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啦!”


    真季半推開門就朝著屋內招呼了一聲。


    “真季醬,早安……哎?今天帶朋友過來了嗎?快進來坐。”亞久津優紀正擺弄花瓶,笑眯眯地朝門看去,看到真季身旁跟著一個短發姑娘,還以為像那個粉發少女一樣是真季的好朋友。


    最上京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喊道:“優紀姐。”


    亞久津優紀雖然沒有真季那樣聽音辨人的絕技,但她畢竟和最上京子比較熟悉,當下仔細又看了幾眼,但還是有些遲疑地問道:“難道是……京子醬嗎?”


    說罷又不自信地瞧了幾眼,但又怕自己貿然認錯人,趕快望向真季求證。


    真季笑嘻嘻地比了個手勢,“bingo!”


    “啊,真是,我差點沒認出來。”亞久津優紀鬆了口氣,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將長發撩到耳後,這才驚歎道:“真好呀,這才多久,真是漂亮得認不出來了!以前就跟京子醬說打扮打扮會很好看的,果然如此呢!”


    被自己心中的大美人這麽一誇,最上京子不好意思地抿抿嘴,真季這時說出了幾天的來意,亞久津優紀當即表示絕對沒問題,還提議等下把店裏的音樂稍微調低一點,讓最上京子務必要安心在這裏看書。


    在正式開店前幫了好一會兒忙,最上京子才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攤開書本幹勁滿滿地開始做題目。早上的客人不是特別多,真季也就趁著空閑時不時地幫忙解答個問題,中午亞久津優紀熱情地給兩個人叫了元氣十足的炸豬排蓋飯的外賣,讓最上京子感動得下午的習題都多做了幾頁。


    下午茶時間,客人才漸漸多了起來。


    “嗨!你好!”剛剛連續點了五六單,真季整理了下收銀機的小抽屜,聽到點單聲立刻抬起頭來,正好看見一個穿著橘黃色運動外套的男生,他舉起左手熱情地打了個招呼,這才準備繼續點單,“哎豆……你們家的招牌點心是栗子蛋糕對吧!不過大坪前輩沒說什麽好喝耶。喝的有什麽也是特色嗎?可以推薦一下嗎?對了……小真,你怎麽看?”


    等了五六秒也沒聽見回聲,原本低頭看了看菜單的高尾和成以為綠間真太郎的傲嬌病又犯了,見怪不怪地準備回頭撩他,沒想到綠間真太郎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眼神卻奇怪地朝前方凝視著。


    咦?前麵有什麽?難道收銀的小美女今天是小真的幸運物嘛?


    想著該如何告訴綠間這個家夥大搶活人真的是犯罪啊不對是變態,又覺得這家夥為了幸運物什麽事都幹的出來,高尾和成憂心忡忡地準備讓這個無辜的姑娘趕快跑路,卻發現剛才還一臉完美迎客笑容的收銀妹子居然也在和綠間真太郎對視。


    不過……怎麽覺得這個妹子也有點眼熟?


    ……


    一二三……八……十。


    就在高尾和成以為這兩個人已經進入了某種靜止的次元時。


    “綠間。”


    很難形容這語氣中的驚訝、失落、糾結、痛苦、嘲諷、冷笑、悲傷、強顏歡笑、神誌不清、六親不認……總之……總之編不出來了哈哈哈!不過就是很複雜啦!


    “梅垣。”


    綠間真太郎依舊沒什麽表情,左手仍舉著今日的幸運物——那本著者為“不二由美子”的《星座占卜術》,不過卻抬起右手暗自扶起鼻梁上並沒有滑落的眼鏡。


    喲喲喲故作鎮定嘛小真!


    “栗子蛋糕和卡布奇諾兩份,請用。”


    一直到真季把他們兩人點的單送上來之後,高尾和成還在腦補一場“小真偶遇前女友,是是非非終成仇”的大戲,在綠間真太郎鄙夷的眼光下抱著肚子笑。


    店裏正是繁忙的時候,真季隻是簡單地打了個招呼之後又回歸工作崗位去了。綠間真太郎一直沒理他,雖然剛才的迷之凝視有點內涵,但由於兩個人似乎真的隻是普通的認識而已,高尾和成自己樂完之後也就準備開始品嚐前輩們大力推薦的栗子蛋糕。


    “哎?很可愛嘛!哈哈哈!”但高尾和成剛舉起勺子,就被咖啡上的拉花所吸引,上麵畫了個q版的小人,表情是“>w<”,因為特意畫了個中分的發型,他一眼就認出來這是為自己特製的畫像。


