲所為,那他的手段可真是不容小覷了!


    還在齊楚,便將手伸的這麽長?


    “其他人呢?”宋初一問道。


    季渙道,“都被君上派來的人帶走了。籍師帥讓我殺出重圍告訴先生此事。”


    “他是想讓我逃走呢,還是跟著去衛國?”宋初一苦笑一聲。


    趙倚樓也隱約聽明白,宋初一怕是立刻要離開這裏了。別後半年,他每日忙於奔命,可她身邊已經有許多人了。


    出了內室,趙倚樓問,“你要走?”


    “嗯。”宋初一點頭,解釋道,“我不能讓跟著我的人喪命,可是要走,怕也不容易。”


    趙倚樓在棋盤邊跪坐下來,伸出手指撥弄上麵的棋子。


    坐一會兒,趙倚樓忽然揚聲道,“來人!”


    門口立刻有一名兵卒走了進來,叉手道,“公子。”


    “去叫川平。”趙倚樓這是第一次對這裏的人下令,可是他並不陌生,六年前他還是一名貴公子,從小養成的尊貴還依舊刻在骨血裏。


    “嗨!”兵卒領命出去。


    片刻之後,川平便急匆匆的跑來。


    “我要見範。”趙倚樓看著氣息未定的川平,直接說出目的。


    川平訝異,宋初一的到來似乎給趙倚樓帶來了麵對一切的勇氣,縱然他的眼神依舊充滿防備,卻肯邁出這第一步,是好事。


    “善,我這就去告訴公子範。”川平心中很高興,趙倚樓分明越來越倚重他了,將來就算隻是個傀儡君主的近臣,也是風光無限。他從來都沒有什麽雄心抱負,安身立命,榮華富貴,如此而已。


    “你見公子範做什麽?”宋初一問道。


    趙倚樓不理會她,繼續埋頭看棋局。


    宋初一湊了過去,伸手捅了捅他,“你是想求公子範放你跟我一起走?”


    “誰要跟你走!”趙倚樓冷冷道。


    “那就是想求他放我走?”宋初一笑笑眯眯的伸手扳過他,“真是別扭的小少年。”


    趙倚樓狠狠拍開她的手,咬牙道,“誰說是求,我憑什麽求他!還有,不要叫我少年!”


    “那你是想命令他怎麽做?”宋初一道。


    趙倚樓扭頭,開始逗弄白刃。


    雖然趙倚樓和礱穀不妄都是爆性子,但相比之下,趙倚樓明顯屬於油鹽不進的,無論宋初一說什麽,他生氣歸生氣,卻不會立刻反擊。


    趙倚樓對行動上的反抗更明顯,至於語言調戲,對他不起任何作用。


    片刻,川平返回來,“公子,公子範請您過去。”


    趙倚樓起身便往外走,宋初一拿了大氅拋給他,“多穿一件能熱死你!”


    “我涼快,你管得著嗎!”趙倚樓嘴硬,手裏卻是將大氅抖開披在身上。


    宋初一能猜到趙倚樓其實是與公子範商量讓她離開,即便趙倚樓不去,她也有辦法離開,隻是他若想留下來,有些事情必須要麵對。不如趁著她在的時候,看看他能做到什麽程度。


    她看著棋盤上的殘局,心覺得趙倚樓也許會適合做一個君主。


    亂世之中,生死由命不由人,宋初一有些自私的想,他站在這樣萬眾矚目的地方,她也隨時能得到他的消息。


    外麵天色漸暗。


    等了許久都不見趙倚樓回來,宋初一心裏微微不安,不會是公子範故意刁難他吧?


    正想著,簾子忽然猛地被掀開,趙倚樓拎著兩個大包袱走了進來,塞到宋初一的懷裏,“你走吧,現在就走。”


    宋初一放下包袱,盯著他眼下和嘴角的淤青,有些上火,“公子範打你了?”


    川平一身狼狽的跟了進來,聞言不禁偷偷看了趙倚樓一眼,小聲對宋初一道,“是公子和公子範打起來了。”


    “喲嗬,趙小蟲發威了?”宋初一調侃道。


    她拽著趙倚樓坐下,讓川平去取些跌打的藥來,轉臉便惱怒的數落他道,“你這頭莽牛!知不知道打了公子範後果很嚴重?那個公子範也是個腦子有毛病的,竟然跟著你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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