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牌子的包包價位在小幾千到萬元之間浮動, 像陳洛如這樣的菜鳥,理應背最便宜的款。


    這正好還能裝出試圖拔高自己身價的新人心理——省吃儉用買個大牌入門款包,是許多年輕職場女孩的通性。


    花小幾千塊剁手了一隻陳洛如看不中的包, 陳筱宣布此行的目的已基本達成。


    “下午再去買幾雙好走路的鞋, ”陳筱跟陳洛如乘電梯往樓上走,“現在我們去吃午飯。”


    樓上餐廳琳琅滿目,陳洛如說想去吃江浙菜,陳筱去一家餐廳門口拿了號等排隊。


    “沒有位置麽?”陳洛如從甜品店買了兩支冰激淩, 遞給陳筱一個。


    “今天人多,要排隊叫號。”陳筱揚了揚手裏的號碼和菜單,說道,“我們可以趁這時間先看看一會兒要點什麽菜。”


    在吃上陳洛如還真沒那麽挑, 她最開始去英國的時候, 被英式黑暗料理折磨得夠嗆。後來陳家給她配了個廚子, 專門在英國為她做飯。


    她對食物的要求是, 幹淨衛生和美味可口。


    陳洛如看著菜單的價格,陷入了猶豫。


    她問道:“這個菜這麽便宜, 會不會不好吃啊?”


    陳筱:“……”


    好歹也是人均一百的京城火爆餐廳, 竟然得到這麽句評價,店長聽了估計要活活氣死。


    事實上, 真香定律很快在陳洛如身上得到了應驗。


    她吃著二三十塊錢的小炒菜,津津有味。


    陳筱感慨,這恐怕是陳洛如難得比較接地氣的地方了。


    吃完飯買完鞋,陳洛如正好從頭到腳煥然一新, 這下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了。


    可那她的張臉還是一眼就能被注意到——今天逛街的時候,一直有人不停地偷偷打量陳洛如,男人女人都有。


    這樣其實挺不好,因為有些男人會看她長得漂亮打扮又不貴而覺得她很好泡到手,所以可能會帶來一係列麻煩。


    陳筱拉她去眼鏡店配一副老氣橫秋的黑色圓框平光鏡。


    陳洛如戴上眼鏡後,波光流轉的眼睛被鏡片遮擋,相貌總算沒有那麽引人注目了。


    “接下來,去剪頭發。”陳筱說道,“你準備好了嗎?”


    “給我剪個狗啃劉海好了,”陳洛如拿出手機裏存的圖,“就這樣。”


    兩人還沒來到美發店,就被沿街做廣告的tony老師攔了下來。


    “這位小姐,我覺得您的發型跟您不太搭。”tony老師熱情地推銷道,“今天咱們店的藝術總監在,他幫您量身定製發型,一定包您滿意。”


    陳洛如問:“你們的藝術總監,手藝是不是特別好?”


    tony老師自信挺胸,說道:“那當然,我們藝術總監拿過獎,還給明星做過發型。今天您來,那就是明星級待遇。”


    陳洛如思忖片刻,說道:“手藝太好,我不去。我得找個手藝差的。”


    tony老師:“……”


    剪頭剪得好也是過錯了?


    但tony老師極擅長察言觀色,什麽樣刁鑽的顧客他沒見過呢?這點小挫折難不倒他。


    “手藝差的我們也有啊,我們店裏前天剛來個學徒,剪的頭就跟被狗啃過一樣!”


    聽到“狗啃”二字,陳洛如眼睛一亮,“好,我就要他給我剪!”


    這位學徒名叫kevin,頭發染得五顏六色酷似紅綠燈。


    kevin對陳洛如的賞識感激涕零,這可是他的第一單生意,他務必要給這位美麗的小姐姐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拿著大剪刀“哢嚓哢嚓”舞動兩下,問道:“你打算剪成什麽樣?”


    陳洛如答道:“發揮你的真實水平就好。”


    陳筱憂心忡忡地看著坐在鏡子前的陳洛如,叮囑道:“那個……咱們稍微修剪一下就好,她要去上班,不能太花裏胡哨。”


    kevin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他知道了。


    三十分鍾後,地上落滿了一堆頭發,陳洛如驚訝地望著鏡子裏的自己。


    “怎麽樣?”kevin對自己的作品非常滿意,“我照著最近很流行的一個韓國短發女演員給你剪的。”


    不對啊,這個發型怎麽……有點跟想象中不一樣呢?


    雖然陳洛如的頭發剪短了,劉海也是狗啃的,可她臉型的優越性卻體現得更突出了。


    就連陳筱也很意外,這個kevin莫不是理發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可她很快就意識到,手藝什麽的不重要,這是臉的問題!