    一般人或許會想“咦這個妹子是不是對我一見鍾情啊哎以帥服人非我本意啊”。


    但高尾和成“哈哈哈”大笑了幾聲,當即興致勃勃地去看綠間真太郎的杯子。


    “噗——啊哈哈哈!!!!”笑得眼淚快出來了,小真再怎麽撒嬌,他也不認為那個妹子就是普通的同學了,高尾和成猛拍了幾下綠間真太郎的肩膀,“畫得太像啦,噗……栩栩如生,哈哈哈哈!栩栩如生……”


    綠間真太郎原本隻是皺著眉頭死盯著杯麵的圖案。


    雖然依舊沒有聽到綠間真太郎的反應,高尾和成絲毫沒有氣餒,還撈過那杯咖啡,仔細地欣賞了起來。


    圓形的杯麵正中間赫然畫著一隻平放的方框眼鏡,啊不!要嚴肅,這分明畫著一隻小真。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明晃晃的愛心。


    高尾和成肅然起敬,迅速收起嬉皮笑臉,痛心疾首地教育綠間真太郎:“哎,讓女生這麽主動,小真你還是不是男人……”


    “高——尾——!!!!”


    不得不說,這家店的栗子蛋糕的確非常好吃,就連剛才已經暴走的綠間真太郎,雖然一臉嫌棄,但還是幾口就吃了一大半。高尾和成不理會他“甜食要適量我已經提醒過你了你不聽我也沒辦法”的宣言,徑直走到收銀台,笑嘻嘻地準備向這位“前帝光籃球部經理”再點兩份栗子蛋糕。


    剛才綠間真太郎還沒開口,他自己其實就想起來是在哪裏見過這個女生了。


    國中時代,敗於帝光的那場比賽。


    她和另一個粉發女生一起,一個捧著本子快速地在記錄演算,另一個全程緊盯場內,兩人時不時地側耳交流,又再度各司其職。一旦暫停或休息,粉發女生就會擔當參謀,與奇跡的時代討論賽況和策略,另一個則立刻馬不停蹄地收發毛巾和水杯。


    當時他們已經被奇跡的時代壓得喘不過氣來,整個隊伍可謂是愁雲慘淡,但他天性樂觀,還能聊以慰藉地胡思亂想一把,想帝光居然有兩個美女經理,還真是可惡的強豪氣度。


    他當時雖猜測過紅發經理在比賽中大概是擔當粉發經理的“眼睛”,但他大部分的精力被奇跡的時代所占據,尤其又被綠間真太郎這個半場射程的變態豌豆驚嚇到,對真季的記憶算是比較模糊,不可能到一眼認出的地步。


    “啊……”一個抱著國中課本的女生原本正大步朝收銀台走來,似乎是看到他準備點單,又向後退了一步,朝梅垣真季擺擺手,就站在原地,像是準備等他點單後再說話。


    “hi~我剛才聽小真說啦,梅垣同學……對吧?哈哈,味道真的很棒哎,再要兩份,我和小真一人一份。”


    說罷還朝綠間真太郎的方向掃了一樣,他果然端起咖啡杯,一臉“和我無關是高尾非要點的”的表情。


    真季很快就打好了單子,看到他後麵並沒有人排隊,高尾和成就又滿臉笑容地搭話道:“啊!對,還沒介紹自己,我叫高尾和成,是小真在秀德的隊友。”


    這種開朗陽光的男生很難讓人產生惡感,他甚至比黃瀨涼太還要有親和力,畢竟黃瀨小同學在外人麵前還是自帶“男神”距離感的。但沒等真季跟他講幾句話,門一開,一堆學生結伴湧進來,看來又要很是忙上好一會兒了。


    高尾和成的單子已經點好,隻要等後廚那邊送過去就好了。但忙完這一波後,真季一抬頭,發現這個叫高尾和成的男生不僅沒回到座位上和綠間真太郎相會,反而不知道怎麽的居然和侯在一旁等她閑下來的最上京子聊得火熱。


    見她得空,高尾和成自來熟地揮手笑道:“梅垣同學在幫最上同學補課是吧?現在這麽忙,我可以暫時幫個忙的!哈哈哈不用客氣嘛,都是小真的朋友嘛。國三的課程應該還是沒問題的,不過我成績倒是一般般啦,不過太難的也沒關係,反正小真肯定會的啦!”


    ……呃。


    高尾和成說到綠間真太郎,頭也沒轉,隻是大喇喇地舉起大拇指朝身後指去。


    真季瞥了過去,因為坐的遠,綠間真太郎估計是聽不到高尾和成的大包大攬。但他顯然已經看到了高尾和成的動作,又接連迎上真季的目光,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但真季已經從綠間真太郎的表情中讀出了——“這個傻逼和我沒關係”的冷酷之意。


    麵對真正沒關係之人,綠間這家夥可是連表情都欠奉。


    嗯,現在還有表情,就說明很有戲嘛!


