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黑豹算不上是九帳部裏最凶猛的勇將,但從指揮軍隊的方麵來講,卻是比劉十一強得太多,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隻不過才一天兩夜的功夫,劉黑豹便帶著所部匈奴兵,連趕三百餘裏從草原進入了廉縣的地界。劉黑豹正要指揮軍隊直撲縣城,卻了道路上有不少的匈奴兵屍體。


    這些屍體都被剁得四肢分離,而且人頭也被砍走,屍體上全是蒼蠅,嗡嗡地亂飛,周圍還有不少野狗在搶食,一見匈奴兵來到,野狗嚇得四散奔逃。


    劉黑豹立即命令軍隊停下來,派人查看,幾個空袋子,片刻即回。


    一名空袋子道骨都侯,漢兵殺了不少咱們的人,還把屍體剁碎,估計著是想阻擋咱們的進攻,散播瘟疫。”


    草原遊牧民族,以蓄養牛羊為生,最怕的便是瘟疫,瘟疫一來牛羊成群死掉,他們也就失了生活物資,甚至人也會被傳染,所以匈奴人害怕瘟疫,比害怕大旱更厲害。


    劉黑豹聽著歎了口氣,道一隊人,把屍體都埋了吧,免得葬身野狗之腹,讓他們的家人難過。”


    一隊匈奴兵奔出,下馬後挖了個大坑,又翼翼地把屍體放入坑中,填土掩埋。


    劉黑豹招手叫過的副手,問道看來劉十一手底下的兵,逃了不少啊,他帶了三千人出來,可咱們隻收攏了不到八百,剩下的人呢,不見得都被漢兵給殺了吧”


    他的副手在匈奴軍中沒有職位,隻是個類似於幕僚一樣的人,而且還是一個漢人,並州五原郡九原縣人,乃是當地大族呂氏族人,名叫呂智,三十多歲不到四十,長得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很有幾份英武之氣。


    呂智所在的呂氏家族,雖然勉強算是一個地方豪門,可家族裏勾心鬥角的糟心事,卻並不比超級豪門少些,呂智在家族中得不到重視,又年過而立,再不想出路,這輩子便蹉跎了,所以在他一次與族中宿老大吵之後,帶著私憤,一怒北去,投了匈奴。


    他到了匈奴之後,見到了劉黑豹,兩人說起了家族中的糟心事,大有同病相憐之感,又因呂智很有些小聰明,所以劉黑豹便讓他當了的幕僚,學著中原人的稱呼,叫他為軍師。


    聽到劉黑豹問話,呂智搖了搖頭,道來之前咱們都查探得清楚,廉縣並無強兵,就算是整個北地郡也沒強兵,連郡守都沒有,還談強兵呢所以我估計劉十一的手下逃走者居多,沒準逃去西域了,絲綢之路上,隻要百八十人結成盜夥,生活可就舒坦了。”


    “難道他們連妻子兒女都不要了?”劉黑豹說完這句話,不等呂智回話,便嘿了聲,道隻要活著,妻子還不是隨便搶,兒女還不是隨便生,也沒值得可惜的。”


    他用馬鞭一指廉縣方向,道不管逃的多還是被殺的多,那漢軍的將領,就是那個會巫術的家夥,也必不好對付,說不定是個勇武之人呢,甚至比你我還要強些”


    呂智撇嘴一笑,道要說勇武之人,我有一個族弟,那真稱得上是蓋世英雄可惜啊,就算再勇武,他也沒混出個名堂來,四處兜售武藝,四處碰壁,早就不知所蹤了。這年頭都講個出身,就算那個漢兵的將領再厲害,在北地郡這種亂地方,他也不過是個不得誌的人物罷了,手下又能有多少兵?說他厲害,不如說劉十一廢物”


    他深知劉黑豹的脾氣愛好,所以說了幾句,便開始貶低劉十一,以討劉黑豹的歡心


    果然,劉黑豹聽了這話,臉上露出笑容,點頭道呂,你這話說得太對了,完全說到了我的心裏去,劉十一可不就是個廢物麽,天底下的廢物,如論排名,他著都能排到第一位去”


    呂智點頭道對啊,話可不就是這麽說的麽”


    這時,匈奴兵來報,屍體都處理好了,可以再次上路了。


    劉黑豹問道呂,那劉十一雖然是個廢物,可他活著終究是個麻煩,能讓他不再活著呢?如何能假借漢兵之手,將他給殺了?”