    像陳洛如這樣的人,狗啃劉海套麻袋都漂亮。


    陳筱捂著胸口,強迫自己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陳筱想到,她以前追過一個素人改造節目,節目組找來許多樣貌普通的素人,將她們改造成令人耳目一新的模樣。


    陳洛如這樣的逆向改造,恐怕聞所未聞。


    陳洛如把平光眼鏡戴上,對著鏡子撥弄了一下劉海:“這下是不是認不出我來了?”


    陳筱篤定地點頭說道:“放心,你老公今晚一定會有換老婆一般的新鮮感和刺激感。”


    陳洛如滿懷期待地回到家,一眾傭人看她的眼神變了好幾變。


    罷了,反正太太天天折騰個沒完沒了,也不知道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先生看見會是什麽反應。


    然而,陳洛如沒等到孟見琛回家,卻等來了他的電話。


    “今晚有應酬,我晚點回家。”孟見琛囑咐道,“你早點睡。”


    陳洛如問:“你幾點回來?”


    孟見琛道:“可能要到十一二點。”


    今晚跟證監會的人吃飯,這事兒怠慢不得。除了晚餐,還有飯後娛樂活動,方便談事情。


    陳洛如的期待撲了個空,她興味闌珊道:“那你早點回來,有驚喜。”


    孟見琛問:“什麽驚喜?”


    陳洛如賣了個關子:“秘密。”


    孟見琛沒有追問,他道:“知道了。”


    不知陳洛如又想了什麽鬼點子,竟然跟他玩起了小情趣。


    陳洛如去浴室卸妝和護膚。


    她的護膚品太多,盥洗室自帶的櫥櫃擱不下,吳管家替她多加了一個架子,專門存放她的瓶瓶罐罐。


    想要漂亮,天生麗質是一方麵,後天養護是另一方麵。


    陳洛如睡前的護膚工序相當繁雜,一整套做完得花上二三十分鍾。萬一要敷麵膜,那就要更久了。


    卸妝以後,陳洛如重新架上那副平光眼鏡。說實在,這麽一搞,她確實平凡黯淡了不少。


    充分可見,人是衣服馬是鞍。


    陳洛如半靠在床頭,看了眼牆上的石英鍾,這才九點半。


    孟見琛還沒回來,陳洛如百無聊賴,她翻開一本《飄》的英文原版書,打開音樂軟件,連接室內的藍牙音箱,點開bob dylan的音樂合集。


    前些年,諾貝爾文學獎被頒發給了一位作曲家,驚呆世人,也讓村上春樹陪跑再度登上各大報道頭條。這位作曲家,正是bob dylan。


    陳洛如平日裏常常有些孩子氣的舉動,她擁有著一顆浪漫主義的心,這可能跟她愛讀的書愛聽的音樂有關。


    舒緩的音樂配上一本動人的愛情小說,陳洛如很快就有了倦意。


    今天逛街消耗了不少體力,她熬不住了。


    上下眼皮間的縫隙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彎彎的一條線——她睡著了。


    孟見琛夜裏十二點,披星戴月回到家。


    今晚的應酬,愣是他也招架不住。


    尼采在《悲劇的誕生》中曾用“酒神精神”來概括人類社會曆史中的兩種基本的衝動之一。


    不知是誰在飯局上附庸風雅地提了一嘴兒,“酒神精神”變成了“拚酒精神”。


    酒桌上白的啤的一起來,飯後還開了幾瓶紅酒。


    幾種酒精一勾兌,後勁大得嚇死人。


    孟見琛被送上車時,神智已經不太清楚了。


    他的腦袋昏昏沉沉,半夢半醒,意識飄遠到天涯海角。


    到家後,孟見琛飄飄忽忽地上樓,推開了臥室的門。


    室內隻開了一盞床頭燈,孟見琛的視線有些模糊,隱約瞧見有個人靠在床上。


    除了陳洛如,還能有誰呢?


    今晚酒喝多,他沒有精力做任何事,能安全回來就不錯了。


    孟見琛沒多想,隨手解開衣服,上床睡覺。


    陳洛如被孟見琛的動靜吵醒,睜開眼睛瞧了瞧身旁酩酊大醉的男人。


    他身上酒氣很濃,陳洛如不禁猜測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陳洛如嫌棄地皺起眉頭,往床邊上靠了靠。


    身旁的男人伸出長臂,將她撈入懷中。睡夢裏,孟見琛在她耳邊呢喃輕語,“婠婠……”


    陳洛如哪裏受得了這樣,這酒氣熏得她都快醉了。


    她氣呼呼地掐了下孟見琛的腰,孟見琛悠悠然睜開眼,垂眸望向懷裏的小女人。


    這一望,不得了。


    他混沌的大腦登時警鈴大作。


    這女人是誰?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往他床上送女人?


