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守宮規?!”宜妃嗤的笑了一聲出來,眼波一橫,“這話,也就別人信了。”


    翊坤宮裏,惠宜榮三妃難得的齊聚在一處,為的正是永和宮裏關著的那一位。


    “這事兒,本宮也正疑惑著呢。不過是閉宮自省罷了,犯得著裏三層外三層的叫人守著?還不許進不許出的……以前也沒這個例子在啊……”惠妃也是滿腹的狐疑,“來的路上,本宮還特意叫人繞到永和宮那兒走了一遭。雖隻是遠遠瞅了一眼,本宮覺著那些守在永和宮外頭的奴才,瞧著跟一般人可是很有些不同的。不過,這一時半會兒的,本宮也說不上來這不同,到底是不同在什麽地方……”


    榮妃呷了一口香茗,“這事兒定不是對外說的那麽簡單。外頭的人也就罷了,咱們可是都知道的。自三十九年到現在,多少時候了,烏氏一直抱病在床,可是從來沒有出過永和宮的……本宮琢磨著,這一回的事兒,隻怕還是跟三十九年那會子的事情有關……許是那個時候有什麽事情沒能查清楚,方才拖到了現在呢?”


    惠宜二妃聽了這話,全都不禁斂目沉思了起來。榮妃這話卻是有可能的,至少比現在外頭傳的那些可是靠譜多了。


    “真要是如此的話,這事兒隻怕不小……”惠妃心道,烏氏隻怕是鬧出了什麽捅破天的大事兒了也不一定呢。


    隻是。到底是什麽事情呢?能叫萬歲爺查了那麽久?眼下對外稱是閉宮,內裏到底如何,誰又知道呢?


    “……三十九年那會子。萬歲爺口諭烏氏要閉宮靜養,沒多久又把永和宮偏殿裏的那些貴人答應全都給遷了出來,分到了別的宮裏……那時候,本宮就覺著烏氏定是做了什麽事兒,惹惱了萬歲爺,這才給萬歲爺變相關了起來的……如今看來,那時候隻怕萬歲爺隻是疑上了烏氏。隻是沒還有定案?”榮妃小指甲上套著的護甲一下一下的輕輕點在桌上,“這會子。隻怕是萬歲爺已經確認了……就算沒有完全確認,隻怕也是*不離十的……”


    “可說到底,永和宮裏的那一位不過是個包衣出身罷了。便是她再鬧騰,總也不能翻了天不是?宗室也不是幹看著不管的。”惠妃想了想。“隻是,本宮瞧著這一回弄出來的陣仗,可不像是什麽小打小鬧的事兒了……”


    頓了一下,惠妃湊近宜妃和榮妃,壓低了聲音,道:“昨兒個老大家的進來請安時,說了一件事兒。”


    宜妃柳眉一挑,榮妃眉尖一蹙。


    “前幾日,燈草胡同那兒的一戶人家。叫人給抓起來了……男女老少,一個不拉。”


    宜妃心裏納悶道:燈草胡同?那是什麽地方?跟烏氏有什麽關係嗎?


    榮妃直接就問了,“跟永和宮那人有關?”


    惠妃坐直了身子。“本宮當時聽說這事兒的時候,原也沒想那麽多。這順天府抓人逮人的事兒,哪天沒有一樁兩樁的啊?雖說這一次看著隱隱有抄家的架勢,本宮也隻當是哪個官員犯了事倒了黴罷了。結果你們道老大家的的怎麽說嗎?”


    見惠妃突然打住,宜妃撇了撇嘴,心道納喇氏最愛賣關子雲雲。雖然也想知道後頭的事兒。卻就是不開口去催,隻端起麵前的香茗抿了一小口。


    榮妃這些年也是給磨出了幾分耐性的。隻是惠妃說的這事兒跟永和宮那位有關,她便也就什麽耐心都沒有了。她在烏氏手裏頭明裏暗裏吃了太多的虧,天天念佛除了給自己找些慰藉以外,便是希望佛祖有朝一日可以開眼收了烏氏那個賤人。所以,這會子惠妃賣這關子賣得,叫她心裏頭急的跟貓抓似的難受,“快說快說,這然後呢?老大家的到底說什麽了?你這不溫不火的性子,有時候真是急死人了……”


    惠妃笑了笑,也不惱,隻是接著道:“老大家的說了,燈草胡同那裏住著的是正白旗下的包衣……那戶人家正是那一位的娘家,原禦膳房總管,烏達生。”


    榮妃笑了,笑得很開心很開心。隻是笑著笑著,她的聲音中慢慢開始夾雜著些些許許的泣聲。


    一隻手放在榮妃的肩上輕輕拍了拍,卻是宜妃。“無論如何,這總是一件叫人高興的事兒……至於其他的,你還是放下吧……要不然,也隻你一個人難受罷了。”


    “宜妃這話說的很對。”惠妃歎了一聲,也寬慰著榮妃說道,“想當初,咱們誰沒叫那個賤人算計過?明明就是個包衣奴才,卻偏偏愛擺出一副大家子小姐的樣子來,一張臉上永遠是柔柔弱弱的好像叫人給欺負去了的表情……沒的叫人惡心的!”


