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禎從小就討厭他的四哥。他還記得那年夏天,皇阿瑪帶著他和幾個哥哥巡視塞外,整整一個月他們同皇阿瑪一起,終日在馬上任憑風吹日曬。他和幾個哥哥身背箭筒,手持弓、弩,時而奔馳,時而勒馬,追逐著各自的獵物。


    他們之中的每個人,幾乎沒有一天不捕獲幾件野味回來的,就連最小的他也獵獲了兩隻小鹿,還得了皇阿瑪的誇讚。


    他的四哥,那時候並不擅騎射。那年他想著就算他養在身份高貴的皇貴妃跟前又怎麽樣,大清是馬上得的天下,他的四哥騎射不行注定得不到皇阿瑪的重視。


    隻是隔年,跟著皇阿瑪南巡,路過濟南府的珍珠泉時,四哥模仿張英和高士奇的筆墨卻也得了皇阿瑪的誇讚。這讓年幼的胤禎明白皇阿瑪看中的不光是馬上的功夫,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年他又把心思都用在了習文上。


    可是上次在昭莫多,他的四哥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活捉了葛爾丹,這讓一向認為自己在騎射方麵強過胤禛的他心裏很不是滋味。所以胤禎一直盼著自己的這位哥哥倒黴,最好是遭了皇阿瑪厭棄才好。


    日子轉眼就到了臘八,京城裏年味也日漸濃重起來。因為伊爾哈孕吐停止而消停不少的郡王府,又為著“臘八”忙碌起來。


    這天一大早烏雅氏就帶著丫鬟來給伊爾哈請安。自從那晚兩人談過之後,伊爾哈就分派了一些後院的雜事給烏雅氏。一是考慮到快過年,她有了身孕確實分不開身,再則就是翻年後的大挑。


    胤禛後院幾有名分的格格,如今不是禁足就是抄經。這要是被有心人打聽到難免拿這個說嘴,讓德妃又有借口多塞幾個人進府。不如索性將烏雅氏擺到明麵上,料想她也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而烏雅氏自從知道伊爾哈懷孕後,心思又活泛了起來。她以為胤禛之所以不到其他人的屋裏,是存著要福晉生下嫡長子的意思。這不,福晉一懷孕立馬就放權給自己,肯定是胤禛和烏拉那拉氏說了什麽。於是每天來正院請安就顯得格外積極。


    進了臘月京城就格外的冷起來,眼看著天陰沉沉的,說不得這兩天怕是就要下雪了。屋外伺候的小丫頭看見烏雅氏到了門口,行了禮後就進屋通傳去了。沒過多會兒烏雅氏就見那小丫鬟走了出來,給她掀了門簾子請她進去。


    一進屋不似自己屋子裏那樣熱烘烘的,一陣特別的馨香撲麵而來讓人覺得一陣舒爽。


    烏雅氏見伊爾哈坐在那便上前行了個請安禮:“婢妾給福晉請安。”


    “起身吧,你臉色看起不錯,可見抄經也是能為自己多積福的。”伊爾哈可喊不慣什麽姐姐妹妹的。


    烏雅氏見伊爾哈用抄經的事擠兌自己,心裏一陣冒火。她剛進府沒幾天就被胤禛罰抄經,實在是沒臉,偏偏烏拉那拉氏還拿這個說嘴。


    “替娘娘祈福,婢妾自然要盡心。”


    “嗯,最近府裏事多,辛苦你了,一會兒我差人將對牌給你送過去,以後府裏的采買你就理起來吧。”


    “婢妾定不負福晉重托。”烏雅氏沒想到伊爾哈這麽大方,將這麽個肥缺給自己,心裏又喜又憂。


    伊爾哈可沒她想的那麽多,府裏的采買其實說白了頂多也就是一些平日裏的吃穿用度。她和胤禛不差這點,況且胤禛大筆的私產都在自己這,那才是大頭。


    伊爾哈肯把這個差事交給烏雅氏,也是想著給她找點事做,別成天的動歪心思。


    兩人正說著就見蘇培盛一臉喜氣的進了屋。先給伊爾哈請了安:“奴才請福晉大安。”


    胤禛幾乎天天呆在正院,蘇培盛是跟前兒伺候的,自然跟正院的人混的熟。天天都在伊爾哈麵前冒頭,伊爾哈也不拘著,抬手示意他免禮。


    “蘇公公辛苦了,給宮裏主子和各府的粥熬的怎麽樣了?”臘八這天除了宮裏皇上賞賜的臘八粥外,各家各府也是相互贈粥的。


    “回福晉的話,昨個兒半夜大廚房就熬上了,等一會宮裏賞賜到了,奴才就差人按單子上的去送。”


    “嗯,你多上心些。”複又想到三福晉,便又吩咐道:“給誠郡王府上的另用粳米熬吧。”


    三福晉自從在戒台寺動了胎氣後,養了好久都沒緩過來,聽說前幾天才從門頭溝回了京城。


    “福晉放心,昨個兒海嬤嬤就已經吩咐過了。”蘇培盛嘴上應著心裏卻想,自家福晉是好心,但是那三福晉卻未必領情,不過說到底他不過是奴才,這種事不好多嘴。


    烏雅氏看著蘇培盛一副恭敬的的樣子,心裏疑惑。上一世蘇培盛可是胤禛跟前兒最得用,府裏誰不敬著他幾分,就連烏拉那拉氏上輩子也得給他幾分麵子,怎麽今天瞧著卻與前世完全不一樣呢。


    辰時三刻宮裏的賞賜的臘八粥就到了,伊爾哈接了賞賜謝了恩,就吩咐蘇培盛開始往宮裏和各府送粥,等忙活完已經是巳時一刻了。


    “去前院看看爺怎麽還沒回來。”伊爾哈還等著胤禛回來一起用膳,往常這個時候胤禛散了朝就已經回府了。


    正說著就見胤禛帶著一身寒氣就進了屋,打眼就見烏雅氏也在詫異的看了伊爾哈一眼,開口道:“用過沒有?”