    呂智道那咱們就得速戰速決了。漢兵抓到了他,要是他死了,也就罷了,可要是還活著,漢兵定會認為奇貨可居,要用他來和大王講條件議和,如果大王到了,那定是要把他給弄的,那麻煩就還是麻煩了。所以我們要立即撲到廉縣城下,立即開始進攻,隻要把漢兵給逼得急了,城毀人亡之前,肯定會殺了他,就算不殺他,混亂之際,咱們也可以下手,這不就都解決了嘛”


    劉黑豹笑道用你們南人的話來講,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麽想的好,咱們這就立即撲,把廉縣一把火給燒了,硬說是漢兵殺了他,就算我大哥到了,也無法責怪我”


    呂智含笑點頭。他們兩個把第一路先鋒的大敗,都給按到了劉十一廢物這個可能上去了,同時忽略了另一個可能,萬一漢兵很厲害呢,劉十一的三千人不行,難道他們的三千人就一定行了?


    匈奴兵縱馬奔馳,向廉縣撲去,過不多時,便到了城外


    劉黑豹和呂智同時勒住戰馬,兩個人心中都是驚詫不已,廉縣的城外竟會變成這個樣子,以前從沒見過這種布陣方式啊


    就見廉縣的城外,修了好大一個工事。這個工事背東依河立寨,河對麵就是茫茫的大森林,這個方麵已然不能做為攻擊的方向了,匈奴兵總不能鑽林子,然後遊過河去開戰,那渡河之時,被半渡擊了,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工事的南麵是縣城,寨與城之間也有護城河,而且城下全是橫七豎八尖木棍,埋入土中,還放著許許多多的拒馬木柵,拒馬之上糊了厚厚的泥巴,以防止火攻,如果匈奴兵從這個方麵攻,一是要受到城上守兵的箭擊,二也是沒法越過那數不清的尖樁和拒馬的,衝不到半路就得被射死,這個方向也沒法進攻了


    工事的西麵卻是一大片的平地,不過看地上的泥土,象是被挖過的,都是新土,可能是建工事時,挖出來的土都撒到那裏了。但這個方向有個蹊蹺之處,就是在護城河的旁邊,有許多壕溝延伸出來,還有木板擋著,不知是幹用的,但從防禦的角度來講,這些立在壕溝前的木板,是沒有任何防禦價值的。這個方向是可以做為進攻方向的,至少表麵上看不出危險,離著城牆又遠,超過了一箭之地,可以進行騎兵的衝鋒。


    北邊,也就是匈奴兵所在的方向,直通工事的路上,兩邊全是石頭,大石頭小石頭無數,不少大石頭還被埋在地裏,這個石頭陣很顯然是阻擋騎兵衝鋒用的,而且還修得很大,就算是匈奴兵全體下馬撿石頭,再動手開挖,三千來人估計得幹上一宿,要是他們動手清除時漢兵趁機放箭襲擊,估計不要說一宿了,就算是一天加上一宿,他們也別想清除完。


    而石頭陣的中間,有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上盡是大大小小的坑,騎兵仍舊過不去,但是步兵卻可以的。如果從進攻的角度上講,要麽從西邊發動騎兵衝鋒,要麽就隻能從這條通道上進行步兵衝鋒了


    而狹窄的通道之後,卻是一道又一道的環形土牆,第一道土牆不高,頂多一人來高,而且牆外呈坡形,如果匈奴步兵衝鋒,衝到了牆下,極有可能順著土坡爬上去,這種“半成品”土牆共有五道之多


    土牆後麵則是數百名漢兵,漢兵的陣中放著無數的武器裝備,羽箭成捆成捆的堆放,大弓無數,皮盾大刀長槍,總之一切能裝備上的武器,陣中都成倍地堆放著


    匈奴兵立在遠處,劉黑豹從馬上立起身子觀看,道漢軍……扶角軍吧,他們在城外布陣呢,為何不上城牆,而且這陣布的還如此複雜,卻又如此粗糙?”


    呂智道可能是因為咱們來得快,他們還沒修好呢吧骨都侯你看,西麵可是空出來了呢”


    劉黑豹嗯了聲,看了看城牆,上麵全是兵,又看了看工事那邊,還全都是兵,他分不出來哪處才是重點,正琢磨著派人該去哪裏問話,問問劉十一的事,卻見工事那邊,有一人拖泥帶水地爬上了土牆


    就聽這人叫道匹夫們,嗨嗨,說你們呢匹夫們,都往這邊看,看我”喊話之人正是賈詡。


    李勤在土牆下麵道姐夫,你說咱們的話,匈奴人聽不懂”


    賈詡回過頭,笑道放心,他們一定聽得懂的”他回過頭,又叫道你們是來打仗的吧,你們會打仗不,要不要我教你們?對了,你們吃了沒?”


