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稱青梅竹馬的兩人之間第一次出現了大寫的尷尬。


    因為這個撩頭發的動作雖然不算特別親密,卻自有其獨特的曖昧感,不然也不會在愛情劇的橋段裏屢試不爽。


    要說小時候抓著頭發互打也沒少幹,畢竟那個時候忍足侑士也就是個聰明的小孩子,一言不合也就不說了,以至於十言不合的話,就算是忍足侑士,也是會暴起揍人的。


    但那時候真季雖然比他小,個頭也差不了太多,畢竟不像現在,忍足侑士在身高上簡直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和真季身形差不多的向日嶽人,忍足侑士可是能把他整個人拎起扔出網球部的。


    因為高度差造成的曖昧?


    忍足侑士都不得不借用跡部大爺的口癖來表示這實在是個不華麗的解釋。


    好在他還沒到方寸大亂的地步,機智地想起真季先前的問題。


    “……很好看。”


    這是真季最初需要的答案,但因為中間橫插了一段沉默,現在居然顯得有些生硬。


    忍足侑士看到真季的眼珠子在下睫毛附近滴溜溜轉了一圈,又伸出手自己把鬢角的頭發撩到耳後,但她好似旋即發現這個動作大大地不妥,又火速把手臂擺回身側。


    “哦那就好比反正比紙花好看。”


    這個梗忍足侑士自然秒懂。


    真季那個奇葩爸爸送的奇葩生日禮物,讓她耿耿於懷至今。


    他無奈地聳聳肩:“那你也不至於要每次都直接掛斷吧。”


    “我那是給他省通信費!國際長途耶!搞不好這就是給他省下一頓午飯錢免得餓死,不然我還要跑到美國去收屍,豈不是更不劃算?!”真季呲牙咧嘴地啪啪啪說了一堆,才發現自己掛赤司真史的電話都隻在一瞬間,技術非常嫻熟,沒道理忍足侑士會經常知道啊,她狐疑地盯住他,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呼喚:“侑士——”


    一向擅長守口如瓶的忍足侑士發現自己居然失言了,他不得不在真季危險的目光下開始故作鎮定地描補:“你聽我說,真季,其實這是大姐吩咐我的。你也知道,大姐很崇拜真史叔的,我怎麽好……”


    忍足侑士一旦狡辯起來,那必是頭頭是道。


    更何況這的確是個隔空甩來的鍋,那可是惠裏奈大人,就算是她無恥地說“侑士這是我的鍋但我看它和你很是相配呢哎看你親姐弟謝什麽謝”,忍足侑士也不敢不接,隻能勇當惠裏奈大人的背鍋俠。


    赤司真史的電話屢屢被女兒真季掛斷,求助愛徒忍足惠裏奈,親姐姐直接就把他給賣了,說現在侑士和真季經常見麵。導致赤司真史每周都要打電話給他,每次必要嚶嚶嚶地哭訴又被掛斷的必然命運,忍足侑士很想表示——以為他想嗎?!


    有那麽一瞬間他都想在這口鍋再甩給侄子君跡部大爺,但出於他高於常人的部員愛和節操值,隻能忍痛放棄了。


    沒想到今天時運如此不濟,竟然連連失策,忍足侑士隻能本起撲克臉開啟狡辯模式,但別人看他這副道貌岸然多半就忘記動手了——比如經常被他耍得團團轉還要幫他數錢的向日嶽人,真季卻是毫不在乎的。


    她順手抄起還沒來得及放到廚房去的新鮮大蔥,直朝忍足侑士的鼻子戳去。


    忍足侑士好歹也是個運動員,怎麽可能讓她得逞,一錯步就閃開了,但眼鏡卻應景地從鼻梁上滑落了下來,看起來頗有些狼狽,“喂!真季!”


    真季鍥而不舍,步步逼近,“你居然是那個人渣的間諜!我簡直失望透頂!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忍足侑士!”


    “……”


    好吧,他想問,他到底是怎樣的忍足侑士才對?


    忍足侑士快速扶正眼鏡,穩步後退,一邊安撫真季:“你先冷靜,總而言之,再怎麽說用人渣來形容父親也是不妥的啊。嗯,我不是在幫真史叔說話,你最近應該也看到了吧,陳列室裏的……”


    “間諜!”真季粗暴地打斷忍足侑士的話,看到還握在左手的手袋,又想起現在還卡在自己發間的花形發飾,“哼哼”笑了兩下,“侑士你好大的本事嘛!還是雙麵間諜!真是天賦異稟,你這個叛徒界的天才!”


