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地上的殘肢斷臂、破碎的內髒,還有湧動的鮮血,將士們爆發出驚天的吼聲,歡欣鼓舞。


    此戰是大軍西進以來的第一戰,首戰告捷意義重大,不僅僅是勝利這麽簡單,而是對軍心士氣的提升有著難以估量的好處。


    “大食狗也不過如此,不堪一擊!”


    “區區大食狗算得了什麽,隻要我們一到,還不是飛灰煙滅?”


    將士們握著滴血的橫刀,一臉的興奮,大聲議論,不住貶損大食軍隊。


    李昌國聽在耳裏,眉頭一掀,笑道:“說得不錯,大食狗算不得什麽,不是大唐好男兒的對手,隻要我們一到,他們隻有滅亡一途。”


    作為大軍統帥,李昌國非常清楚,大食軍隊的戰力非同凡響,很是不弱。不過,為了激勵士氣,隻能這麽說。他總不能說,大食軍隊戰力很強,你們太過驕傲了。若是這麽說的話,對軍心士氣無異於當頭一棒,太打擊將士們的熱情了。


    “兄弟們,大食狗很好客,烤好了羊肉請我們來吃,莫要辜負了大食狗的希望。”李昌國手一抄,抓起一隻羊腿,張口大嚼。


    大食軍隊烤好了羊肉,煨好了美酒,泡好了茶水,卻是沒來得及享用,就被唐軍幹掉了,這些東西全成了唐軍的戰利品。


    “嗬嗬!”將士們會心一笑,抓起羊肉大嚼,端起美酒就喝,端起茶水就飲。


    正吃間,安祿山帶著唐軍趕到,衝李昌國道賀道:“恭賀大帥,馬到成功,首戰告捷。”


    李昌國朝羊肉一指,道:“你也吃。”


    安祿山謝一聲,抓起一塊羊肉,張口大嚼。


    “省戰告捷固然讓人歡喜,切不可掉以輕心。”李昌國非常清醒,道:“大食軍隊訓練有素,戰術先進,裝備精良,更是經曆血與火的洗禮,戰力極強,不可輕視。這一戰,我們之所以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取勝,主要在於大食輕敵,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再者,我們是清一色的龍武軍,以大唐軍最精銳的軍隊對付這些大食狗,要是還不能輕鬆取勝,龍武軍應該全體抹脖子了。”


    李昌國分析得很對,安祿山重重點頭,道:“大帥英明。”


    “略事歇息之後,我將率軍直奔於闐,解於闐之圍。你率軍趕去疏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解疏勒之圍。”李昌國開始下令。


    “大帥請放心,安祿山絕不辱命。”安祿山小心翼翼的試探:“大帥,可不可以把史兄弟派給我?”


    當曰在範陽軍麵前,李昌國把史思明狠揍一頓,丟了半條命。經過這麽多天的休養,史思明恢得不錯,雖然還沒有恢複到以前的巔峰狀態,也可以出戰了。


    安祿山和史思明是發小,兩人從小光著屁股長大的,長大之後,兩人的交情更深。是以,安祿山對史思明很是關心,想把他拉到自己麾下。


    “可以。”史思明和安祿山都是屬於除掉的對象,在除掉之前能好好利用一下就好好利用一番,因為他們是不可多得的良將。


    “謝大帥。”安祿山大是歡喜。


    略事歇息後,李昌國一聲令下,唐軍一分為二,李昌國率領一隊直奔龜茲,安祿山率領史思明直奔疏勒。


    xxxxxxxx於闐城下,一片連天帳幕構成了大食的營地,帳幕一座接一座,不知道有多少,一眼望不到邊。


    於闐是唐朝在西域的重鎮,具有很高的戰略價值,若是不能攻克的話,阿布?穆斯林不敢放手東進。因為於闐扼守在絲綢之路的咽喉上,大食若要東進的話,必須要走絲綢之路,於闐就成了重要的戰略據點。


    為此,阿布?穆斯林命令心腹大將齊亞德前來攻打。齊亞德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善於用兵,領命之後,趕到於闐,對於闐發起了猛烈的攻勢。然而,唐軍守得鐵桶一般,無論他怎麽進攻,都不能拔城,這讓齊亞德惱火。


    雖然連攻數月不能克,然而,齊亞德深知於闐的優劣。於闐城高垣厚,易守難攻,再加上唐軍精銳,勇悍善戰,戰力極強,這是於闐的優勢。


    然而,於闐也有劣勢,那就是於闐被圍,不會有援軍,每死一個少一分防守之力。是以,齊亞德不顧傷亡,對於闐發起輪番進攻,準備用巨大的代價來消耗於闐,最後再攻克於闐。


    不得不說,齊亞德的判斷很準確,在他指揮下,大食軍隊對於闐發起長達數月的進攻後,唐軍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到眼隻有一千餘唐軍還有戰力。而且,這一千餘唐軍,個個疲憊不堪,人人帶傷,堅持不了幾天。


