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陰影帝國內城,王宮。


    陳睿穿著一身大師級製器師長袍,胸口別著鑲著金邊的雙月徽章,來到了王宮前,對大門的衛兵遞上了凱瑟琳大帝上次贈予的通行令牌。


    衛兵們對這位魔界萬年來首位三係精通的製器大師表示出了相當的敬意,在接過令牌通傳後,一位蒙著麵紗的宮女領著陳睿走進了王宮。


    象征陰影帝國最高權力機構的王宮並沒有想象中的奢華,總體感覺古樸而不失大氣,細微處亦可見精致的藝術。


    王宮的規模相當大,而且還有相當複雜的迷陣,遠非暗月的小王宮可比,宮女帶著陳睿左拐右拐,轉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走到了一僻靜的院子裏。


    “大師請進,貴女稍候就到。”宮女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陳睿定了定神,走進了院子裏。


    這是一個清幽的院落,有很多植物樹木,顯得綠意盎然,或許是受涅盤之力的影響,這些植物比一般的要茂盛得多,陳睿輕輕撫摸著樹木,想到自己身上的涅盤之火,想到那時融合入體內的火熱鮮血,想到那次在帳篷中的另一種融合……


    在幽夜濕地的路上,“貴女”的才華和氣質已經開始隱隱吸引他,後來飛龍巢穴的突發事件,使得兩人的關係省略過程而直達終點。陳睿承認自己是個膚淺的男人,克裏斯蒂娜完美的容貌和身體無法令他不動心。為了保護動心的女人,也是他的第一個女人,陳睿對上了魔皇級的白洛,現在想來,確實是衝動。(色令智昏?)


    在瀕死之時,本應該殺死他的克裏斯蒂娜意外地把自己珍貴的涅盤之血給了他,或許這也隻是一種衝動而已,卻使得那根紅色的短笛真正地留在了陳睿的心裏。


    每當身上燃起涅盤之火時,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那個聲稱兩不相欠而且下次還要他命的女人,想要再次見到她。


    如今這個願望快要實現時,心頭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期待、不安、忐忑……無法用準確的詞匯來描述。


    種族:欲望王族(變異)。綜合實力評定:a。


    體質a、力量a、精神a、敏捷a。


    解析之眼突然出現的數據讓陳睿的手一顫,慢慢地回過頭來。


    院子裏已經多了一個人。


    依然是一身古典風格的長袍,完美的身材比例,烏黑的長發盤了起來,臉上蒙著朦朧的麵紗,透著一股高貴而神秘的氣質。


    果然是她。


    陳睿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壓製下激蕩的心神,轉過身來,微微躬了躬:“是克裏斯蒂娜貴女嗎?我是阿瑟,有一位朋友委托我帶來一些東西給你。”


    克裏斯蒂娜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麵紗後的寧靜目光,仿佛直透他的偽裝。


    陳睿心中莫名地有點緊張,立刻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幾瓶藥劑,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這四瓶是永恒係藥劑,一定要全部服用,會有額外的特殊效果。這一瓶是複活藥劑,這一瓶是延壽藥劑。”


    這六瓶代表最高藥劑學成就的黑色藥劑,足以震驚整個魔界。克裏斯蒂娜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將目光又落回到了陳睿的身上。


    良久,終於開口了,依然是記憶中那古井不波的寧靜:“世上是否有永恒?”


    這個提問讓陳睿一愣,正在揣摩她這個提問的用意,克裏斯蒂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認真地回答我。”


    陳睿想了想,答道:“據我所知,即便是璀璨的星辰或是魔界的雙月,終有湮滅的一天。無論是千年,或萬年的生命,其實隻不過是一刹那而已,正因為沒有永恒,才應該更加珍惜刹那。”


    “刹那芳華,”克裏斯蒂娜微微頷首,暗喻他那件傳奇級手鐲的意境,“生命的芳華是如此短暫,隨著時間的流逝,再不朽的存在終會腐朽飛灰,再深刻的回憶也是一樣,你明白嗎?”


    陳睿皺眉道:“貴女的這番話很有道理,隻是……我還是不太明白。”


    “你應該明白的。”克裏斯蒂娜深深地直視著他,“有些東西你認為是念念不忘,但終有一天,它們會在你念念不忘的過程中被遺忘。就算你現在不明白,但將來一定會明白的。”


    陳睿歎了一口氣:“有些東西……時間是帶不走的,即使生命湮滅了,印記依然存在。”


    “用錯了地方的執著……隻是愚蠢而已,看來你的愚蠢已經無藥可救了。”克裏斯蒂娜搖了搖頭:“那麽今天你來的到這裏,是否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


    “我的偽裝果然很失敗。”陳睿如何還不知道身份已經被克裏斯蒂娜窺破,苦笑了一聲,“看來無論用是什麽形象,都擺脫不了愚蠢的這個形容詞了。”


    話剛落音,一股淡淡的殺氣已經包圍了他,雖然氣息很淡,但那內中蘊含的恐怖力量卻讓他幾乎無法動彈。


    克裏斯蒂娜的聲音冷了下來:“愚蠢,是葬送你性命的最大原因,看在黑色藥劑的份上,我給你留下交待遺言的時間。”


