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做數?


    夏洛克看著自己被緊緊握住的手,神情有點高深莫測。但這一次,他很矜持地沒有作聲。


    從買方市場轉到賣方市場,供求關係發生改變,賣家自然要自提身價,這個她能理解。


    反正他們已經有了第一次,就算她不交換,他們也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能撈一點是一點。


    於是路德維希把夏洛克的手貼在臉旁邊,溫柔地蹭了蹭,又問了一句:


    “做不做數?”


    “……”


    這是被她前後略大的轉變噎了一下的夏洛克。


    而麥克羅夫特身後的眾走狗們統一的心聲則是——“太無恥了!”


    至於麥克羅夫特,他隻是撫著下巴,臉上是和夏洛克如出一轍的高深莫測。


    除非他特意透露,否則沒有人知道英國政府在想些什麽。


    ……


    而貝克街221b的桌子邊。


    夏洛克感受著那細膩的肌膚從他手背上劃過。


    他撇過頭,冷淡地說:


    “如果你表現出十足的誠意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地接受……”


    十足的誠意?


    路德維希立刻說:


    “下次你用襯衫綁著我的手時,我決不掙紮,完全配合以及迎合。”


    ……如果這隻**性大於一切的小野貓,會像她說的那樣,乖乖地被他綁住雙手,穿著他白色的,略顯寬大的襯衫,躺在深藍色杏花的床單上,黑色長發鋪了一床……


    而她收起爪子,完全地聽從,順從,以及服從……


    夏洛克一秒都沒有猶豫:“成交。”


    用如此簡單的化學實驗贏得她如此大的讓步,夏洛克覺得一本萬利。


    至於她語句裏小小的字遊戲……


    他當然有辦法搞定。


    路德維希笑眯眯地時收回手,眼前的大餐她終於可以毫無忌憚的開動,不用擔心今天吃完了明天沒的吃。


    ……至於她的承諾?


    她玩了一個小小的字遊戲。


    喂,她隻是說綁著的時候不掙紮……但是她可沒有說她會讓他綁,不是嗎?


    至於“綁之前”能不能掙紮……


    她說了嗎?說了嗎?


    ……


    協議達成後,兩個人都自以為獲得了自己所要的,一個心滿意足地吃起了早餐,一個心滿意足地看著女朋友吃起了早餐。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當你遇上一個顯而易見比自己聰明的人時,千萬不要自作聰明。


    ……


    早餐吃完以後,路德維希小姐在福爾摩斯先生的堅持下,拖著帶病的身體幫他處理完了他不屑於做的書整理工作,才被放去繼續臥床養病。


    對於這件事,他們發生了如下的對話——


    路德維希:“我是病號!”


    夏洛克:“方便請整理壁爐左側的卷宗。”


    路德維希:“你不能這麽對我!”


    夏洛克:“不方便也請整理。”


    路德維希(女王地揚起下巴):“明天咖啡沒得喝了。”


    夏洛克(淡淡地收起書):“明天早餐減分量。”


    “……”


    於是路德維希女王乖乖地去整理書了。


    隔了很久她才反應過來——她是用身體換夏洛克的早餐,可她什麽時候說了今天晚上要做?


    不要自作主張啊喂!


    每一天,路德維希小姐能對付福爾摩斯先生的花招都在以加速度公式在減少。


    ……


    而在路德維希睡著以後,夏洛克終於拿起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給他親愛的哥哥大人:


    “亞圖姆餘黨殘部位於阿爾及利亞。sh”


    一秒都沒到,短信已經回過來:


    “要事相商,開門。mh”


    “請自便。sh”


    這回,麥克羅夫特的短信隔了一會兒。


    然後門打開了。


    因為夏洛克的手機裏,靜靜地躺了一條增加了兩個字的短信——


    “婚禮要事相商,開門。mh”


    麥克羅夫特坐在貝克街的沙發上,麵前沒有咖啡,連一杯水都沒有。


    恐怕隻有在貝克街,英國政府才會受到這樣的怠慢。


    他看著夏洛克悄無聲息地打開自己房間的門,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這才關上門走過來。


    麥克羅夫特:“她睡著了?”


