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當空照。


    單飛躲在大樹上喝著小酒兒,高大茂密的樹冠完全隱沒了他碧綠的身影。


    唔,是誰說青城派忍不住馬上就要掀翻碧落教與沉月宮的?那是急性子。


    是誰說碧落教與沉月宮殺了人家這麽多人該良心發現了?那是大白癡。


    是誰說蘭簫和白輕墨不明不白地失蹤就會讓青城派乘虛而入?那是黑瞎子。


    是誰說的碧落教與沉月宮沒了領頭的就不能打青城派了?


    單飛閑閑地望了一眼底下一點兒也不平靜的烽煙,頗為憐憫地歎了口氣。他就知道,那兩個人就算是死了也得安排好“後事”拖上一個墊背的,何況隻是玩失蹤。看看,看看,人家走之前早就已經為青城派準備好了後路,絕對能將正準備報複的青城派殺個片甲不留。


    昨天夜裏,單飛躲在青城派掌門雷如海的屋子裏,躺在房梁上見證了雷如海與幾位長老布置第二天如何襲擊碧落教與沉月宮的全部過程。正在人家信心滿滿準備殺到敵人老巢去的時候,大清早的,雞都還沒叫呢,已經有兩路人馬從青城派自家老巢兩翼放了兩把大火,正好燒著了青城派弟子的集體寢室和青城派供奉曆代掌門人牌位的祠堂。


    不用想,這兩路人馬自然就是碧落教與沉月宮。


    宗祖祠堂都被燒了,幾個領頭的自然勃然大怒,一聲令下就要迎戰;青城派的弟子們一下子沒了睡覺的地方,除了打一場架活絡活絡筋骨,也沒別的事兒可做了。於是,在雙方的積極備戰下,隨著青城派大門口被碧落教與沉月宮堵上,轟轟烈烈的廝殺終於全麵展開。


    單飛看了看天。午時快要過了,自己也該活動活動了。於是,在熱火朝天的廝殺中,一棵無人注意的大樹上,“噌”地躥出一道綠影,如閃電般閃過,卻無人發覺。


    大殿裏,幾具屍體死狀淒慘地橫在地上,殿內死寂一片。


    血紅的蓮花在眼角閃爍著妖冶的光芒,軒羽站在殿中,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邊被濺上的鮮血,火紅的勁裝依舊鮮紅如血,熱烈的紅色纏繞著森冷的殺氣,妖冶而可怖,宛如地獄修羅,令見者無不毛骨悚然。此時,他正緊緊盯著正前方一名重傷老者。


    房梁上,一女子翹著二郎腿,雙腿搖搖晃晃,腦後一對銀蝶閃閃發光。蘭蝶撥弄著兩手指尖上的兩隻銀蝶,銀蝶分別連著兩根銀白色的絲線,絲線的另一端纏繞在下前方老者的脖頸上,微微一動,那細長而堅固的絲線便纏得更緊一分,割破老者脖頸上的皮膚,滲出血來。蘭蝶表情玩味,似是歎息地道:“裴長老,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您怎麽還這麽不懂事兒呢?我勸您還是說出雷掌門的下落,這樣咱們皆大歡喜,我碧落教包你頤養天年。否則,風光一世到頭來卻不得善終,可不是個劃算的買賣。”


    被銀線緊緊纏住的裴長老跪坐在地上,麵孔扭曲,嘴巴半張,似是忍受著極大地痛苦。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就在蘭簫與白輕墨失蹤,所有人都以為是進攻的大好時機之時,竟然被對方先發製人,甚至還來不及和盟友取得聯絡,就已經被打得一敗塗地。一路看見同門師兄弟和弟子們的屍體,他簡直心如刀絞!青城派將近百年的基業,今日就此毀於一旦!


    蘭蝶仿佛看出了裴長老心中所想,輕輕笑道:“裴長老,你青城派死的人還不算很多,遠遠沒有達到滅門的程度。望您以大局為重,隻需告訴我們雷如海的下落,我們立刻撤退,青城派自然安然無恙。您若抵死不從麽……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望著周圍同門長老的屍體,裴長老麵容抽搐著,一雙混沌的眼睛閃現出猶豫的神色。


    蘭蝶知道他已經開始動搖了,於是微微放鬆手中銀線:“現在說了,我保你青城派不再有一人傷亡。”


    聞言,裴長老麵皮抖了抖,似乎終於下定決心,抬起滿是血汙的臉,緩緩張開嘴。然而,當他正要吐出雷如海下落的那一刻,變故突生!


    黑色的煙霧猛然從裴長老體內爆裂出來,如毒蛇一般四散扭動。痛到極致瘋狂的嘶吼,在大殿中卷起一陣血腥的狂風。黑色的毒血從裴長老的脖頸上流出來,順著銀線飛速蜿蜒向盡頭操持銀線的蘭蝶!