    鏊戰數月,終於看到勝利的曙光,齊亞德長籲一口氣,卻是下達命令,對於闐發起不間斷的進攻,不管白曰還是黑夜,都要發起如同海潮般的攻勢,讓唐軍窮於應付。


    唐軍不能歇息,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要不了幾天,於闐就會陷落。


    “呸!”邊令誠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疲憊之極,重重喘息,喘息聲如同雷鳴,抹著臉上的血水,罵罵咧咧:“該死的大食狗,好惡毒,竟然想累死我們。”


    罵得沒錯,齊亞德就是打算把唐軍累死。打不下於闐,利用大食兵力優勢對於闐發起不間斷進攻,讓唐軍來殺。唐軍殺一個,大食軍隊來一雙,唐軍殺一雙,唐軍來兩軍,看唐軍有多少力氣來殺。


    就算唐軍是鐵打的,讓你殺上幾天幾夜,總會沒有力氣了吧?


    “累死!累死也好!”邊令誠露出森森白牙:“殺大食狗累死的,我們賺了,一個人殺十幾二十個大食狗,值了!”


    胸一挺,頭一昂,很是自豪,道:“自古以來,殺敵累死的人並不多,我們有幸成為其中一員。弟兄們,這是我們的榮耀!”


    “大唐萬歲!”將士們盡管疲憊不堪,仍是欣喜無已,揮著胳膊,晃著拳頭,大聲呐喊。


    邊令誠的話說到他們的心坎上了。自從大食攻城以來,將士們哪天沒有血戰?活下來的這些唐軍,少說也是斬首十級以上,傷敵的數目不知道有多少。有道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照這樣算下來,他們已經賺了十幾個,最多的更是數十個。


    有如此了得的軍功,即使是戰死,也是值了,沒有遺憾了。


    齊亞德頂盔貫耳,身如鐵塔,騎在戰馬上,虎目圓睜,死盯著城牆上的激戰。唐軍雖然疲憊不堪,卻是人人不怕死,勇猛如虎,大食軍隊盡管是生力軍,亦是抵擋不住,被唐軍從城裏趕了出來。


    “大唐萬歲!”唐軍用手中的武器拄在地上,身子搖搖晃晃,隨時可能摔倒。


    “強弩之末!”齊亞德看在眼裏,一抹微笑浮現,大手一揮,大吼一聲:“進攻!”


    一隊大食軍隊揮著彎刀,咆哮驚天:“殺光中國人!殺光中國人!”


    破城在即,大食軍隊士氣大振,旋風一般衝到城下,從損毀的城牆衝了進去,與唐軍殺作一團,一步步蠶食城池。


    大食盡管疲憊不堪,隨時可能倒下,然而,卻是爆發出驚天的氣勢,人人懷必死之心,揮著殘破不堪的武器,與大食軍隊殺作一團。


    盡管唐軍很勇猛,畢竟是強弩之末了,難以撐持,不少將士們手中的武器揮到中途,就軟綿綿的倒下來了,他們是被活活累死的。


    累死的唐軍越來越多,不出半天功夫,就累死了五六百。原本唐軍就不多,再累死這麽多,剩下的唐軍不過七八百人了。


    更要命的是,大食軍隊好象海潮一般湧進城裏,不給唐軍喘息的時間,他們是擺明了要把唐軍累死。


    “完了,完了!”邊令誠看在眼裏,仰天長歎一聲:“我們的援軍怎麽還不來?”


    堅守數月,他們最盼望的就是唐朝的援軍到來。然而,他們千盼萬盼,盼星星盼月亮,就是沒有盼到唐朝援軍。


    不僅沒有盼到援軍,得到卻是越來越困難的局勢。


    在這即將城破之際,唐軍即將全軍覆滅之際,邊令城最希望的就是援軍,哪怕是援軍的影子也好。


    然而,事實是殘酷的,不可能盼到援軍,邊令誠長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衝唐軍大喝道:“弟兄們:大食狗進城了,於闐再也守不住了,你們怕嗎?”


    “不怕!”唐軍大聲呐喊,然而,他們的聲音嘶啞,卻是沒有多大的聲響,因為他們的嗓子喊破了。


    “我們是大唐的好男兒,我們不愧於這一稱號,我們用我們的熱血、生命鑄就了大唐好男兒的威名!”邊令誠右手朝正在進攻的大食軍隊一指道:“你們看看我們的腳下,我們踩的是他們同伴的屍骨,我們殺敵無算,我們是大唐的好男兒!我們是大唐的英雄!”


    “在城破之際,我們最後一次,用我們的鮮血,用我們的生命,為大唐盡忠!”


    “大唐萬歲!”


    “大唐萬歲!”


    將士們揮著胳膊,晃著拳頭,仰首向天,大聲咆哮,盡管沒有聲響,卻是氣勢驚天。


    “殺!”邊令誠一揮手,緊握著半截橫刀,率領剩下的唐軍,對著湧來的大食軍隊,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兩支大軍眼看著就要撞在一起,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大唐萬歲!”衝天的戰號響起,驚天動地,地皮都在顫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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