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玉柔偷偷看著坐在上首的伊爾哈,楚腰蠐領,姿色天然,一舉一動皆是自成風流,與上輩子她印象中的烏拉那拉氏完全不一樣。不僅烏拉那拉氏不一樣,胤禛的後院與她上輩子也大不相同。


    前世她剛進府的時候,最受寵愛的是大李氏。胤禛一個月大多數是歇在她屋裏,李氏的肚子也爭氣,連著生了兩兒一個女兒。


    烏拉那拉氏是個最重名聲的,對她們這些侍妾並沒有過多為難,也從來不在吃穿用度這些小事上為難過她們,是個再賢惠不過的。盡管如此,上一世胤禛除了初一和十五按規矩去正院外,其餘的日子歇在別處的時候多些。完全不像現在,除了福晉正院,胤禛從來不去別的院子,連歇在前院的時候都少。


    而最令她疑惑的就是,本該受寵的李氏,卻聽說犯了錯被胤禛關在了小佛堂,宋氏也得了急症被圈在了院子裏。這讓她一度懷疑記憶裏的種種,是不是隻是她的南柯一夢罷了。


    收回了思緒,烏雅.玉柔又打起了精神說道:“出宮前娘娘就有交代過,雖說福晉是個寬容的,但婢妾更應該守規矩才是。”烏雅.玉柔說著就上前一步向伊爾哈行了個半禮。


    伊爾哈見她第一次來請安,就將德妃搬了出來,心裏不由得好笑,“哦,額娘還交代過你什麽?”


    勾起的語調和淡淡的笑意,讓烏雅.玉柔心裏猶疑了半分,但是想到那晚德妃跟自己說的話便撞著膽子說道:“婢妾在娘娘身邊伺候時,常聽娘娘念叨著想要抱孫子呢!”說完目光還若有似無的飄向裏屋那邊。


    伊爾哈剛要接過寶琴遞過來的杯子,聽到烏雅.玉柔的話手一頓,眯著眼睛看著俏生生立在一邊的烏雅.玉柔,“這就是你在額娘跟前伺候學的規矩,我到不知哪家的格格還能管到主子後院子嗣的。”冷冷的說完後方才抬起了手中的杯子。


    烏雅.玉柔聽後麵露驚慌,連忙上前重重的跪在了伊爾哈麵前,“婢妾萬不敢僭越,隻是宮中娘娘經常念叨,今日福晉問起婢妾才……”她雖然嘴上說著不敢,但實則心裏並不擔心。


    伊爾哈實在見不得她這副作態,冷哼了聲,“我看你敢得很!”說完也不叫她起身,兀自起身進了裏屋。


    烏雅.玉柔跪在地上低著頭,寶珠和寶琴也看不清她臉上此刻的表情,相互對望了一眼,寶琴不屑的撇了撇嘴,向寶珠使了個眼色便跟著伊爾哈讓進了裏屋。


    烏雅.玉柔此時心裏卻絲毫的不慌,前世的烏拉那拉氏就是個最看重名聲的,不然當初李氏也不會張揚成那樣。她就是料準了烏拉那拉氏礙於名聲不會拿她如何,才敢拿胤禛的子嗣說事的。更何況胤禛還在裏麵呢,烏雅氏這話有一半是說給裏屋的胤禛聽的。


    進了屋的伊爾哈見胤禛剛起身,沒好氣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寶琴來給我重新梳個頭。”伊爾哈徑直走到妝台前坐下,懶得搭理胤禛。


    寶琴有些奇怪,這是剛剛才梳好的啊,怎麽又要梳。撇見伊爾哈臉色不好也不敢多言,乖乖的給伊爾哈梳頭去了。


    剛才外麵的動靜胤禛當然聽見了,心裏知道伊爾哈在惱什麽。收拾妥當後就走到她身後,示意寶琴將梳子遞給自己,動手給伊爾哈梳起頭發來,“你若是不喜歡見她們打發了就是。”一雙修長且骨節分明的大手,動作輕柔的替伊爾哈將一縷縷青絲綰起。胤禛這是第一次替女子綰發,動作看上去還有些生疏。


    “不過是讓她在外麵跪一會兒,你就心疼了?”伊爾哈從鏡子裏看著胤禛氣哼哼的說著,卻沒有阻止胤禛替自己綰發。


    “聖賢說的果然沒錯。”胤禛聽伊爾哈這麽說頓覺苦笑不得。


    “什麽聖賢?”


    “當然是孔聖人。”胤禛說著手裏的動作也沒停。


    伊爾哈到了這後多看的是一些異文雜記,對於聖賢之書看的並不多,便問道:“他說什麽了?”


    胤禛長歎了一聲,才道:“唯有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伊爾哈愣了會才反應過來胤禛是在說自己,氣哼哼的將手中的簪子遞給他,“喏,用這個。”


    “這個才襯你。”胤禛並沒有接過伊爾哈遞過來的簪子,兀自從她的首飾盒裏挑了一個點翠的雲紋簪,簪在了她的發髻上。


    伊爾哈照了照鏡子果然比之前好許多,挑眉笑看著胤禛,“沒想到爺還挺熟練啊!”