    “不過這事兒,卻是有些蹊蹺了。”宜妃垂下眼,慢慢踱著步子,“素來也沒聽說宮妃犯事兒會累及家人的……”


    難道永和宮那人是勾結了娘家人一道兒做了什麽事兒了?想想烏達生原先在禦膳房的位置……宜妃倒吸了一口涼氣,又想起九阿哥曾經說過的那番話,她當下便打住了話頭,端起香茗來呷了一口,借以掩飾心頭的駭然。


    一個控製了禦膳房的宮妃,能做的事情可是不少……


    更何況,三十九年查抄的那幾家包衣世家,可不僅僅是禦膳房那麽簡單。那一回,可是連著萬歲爺的奶兄李煦都給牽扯進去了呢。永和宮那人,到底是想做什麽?難道她還真想著要翻天了不成?……


    “聽說這幾日太子天天去乾清宮,還帶著老九一道兒。”惠妃抬起頭看著宜妃說道,“也許,老九那孩子知道些什麽呢?畢竟那孩子跟著太子一向親近,太子也隻拿著那孩子當親兄弟似的……”這話說到最後,隱隱泛著些酸溜溜的味道。


    宜妃笑了笑,隻做不知,歎道:“快別提那個臭小子了!如今,本宮想見他一麵可是不容易。回回打發奴才去找他,十次裏頭能


    能遇著一次就不錯了……”


    “內務府這會子正是忙得腳不沾地兒的時候。老九自己要大婚不說,十五十六十七三個小的也要大婚,毓慶宮裏也要修繕……雖有十二幫襯著,到底老九如今才是內務府主事的,忙得沒空來見你,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兒。”榮妃這時候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笑道,“聽說萬歲爺有意叫幾位阿哥同日大婚,好圖個熱鬧。”


    惠妃也斂了心裏頭的醋意,隻笑著應和了兩句,“多少年了,老九總算也大婚了呢。那孩子年紀也不小了,十三十四都做了阿媽,他可得趕緊加把勁兒才好。”


    宜妃一臉明媚的笑著,“正是這話呢。不過,玉兒那孩子還小,本宮想著再緩兩年才好呢。玉兒那孩子,你們也是見過的,瞧著纖弱了些,本宮怕她太早懷孩子,不好……”


    惠妃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這話說的,好像玉兒才是你親生的似的呢。”


    宜妃瞪起一雙桃花眼,笑嗔道:“本宮難道是惡婆婆不成……”


    屋子裏的氣氛一掃之前的沉悶,輕鬆了不少。


    三妃一道兒用了午飯,方才各自散去。


    九阿哥剛回到自個兒府裏,大衣裳還沒換下了呢,就見十阿哥一陣風似的跑來了。


    “九哥,你可算是回來了。”一照麵,十阿哥直接嚷嚷起來了,“你這都要大婚了,怎麽還忙著內務府的差事啊?十二呢?就幹看著不管的嗎?”


    九阿哥慢條斯理的扣好家常服上的最後一個扣子,這才回身對著十阿哥笑了笑,卻是答非所問的反問道:“你這是剛從西山大營那兒回來,還是怎麽著?”


    又道:“咱們也有些日子沒見了,今兒個你在我這兒用了飯再回去吧。”


    “嗯。我是今兒個大早上回來的,正好有事兒跟九哥說呢。”十阿哥一臉凝重的回道:“十四好像是出事兒了。”


    九阿哥身形隻頓了一下,便仿若無事一樣,在桌邊坐好,還伸手給自己和十阿哥各倒了一杯茶。“為什麽這麽說?”


    “哦,是十四媳婦找了博爾濟吉特氏,博爾濟吉特氏又叫人來跟我說的。”十阿哥看著眼前的點心盤子也沒啥胃口了,隻抓了個果子在手裏轉著玩兒。


    “好像是十四前些日子叫皇阿瑪給找去說話了,說了什麽,十四也不說。隻是回來之後人就病了,飯也吃不下,卻又不肯叫太醫給看看……”


    “十四不肯找太醫,十四弟妹急的著急上火的,就打發人去隔壁找了十三來勸十四。十三去了之後,十四把人全都打發出去了,隻他們兩個人在屋子裏嘀咕了一陣子……十四弟妹和十三弟妹都不知道他們倆說了什麽。隻是聽說,十三走的時候,臉色蒼白,踉踉蹌蹌的,回去了之後不吃不喝的,隻蒙頭睡了一天一夜。聽說,十三好像是還哭過了……那天之後,十三就再也沒去過十四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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