    夏洛克淡淡地說:“我以為這可以推理出來。”


    &n


    bsp; “的確。”


    麥克羅夫特點了點頭:


    “而我還可以推理出來,你現在需要每隔二十分鍾就去確認一下她有沒有呼吸,甚至連晚上都因為恐懼而無法閉眼。”


    “是十五分鍾。”


    夏洛克在他對麵坐下來,並沒有否認麥克羅夫特說的“恐懼”一詞:


    “而且我的關注點並不僅限於她是否活著,還包括她是不是在房間——貝克街是二樓,她隻要把被子和床單綁在一起就可以逃出去,輕而易舉。”


    “所以你計算了她做這一切的最快速度,是十五分鍾?”


    麥克羅夫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同時也遞給夏洛克一杯:


    “我不得不說,你有點神經過敏了夏洛克。”


    “我可不這麽認為。”


    “你昨天在兩個小時的盡情歡.愛後,還連夜設計出了最新型的監控裝置……連我的人都無法靠近,她更沒有可能會跑出去。”


    “我也曾以為她不可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瞞過我,撒謊,演戲,把我獨自仍在空無一人的盧浮宮……我也曾以為她不可能離我而去。”


    夏洛克端起水杯,卻沒有喝:


    “可是她做到了。”


    麥克羅夫特沉吟了一會兒,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張小小的膠卷。


    “這是亞圖姆留下的膠卷,我本來不想給你,因為裏麵清楚的展示了你小女朋友受傷的詳細過程。但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認,你的小女朋友在盧浮宮單人探險遊戲裏展示的應變能力和推理能力,比和你在一起時優秀得多。”


    他把膠卷推到夏洛克麵前:


    “她幾乎和你同時發現了她父親崇拜天主教的事實,這在平時是不可能發生的情況。”


    夏洛克盯著自己手裏咖啡杯,清澈的水掀起細微的漣漪。


    “我以為你是來和我商量婚禮事宜的。”


    “新娘也是婚禮的重要內容,夏洛克,我想沒有一個新娘需要在婚禮前用鎖鏈鎖住,而現在貝克街的防逃跑措施簡直可以稱得上世界之最。”


    麥克羅夫特優地放下杯子:


    “顯然你也發現了,你的女朋友向你隱藏了實力,她平常向你展示的隻是她想向你展示的,說不定她一開始來貝克街就是設計好的……而目的,就是要利用你破解她父親留下的密碼。”


    他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弟弟:


    “畢竟她十年來一直都知道有人跟蹤她,不是嗎?她說她不記得以前的事,她說她是從中國來的……可這些都是她說的。我曾以為她不可能騙過我們,但現在看來,我們恐怕低估她了。”


    夏洛克沉默了良久。


    杯子裏粼粼的水光落在他的臉上,就像一條浮動的河流流過了他的麵頰。


    “我並沒有這麽說。”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開口:


    “的確,她身上有太多謎題,我至今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選擇扔下我,她主意的改變似乎隻是在轉瞬之間……她一定知道什麽事,但是她不願意告訴我,而是選擇獨自承擔。”


    他這一點的推理完全正確,但是他無法想到真相——他的小女朋友以為自己穿進了一部電影裏。


    她甚至以為,他也是一部書裏的人物。


    無論夏洛克的思維有對麽縝密,觀察有多麽敏銳,他永遠都不可能猜到這一點。


    而路德維希也永遠不會告訴他。


    ……


    “夏洛克,她瞞著你的可不止這麽一點點……她不會開摩托卻在第一次開摩托的時候成功穿越了大街小巷,她的子.彈精準地擊穿了你卻沒留下後遺症,這可不是一個沒有訓練過的人能做到的事,除非她是器械方麵的天才。”


    麥克羅夫特看著自己弟弟平靜的臉:


    “而世界上的天才太少了,除了你我,我還沒能找到第三個……亞圖姆算四分之三個。”


    可夏洛克隻是無動於衷地笑了笑:


    “so?”


