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醫官們已經給宇文邕處理好傷口,言道,所幸未刺中要害,隻是流血過多,需要靜養一段時日便好


    。探病的宇文兄弟們紛紛舒了一口氣。


    宇文邕昨夜違大將軍令擅自帶兵出營,此時歸來,又受傷昏迷不醒,宇文護在榻前站了站,一腔無名之火無處可發,不過叮囑了醫官幾句,便早早走了,宇文直是耐不住性子的,見宇文護前腳一走,他後腳便溜了。宇文毓和宇文護卻一直守到掌燈時分才走。


    他們離開時,我送至帳外。天空又開始飄起鵝毛大雪,宇文憲披了件白狐裏淺藍羽紗披風,宇文毓卻是一件明黃鑲黑金線大披風,我忽然想到一事,喚道:“皇上,請您稍等。”說罷,急急返回大帳內。


    我從箱子底翻出那件褐色鑲金邊旱獺毛皮披風,走出帳外,隻見他們兄弟並肩站在雪地裏,年長的那位清冷中透著溫儀,年幼的那位雖還帶著淺淺稚氣,卻舉止飄逸,聰明睿智已初顯端倪。他們的麵容是那樣的相似,一樣的俊逸雋永、高貴清華,一望即知是血緣至親的兄弟。


    “皇上,這披風還給你吧。”我將披風遞給宇文毓,歉然道:“早該還的,卻一再耽擱了。”


    他接過披風,修長白晳的手指輕輕撫過那柔順的動物皮毛,他望著我,眼中露出溫柔,想要說什麽,最後卻隻道:“好好照顧四弟。”


    我點點頭。宇文憲側立一旁,笑道:“翎兒,今夜就辛苦你了,明兒個我叫真兒來替你。”


    我說:“好。”


    於是,他倆兄弟便在隨從的簇擁下踏雪而去。


    我獨自回到帳中,將帳中炭火燒旺,又給長明燈添上燈油。醫官給我開了數方藥,吩咐我照方煎藥,每兩個時辰進藥一次。


    藥煎好後,濃濃的藥香嫋嫋,我把碗放在案頭,坐在榻邊,一手輕托他的頭,一手用勺子給他喂藥,那藥汁總是順著他的嘴角流下,慌得我一次次的用紗布輕輕拭去。如此反複,許久才把藥喂完,竟然折騰出一身熱汗,或許是因為帳中炭火過旺,我覺得臉頰越來越熱,頭暈沉沉的,用手一摸,自己額頭燙得厲害。喉嚨嘶癢疼痛,一次次低低咳嗽,冷汗一出後,幾乎就要支撐不住。


    心中道,好累,休息一會吧,就休息一會,頭輕輕的垂至宇文邕枕邊,漸漸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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