    孟見琛立刻像觸電一般鬆開了陳洛如的腰,眉頭緊皺。


    陳洛如又往床邊挪了挪,她才不要要被醉鬼抱著睡覺。


    孟見琛隱約想起陳洛如說什麽今晚有驚喜,這就是她給他準備的驚喜?


    趁他喝醉酒,處心積慮送個女人上他的床,然後她來捉奸,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這裏,孟見琛怒火攻心。


    陳洛如正準備睡覺,屁股上突然結結實實挨了一腳,她整個人“噗通”一聲掉到了床下。


    陳洛如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她、她她竟然被孟見琛踢下了床?


    陳洛如抱著被子在地上坐了起來,伸手揉了揉屁股。


    她怒目圓睜,剛要控訴孟見琛對她實施家暴,孟見琛卻問:“誰讓你過來的?”


    語氣冷得像是滲入了冰碴。


    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喝多了神誌不清了吧?


    陳洛如叉著腰,還未來得及發作,孟見琛低吼道:“滾!”


    酒壯慫人膽,孟見琛居然讓她滾?


    嗬,狗男人,終於在酒精的作用下暴露他的真實麵目。


    陳洛如反唇相譏:“我才不滾,要滾你滾。”


    孟見琛的眼神隱匿在黑暗中,陳洛如看不真切。


    下一秒,孟見琛下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陳洛如的手腕處傳來一陣痛意,她被孟見琛給拖到了臥室外的走廊上。


    “嘭——”地一聲,臥室門被關了起來,陳洛如一臉呆滯。孟見琛居然把她趕出了臥室?


    她拚命地捶了兩下門,叫道:“你開門呐!你什麽意思?”


    然而裏麵什麽動靜都沒有。


    好你個孟見琛,你無情休怪我無義。


    今天把她趕出臥室,明天就能把她趕出孟家。到今天為止,陳洛如總算是看明白了這狗男人。


    她暴跳如雷地打開隔壁側臥的門滾到床上,她打算明天就跟孟見琛提離婚,這倒黴日子真是過到頭了!


    這時候,陳洛如的手機響了。


    她一看來電顯示,怒衝衝地掛掉。


    狗東西,還有臉打電話過來?


    半分鍾後,電話又進來了。


    陳洛如煩不勝煩,點開通話。


    “你人呢?”孟見琛問。


    “你還有臉問?”陳洛如道。


    “別胡鬧,回來睡覺。”孟見琛的語氣硬邦邦的。


    “誰胡鬧了?”陳洛如委屈極了。


    “今晚的事我可以當沒發生過,你給我回來。”孟見琛揉了揉太陽穴,勉強保持冷靜。


    陳洛如的脾氣可大了,“你說沒發生過就沒發生過?”


    孟見琛道:“本來就什麽都沒發生。”


    陳洛如尖叫:“孟見琛,你給我等著!”


    把她踢下床不說,還把她關在了臥室門外。


    這也就罷了,現在他居然冠冕堂皇地說今晚的事可以當做沒發生過?誰給他的臉?


    孟見琛沉默了十秒,用冷入骨髓的聲音說道:“你給我回來。”


    興許是第一次聽孟見琛用這麽陰鷙的嗓音講話,陳洛如有一點點發怵。


    可她不怕,她要去看看孟見琛到底耍什麽酒瘋。


    陳洛如下了床,重新走到主臥門口,敲了下門。


    門打開之後,陳洛如看見孟見琛一張煞氣騰騰的麵孔。


    孟見琛擰眉,“你怎麽還不滾?”


    陳洛如:“?!”


    狗東西!原來把她叫過來就是為了當麵再說一句讓她滾?


    “孟見琛,我要跟你離婚!”陳洛如聲嘶力竭地吼道。


    這麽一吼,喚醒了孟見琛的意識。


    除了陳洛如,誰會跟他說這種話呢?


    他早都聽過八百遍了。


    他眯了眯眼,總算看清了這個女人的長相。


    鵝蛋臉,桃花眼,生氣起來跟陳洛如簡直一模一樣。


    就是這個頭發,怎麽跟狗啃過的一樣?


    孟見琛酒醒了,酒醒的同時頭皮也麻了。


    所以他剛剛是……把陳洛如當成亂七八糟的女人給趕出了臥室?


    作者有話要說:  孟總:這段婚姻還有挽回的餘地嗎?在線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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