    蘭蝶見勢不妙,手腕倏地一轉,銀線錚然崩斷,切斷了毒素的蔓延軌道。在黑色的旋風中心,裴長老麵容扭曲,全身如瘋癲一般地在地上打滾抽搐,嘶吼聲撕心裂肺。空氣中頓時翻滾起一股濃烈的腥臭,黑霧如毒蛇一般一條條在空中扭動,張開血盆大口向蘭蝶與軒羽襲來。


    紅色厲芒一閃,橫著切過黑色煙霧將其打散,又迅速匯合起來。狂風席卷整個大殿,連地上的屍體都被吹起來甩到了牆上。


    這是……巫術!


    有人在裴長老身上下了巫蠱之術,讓他在泄露雷如海行蹤的前一刻暴斃而亡!


    蘭蝶從房梁上飛身而下,手中銀蝶如同閃電一般射向黑霧中心。軒羽狠狠一甩手中的梅花刺,黑霧中心綻開可怖的血色,旋即被黑風卷起纏繞在空中。二人可以看見,裴長老不停扭動的身體在旋風的割裂下幾乎從內部肢解,筋脈內髒全部一寸寸消亡,血腥恐怖的場麵令人不禁作嘔。


    突然,一陣喧鬧聲從殿外遠處的西方傳來,軒羽猛地轉頭看向殿外,眼角血紅的蓮花紋路綻出陰冷的血色光芒,與此同時,蘭蝶亦扭頭將不可置信的目光射向殿外。旋即,一紅一藍兩道身影如閃電般射出大殿,飛向青城派北方。


    西部是青城派真正的大本營,所有的精英弟子都會在那裏練功。他們花了一個上午,該砍的砍完了,不該砍的全部都被趕到了西邊圍守起來。大部分青城派弟子根本沒有死,隻是暫時缺少行動的能力罷了。他們教主(宮主)的部署下根本沒有要完全毀掉青城派的計劃,要的隻是雷如海這個活生生的人!按道理來說,局勢完全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此刻根本不應該出現任何騷動!


    該死的,這絕對不是自己人鬧出來的響動,必定有第三路人馬趁虛而入屠殺已無反抗之力的青城派教眾,這是要毀掉碧落教與沉月宮的全部計劃!


    觸目間是遍地的屍體,血流成河。


    廝殺中,黑衣大刀,是青城派的弟子;長劍蓮紋,是沉月宮的下屬;藍衫蘭飾,是碧落教的教眾。而此時,這本該為死敵的三方卻同時對上第四路人馬——黑色勁裝,編織鬥笠,黑色麵紗,一片濃鬱得幾乎被誤認為影子的黑色,閃爍著森然的刀光。


    來者不善。


    軒羽與蘭蝶眼中同時閃過一縷凶狠陰森的殺氣。


    來者大約有五十人左右,皆渾身被濃濃的黑色包裹,辨不清身份。隻見那手段狠辣,麵對被下了軟筋散而毫無還手之力的青城派弟子,殺人就像是砍白菜那麽簡單。而此時,地上躺下的已經不隻是青城派的人,更有沉月宮與碧落教的下屬夾雜其間。


    軒羽與蘭蝶頓時化作兩道流光射入戰場中心,揮開武器,殺氣頓時猙獰暴漲。


    對方僅僅有五十人左右,卻個個是精英之輩,武功不俗,招式詭秘,行蹤如鬼魅一般,似一縷縷黑煙,每飄到一個地方,便要收割一條生命。根本辨別不出他們的武功路數來自何方,或者說,他們什麽門派的功夫都會。


    幾乎相同的蛛絲馬跡,令軒羽與蘭蝶頓時反應過來——上一回殺死青城派五百精英弟子並且嫁禍碧落教與沉月宮的人就是這樣的武功!


    混亂的廝殺,飛濺的血液和肢體,黑紗舞動,血肉橫飛,血腥的黑暗幾乎遮蔽了天光。天昏地暗,血紅色的光芒森然閃爍,軒羽手速飛快,強橫的內力激蕩,一身血色勁裝幾乎化為了一團紅影,辨不清動作。蘭蝶手中銀色光芒接連成串,銀蝶在她手中似有生命一般飛舞,每過一處便要穿過一個黑衣人的心髒,帶出粘稠的鮮血。