    “我隻是在你徹底陷進去之前,給你一點小小的,善意的提醒。”


    麥克羅夫特放下杯子:


    “你也察覺到了她隱瞞的事情不是嗎?你懷疑她的來曆和他對你的感情,所以你害怕她再次逃跑……畢竟她已經毫無緣由地離開了你一次。”


    “麥克羅夫特,你沒有經曆她的死亡,所以你不明白。”


    “我沒經曆?夏洛克,我當時就在現場。”


    麥克羅夫特看著他:


    “你看見她死了,我也看見了,現在我的科研隊正在加班加點地研究人的死亡極限,今年聖誕節我不得不全體加薪。”


    夏洛克現在倒是端起水杯來喝了一口。


    他姿態優,無懈可擊:


    “我們每天都在看見各種各樣的人死去,可這並不是經曆,麥克羅夫特,看見死亡和經曆死亡是兩碼事。”


    “那隻好等赫拉斯太太死去時再說了。”


    &n


    bsp;麥克羅夫特敲了敲手指:


    “老實說,她是我平生僅見的最不可思議的謎題,沒有之一。”


    ……


    最不可思議的謎題。


    不僅對於他,這也是他平生僅見的,最不可思議的謎題。


    在她身上發生了他無法掌控也無法理解的事情,他迫切地想要弄清楚她是如何死而複生,會不會有後遺症,以及……會不會再度死去。


    她一定知道些什麽。


    可她隻是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


    ……


    但在麥克羅夫特麵前,夏洛克並沒有流露出這些情緒,隻端起杯子來喝了一口:


    “你感到驚異,就像小亞細亞北部的稗斯尼亞國人也永遠不會知道,有一天海洋會上升,鋼鐵做的飛鳥會從雲端飛過,而我們可以探聽每一個細胞分裂的聲音一樣。”


    他頓了一下。


    像是在說服麥克羅夫特,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我們今天看到的神跡,隻不過是明天的科學而已。


    ……


    “為了科學和全人類的福祉。”


    麥克羅夫特舉起杯子:


    “如果你能把她借給我一個星期,那將十分慷慨。”


    夏洛克:“……”


    麥克羅夫特:“你無需這麽看著我……好吧,三天也行。”


    夏洛克淡淡地拿出手機,而麥克羅夫特氣定神閑,並沒有阻止。


    兩秒鍾後,夏洛克:


    “恭喜你,你上西班牙通緝榜榜首了。”


    “……為什麽是西班牙?你改風格了。”


    夏洛克熱衷於讓他在伊朗臭名昭著,而按他的慣性曲線,下一個國家應該是法國。


    於是他在伊朗打好的招呼失去了作用。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夏洛克理所應當地說:


    “鑒於我再過不久就要和一位法籍的女人結婚,在此時和法國鬧出糾紛是不明智的。”


    “……一位?”


    “一位。”


    “一位女人”,而不是“一個女人”。


    無論她身上有多少事值得懷疑,她在最後關頭朝他開了兩槍,而不是任由他幫她擋住身後的火焰和硝.煙。


    從他們被意大利黑手黨追殺,她把他鎖在院子裏獨自應戰時,他就知道——她完全劃分清楚責任,從無拖累。


    這不是他想要的。


    可也足夠令人尊重。


    ……


    “你正在做一件十分危險的事,夏洛克。”


    麥克羅夫特的手指輕輕放在下巴上:


    “親近的人防不勝防,而唯一能阻止他們叛變的方法,就是把他們變成不親近的人。”


    “叛變?她不會再有機會。”


    夏洛克慢慢勾起了嘴角:


    “我不會讓相同的事情在我身上發生兩次。”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斬草除根才是辦法。”


    麥克羅夫特微笑了一下:


    “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會發現這才是真理。”


    “這個問題無需討論,麥克羅夫特。”


    夏洛克靜靜地看著他:


    “她已經來到了貝克街,而我不打算再讓她離開……這就是我的答案。”


    麥克羅夫特沉默了一會兒:


    “即便違背她的意誌?”


    夏洛克淡淡的語氣裏,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即便違背她的意誌。”


    “allright,看來我的預言實現了。”


    他在第一次請他的r-inw喝茶的時候,就已經預言過“夏洛克恐怕就不會讓你離開貝克街”。


    麥克羅夫特手指輕輕敲打在膝蓋上,嘴角慢慢牽起一個微笑。


    怎麽看怎麽老謀深算:


    “很好,現在我們可以討論結婚問題了……但在此之前,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要解決。”


    夏洛克抬起眼睛。


    麥克羅夫特意味深長地摸了摸下巴:


    “夏洛克,你們還有四天結婚……可你向她求過婚了嗎?”


    夏洛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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