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困住的是誰


    寧翰邦咬牙,腮幫子因為極度的隱忍而不停顫動,伸著手指對向依舊還在恍惚狀態中的女子,狠聲:“伍樂旋!我他媽的就該讓你在何家自生自滅!”


    話落,轉身疾走。


    到門口,又回頭:“你喜歡來這裏是嗎?以後讓你住個夠!正好,寧呈森要賣這套公寓,我找個人買下來,送給你,讓你在這裏過你的下半生!今天開始,寧呈宵是我寧翰邦的兒子,與你無關!”


    隨著寧翰邦的怒吼,是震天響的摔門聲。


    隔著房門,還能聽到寧翰邦疾走的腳步聲,外麵有人在說話:“寧總,太太她……”


    伍樂旋能夠辯出來,那是寧翰邦給她請來的看護在說話。


    看護是有聽到房裏麵的爭吵聲的,那麽響亮的巴掌,隻聞聲都能色變,聽著有腳步聲出來,忙去拿冰塊。


    本是個久未居住的公寓,卻因為主人的提前準備,東西應有盡有。


    看護拿著冰塊回來的時候,恰好撞上寧翰邦,於是,便有了剛剛伍樂旋聽到的那句話。


    寧翰邦眸色發狠,抽過看護手中的冰塊,轉身就向著臥室門砸了過去:“不用管她!讓她死在裏麵最好!你們兩個從哪兒來給我回哪兒去!”


    兩個看護各司其職,一個尚在廚房,一個多事取冰塊,隨著暴怒的寧翰邦發令,麵麵相覷。


    脫去大衣的寧翰邦,高大的身形隻著單薄的衣衫,身寬挺闊,也不知道是握那手心太緊,亦或是怒氣太盛,下垂後的指尖,整個都在發抖。


    兩個看護都在他的怒視下倉皇出了門,寧翰邦隻站了那麽一會兒,也隨之奪門而去。外麵還是冷的,然而,他的大衣卻還靜靜的躺在沙發扶手上。


    門外,趨於安靜。


    門內,隻有伍樂旋在的空間,亦加安靜的仿若荒野。


    她在戳寧翰邦的心,寧翰邦又何嚐不是在戳她的心,何家,寧呈森,就連這最後的公寓,她所在乎的東西,什麽時候又曾屬於過她。


    不,或者說,寧翰邦對她,到底是留情一些。至少,他還願意買下這套公寓,送給她,讓她在這座無人的空屋裏,緬懷她的溫情。


    時間在遷,世事在變,寧家,困住的是舒染,困住的是寧翰邦,同時,也困住了她。


    那些真正的寧家人,他們都在瀟灑自脫的過著,或許也有他們的無可奈何和傷痛悲楚,可至少,他們都尋到了自己的出路。


    寧四齊出了軌,老太太選擇包容,寧振邦失了舒染,至少還能和夏晴相敬如賓,就連寧呈森,都能尋到米初妍。


    到底是怎樣的深愛,會到改戶籍的地步?


    她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懂得愛是什麽的男人,一旦用起心來,竟是讓人如此折服。在寧家,她可有可無,這個二太太的名分,甚至不如寧振邦的二妻,她是永遠站在邊上,冷眼旁觀的那個人。


    她不希望自己看的如此透,可卻偏偏冷靜的透徹。她覺得,或許當初的舒染也是這樣的,但大氣的舒染選擇隱忍淡化,而她,沒有如此好的修為。


    盤旋公路上,狂野的阿斯頓馬丁在馳騁,冰灰色的車上,夕陽斜照,亮光刺眼,一陣接一陣的馬達轟鳴聲,輪胎急速的摩擦蜿蜒公路,在無數的拐彎掃尾中,直爬往上。


    從市區到小鎮,從小鎮到公路頂端,寧翰邦始終繃著臉,眸發沉,任憑腳下力道踩盡,油門踩盡,亦不能分走他胸腔的距離疼痛。


    站在山峰的頂點,沒有任何俯瞰眾生的感覺,他的人生,從來就隻有別人來俯瞰他。即便隻是個女人,他得來的,也是如此艱辛。


    可是,憑什麽!


    母親難產而死,寧四齊是將他帶來這個世上的父親,縱是他的出生有悖道德,但他無法選擇。如果他不依附寧四齊,他無法存活在這個世上,如果他不忍,他無法在寧家活。


    忍了二三十年,好不容易掌握到主動權,一直都在刻意自欺,一直都在沾沾自喜,今日卻是被自己深愛了十幾年的女子,像扒皮肉的將他扒了好幾層。


    有沒有鮮血淋漓的感覺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原來心痛是會呼吸不順,是會要了他老命!