    又幫赤司真史又幫榊太郎。


    既定事實在此,忍足侑士發現真季說得真是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不過他不僅是叛徒界的天才,好歹也被跡部大爺欽定為“冰帝的天才”,到底沒讓真季把他戳成猛獁象。


    但是在晚飯的湯鍋中看到那根已經被切碎的大蔥君,忍足侑士表示心情很是複雜。


    晚安後真季就接到了最上京子的電話,她好像剛知道拍攝地點在冰帝學園,因為感覺實在太巧了,就迫不及待地打了過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真季,說話都有些不順溜。


    真季那幾天恰好都在網球部,當即表示機會難得,到時候肯定要在學校裏約見。


    掛掉電話,真季回到自己的屋子去寫暑假作業時,數學習題寫到一半,思維有些受阻,不自禁地在手上轉起筆來,她的技術很差,沒轉幾圈就摔落到了桌麵上。撿起筆的那一刻,情不自禁地想起忍足侑士說的陳列室的事情。


    身為經理人,還是她親自把都大賽和關東大賽的獎杯帶去陳列室登記的。


    運動類的獎杯擺放在一個區域,一眼就能看到擺放在正中央,最顯眼的那幾個。


    全國大賽總冠軍。


    其實比之隔壁的藝術類與奧賽類,運動類的冠軍數量要失色不少。說起來這邊女子項目的總冠軍都比男子項目要多,男子項目競爭激烈,打進全國大賽不算難,但奪取桂冠並非易事。也有那種狂攬幾十個全國冠軍的凶殘學校,可冰帝學園並非頂尖到接近職業化的運動強校,就算是網球部也還是最近十年裏才名揚全國的。


    所以那一尊獎杯雖然年代久遠,但還是蠻吸引眼球的。


    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籃球總冠軍。


    獎杯下有一張隊員的合照與名單,剛奪取勝利果實的少年們情緒高漲,看似規規矩矩地列隊拍照,但那興奮與激動,隔著二十多年的時光,都好似能從單薄的紙片中翻湧而出。正中央的紅發少年更是意氣風發,他揚起眉毛的燦爛笑容被永遠地定格,上唇翹起,仿佛是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份誌得意滿告訴某個人。


    捧著獎杯的是他,名單中也特地為隊長單列出了一行。


    赤司真史。


    暑假裏的冰帝學園網球部繼續為全國大賽的冠軍而奮戰著,真季在亞久津優紀那裏請了假,幾乎每天都跟忍足侑士一起到網球部報到。《》也在熱議中正式開機,雖然是暑假,但報名的學生群演們或是為了敦賀蓮,或是為了出鏡的寶貴體驗,一早就熱情高漲地聚集到學校裏來了,讓清靜了一陣子的學校又熱鬧了起來。


    開機的第一天也是網球部難得的半天休息日,或許說是調整日比較好,畢竟他們都還是成長期的少年,勞逸結合才不至於適得其反。下午的調整訓練早早結束後,真季要還要去申領補充藥箱,走在路上,忽然發現正前方有一團黑影呼嘯而來。


    好快!


    幸虧她的視力相當不錯,才能從這飛馳到近乎模糊的姿勢中分辨出來者的身份。


    但還是有些不確定,所以在對方離自己五米遠的時候,真季就當機立斷地喊道:“最上桑?”


    ——緊急刹車!


    來人正是最上京子,她暈暈乎乎地站定,黑色的及腰長發在空中打了幾個飄,額前那駭人的傷疤也從厚重的劉海中露了出來。雖然因急於去試驗未緒的形象而心急如焚,但一向萬分珍視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京子姑娘還是下意識停住腳步,撓撓頭發打招呼道:“啊,梅垣桑!”


    果然是最上桑,真季定睛一看,她應該是帶著妝,倒是和老版《月晦》的扮相頗為相似。化妝師的手藝很好,把額前的傷疤畫得十分猙獰,凸起的手術痕跡清晰如真,就算是拉近高清攝像頭,大概也看不出真假。


    雖然叫住了對方,但看到最上京子跑得紅撲撲的臉,真季腦子一轉,沒有寒暄,直接問道:“急著去哪裏嗎?我對這附近熟悉,可能能幫到忙!”