    活著的青城派弟子一個一個減少,也有不少碧落教與沉月宮的下屬倒下。這是一場針對青城派的屠殺。所有黑衣人的目標都是殺死青城派弟子,而在場的人都明白,一旦青城派被屠殺殆盡,這一批來無影去無蹤半路殺出的黑衣人必定不會留下任何話柄,隻有今日早晨明目張膽襲擊青城派大本營的碧落教與沉月宮將會百口莫辯,擔上慘無人道屠殺青城派的罪名,從而陷入四麵楚歌的漩渦。


    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力阻止那一群黑衣人屠殺青城派殘餘弟子,否則就真的覆水難收了。


    軒羽飛身而起,紅芒閃爍,混著粘膩的血液噴灑,蘭蝶一口銀牙幾乎咬碎,銀色的飛蝶翩翩起舞卻似死神的蝶翼,無情地收割著生命。殺氣四溢,森冷的刀光相互碰撞,血芒銀蝶與黑色的霧氣互相劈開,仿若魔鬼一般無情,神秘卻帶著不可抗拒的死亡氣息。


    狂風吹落樹葉,霎時間席卷整個靜謐又波濤洶湧的武林。


    ****


    與青城派正掀起的洶湧波濤相比,如煙穀的靜謐顯然成為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幾日白日裏天氣都十分晴朗,幾場雨都是在夜裏落下的,所以早晨空氣良好,隻是正午稍稍有些熱意,卻並不妨礙白輕墨每天坐在輪椅上曬太陽。


    每日都需要針灸祛毒,柳非煙還命人準備了不少上等補品給她補身子。三日來,白輕墨臉色紅潤了不少,行動能力也恢複得很快,咳血的次數越來越少,隻是尚需靜養幾日,便可完全康複。


    此時的白輕墨正坐在庭院中與蘭簫下棋。


    鳥語花香,叢草茂盛,清風徐徐,陽光溫暖,如煙穀中的景色是無邊的美好。


    玉指撚起一顆白子,停留在棋盤上方,似是猶疑該下在哪處,遲遲不肯落子。白輕墨微微笑著:“這幾日勞煩蘭教主為本宮作陪,本宮實在感激不盡。”說著落下一子。


    蘭簫端然坐於棋桌對麵,撚起一顆黑子,輕輕落在棋盤上,封住白子的退路,抬眸悠然淺笑:“能與沉月宮主對弈,乃是簫平生一大幸事,何來勞煩一說。”


    白輕墨退無可退,再落一子,從正麵劈開黑子的陣勢,直搗黃龍:“教主棋藝高超,步步為營,本宮自愧弗如。”


    蘭簫微微傾身,落下一子,全盤黑子頓時轉後衛為前鋒:“宮主算無遺策,滴水不漏,簫甘拜下風。”


    “……你們兩個……”


    一聲咬牙切齒的語聲傳來,打斷了二人你來我往的針鋒相對。


    二人同時轉頭,微笑地望向一旁聲音的來源。


    柳非煙正躺在藤椅上曬太陽,妖嬈成熟的臉龐上此刻滿是忍無可忍的模樣:“你們兩個累不累啊,整日沒個正經唇槍舌劍,老娘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看著那兩人臉上幾乎一模一樣的人畜無害的溫柔微笑,柳非煙愈發的火大卻愈發的無力,一下子跳起來,暴跳如雷地指著白輕墨道,“臭丫頭,身子骨剛好一點兒就開始活蹦亂跳,你就不怕老娘給你飯菜裏都下毒再讓你受一回罪!還有你——”說著又指向蘭簫,“你這個臭小子,趕緊把蓮和璧交出來,否則休怪老娘翻臉不認人!要是拿不出蓮和璧,老娘便讓你徹底交待在我如煙穀,給我那幾棵上好的見血封喉做肥料!”


    蘭簫微微一笑:“既然柳穀主如此心急,本座怎好拂了前輩的心意。”


    柳非煙一愣:“那你是要給我了?”


    蘭簫將目光轉向棋盤,看著白輕墨又落下一子,道:“白宮主,依本座看,這一局又將是一場和局,不如就此作罷?”


    白輕墨道:“甚好。”


    蘭簫一笑,轉首看向柳非煙,緩緩起身:“蓮和璧正在本座房中,本座這就去取來交給前輩。”


    ****


    粉色的窗簾被輕輕放下,屏退了室內一幹侍女,關上門,屋子裏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緩緩揭開黑色的蒙布,黑布包裹下的白色玉璧一寸一寸顯露出來,泄露出一抹純白的光暈。待黑布完全被揭開,瑩白玉璧完全暴露在空氣之中,淡紫色的蓮花仿佛漂浮在水中一般,在玉璧中靜靜地旋轉,剔透聖潔的光輝綻放,令見者無不自慚形穢。


    柳非煙咂咂嘴:“老娘也不是第一次見這東西了,嘖嘖,這麽多年,竟然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轉頭望向白輕墨,笑道,“你大抵是許久沒見它了,不覺得它有什麽變化麽?”


