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匹馬帶劍.再入京華在通往建業的馬路上,穿流不息,來來往往的有漢人、有胡夷、還有一些金發碧眼,大概是來自更遠的支月波斯等國的商客。


    從這條寬闊的大道之上,直通向南唐建業的南門,江南香噴噴的稻米、北地顆粒飽滿的菽麥,西域青草湖中捕來的銀魚,東海的河蚌珍珠,都應有盡有,無不從這條大道之上,源源不絕的向著京城運輸進去,以參使用。


    有人算過,每天從這條大道之上,運往建業的魚肉野味,就多達三百多車,糧食近萬擔,這也就是為什麽有的戰爭之時,有的圍而不攻,最後卻可以不攻自破,因為一旦切斷了運糧的渠道,以一城的儲備,那麽多人隻消耗而沒有補給,小的不出數月,大的最多堅持兩三年,便會出現無物可食的地步,最後隻好出城投降。


    就在這群人中間,一個毫不起眼的黑氅少年,左肩之上斜斜背著一個琴囊,跟在人們身後,向建業城中走去,旁觀一個馬隊之中,一個青麵長須的老者,盯著這個略微有引起奇怪的少年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他們是來自西越國的商隊,他的名字叫做萬梓良,在各國行商多年,足跡可謂是遍及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之地,所見自然不可謂不廣,這次從西越國帶來一些野貨,來到南唐,自然又是要賺上一筆,隻是走著走著,偶然發現人群中間的那個黑氅少年。


    他就忍不住不時地打量那邊兩眼。


    他識人無算,平常也不知道看過多少奇行異舉的人,那也隻是拈須一笑便罷,可是今日卻偏偏對這個少年極為好奇,看他的步子,不緊不徐,卻是永遠跟在前麵的一個路人之後,相隔永遠隻有幾丈的距離,簡直就是前麵的那人抬起腳,他的腳就也剛剛抬起來,對方落下去,他的腳也恰好落下去,每次都是分毫不差,難道這一切都隻是巧合?萬梓良自然不會相信這等無稽之談,除非這個少年,可以踏著別人的步子前進?就連他都不由得為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每次都是那麽的精準,觀看了一會兒之後,他隻是越來越驚詫,而看著那黑氅少年的神情則越發更加驚震莫名。


    然而看到他的臉,再看到他的眼睛,萬梓良身子猛然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背著琴囊的少年,竟然是個,瞎子!”“難怪,他走路,都是昂著頭走的,與四周的眾人都不一樣,別人走路都是低著頭走,隻有他,因為看不見,所以反而比所有人都站得更正直。”


    萬梓良胡思亂想地當口,腳步自然稍慢了那麽一線。


    此時已是近黃昏時分,要是不能趕在天黑關城門之前進城,那就隻得等到明天了,所以這當口,行人馬隊,都忍不住加快了一些腳步。


    馬蹄得得,行人匆匆,向著建業城趕去,希翼在天黑之前,進得城中。


    就在此時,耳聽得一陣馬嘶,一隊人旋風般地從萬梓良身邊衝了過去,在半路之上一字展開,截住車隊,萬梓良轉過頭來,抬頭向前看去。


    縱然他見多識廣,此時也不由驚得麵皮發白。


    隻見前麵一群蒙麵的女子,一色的白衣白馬,背上劍穗隨風飄揚,將自己一群人漸漸包圍了起來。


    當先一個女子麵蒙白紗,與身後的眾女子白衣青紗都不相同,她身子窈窕,瘦弱纖長,然而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仿佛寒雪一般,讓人心中發冷。


    清亮的眸子凝視著這一群顫顫兢兢的路人,那為首的白紗少女冷冷一揮手,發令道:“把他們都給我抓起來,一個不許放走!”身後眾女齊聲道:“是,師姐。


    “說罷都擎劍出鞘,在眾人身周繞了一圈,把這些商隊行人都圍了起來,縮在一個小***之中,連那個背著琴囊的黑氅少年也不例外,萬梓良此刻再沒心思注意到他,急忙上前。


    雖然心中發顫,還是強自撐著,指著那為首的白紗少女怒喝道:“你們是什麽人?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在天子腳下,也妄想搶劫商物麽?”那為首的白紗少女望著須眉皆白的萬梓良,嗬嗬一笑,說道:“放心,不會對你們怎麽樣的,你們這麽點財物,我們閣主還看不上眼,之所以要帶你們走,是另有原因,卻不會對你們怎麽樣。”


    說到這裏,她驀然聲音一冷,掃視了四周一眼:“當然,有妄想逃脫者,心存抗拒者,屢不合作者,那我們天涯海閣行事,也不會心存仁慈。


    這種人的下場,隻有一個——殺無赦!”圈在一角的眾人聽到這一句殺無赦,都不由得心中一慌,有的當場就嚇得雙膝一軟跪了下來,一輛馬車之中母親抱著嚶嚶啼哭的女兒隻有伸手掩住她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來,那孩子滿麵驚恐之色,在母親懷裏不住掙紮。


