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兒?你怎麽了?怎麽總是在發呆?”燕庭體貼的從阿沐的手裏拿過一見深紅色的絲絨鬥篷,披在芸嵐的身上。


    芸嵐搖搖頭,自己將鬥篷緊了緊。


    燕庭見她不願意說話,便再次將她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手裏,楚亦、燕四和阿沐跟在兩人身後,幾人用不緊不慢的步子向宮外走去。


    除了身邊的侍衛,燕庭帶的這幾個人全像是有心事一樣,似乎心裏都有些不痛快,又好像彼此的眼神有交集,但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前者說的是芸嵐,後者自然說的是楚亦和燕四。


    燕四跟隨燕庭多年,雖然人不算機敏,可是對於察言觀色卻也會上幾分,這個時候,根據他自己的觀察,這有心事的,可不止是芸嵐一個人……楚亦的眼神,似乎躲躲閃閃的也在回避什麽。


    燕四覺得自己似乎能看的出來也能想得到,但是卻又不敢確定,隻能是在心裏揣著這份狐疑,然後小心周到的護在主人的左右。因為,在來景華苑之前,燕庭曾經交待過他,說是此行凶險,如果他不慎被俘,讓燕四一定要想辦法回金石國。


    每每想到這兒,燕四便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他們明明是來參加公主的婚禮,為什麽會好端端的被俘呢?


    燕四一臉茫然的看著前麵,大承國的京城,遠比金石國的大都熱鬧繁榮的多,許是公主大婚的原因,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這樣地情形,分明是和主人所說的被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麽。倘若真的有危險的話,他真的能丟下主人不管麽?


    盡管在燕庭的逼迫下,燕四已經應下了燕庭的要求,可是在他的內心,卻怎麽也做不到棄燕庭於不顧,所以,對於主人所說的,燕四地心中卻另有計較!


    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心事,就連阿沐好像也變的異常沉默,幾個人一路跟著那些直接到駙馬府的隊伍。再一次浩浩蕩蕩的啟程,直接奔向了李子皓地府邸。


    由於公主的婚禮是完全依照民間習俗舉行的,因此,如果按照正常地程序來舉辦婚禮的話,其實在新郎迎接新娘的時候也會有許多的看頭兒。比如說新郎在背著新娘上轎的那一段,再比如說新娘和父母親告別的那一段……


    如果芸笙的整個婚禮,都是按照自己當初地那個設想來舉辦的。那麽,這些應該還是非常有看頭兒的!雖然芸嵐沒有進宮去參加李子皓的接親,但是她地腦海裏麵,卻似乎已經在跳躍著那一幅幅溫馨幸福的畫麵,不知不覺的,心頭竟然又有些抽痛。


    芸嵐有些難過的捂著自己的胸口,一抬眼的瞬間。剛好看見李子皓騎著一匹高頭駿馬從馬車的旁邊經過,一身喜慶地暗紅色新衣,一抹帶在眉間地憂鬱,芸嵐看在眼裏。竟然像是有東西刺痛了眼睛,抓破了心髒一般。


    “好痛……”芸嵐的眼神一直跟著李子皓地身影移動,眼看著他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心中痛楚的感覺就越發的清晰,甚至到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呻吟出聲。


    “嵐兒?你怎麽了?你哪裏痛?”燕庭有些無措,眼看著芸嵐在馬車的角落裏佝僂成一團。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馬車外的楚亦和燕四都已經聽到了燕庭的驚呼。甚至就連李子皓的馬似乎也遲疑了兩步,楚亦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兩人的目光剛好撞在一起,楚亦隨即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原來李子皓還愛著芸嵐……


    無暇多想,李子皓就已經在禮部司儀官的催促下緩緩前行了,而楚亦則是一頭紮進了馬車,對他來講,李子皓愛誰並不重要,關鍵是芸嵐不能有事……就算她的心會受到傷害,可是至少她的身體不能有事!


    撩開車簾子,就見阿沐已經將芸嵐的身後墊了軟靠,此時正在用擦臉巾為芸嵐擦拭額頭上的汗水,楚亦一見芸嵐有些蒼白的小臉兒,心裏就已經著急了。


    “公主……你沒事吧?”可是著急歸著急,不管自己心裏是什麽想法,芸嵐現在的身份都是金石國的王妃,也就是說,實際上,楚亦不過是芸嵐的一個貼身護衛,甚至連進馬車的權利都沒有……又怎麽好近身的噓寒問暖呢?