    雙臂垂落,指節緊攥,咯咯作響。


    十幾分鍾的風中獨站,消散了他的滿身怒火,卻消不散那顆還在揪裂的心。停在邊側的車子,門未關,副駕座隨意躺放著他的手機,在他轉身回去的瞬間,突兀響起。


    說是突兀,是因為這個地方太空蕩,輕微的動靜,亦能發出回響。


    沒怎麽在意更也沒怎麽猜測電話是誰打來的,他的手機,每天都有無數的電話進來,這還是在戈登處理過後轉進他手機的。


    生意場上就是如此,你跟人家做生意,你得求著人,腆著臉,各種配合各種應酬,各種隨傳隨到。


    人家求著你做生意,你也得端出姿態耍盡計謀,如何才能將利益最大化,如何才能讓自己戰功累累從而足以服眾,讓那些持股自傲的股東們畢恭畢敬,無話可說。


    就如伍樂旋所言,他拚死拚活賺的錢,還得給他恨透的男人一份,並且,是乖乖的雙手奉上!


    電話是伍樂旋打來的,意外不是一般二般,用力摁下接聽,開口就嗆聲:“求饒了?現在才來求饒會不會太晚?我是不是該慶幸,對你來說,寧呈宵到底還是比寧呈森重要?”


    “寧翰邦。”


    伍樂旋的聲音不太正常,微抖,有失她一貫的冷靜,隔著手機聽筒,寧翰邦亦有感知,沉聲:“什麽事!”


    “老爺子……老爺子他在祠堂昏迷不醒了,家裏送去了kb醫院,讓……讓我們也過去!”


    晴天霹靂嗎?之於寧翰邦來說,確實有些許這樣的感覺。


    上午那會兒,寧呈森才說,兩個人鬥,悠著點,彼此亮出底牌鬥太狠,搞不好老頭就被氣的一命嗚呼,到時候,這個家裏,還有誰來偏幫他。


    到今天,他不在乎老頭的偏不偏,而隻是覺得,如此可笑。


    沒有回話,伍樂旋又說了句:“我自己過去,呈宵也都給抱去了,等不及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伍樂旋在些微的顫聲過後,恢複了尋常,對著他,依舊沒有多少情感,說完就掛。


    抬腿,猛踢了回車身,寧翰邦用了好幾秒的時間平複情緒,而後,將手機隨手扔回車內,俯身坐進駕座,調頭,原路疾駛。


    到kb旗下的醫院,是四十分鍾後。


    自有醫院的工作人員迎在門口,見他來,上前:“寧總,老爺子在神外病房。”


    “怎麽回事?!”寧翰邦大步往內,邊走邊了解情況。


    “現在還不太清楚,送來的時候已經是昏迷狀態,小先生在給他做檢查,還沒出定論呢。”


    病房外,圍著一圈的寧家人,老太太首位。


    同行一輩子,紅過臉,嘔過氣,也曾恨不得離婚收場,然,到了這個關頭,卻忍不住想要看著他,哪怕隔著窗戶,哪怕,她也是年邁之人。


    寧婕在她身邊,有著急,卻也不免相勸:“媽,先過去那邊坐著。裏麵有小森在,還有那麽多的專家在,爸爸會沒事的。”


    “如果不是家傭找他用餐,死在祠堂都沒人知道,這個死老頭,我上輩子是欠他債了,要這麽折騰人。”老太太泣聲。


    活那麽大歲數,再苦再難也都磨過來了,到如今,兩人都是沒有幾年好活的人,如果寧四齊就這麽去了,那一世夫妻,落下的最後句點便是爭吵,怒目。


    這於老太太而言,愈發難受。


    “怎麽會?爸爸現在在kb的醫院,恰好小森還在身邊,小森在這方麵的造詣頗深這我們都知道的啊,不要這麽悲觀。”寧婕眼角濕潤,卻還是免力安慰著老太太,要拉著她去椅子上休息。


    拉不動,便轉而看寧振邦:“哥,你勸勸媽,這樣子站下去,別一會她也昏倒了。”


    寧振邦睇了眼寧婕,麵色沒怎麽變化,轉而吩咐身後:“夏晴,扶媽到邊上坐著。另外,去找骨科的醫生先候著,一會兒小森出來,讓醫生看看。”


    病房內,是坐在輪椅上的寧呈森。


    在白大褂的人群中,隻有他穿著自己的衣服,因為腿傷,不得不坐輪椅,因為坐輪椅,矮了那些醫生一大截,隻是,矮的是身高,並未遜色半分的,是他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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