    胤禛苦笑了聲,“第一次,實在是……還望福晉多多包涵。”說著還玩笑的朝伊爾哈做了個揖,逗的伊爾哈一陣笑。


    還跪在外屋的烏雅氏聽到裏屋傳來的笑聲,心裏越發不是滋味兒。隻盼著胤禛能快點出來,若是他看到烏拉那拉氏如此不賢,一向最重規矩的胤禛怕是會不喜吧。


    要知道前世烏拉那拉氏雖然不討胤禛的喜歡,但是胤禛對她卻多有敬重。說到底還不是烏拉那拉氏背了個賢惠的好名聲。


    而此時裏屋的夫妻倆像是忘了外屋跪著的烏雅氏,用過早膳後伊爾哈便和胤禛說起了正事。


    “爺,過幾日我想去趟戒台寺。”


    胤禛以為隻是尋常的燒香拜佛,便隨口問道:“可要爺陪你去?”


    “不用,去的都是婦人家,我原本就是要去的,趕巧前幾日三嫂和八弟妹來串門,說起戒台寺我便應了。”


    “嗯,那就多帶幾人。”


    胤禛好奇複又問道:“怎麽突然想起去戒台寺了?”


    伊爾哈聽完後神神秘秘的靠近胤禛,湊到他耳邊說道:“爺可還記得當初岫雲寺的事情?”


    胤禛當然記得那次奇異的遭遇,回憶起伊爾哈曾經說過的話,方才想起來寺院裏的佛塔舍利可以助她修煉的。


    “你這樣冒冒然然一個人去萬一又被人碰見怎麽辦?”胤禛想起當初在岫雲寺的事情還是有些擔心。


    伊爾哈也知道胤禛說的是什麽事情,揮了揮手不在意的說道:“放心吧,我隻不過去看看,或許戒台寺裏並沒有我要的東西也說不定,而且跟著三嫂和八弟妹我能做什麽?”


    “你膽子曆來是個大的,當初要不是遇到爺你可就麻煩了。”胤禛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敲了下她的額頭故意沉聲說到。


    說起這個伊爾哈就生氣,“你還說呢,我明明就布了結界,誰知道爺是怎麽跑進來的,還觸動了玲瓏塔,要不是看你受了重傷我於心不忍,爺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你是說當時你還布了結界?”


    “是啊,寺院裏人來人往我又不傻,況且那結界雖然比不上‘厄運結界’但是尋常的人也是接近不了的。


    “可我當時並未感到有任何異樣啊。”胤禛皺著眉,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他萬分確定當時自己並沒有感到任何不妥之處。


    “誰知道呢,一遇到爺就怪事多。”伊爾哈不在意的說到。


    “哦?都有哪些怪事說來給爺聽聽!”


    伊爾哈見他一副頗有興致的樣子,索性也就順著他的話茬說道:“這第一,就是剛剛說的,明明我布了結界可是爺卻輕而易舉的進到了結界裏。”


    “第二呢?”


    “第二啊,第二就是玲瓏塔了,這法寶若是認了主,在它的主人身死之前,它是不會沾染上別人的氣息的,可是它不僅僅沾染了爺的元氣,而且這元氣還死死的纏繞在玲瓏塔上,我花了好大的功夫也沒把它趕出識海。”


    胤禛聽得入神,將伊爾哈拉近了些,讓她坐到自己身邊開口問道:“可還有,一並說來讓爺聽聽。”


    “最後也是最讓我奇怪的,那玉簡爺是如何開啟的?”說完還狐疑的看著胤禛。


    胤禛聽到這嘴角抽了抽,“爺當真什麽也沒做。”


    “我知道,所以才會奇怪啊,要知道那上麵的銘文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看懂的。”


    “可還有?”


    “沒了!”伊爾哈攤了攤手說到。


    胤禛想了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覺得自己腦子裏隱隱有什麽東西閃過,卻又快的讓他抓不住,眉頭緊緊皺著抿著嘴也不出聲。


    伊爾哈見他這樣,怕依他的性子想入魔了,就開口勸道:“爺也不必多慮,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遇到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也不足為奇。”


    胤禛努力想了半天,想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到頭卻發現是徒勞無功,索性也就不想了,回過神來對伊爾哈說道:“去戒台寺的事你看著辦吧,多帶幾個人,前頭還有折子沒看,爺先去書房了。”


    “那我等爺回來用晚膳。”伊爾哈見胤禛起身,便也跟著起身替他整理了下衣服。


    胤禛點了點頭,拉過她來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說道:“一會兒吩咐廚房給些糕點,你給爺送過來可好!”好不容易沐休一天,他真是恨不得把她時時刻刻都栓在自己身邊。


    伊爾哈一雙桃花眼水光瀲灩地看了他一眼,輕輕的“嗯”了一聲。胤禛聽見了滿意的回答才去了前院。


    一出裏屋就看到了跪在外麵的烏雅.玉柔,腳步頓了下,便朝她跪著的方向走去。烏雅.玉柔聽到漸漸靠近的腳步聲,越發的緊張,心裏把一會準備說的話過了好幾遍就等著胤禛開口問話。


    隻是還沒等她將想好的話說出口,就聽到胤禛對一旁的蘇培盛說:“傳爺的話,烏雅氏感念額娘的恩情,即日起閉門為額娘抄經祈福。”說完也不看烏雅氏,大步流星的就去了前院。


    沒說抄多久,也沒說抄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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