    “突然喊著心痛……嗬,要不然看看前麵有沒有大夫吧,先把嵐兒的病治好!”燕庭看了芸嵐一眼,然後轉過頭對楚亦說道。


    “嗯!可是婚禮……”楚亦應了一聲,隨後問道。


    “不用!我沒事!婚禮照常參加!楚亦……”芸嵐聽見燕庭和楚亦的對話,馬上強打起精神來否定道,這是她唯一的一次翻身機會,她不能就這樣讓機會稍縱即逝,可是一想到剛才自己心裏所想到的一些不安定因素,芸嵐的心又開始難受,但問題是現在她又實在是沒有可以相信的人……嗬,除了楚亦!


    芸嵐有些吃力的叫了楚亦一聲:


    “楚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好像有東西忘在天一寺了,你能不能去幫我取一下?”


    芸嵐的語速很慢,一字一字說的甚是清晰,然後眼神灼灼的看著楚亦。


    在剛才芸嵐的話音兒剛落的時候,楚亦便已經明白了芸嵐心裏的想法了,於是不敢耽擱,一邊向燕庭點點頭,然後向燕庭抱了抱拳頭,便躍身上馬,調轉了馬頭向天一寺的方向奔去。


    “嵐兒,你那東西……有那麽重要嗎?”燕庭已經明顯感覺到了芸嵐話裏麵似乎有其他的意思,但是他卻並沒有攔住楚亦,反而更加關心芸嵐,細心又體貼從暗格當中拿出了一些吃食放在芸嵐的麵前。


    “其實也沒什麽……”芸嵐也知道,實際上自己根本就說不好是什麽原因,於是見楚亦拿了吃的過來,連忙往嘴裏塞了兩塊。


    “慢點兒,別噎著!”芸嵐點頭,嘴上的動作卻沒停。


    一直到了駙馬府,芸嵐的嘴巴才算是空了下來,有些悲痛的心情似乎也有了緩解,於是她又像正常人一樣,跟著燕庭下了馬車,走進駙馬府。


    這個地方她以前就住過,可是從進門開始,芸嵐便覺得似乎整個駙馬府都是那樣的陌生,尤其是門上、柱子上掛著的一些大紅彩球,更是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和刺眼的感覺……芸嵐瞄了幾眼,便將眼神看向了別處,也不知道楚亦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如果連玄霖大師都解決不了的話,想必她奪取王位的事情便會就此擱淺了。


    按照到府時間的先後順序,燕庭被排在了一個算是比較靠前的位置。


    又是各自尋找目標寒暄了一會兒,就聽見駙馬府門外的爆竹劈啪作響,禮部的大臣聽到聲音,立刻告知眾人安靜一些,隨後李子皓便出現在了駙馬府的門口。


    本來,芸嵐在看見燕庭那一身紅色的新衣之後,心裏便已經產生了陣痛的感覺,可是現在的心,甚至呼吸,都已經變的急促……隻因為,李子皓身後的龍芸笙……


    李子皓背著龍芸笙,一步一步的從門口走到舉行婚禮的正廳,每踏出一步,便好像是有人拿著一個悶錘,在芸嵐的胸口撞了一下,跌跌撞撞的感覺,似乎是讓人產生了一種迷迷糊糊的幻象……


    寒哥?為什麽她看見的是寒哥抱著龍芸笙?那一瞬間,芸嵐的一顆心似乎感覺到了一點點的輕鬆,但是隨即,芸嵐又搖搖頭,定睛一看,發現在麵前背著新娘的人確是李子皓……忽起忽落忽上忽下的感覺,已經將芸嵐折磨的疲憊不堪,甚至就連李子皓身上背著的人,究竟是不是龍芸笙,她都大意的沒有確認。


    待芸嵐清醒一點的時候,新娘子已經在喜娘的攙扶下踏過了火盆,一邊走著,喜娘還在一旁不停的念叨:


    “踏火盆兒,日子越過越紅火……”


    “折新枝兒,相敬如賓到白頭……”


    “接稻米兒,吃穿都有永不愁……”


    芸嵐在一邊聽著喜娘的聲音,一張臉也越發的蒼白,龍芸笙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整個婚禮,都是按照她之前的想象來進行的呢?這樣的情景,這樣的人物,她何止想過千遍萬遍?她甚至可以清楚的背出整個婚禮的每一個細節……可是笙兒姐啊,你這樣做,讓芸嵐情何以堪啊?


    越是這樣想,芸嵐便越是難過,到最後的時候,她竟然沒忍住,低著頭在下麵抽泣了一下……


    本來,婚禮正在進行的時候,大家也都興奮的又是起哄又是說笑的,根本就不應該有人注意到芸嵐,可是事有湊巧,偏偏這一聲低啜被李子皓聽了去,眼看著他和龍芸笙就要拜堂了,眾人卻都見他轉身向芸嵐走來:


    “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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