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十二歲時就被封為輔城郡公,如今授蒲州刺史,屬地雖在蒲州,因尚未婚娶,且常年隨父兄征戰在外,所以沒有自己的府邸,仍隨兄長住在北周宮中。


    我進宮後,就住在他平日所住的涵淩軒。


    他的鴻雁傳書時有送到,信中總是有訴不盡的相思離愁,奈何他雖對我深情繾綣,卻隻能被更遠大的誌向橫梗相阻


    。隻因,他是宇文泰的兒子!


    一日複一日,我在周國皇宮裏住著,眼裏的淡淡哀傷並不掩飾,旁人或許亦在暗暗揣測,我是否如那平常人家的閨中思婦,心中有悔教夫婿覓封侯之歎吧?


    是啊,可歎,相思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隻是。


    夜闌入夢的人,為何卻身著銀鎧?


    轉眼,已是次年三月。冬天逐漸過去,天氣一天天變得暖和,我一天數次跑到花園裏去,樹木漸漸抽出了新芽,春天,總算拋卻矜持,珊珊來到了。1


    成日裏無所事事,我便跟著宮裏的嬪妃學習琴藝及刺繡,這些嬪妃一個個皆出身名門,琴、棋、書、畫、女紅、才情皆是卓然出群的,相較下,我卻似個扶不起的阿鬥,興致來時,也學人撫琴一曲,卻讓人隻想掩耳逃避;好不容易繡了一幅花鳥圖,線頭淩亂,花不似花,鳥卻長得跟雞一般模樣,屢屢將她們氣得啼笑皆非。


    這天,我正在院中撫琴,練了半天,十指仍然不聽使喚,手中曲調難成,唉,看來這種附庸風雅之事實在不適合我。真兒勸我休息片刻,奈何我這人脾氣一上來,倔得九牛都難以拉回頭,我固執的一遍又一遍的練習,真兒在一旁,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打趣我道:“好姐姐,你今兒從早上練到現在,都快兩個時辰了,可我怎麽聽著你的琴聲還是跟昨天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我起身來,抓住真兒撓她癢癢,笑道:“好啊,你如今學會取笑我了。”真兒左閃右避,頰邊兩個梨渦若隱若現,笑道:“好姐姐,並沒有人一定逼你學這個,你學得這麽辛苦,我看了都不得不替你委屈,如果四公子見到了,豈不心疼?”


    我急得伸手要去揪她的嘴,詳裝嗔怒道:“好你個貧嘴的丫頭,這麽會說話,你真替我委屈,就不會如此打趣我了。”一真兒笑著滿屋子亂躲。自從離開戰營後,真兒似乎變得開朗了許多,本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啊,每每看到她的笑顏,我亦變得開心。


    我倆正鬧得不可開交,有宮女來稟:


    襄陽長公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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