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回到石洞的時候,見蘇木正盯著火堆看,臉上顯然是有心事。他輕輕走過去幫她把披著的獸皮攏好,這才問道:


    “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洛克接觸到她眼中的疲倦,又往她額頭探了一下,沒發現不妥,隻好站在原地等她自己說。


    蘇木對他笑了笑:“坐下來吧,天有點涼了。”挪了挪位置,示意他坐到身邊來。


    洛克緊挨著她坐下了,兩人靠著的距離很近,就連彼此身上的熱力都能感覺到,最後他隻好盯著火苗看,眸間倒映著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目光漸漸變得迷惑、深遠。


    “洛克,這些天獅族那邊的刁難你也很清楚,再這樣下去我們在冬天來臨之前,是很難儲存到食物的,他們實在過分!所以想起這些我就睡不著,想聽聽你的看法。”蘇木的聲音有些輕,還帶著低沉的幹啞,襯托在靜謐的夜晚,讓人聽著心裏很寧靜。


    洛克本來對著火堆的方向彎著腰,雙手握成拳放在膝蓋上,此時聽到她的聲音回過神,坐直身體忍不住刮刮她的鼻子,柔聲說道:“大晚上不睡覺,淨想這些頭痛事,也不嫌累。”


    蘇木沒想到他會做這個動作,身體瞬間有些僵硬,心裏跟著顫栗了一下,就好像通電那種麻麻的感覺,但很快就裝作若無其事:“這是正經事,別打岔。”


    洛克見她嚴肅起來,怕她會生氣不理人,所以不再逗著她,自己也認真起來: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忍耐。你知道狼族是屬於小部落,很難會吸引外麵的獸加入,除非是一些體弱沒有攻擊力的獸,或者是能力一般的半獸,強壯有力的雄性都很少,雌性更不可能,為了維持下去,我不能冒險和獅族翻臉。”


    蘇木這些日子自然把狼族的窘迫看在眼裏,她心裏也急,但知道凡事總有過程,不可能一步登天,所以她腦海的計劃才會一拖再拖。否則她怕沒幫上忙,自己反而被懷疑上,弄巧成拙就糟糕了。


    “你有仔細想過,為什麽會造成這樣的局麵嗎?”蘇木把交疊的右腿換下來,重新調整了一個姿勢。


    洛克把目光從火堆上收回來,看了蘇木一下,又眨眨了兩下眼睛,表情有些深思,好一會才說道:“小雌性,你的話總能讓我吃驚。而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最後的可能是,食物!”


    “因為狼族的食物經常緊缺,我們目前的人都無法滿足,就算其他部落的獸肯加入,也沒有那麽多東西給他們嚼活,這樣的後果會產生惡性循環,我們會越來越貧困,而獅族會越來越強大,最後肯定不堪設想。”


    蘇木欣賞地對他點點頭,顯然兩人想到了一塊去。而她之所以沒先開口,是覺得自己要收斂鋒芒,也算是一種試探,看兩人的心思是否一致,達成共識再談想法,這樣會更合理些。


    “那你有留意過獅族那邊為什麽會這麽強大嗎?狼族和它的差別又在哪裏?”蘇木引導著。


    洛克的眼神變得發光,他有些驚奇地看著蘇木:“小雌性,你的話能引發我找到一些想法,是我困惑很久,又不斷否決的判斷。”


    “那現在說說你之前察覺出來的東西吧,我且聽聽。”蘇木把獸皮往身上又攏緊些。


    看他這麽涼的天也是穿著單單薄薄的夏衣,雖然說原始人體魄好,但也太不講究了,於是從石床上摸出另一張獸皮,示意他披上。


    洛克看著她緊皺起來的小臉,依言接了過去,不過還是往她身上蓋去了:“我是男人,不怕!”然後給她裹成粽子的模樣,這才接上剛才的話題:“我琢磨著,是工具的製作問題。”


    他觀察著蘇木的表情,見她沒吱聲示意自己說下去,於是重新開口:“偶爾我看到獅族那邊遣人來,傲天一向又是個愛顯擺的人,所以派來的獸人總會拿著一些比我們更精良的工具,我留意過,但沒有細想。”


    洛克停頓了一下,又在腦海裏回憶著:


    “記得去年你還沒來這裏的時候,碰巧有個生病的雄性被獅族嫌棄趕出來,我正好遇上就把他帶回來。雖然最後還是沒撐過冬天,不過在聊天中,聽他說起獅族那邊似乎發現了很硬的石頭,把它製成武器可以直接殺死大型的獵物,真假就不知道了。”


    蘇木皺了一下眉頭,難道那邊是發現了銅嗎?這件事要是真的,以狼族目前的石器和木頭製成的工具,根本沒有可比性。當然了,在銅的基礎還能煉製出更堅硬的武器,那就是青銅器。


    不過以這個年份推算,青銅器的出現還要晚很多,而且現在根基還不穩,太過於張揚反而會招來禍端。她細想著,在不泄露口風下,和獅族那邊實力追平,這倒是個好點子,到時別人問起來,直接拿它來做擋箭牌,也是可以搪塞過去的。


    蘇木這樣一想,腦海裏的亂線終於理順了,至少現在是能夠合理去實施計劃。


    “洛克,既然你已經意識到問題了,那我們就該一步一步去實現,否則永遠顧慮著,是不能解決我們的困境。你必須得狠心,把牙齒咬緊了,才能讓大家看到信心!最後團結起來。”


    洛克揉揉她的腦袋,嘴邊帶著笑意:“小雌性,我發現自己撿到了一個寶。”


    蘇木聽完把腦袋扭開:“好好說事,你又要打斷,又愛打趣人的,是想怎麽樣呢?”她埋汰地看了他一眼,語氣不自覺就帶著嗔怪。


    洛克深呼了一口氣,再次認真起來:“小雌性,你的想法是好的,但過於理想化了。我們首先要好好活著,解決了溫飽問題,才能有精力去應對其他事。”


    蘇木猜測著,洛克畢竟是部落的首領,他身上是有重擔壓著,做每一個決定前都需要考慮很多,不像她輕易就敢去想、去做,因為沒什麽負擔。在這一點上,她的確是疏忽了。


    而且要製作武器,就代表著徹底和獅族決裂對抗,付出的代價可能會超出一切的預想,但是這樣隱忍下去,隻有被欺壓的份,永遠不得翻身。


    “洛克,如果我想辦法解決獅族那邊的獵物問題,和我們目前的現狀,到時再來談這件事,怎麽樣?”


    洛克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你要做什麽?不許瞞著我。我之所以沒應承,並不是反對你的想法,而是想再緩緩,等渡過了這個冬季,來年春天溫暖了,我一定依你。”


    蘇木露出燦爛的笑容,趕緊點點頭。她知道洛克不是懦弱的人,所以怎麽會一直甘心被人壓著呢。


    “好了,還是快些睡吧,眼睛再耷拉下去,天就要亮了。”洛克讓她躺下去,又給她蓋好了獸皮。


    “對了,今晚怎麽沒看到亞斯?他去哪了?”蘇木又把腦袋探了出來。


    “他身體不爽,今天很早就回石洞休息了,我已經遣人把烤肉給他送過去,想來沒大礙。”洛克添加著柴火,頭也沒回地說道。


    “嗯。”蘇木這才疲倦地閉上眼睛,深深地睡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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