    “沒呢,等著爺一起,您要是再不回來這粥都涼了。”伊爾哈說著就接過一旁寶珠遞過來的帕子替他淨手。


    胤禛瞧著她笑了笑也不說話,隻是趁著她給自己擦手的時候悄悄捏了下她的手心。伊爾哈被他這麽一弄又想了早上的事,下意識的抽出了手,剛想開口,想到烏雅氏還在屋裏,到嘴邊的話又忍住了。


    不多會兒就有幾個小丫鬟拎著食盒,端著臘八粥進了屋,一一在桌子上放好。兩人平日裏隨意慣了就準備上桌用膳,到是站在一旁的烏雅氏很不自在。


    按理說她是應該伺候福晉用膳的,但是她一進府就被罰抄經,自然是沒有這個機會伺候伊爾哈用膳。況且伊爾哈與胤禛你來我往的好像她不存在一樣,這會烏雅氏都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也坐吧,今個兒喜慶不拘這些。”伊爾哈也不屑於在這些小事上為難她便開口說到。


    烏雅氏聽後也不推辭,謝了恩就上了桌,三人一塊用膳。桌子上的臘八粥都是宮裏的,有皇上賞賜的,有太後賞賜的,還有就是德妃賞賜的。雖看著精致,入口味道卻也隻是一般。


    “爺,您嚐嚐這個,一看就知道是娘娘宮裏的。”等待伺候的小太監唱完“永和宮德妃娘娘賞賜”後,烏雅氏就將一碗臘八粥端到胤禛麵前。


    伊爾哈聞聲抬頭看了一眼,就見烏雅氏一雙杏眼水光流轉,幽幽的望著胤禛,頓時手中的勺子就這麽僵在了那。


    胤禛淡淡的“嗯”了聲,卻並沒有去碰那碗粥。烏雅氏見胤禛,連看都不曾抬眼看自己,心裏有些堵又發作不得。隻能訕訕的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喝著碗裏的粥。


    伊爾哈這還是第一次與胤禛的小妾同桌用膳。本以為沒什麽,卻沒想被這烏雅氏膈應的不輕,象征性的每碗粥嚐了一口,應應景也就放下了。


    “海嬤嬤,將這些粥賞下去吧,也讓大家沾沾喜氣。”見胤禛歇了筷子,伊爾哈就對一旁伺候的海嬤嬤說到。


    海嬤嬤領了差事便吩咐幾個小丫鬟將這些粥都撤了去。


    “你也歇會吧,爺去前院了。”胤禛漱過口後與伊爾哈交代了幾句便去了前院。


    烏雅氏見好不容易能見到胤禛一麵,可他卻連正眼都沒給過自己,不由得又急又氣。忍在心裏隻覺氣悶的慌。


    “你也回去歇著吧,忙活一早上也累了。”伊爾哈巴不得烏雅氏快點走,真是多看她一眼都心煩。


    烏雅氏見胤禛走了,自然也不願意在正院呆著,向伊爾哈行過禮後便回了自己院子,剛出屋門迎麵就是一陣冷風,吹的她臉隻疼。


    “真不愧是包衣出身,一點規矩都不懂。”見烏雅氏出了屋,一旁的寶琴忍不住抱怨到。


    伊爾哈本還覺得膈應,聽寶琴這麽一說卻差點笑出聲來:“這和包衣有什麽關係。”


    寶琴也說不上來,隻能硬著頭皮道:“反正就是見不得她一個勁往爺那湊。”


    “這後院的女人有哪個是不想往他跟前兒湊的。”想到宋、李氏、烏雅氏和以後還會進府的什麽氏,伊爾哈就一陣心煩。


    海嬤嬤見伊爾哈情緒不高,便哄著她在炕上眯瞪會。伊爾哈靠著炕上的大迎枕,想著明年大挑的事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這一睡就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晚膳時胤禛回到了後院,兩人閑聊間,伊爾哈便問起了早上的事。


    “正巧要有事要與你說。”胤禛開口就到,還讓伊爾哈吃了一驚。


    “早上散朝後遇到了三哥,他約了晚上一塊兒吃酒。”


    “爺和三哥?”鄒著眉頭想了片刻,有些奇怪胤禛為何特意與自己說起,就問道:“去哪啊?”


    聽伊爾哈這麽一問,胤禛到是卡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過了半晌才說道:“呃……是去蘭婷書寓。”


    伊爾哈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了問了一遍,見胤禛尷尬的看著她點了點頭,才確認就是自己知道的那個蘭婷書寓。


    胤禛還擔心伊爾哈會不高興,哄她的話都準備好了,正待要說卻聽伊爾哈道:“爺,你也帶上我吧。”伊爾哈知道胤禛的為人,府裏的小妾都沒見他碰,更別說外麵青樓妓院的姑娘了,更何況那書寓也不是青樓那樣的地方。她主要是好奇,讓三阿哥養在南城的那個李四兒據說原先就是蘭婷書寓裏的。


    “胡鬧!”胤禛聽了後先是一怒,複又想到她的性子,苦笑著說道:“哪有婦人去那的。”


    結果伊爾哈跟他磨了好久,胤禛也沒答應,見胤禛態度堅決伊爾哈便也不再堅持,隻囑咐他少喝酒,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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