    扶角兵本來嚴陣以待,可突然聽到賈詡說出這句話來,無不啞然而笑,難不成你還想請匈奴兵吃頓飯,聊聊天麽?


    劉黑豹很喜歡漢家的權術,他會說漢話,而且他手下的兵將也大多數都聽得懂,說是說不好的,但聽卻是不太費力。


    匈奴兵們小聲道是個腦子被驢踢了的人,正在問咱們吃了沒,看來被驢踢得還不輕”


    劉黑豹問道這個人回事,他亂叫呢?”


    呂智想了想,道或許是疑兵之計,正在拖延?不過沒關係,咱們已經到了,也不著急,聽聽他說啥,就當聽笑話唄”


    劉黑豹點了點頭,道對,他既然要博君一樂,那咱們就樂樂”


    賈詡又叫道匹夫們,看來你們是不會打仗,所以隻能由我來教教你們了。我叫賈詡,是扶角軍裏最聰明的人,非常英武,大家都很佩服我,都說我是好老師,好,都叫我賈誠實,因為我為人最誠實,從不說假話”


    他在上麵嗷嗷喊,可土牆後的扶角兵卻一起撇嘴,你還是好呢?你連四寫都不肯教我們


    典韋在下麵小聲笑道少爺,你說他非得姓賈,就算再誠實,也是假誠實,他要是姓甄不就好了,那就是真誠實了”


    李勤道不要拿別人的姓氏取笑,咱們軍中可不是隻有我姐夫一個人姓賈,你被群毆”


    遠處的匈奴兵紛紛道這個人特別愛說假話,所以才被稱為假誠實。”他們都挺納悶的,別人都拚命說可靠,誠實,這個人竟然當眾說是假誠實呢?


    劉黑豹也特奇怪的,道他到底要幹呀?不說劉十一的事,盡說些廢話呢?”


    “定是在拖延,我肯定不會說的”呂智很有把握地道,他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兩軍即將交戰之前,會有人嗷嗷亂叫,說些不著邊的話,這不是莫名其妙嘛


    那邊賈詡卻叫道匹夫們,你們都給我安靜下來,不許喧嘩,咋這麽沒教養呢,看見我在,還敢交頭接耳的,不知我在教你們如何打仗呢嗎?你們這些混帳,全是匹夫,你們的腦袋全被驢踢了”


    典韋靠著土牆,笑道是啊,他們的腦袋可不就是被驢給踢了。你說打仗麽,上來就打唄,他在上麵亂喊亂叫,那幫人就揚脖子聽,腦袋不是被驢踢了,能聽他亂喊麽?”


    沈乙笑道可能是牛踢了唄”


    “那不踢死了……”


    劉黑豹也不耐煩起來,而且非常生氣,看那人的樣子,一副裝爹的表情,就象是當爹的在教訓似的,還說要教打仗,大家是敵軍啊,馬上就要開戰,他教我們打仗,真把他當爹啦


    賈詡很有爹的氣勢,雙手叉腰,叫道匹夫們,我隻教你們一遍,你們都給我聽仔細了,我可不教第二遍,你們要是笨得學不會,我就……哼,我就不搭理你們這些蠢貨了”


    典韋又道那你趕緊讓他們不要搭理咱們了,讓他們哪兒遠滾哪兒去吧”


    李勤擺手道行啦,有他一個人喊就夠嗆了,你就閉嘴吧”


    城頭上。


    裘盛伸著脖子往下看,見了那麽多的匈奴兵,心中不免擔憂,可見賈詡亂喊亂叫的,又有些膩味,他道那個姓賈的說,他不用一兵一卒,不發一箭,隻需動動嘴皮子,就能殺死至少三百名匈奴兵,可他這麽個動嘴皮子法兒,是不是想膩味死匈奴兵啊,一下子就膩味死三百個?”


    張奣噝了口氣,道難不成這姓賈的,腦袋被驢踢了?”


    “有可能吧”裘盛點頭道。


    那邊的賈詡仍在喊話,可他的下句話一喊出來,裘盛和張奣齊聲啊出來,兩個人互視一眼,心中都道利舌賽過刀,殺人不見血,這就是了,此人狠毒之極啊”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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