    陳睿並沒有驚慌,這要得益於當初在暗月城飽受那位長公主殺意之波動的考驗。克裏斯蒂娜的殺氣雖然可怕,但“身經百戰”的陳睿卻敏銳地感覺到殺意並不是特別濃烈,否則在剛認出他時,就會雷霆一擊,根本不可能和他廢話半天。


    陳睿不會自戀到以為上次和克裏斯蒂娜啪啪啪幾下就把她征服了,或是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他。


    這位貴女無法下殺手的顧慮肯定很多:比如已經加入陰影帝國製器師同盟的三係精通製器大師身份;比如最高等級的黑色藥劑;又比如“阿瑟”大師是被女皇當眾批準進入皇宮的,如果有什麽意外,無論是公眾或者女皇那裏都不好交代等等,也可能有一絲絲一點點他所期盼的另外原因。


    這殺氣雖然是雷聲大,雨點小,但運氣不好的話,也可能被雷擊中。聽說李元霸那娃就是對天吐槽,結果中獎被雷劈了,盡管這個故事純屬虛構,也不能不小心,要是把諸如“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麵前”一類的台詞照搬過來,隻怕真的會成為遺言了。


    “本以為,我已經足夠讓魔界震顫了,所以我來到了陰影帝國,想要見你一麵。可惜,依然不夠。”


    陳睿聽起來無由頭的話讓克裏斯蒂娜的殺氣微微波動了一下,因為在幽夜濕地, 他曾說國,會帶著讓整個魔界顫抖的力量來到陰影帝國帶走她。


    這番話,當時她隻認為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大話罷了,但如今……這個男人確實讓魔界震顫了,萬年難遇的三係精通製器大師不算,還有已經失傳的宗師級黑色藥劑,而且是最高層次的!


    他刻意在這次在製器師大賽上出盡風頭,甚至是當所有人的麵向女皇提出要求,隻是為了見她一麵?


    還有,“轉交”六瓶珍貴的黑色藥劑給她?


    果然,還是那個愚蠢的家夥。


    “雖然不知道你的黑色藥劑從哪裏來,”這些都不足以影響克裏斯蒂娜的意誌,平靜的眼神依然沒有絲毫變化:“但是……即便你成了真正的宗師,依然不足以改變一些東西,除非……”


    “除非有力量嗎?你的眼裏……就隻有力量?”陳睿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自心底發出的質問。


    “不是我的眼裏隻有力量,而是我的眼裏必須要有力量!”克裏斯蒂娜的語氣堅定無比:“你看到過無數的家園被戰火摧毀的情景嗎?繁華美麗的家園,隻是片刻之間,就變成了千裏焦土,人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你聽到過無數的平民在殺戮中哭號嗎?戰爭的死亡鐮刀,無視鮮血的哭泣和祈求,無情地收割著大片無辜的生命!我曾親身經曆這種遍地鮮血和哭泣的場景,仿佛就在昨日!現在的陰影帝國日趨繁榮,人民安居樂業。如果沒有力量,怎麽能維持這來之不易的和平與安寧?”


    克裏斯蒂娜越說氣勢越盛,解析之眼中,數值開始變化,綜合實力:a……a+……無法判斷。


    果然是魔帝級!


    “如果你的執著是守護某個或某幾個女人,那麽我的執著,就是守護千千萬萬有各種執著和夢想的人民,守護他們的夢想和執著。這才是我最大的執著,與這個相比,其他一切都變得無足輕重。你,明白嗎?”


    陳睿注視著克裏斯蒂娜,仿佛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注視著這個女人,克裏斯蒂娜與希亞其實很像,不同的是,克裏斯蒂娜的執著更強烈,信念更堅定,無可動搖。


    力量,為責任而生。


    不是純粹的責任,而是真正的執著,這一點,希亞沒有可比性。


    為了這個執著,她一定犧牲了許多,割舍了許多吧。


    一股突如其來的異樣情感不知何時已經取代了原本想好的台詞,陳睿忽然笑了,無視那種殺氣:“明白了,原來你也是一個愚蠢的女人。”


    如果是希亞,一定會責斥他無禮,克裏斯蒂娜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否認:“明白就好,不過我的愚蠢和你的不一樣。”


    “本質上是相同的。”陳睿聳了聳肩:“我本來還覺得這趟來得衝動了些,不過現在看來,很值得。”


    克裏斯蒂娜原本說了那麽多,就是告訴他兩個人根本不可能,聞言眉頭一皺:“執迷不悔的家夥,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我做得確實不夠,遠遠不夠。所以我不能死……隻好求饒了,”陳睿篤定的微笑絲毫看不出半點恐懼或討饒的樣子,“有一個重要的情報,應該能讓我的遺言留到下一次再表白。”


    克斯利蒂娜沒有理睬他的語言小把戲,問道:“什麽情報?”


    “先散去殺氣好嗎?這樣說話太難受了。”


    “就這樣說!”


    這有故意整人的嫌疑,肯定是在“挾私報複”,不過多少有點小女人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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