    所有人中,最冷靜的恐怕隻有傲然站立在那裏的一對青年男女了,那青年麵目粗獷,粗中帶細,那少女則清秀婉麗,雖隻身著一襲布衣,卻難掩其身材的娉婷秀麗。


    還有一個,則是一直站在角落最不起眼位置,本來無論如何都應該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偏偏此刻在所有人都麵露懼色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好似全然不知身邊發生了什麽事一樣,不但沒有任何畏懼擔憂的神情,反而讓人覺得似乎此刻好象是坐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帶著一杯清茶,在愜意地品嚐一樣,比那些包圍他們的人更顯自在平淡。


    有些人平時總是隱藏在人群之中,隻有到了生與死的關頭,他們才會突顯出來,就如平常,這個少年不過是千千萬萬自這條大道之上經過的一個路人一樣,雖然略微奇怪,卻也隻是一個普通人,可是,當所有人都害怕恐懼低下頭的時候,他如往常一樣。


    於是就顯得鶴立雞群,與眾不同。


    他有高度沒有變,變的,其實隻是身邊人的高度而已。


    很快那個白紗少女也發現了這三個與眾不同的人,忍不住笑道:“又遇見三個不怕死的,可能是覺得自己有骨氣。


    孤風,曉雪,把他們帶走!”眾女道:“是!”萬梓良還想要反抗,卻被人一腳踹在膝彎,讓人塞上嘴巴,拖到了箱子中。


    當最後隻剩下那三個青年男女的時候,那為首的白紗少女冷笑得看著他們,六個白衣少女走了過來,那布衣青年雙拳緊握,少女卻看了他一眼,溫婉地搖了搖頭。


    青年一呆,似是想到了什麽,雙手漸漸鬆開。


    那些少女伸手點住兩人的穴道,拖到另一個箱子之中。


    白紗少女嘴角悄悄彎起一個弧度,心中冷笑道:“我原來還以為你們是個人物,想不到最後也就這樣不敢反抗得任我擺布。


    世上自以為是的人我見得多了,有骨氣的,卻還一個沒有!”將眼睛望向那最後的黑氅少年,兩個少女走到他麵前,少年微笑著解下琴囊,遞給兩人:“幫我背著,省得在箱子中撞壞了。”


    兩個白衣少女都不由得為他的笑容驚呆了,呆呆地接下少年遞過來的琴囊,根本就忘了她們這是過來綁架他的。


    直到身後的白紗少女不耐煩地催了一句:“明嬋,如玉,你們幹什麽,還不動手?要等人發現麽?”明嬋和如玉這才恍若大夢初醒,隻是望著麵前這個麵容清淡的黑氅少年,兩人竟然半天都下不了手。


    白紗少女見她們半天還是一動不動,罵道:“飯桶!”縱馬衝到黑氅少年麵前,也不由得略為他的相貌怔了一下,不知怎的,竟然伸手將那少年拉上了馬,向地下的兩人道:“還不快收拾好,回總堂口!”兩人呆呆的“哦”了一聲,那白紗少女對著身後麵的黑氅少年道:“你要是敢亂動,我就殺了你!”隨即見少年那一雙灰暗的黑色眼睛,不由得一呆,試探地問到:“你……你看不見?”少年淡淡地點了點頭:“無妨,習慣了。


    你不是要帶我走嗎,那就走吧!”這是外麵的一個白衣少女喊道:“師姐,不好了,後麵有人來了!”白紗少女回過頭來,再沒心思理會身後的黑氅少年,伸手一振馬韁,當稱向山道叢林旁的小道馳去,喝道:“還呆在這裏幹什麽,快走!”一行數十騎,護送著十數個箱子,飛快地消失在大道中央,身後旋風般地衝來一隊鐵甲騎兵,看到這個情況,當先的那個黑盔黑甲的將軍忍不住揮手大喝了一句:“***,又來晚了一步,到底是什麽人,竟然敢在天子腳下,建業周圍屢屢擄掠商隊,就算他們是為了劫財,也不用把人也一起帶走吧?”一個前哨氣喘籲籲地奔到他的麵前,報告說:“稟報劉將軍,賊人剛剛離開,看他們的行事風格,應當就是十天以來連續發生的數次劫擄過往行商的那夥賊人,不過他們異常狡猾,至今仍未能找到他們的落腳地點!”那劉將軍怒道:“那還不繼續去查,聖上為此事大為震怒,認為有損天威,若是傳出去,那豈不成了各國的笑話,聖上十五天的期限隻剩五天,再查不出來,連你也要一起殺頭,滾!”那小兵顫顫兢兢,連滾帶爬得離開,連聲道:“是,是,是,小的一定盡早將那夥賊人的蹤跡查清楚,請劉將軍放心!”“那還不快去!”等到那小兵翻身上了馬,一溜煙得沿著小道追了過去,那劉將軍恨恨得道:“不要讓我劉威找到你們,要不然,我要你們好受,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是吃了老虎心豹子膽!”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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