    “呃……”最上京子愣了一下,開機第一天就受到了二十年前本鄉未緒的飾演者飯塚寬子的刁難,她好不容易在苦思冥想中體會到了扮演未緒的精要,正急著找一家理發店來實踐她的設想,但一時興奮隻想趕快衝出學校,還真的不知道附近哪裏有理發店。


    聽到最上京子要找理發店,真季正想提供路線,就恰巧看到宍戶亮和鳳長太郎從前方走來,宍戶亮推著腳踏車沒有騎,估計是正在和鳳長太郎討論今天的雙打訓練。


    真季咧嘴一笑,搖擺起雙臂:“宍戶前輩!”


    宍戶亮聞聲看來,很有前輩風度地自然問道:“有什麽事?是不是藥箱不好拿?”


    真季順勢把雙手搭在最上京子的肩上,笑嘻嘻說道:“這位是最上京子,前輩還記得吧?她今天在教學樓的劇組那裏工作,現在有急事要找附近的理發店,前輩送她一程吧!”


    三兩句說清是由,宍戶亮仔細一看,勉強認出好像真的是那位見過兩麵的飆速少女。


    既然是急事,又是部裏的學妹拜托,宍戶亮沒有多問,當即翻身上車,爽快地用大拇指指向身後的座位:“上吧!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店,十分鍾就到。”


    真季把最上京子向前一推:“最上桑,之前見過的啦,這是我們網球部的宍戶前輩,一定把你安全送到!”


    因為真季實在熱情,等到最上京子迷迷糊糊地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坐在腳踏車後座上,被宍戶亮帶出冰帝校門了。剛才經過校門口,保安似乎是讓他在校門口下車,但這位宍戶前輩應該是認識保安,豪爽地揮了下手,對方隻能無奈地叉腰歎氣,也沒追上來。


    而後當最上京子以一頭顛覆的黑色短發回到劇組,並以新的本鄉未緒得到導演緒方啟文的認可後。為她鬆了一口氣社幸一還很是驚訝了一把她的腿速,要知道這所貴族學校不是直接麵對街道,而是還有好長一段私人道路來保持校內安靜的。


    ……這也太快了,果、果然不愧是蓮喜歡的女孩啊。


    京子少女撓撓頭。


    此刻,被拋棄的鳳長太郎絲毫不見惱火,反而好脾氣地跟真季科普道:“梅垣桑找宍戶前輩幫忙很合適呢,宍戶前輩對學校附近的理發店特別熟悉。”


    “哎?”這倒是出乎真季的意料,她一向以為宍戶亮是個爽快且脾氣有些衝的前輩,不像計較自己外型的類型啊,又喜歡卡著一頂帽子,居然會對理發店很在意?


    原本準備和宍戶亮一起回家的鳳長太郎現在變成一個人了,索性提出幫真季去拿藥箱。兩人邊走邊說時,真季腦中還靈光一閃。


    ——鳳君這忙幫得不虧,他可沒少製造傷員。


    一起回到社辦時,忍足侑士和向日嶽人還沒走,日吉若已經係好鞋帶,朝真季點了點頭,就背著包回家了。看到鳳長太郎去而複返,向日嶽人還有點驚訝。


    “鳳!你不是跟亮一起走了嗎?難道把錢包忘記在這裏了?”


    忍足侑士隨口說道:“喂,嶽人,沒看到是幫忙拿藥箱的嗎,偶爾也讓你的眼睛發揮點除了眨眼以外的功能。再說雖然是後輩,鳳可比你靠譜多了,掉錢包這種事,別拿你的蠢事經驗套在別人身上,倒是宍戶是有事先走了嗎?”


    就在他們說話間,真季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拿起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昨天姨母忍足和美打電話說因為新書出版的事情,她近期可能會回國。聽到真季說想去接機的事情,姨母大人非常慷慨地答應了,還說那就讓自己的新編輯開車帶真季一起來。之前的編輯成田小姐已經辭職結婚了,這次接手的是位年輕的女編輯。


    應該是阿姨的新編輯吧?動作蠻快噠。


    真季當即按下了接聽鍵。


    是個清亮的女聲:“你好,請問是梅垣真季桑嗎?”


    真季很快回到:“嗯嗯,我是,你好。”


    對方的聲調微微上揚,顯然在表示善意,語速也輕緩適中,作為陌生人來說,沒見過對方的真季都產生了一絲好感。


    向日嶽人此刻也正被忍足侑士的話撩撥了起來,發出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反駁:“侑士!!!誰說不可能?!!我大姐昨天相親就忘記帶錢包了!!!”


    “我是梅垣和美老師的新編輯——


    “我叫向日鹿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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