    看到京子姑娘雖然有點不知所措,但似乎聊得並不尷尬,真季當機立斷地答應了下來,以“你是個好同誌”的表情鄭重地將京子姑娘托付給了高尾和成同學。


    正好後廚的栗子蛋糕也送了上來,高尾和成空空手來,端回去兩碟蛋糕和……一個妹子。


    雖然客人一個接一個地進來,但真季還是時不時地就好奇撓心地朝那邊看去,綠間真太郎和高尾原先坐的是個四人桌,現在綠間獨自占據一邊,若無其事地獨自喝咖啡。高尾和成和最上京子麵對麵坐著,似乎是正在眉飛色舞地講題。原先綠間一言不發,像是旁邊這兩個人根本不存在,但不知發生了什麽,他忽然放下了咖啡杯,似乎很不滿地插了一句話,被高尾和成一個胳膊肘子撞了一下,才指著最上京子的作業本說了些什麽。


    ……喂少年你不會是故意講錯題逗綠間的吧這樣可是會逼死強迫症的哈哈哈。


    那個一本正經的綠間居然會遇上這麽一個隊友也真是……呃天作之合?


    哎,似乎沒有哪裏不對?


    奇跡的世代這些人,個性都極為鮮明任性,就算是看起來最好說話的黃瀨涼太,也是外熱內冷之輩,誰也別想讓誰完全服氣。綠間真太郎這古怪脾氣,別說紫原敦天天想碾爆他,就是黃瀨涼太也不可能隨時捧場。


    真季忙了大概半個小時後,才和下麵的姑娘換了班。圍裙都沒來得及摘,直接就朝最上京子走了過去,高尾和成那邊正講到關鍵處,光顧著招呼了一句“我先講完哈你和小真先聊”,就繼續埋頭苦講。


    真季從善如流先坐了下來,正好和綠間真太郎相對無言。


    真季把她剛端過來的一碟子烤餅幹朝綠間真太郎麵前一推,先是自己拿了一塊吃起來,啪嗒啪嗒吃完了,才說道:“剛烤好的哦。”


    綠間真太郎這才賞臉地拿起一塊餅幹,給麵子地回了真季一句:“聽說你現在在冰帝學園的網球部當經理?”


    真季捂住胸口:“哎?沒錯啊,哎呀,受寵若驚啊,綠間你居然這麽關心我,讓我再吃塊餅幹冷靜一下。”


    綠間真太郎矢口否認:“是桃井總是非要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


    桃井五月對奇跡的時代分崩離析一事始終耿耿於懷,知道沒有人牽線搭橋,這些不省心的家夥很可能除了比賽老死不相往來,總是想盡自己的努力幫大家維持聯係,所以偶爾會打個電話慰問下這些大齡兒童。


    綠間真太郎又繼續說道:“冰帝網球部也是全國級別的強豪,你比黑子要明智。”


    黑子哲也是他們五人都認可的人,居然會選擇一所默默無聞的新學校,這有悖於綠間真太郎的處世哲學。相比之下,梅垣真季的選擇更符合綠間真太郎“盡人事”的原則,雖然冰帝學園的籃球部早已沒落,但梅垣真季的才華並不在於籃球這項運動本身,冰帝網球部這個舞台,還是足夠大的。


    真季聞言笑了笑,“我一直這麽認為,小瞧黑子君可是很不明智的行為。”


    “哼。”綠間不置可否,“想來你肯定知道黃瀨輸給黑子的事情了,這和黑子無關,我早就說過,像黃瀨、青峰、紫原這樣不盡人事的家夥,是不會被天命眷顧的。”


    黃瀨涼太的確在輸球次日就打電話向真季哭訴過,但黃瀨小同學可不隻會耍寶賣萌,也從這場堪稱他“人生慘敗”的比賽中總結出了失敗的原因。


    但顯然綠間真太郎此時並不認同他的人生感悟。


    這些沒有摔過跤的天才。


    真季掐指一算,網球和籃球的比賽時間差不多,隻是有些交錯,算來最近也該到地區預選賽了,她挑眉笑道:“你們在地區預選賽上會遇到黑子君所在的學校吧,綠間君,會輸嗎?”


    綠間真太郎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貫徹著他的本性。


    “這種命運是不可能存在的。”


    事實證明,高尾和成還是憑借過硬實力考進秀德高校的,有他的幫助,最上京子今天的問題很快也都解決了。在真季和京子姑娘的注目禮中,高尾和成瀟灑告別,蹬著拉轟的板車——絕塵而去。


    賣力蹬車的高尾君:“喂,我說,小真,你和梅垣桑交往過嗎?”


    嘭。


    三秒後。


    綠間真太郎撿起落在板車上的《星座占卜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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