    白輕墨被問得微微一愣,仔細看了看靜靜躺在桌上散發著如常光芒的蓮和璧,道:“似乎……並未有所不同……”


    這回輪到柳非煙愣了:“怎麽會?”她轉頭看一眼蓮和璧,“按理來說,蓮和璧已經認主,離開了你這麽久,光芒應該會變黯淡才是。”


    白輕墨一愣,水色雙眸望向蓮和璧:“這一層我倒是未曾知曉。”


    柳非煙看向蘭簫:“臭小子,你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蘭簫答道:“未曾。”


    柳非煙略略疑惑,喃喃道:“不對啊……”旋即一擺手,“算了算了,反正老娘幾十年沒見過這東西也不曉得這玩意兒有什麽蹊蹺,不管了。”說著在白輕墨略顯錯愕的目光下拉過她的手,尖銳的指甲一劃,瑩白的指尖便破開一道口子,一滴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滲出來,頓時滴落在晶瑩剔透的蓮和璧上。


    在三人略顯驚異的目光下,一滴鮮血滴落在蓮和璧上方,卻並不像遇到阻礙一般順著玉璧旁邊的璧麵流下,而是方一觸碰到玉璧表麵,便仿佛被吸收了一樣,從玉璧上方緩緩滲進璧內。於是三人隻見那一縷鮮豔的紅色在純白剔透的玉璧之中化成一條細長的紅線,從玉璧頂端緩緩滲透下來,滲進了那一片紫色光暈的……蓮心。


    當最後一絲血液流進淡紫色的蓮心,玉璧周身聖潔的光輝倏地收縮,旋即頓時大漲,純白的光輝如流水一般泄了滿室,柔和而不熱烈的光輝如水波一般鋪天蓋地,霎時間盈滿了室內每一個角落。


    三人沐浴在聖潔的光海之中,麵龐映照著潔白的光暈,一時間都忘記了言語。


    待光芒漸漸暗下去,隻見一小團鮮血凝聚在紫色的蓮心處,旋即似漂浮在空中一般不斷變換形態,最終逐漸凝聚形成一朵漂浮在紫色蓮花中央的精致血蓮。


    正當三人還未來得及感歎之時,那一朵方形成的小巧血蓮倏地坍塌,血色頓時四散開來,化作血色煙霧,在紫色蓮花周圍彌散環繞,霎時間,蓮和璧釋放出的純白光芒變為刺目的血紅色,妖異非常。


    柳非煙神情陡然一震:“怎麽會這樣?!”猛地轉頭看向同樣震驚的二人,目光死死地盯住白輕墨,妖嬈臉龐在紅光的映照下顯得異常嚴峻,“蓮和璧既然認主,隻有主人的鮮血才能激起它的靈性!如今單憑你一人的血不起作用,這便意味著……蓮和璧還有一個主人!”隨後轉頭盯住蓮和璧中飄然彌漫的血霧,喃喃道,“……方才好像說,這玉璧在臭小子那兒沒有變化……”柳非煙眼中靈光一閃,倏地轉頭看向立在一旁的蘭簫,一把抓起他的手,置於蓮和璧上方,尖銳的指甲狠狠一劃!


    鮮紅的血液順著白皙的指尖滑下,滴落在蓮和璧上方,在三人震驚的目光下,那一滴鮮紅竟然如同方才白輕墨的鮮血一樣緩緩滲進了玉璧,卻並未直落蓮心,而是在玉璧中四散開來,化作一條條細線,順著白輕墨的鮮血紋路一點一點纏繞收緊,仿佛是兩條有生命的靈蛇相互交纏,分明是一模一樣的鮮紅,卻能清晰地分辨出,其中一條正將另一條緩緩收束,血液流動的軌跡逐漸歸位,向著紫色蓮花的中心凝聚。


    蓮和璧的血色光芒黯淡了下來,隻見那兩股鮮血已經融為一體,凝聚在蓮心上方,逐漸幻化為一朵血蓮,卻立刻有一層銀白的顏色升起,一寸寸覆蓋血蓮。待血色最終消失不再,蓮和璧中心已經漂浮著兩朵蓮花,一朵是高貴的淡紫,一朵是剔透的銀白。


    光芒瞬間大盛,比先前任何一次的光芒都要耀眼,整個房間一瞬間變為白晝,潔白的光暈順著空氣的紋路一波一波散發開去,帶起一陣颶風,強烈的風刮起三人的長發衣袂翩翩飛舞,擺放在窗邊的盆景應聲打碎。


    光芒退去,柳非煙滿麵失了魂魄的模樣,向後跌了一步,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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