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杜良蔭的話,林妙世的眼神明顯有了變化,是“噌”的一下就亮了。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周,擠眉弄眼的模樣就跟做了壞事的孩子一般:“要不咱們待會就去?我可想去夜市上逛逛了。吃吃宵夜什麽的,想想就美妙。”


    “鬧什麽呢。”杜良蔭照著林妙世的鼻子就彈了一下,“偷偷摸摸的樣子像是在做賊。”


    “喏,有耳報神呢。”皺了皺眉毛,林妙世並不反感杜良蔭的親昵舉動。她甚至俏皮的呶呶嘴巴,皺起鼻子:“不趕緊趁今天出去玩,等他們跟我家裏人說了,非得不放我出去不可。到時候休息時間不是練琴就是練歌,可無聊了。”


    任何成就的取得都是伴著血汗的,對於這點杜良蔭比誰都清楚。畢竟在教坊司這樣的地方想要混出頭來,那個不是吃得苦中苦的。不過萬事總得有個度,一張一弛才是正道,聽著林妙世的描述,她覺得林家對林妙世大概是管束太過了。保護孩子是家長的天性,但是保護太過,孩子恐會受不了外麵的風雨,那就是弄巧成拙了吧。


    按捺下心中的別扭,杜良蔭笑著答道:“行行行,答應你就是了。看你小模樣皺的,也不怕弄出此地無銀的效果來。”


    “蔭蔭,我就知道你最好啦。”林妙世就差拉著杜良蔭的衣袖蹦起來,滿麵的笑容就跟閃著光一樣。


    林妙世的小女兒心性顯露無疑,不想杜良蔭轉頭又嚴肅的說:“既然跟著我出去玩兒,那有些你可得聽我的安排,可不能玩瘋了的。”


    “嗯嗯嗯。”林妙世趕忙不住的點頭。她還伸手點了點杜良蔭的眉心:“蔭蔭不用操那麽多心的啦。我很乖的。而且操心容易變老的喲。”


    “得!這點兒心我還是需要操的。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良蔭一臉笑意,拿眼神掃了掃不遠處在同人交際的小方,“需要的時候,你自然什麽都好說。不需要的,這不有現成的例子。看人家為你勞心勞力的,結果都被你說成是耳報神了。”


    “才不是!”林妙世著急的直跳腳。


    “不是?那就乖。”仗著身高的優勢,杜良蔭伸手輕易就摸到了妙世的頭頂。軟軟的滑滑的,手感如同預期裏的一樣好。


    配角、就是配角,每天其實沒有杜良蔭多少戲份需要拍的。原本她準備在片場學習觀摩的。如今約了林妙世,杜良蔭也不矯情,和劇組眾人打了聲招呼,就自己去卸妝了。


    披頭散發杜良蔭不喜,大熱天裏也不適合。杜良蔭將頭發粗粗編成辮子,鬆鬆的斜在肩頭。這模樣再配上她那一身打扮:寬鬆的體恤衫和牛仔短褲,總之就顯得休閑又愜意。


    “蔭蔭!蔭蔭!”偷溜出來的林妙世早就在外麵候著了,見杜良蔭出來,她忙著急的招著手,生怕對方一個不小心沒看見自己。


    可杜良蔭看著林妙世的裝扮卻幾乎要笑噴了。她捂著肚子幾乎喘不過氣來:“你,你什麽時候弄出的這些裝備。你確定是逛夜市而不是做賊?”


    帽子、墨鏡加口罩。這些都是女明星的標配。不論是機場、出街,那都是隱藏身份防止偷拍的不二法寶。所以林妙世的裝備裏有這些東西並不奇怪。


    但這些行情杜良蔭並不知道。她好不容易憋住笑,喘著粗氣悶聲說:“你這樣不怕熱麽?把自己整張臉都遮起來,也不怕捂出痱子。”


    林妙世何嚐不知道自己熱得慌。她額上滲出的汗珠都要滴進眼睛裏了。還好她私下沒有化妝的習慣,不然妝容肯定花成貴了。


    因為口罩遮著,林妙世說話也是甕聲甕氣,不太通暢:“沒辦法呀。要是被人認出來了,咱們也就不用逛街了。當時候恐怕出都出不來,沒辦法脫身。”對於自己的人氣,林妙世還是有著充分的認識。她甚至還齜了齜牙,試圖表現出她們如果被人圍觀後的窘迫和無奈。


    “我的好妹妹。什麽叫此地無銀三百兩?”杜良蔭伸手摘了林妙世的墨鏡,又要去解她的口罩:“現在天都黑了。正常人誰會在這個點兒帶墨鏡。還有口罩,又悶又熱的,誰會戴?”


    乖乖解下口罩,林妙世也知道自己剛剛是辦了傻事。她嘟起嘴,對著手指說:“不還有病人麽?天熱,有些傳染病人也是得戴口罩的。”


    “你是病人麽?”杜良蔭回給林妙世一個白眼,“誰家病人不好好待著,跑到夜市上去逛。也不怕沾染了暑氣,最後病上加病。”


    “嘿嘿嘿。”林妙世不不在意杜良蔭的表情,反而充分發揮自黑精神:“蔭蔭,我這不是蛇精病麽。現在好不容易從醫院裏逃出來,你可得幫我。”


    得!這姑娘就是幫護得太好,什麽都沒經曆過,所以沒什麽生活常識。杜良蔭長歎一口氣,也隻能認了。隻不過她似乎忘記了,自己雖然從前經曆豐富,可那是在大明呀。如今這個世道,她也是個沒常識的。


    把林妙世身上的那些累贅物品去掉,杜良蔭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而後又從她鬢邊挑出幾縷碎發。臉頰兩側有碎發遮掩裝飾,林妙世身上的稚氣似乎減少了不少,嘟嘟的嬰兒肥也給遮了一部分。


    “似乎看起來不錯。”林妙世拿出小鏡子,自己也端詳了一番。鏡子裏的她雖然不至於改頭換麵,但也確實減少了與歌手林妙世之間的聯係感。


    不過一直任由杜良蔭施為的林妙世最後還是有了反抗。她按住自己的帽子,死活不讓杜良蔭摘掉:“不行!蔭蔭不行!帽子是凹造型用的,堅決不能摘掉。”


    “行了!我不摘。”杜良蔭拿她沒了折,最後隻好妥協。她拉低林妙世的帽簷,算是給林妙世添上最後一層偽裝。


    至此,準備妥當的兩個姑娘才相互手挽著手,一齊走進了斑斕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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